一场校园暗恋故事ensalada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现代01原谅我直接从最后说起。因为他要毕业了,而我还得呆在这一年。六月,实在不是什么清爽的日子。今年更是格外闷热。教室里的吊扇吹的呼啦啦作响,老师在黑板上哇啦啦讲题。我撇过头去,手掌撑在下巴上,视线越过走廊、一块空地上两棵高大的树,从微拉开的窗帘往里瞧。斑驳的人影映在窗户上,瞧得清他是抬着头的。手指转动——他应该是在转笔——我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一开始很高兴,因为有着和他一样的小动作,私下里又偷偷学了几种方式,才达成他那种笔灵活留连于各个手指头。他们的教学楼和我们是楼梯连着的,我这边稍稍高出半个楼层,小组换座位时自愿坐着靠边角落位置。别人只当我是不乐意讲话,或是躲避班主任的视线。这里暂且不提。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从这里有可能看到他。他突然低头像是在草纸上唰唰地疾写着什么。我就脑袋一时有些放空,便看到他倏地转向窗户这边,嘴角露出一丝笑,像是吃饱喝足后的欣慰。一瞬与他视线交错。他似乎还挑了挑眉,笑意从眼角溢出。一瞬对面楼都熠熠生辉。我呼吸有些错乱,忙偏了头抓起笔看桌上的试题。同桌用力地撞我手肘,“发呆了?”他对上我迷茫的视线,“喊你,第八题。”我这慌慌张张地对上班主任凌厉的视线,她丢了个粉笔下来,正砸到我桌上,手一指:“来,上来讲一下思路。”这鬼天气倒是也不显得烦闷了。02这是六月一日,儿童节。我还特意上度娘搜了儿童的概念,国际《儿童权利公约》里界定为18岁以下的任何人。我乐呵起来,这是我俩最后一个儿童节。我是初夏,他是晚冬,差他半岁。也就是半岁,这人老是给我个老大哥模样,我才不要。还有三四分钟大课间,等会是高三“跃龙门”环节,图个彩头,咱们得去给他们喊加油。学校会在操场主席台那边设置一扇门,地上铺有红毯,真真就是个走秀,每一个班都在低年级的呐喊中过去。班主任讲完最后一道有机题,放了试卷,讲等会儿操场的站位。我接下了举横幅这一差事,不为别的。虽然我对自己的身高甚是苦恼,但我坚信不久的将来。。。好吧,我是真的会长高的!本来秩序甚佳,中间有个班领头的太高兴了,跑了起来,带着后边一波波的人加紧步子跑起来。女生跑起来也捂着刘海,不能失形象。阳光与汗水,恣意挥洒。唔,他来了!我的心情不禁愉悦起来,加油的声音喊得老大,嘶喊着祝福他们高考顺利。他落在班上后边,突兀的身高一眼便瞧见着,和另一个大高个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手舞足蹈,两人在队伍后面蛇形走位。从一跑道晃到四跑道。他身形骤地一顿,往前去拉一个女生的手臂——有些跟不上队伍行进的速度绊了脚——幸好没摔着。我有些悻悻地收回刚伸出去的手,似乎要帮他接着似的。我就站在这横幅下边,怎么跑得过去。私下张望了一下,没人在意到我。他们班后面的一批人簇拥着他两,忙去安慰着那位女生扶到操场一边,一边小声抱怨为啥突然跑起来。他乘机从人群堆里溜出来,无奈地朝那个大高个摊手。我感觉自己有些眼巴巴望着了。他没走两步猛然回头,视线直与我相撞,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手指向自己摆摆手,又眨了眨眼向我挥手,我真的没能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阳光下的他,永远是我耀眼的光。我get到他的口型与手势,像是六月清晨的露水清澈透明,拨动心弦。我笑,朝他挥手。大意是,我没事,谢谢你,你也加油。03我就记得两年前那会儿,还没来学校。高中是省示范重点,名声打的很响,因为中考在地区这边成绩斐然,被直接招过去了。从家到校得三四个小时路程,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这么多年来,我只有学习。只有在拿到我成绩单时,我妈才面露喜色,再警告我成绩不能下滑。也如了她的愿。过去得寄宿,她太忙了,只能我一个人过去。她难得抽空帮我收了行李,大大小小的袋子箱子从地上堆到床上。我无奈地对着妈笑了,说:“又不是搬家。”拿了些日用换洗衣服就装了一个背包,准备出门。妈拉着我说等等,跑到厨房提了两盒鸡蛋出来,“拿上这个,长记性。”外婆家的土鸡蛋。“有一盒你拿给那边接你的学长吧,得让人家多关照。”我哭笑不得,不愿拂了妈的好意。也就这段日子陪我多些。医院总是加班。那个学长,也就是他了。故事的起点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车站外头穿一身白色夏季校服,一头蓬乱的黑发自然地在额前披覆着,眉若远山拧着两股英俊之气,乌黑有神的眼,鼻直口阔,明朗,正像他名字给人的味道——夏初。七月中。我在的那个班提早一个月到校,高年级的尚还在补课,这日是周天,学校安排他们班来接待我们班,听说还有准备的小型晚会,这是他告诉我的,因为他说他打架子鼓。首次遇到这种场合,很是好奇。也因为他,后来接触到摇滚。“想学吗?我教你。”他热情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我作势不让,又想起妈的话,将一盒鸡蛋递给他,寻思着怎么开口,最后只硬梆梆憋出三字:“见面礼”。他有些惊讶,看着硬纸盒里白花花的鸡蛋。我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话。他骤然笑了,如春风过絮,在这酷暑中带来丝丝凉风沁人心脾。“不用客气,这我们都是应该的。你可以分给寝室同学吃。”他说着提过我手上的纸盒,“先送你去寝室。”我低下头绞着衣服上的线头,想起口袋里早上剩的鸡蛋。犹豫着递给他,实在是窘迫,可有种冲动给他点什么。他又笑起来,眼眸弯弯,收下这好意。我只是觉得那时我的心里填得满满的。沿路来介绍学校的特点和特色活动,我比较好奇他们的戏剧文化节。“大概十二月份,那时候你一定得来看,我记得我的上届是演的雷雨,太棒了!当然今晚的欢迎会你肯定不会失望。”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四人寝。好像其余的都是本地生。经过四楼时他说他们寝室就在楼梯口,可以常过来找他。他老早帮我领了物资放在寝室,放了东西。去报道,在学校里晃悠,教学楼,图书馆,艺术馆,操场......将近黄昏,晚霞染了半边天。“走吧,请你吃第一餐饭。”他晃着饭卡,夕阳染红他的半边身体,泛着光芒。食堂里稀稀拉拉坐了几桌,食堂阿姨收盘子的声音,推车从旁边走过。“炸酱面和馄饨很好吃,菜都不错。”他一边介绍着,有小卖部,水果摊,面包房......他夹过碗里的鸡腿给我:“快吃。”热腾腾的蒸汽蒙了我的眼镜,我偏头用袖子擦了擦,随即拿起筷子。当咬下第一口馄饨时,满是对这里的期待。04我走进礼堂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后台上参演人员还在化妆,话筒一遍遍地试音,很嘈杂。但是心很静。吃过饭他陪我在操场上转了两圈。无风,但气温有些下降,透着股凉意。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走着,放缓些步子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对新鲜事物的好奇,高中社团生活,学习竞赛等等这些,在此刻被拉得很远很远。我尤其喜欢这种慢,将一点横向拉长。到了礼堂他塞了张节目单给我,示意我坐到左边第二排,那里围了一圈黑黑的脑袋,我的新同学。这场晚会只是面向我们这早来的两个班,由上一届生自己发起的活动。反正是补课期间,学校由得他们闹。他这么向我解释,晃了晃手机,送你到这了,我的电话你有,有事联系。他又顿了一下,眼角绽开,手握成拳轻轻砸了下我的肩,加油啊小伙子!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渐消失在人群间。我有些怅然。或许只是他没有喊出我的名字。就像是酒过三巡,我们这几个人迅速熟络起来称兄道弟,聊初中聊追过的番聊自己打过的游戏……可能是不好意思明目张胆联机,便互相吹捧甚至约了夜宵,坐等节目的开始。不远处聚了一群女生嘀嘀咕咕,时而抬头惊喜地互相握手直呼:这么巧,我也是!将近一个月的时光,散了又聚,又自成一个群体。灯光唰地暗了下来。荧屏上是倒计时。心也随之澎湃起来。节目很精彩,这是实话。很用心地准备,刚一开始是学长学姐们的寄语,再是舞蹈合奏与戏剧表演。同春节联欢晚会一样,很开心,但也就这样乐过去了。在这儿,更像是融入到一个大环境里。今晚不查寝,主持人在最后喊着大家一块儿去吃烧烤。新生大概有一半多还没到,走了几伙,大概30多人的大队伍便浩浩荡荡去横扫街面。想着回寝也就一人,便也随他们出去轧马路。都言咱喜饭桌上话交情。也就两杯啤酒下肚,话都敞开了说,他们高年级的不亦乐乎,忙抖着别人的糗事,什么走到女厕去了,什么刚腹诽完班主任就被黑脸了罚做试卷,骤然一声响亮的嗝直冲云霄——全场顿时安静,随即又此起彼伏爆笑起来。“不说了,都吃吃!”又招呼起来。“欢迎我们的新生,干杯!”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我不经意抬头正撞上他的目光,如一汪潭水。他挂在一高个的身上,朝我微微举杯示意,口型稍变换,似在说“欢迎”,再对着那高个脖颈吹气,许是沾了一身酒味。回味起来只觉得他笑得很傻,有种冲上去搓他脸的冲动。但那时一切还没有发生,我还未曾意识到。“加油啊,都要加油!”一声声豪迈的呐喊,又一个开始。在街上肩背勾搭在一起晃悠着。昏黄的路灯下,我好似看到那时舞台上,在聚光灯后头,卖力打着架子鼓的他。是怎样的飒爽与坦荡,有如此利落干净的动作。合着最后一声鼓槌落下,耳边久久未散去的音。咱在街上嘿呀哈呀唱起了光辉岁月。05那该算是一个小小插曲,脑海里留下他的模糊印象——是个挺不错的学长。本该就此错过,顶多是点头之交,但后来,人生轨道发生了偏移。我们这几天是各种竞赛基础培训,上午特长学科,下午兴趣学科,各三小时。我由于初中奥数获奖自然在数学班。来到这边才恍然发现几乎人人都身披光环。我实在算不了什么的。时间相对来说较为自由和充足,学校路上几乎只能看到我们这两个班的人在晃。因而当我在体育场酣畅淋漓打篮球时不经意看到抱着球进来的他有些怔愣。随即迅速达成共识,先来一场。好巧不巧的,我们这边分一人过去正好成两队,再加上一赵恒做裁判。赵恒刚耍帅硬是要扣篮却扭了脚,便只能留他在一边疼得面目扭曲龇牙咧嘴。问我?当然不。我这人最大优点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说来惭愧,我看上去算是最小的。他那伙人体格过于“健硕”,说是为了平衡身高(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开我的玩笑),我调剂过去了。我独自腹诽,我这是没露出实力。想着想着便不禁笑了,狠狠扫了一眼那群“狐朋狗友”,回过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他抱球站在篮球架底下,像是在给他们介绍我,一时脑子里只有一个词:“满面春风”。他摆着手臂招揽我过来,再自然地搭上我的肩朝怀里一带,(我那会儿只够他下巴高!)稍俯下身贴近我的耳朵,正对着那帮人说:“看我等会儿把他们都打趴下!”这时又该另一个词,笑得“花枝乱颤”。我被自己脑子里的玩意儿给雷到了,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趁机揉乱我的头发。他大致就是那种自来熟性格,刚见面就能跟人称兄道弟还特别贴心。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挂在我身上的手臂,站在一侧。他略有察觉,扬了扬眉,只拽过我的手臂将我拉进这个圈子里一起讨论战术。“对了,你打什么位置?”他问,低沉的嗓音窜进我耳朵,我略皱起眉,顿了一会儿,“前锋。”倒不是说我多自信,但他刚那番话另我格外想证明自己,我也可以把他们打趴的。只是这话……其他人大叹一口气:“好小子!”那语气的揶揄另我不爽。但我只闭口不言,我不就没那么结实嘛!他倒是豁达,再次把我拉近,“那行,我就打陈振书的位置,你们不变。”他挥手让他们各自去热身,悄悄对我说:“你放心打,我给你掩护。”按常理说我该是更有底气,可那时一股无名火蹭蹭上涌,全程甩了膀子单干,我那时就一股狠劲直往前冲,不管不顾。他后来又揉乱我头发,说我这是闹别扭。闹别扭吗?或许是吧。但我只想摁住他手怒搓狗头。。。。抱歉。我那时完全不打配合,这无形惹恼了双方。“唉学弟太冲了点……”话音戛然而止:“……吧。”我“嘭”地一下摔到地上,时间像静止了般,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是他向我伸长的手和焦急的面孔。还说富有自知之明,一时脑子发热起跳也去扣篮。球倒是投进了,但可惜手劲不够,没扒稳,仰面自由落体。我特么,自己作死了。06本来摔一下不至于晕的,但谁叫我脑子着地呢?万幸的是,事后我们这几个倒是没落下什么芥蒂,和他们那一伙人渐渐熟了,不时大战一场,该吃的吃,该打的打,照样活蹦乱跳。赵恒这二愣子,过了好久聊到那天晚会,才一拍大腿,指着他说:“哇,你你……你就是那个打架子鼓的!怪不得这么眼熟!那范儿真绝了!”还作势竖起大拇指,声音之高昂,表情只夸张,我暗自想给他翻个大白眼。转而赵恒又拉住他旁边一高个感叹说他定是那个风华绝代的贝斯手……众人无一幸免。我站一旁眼角直抽抽,简直想给他个大嘴巴子让他滚一边待着去。当然我也只是想想罢了。直到他开口将话题引导赵恒自己身上去,他才不瞎蹦跶沉思了起来。“赵恒你有特别喜欢什么吗?”似乎是随口一问,没料到赵恒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我做事三分钟热度,小时候画画钢琴都只练了不到一年,除了篮球的话,就小提琴学得久些。”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学了有八年了。”我不禁想象出他在聚光灯下穿着燕尾服拉琴的样子,敛了一身阳刚气,似乎也衣冠楚楚。不幸的是,惊动了老师,被拉去思想教育了一番,但终究也没说要禁止体育运动。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呕了一身汗,风扇还吱呀吱呀转着。只有我一人在医务室里,没缘由的泛上一阵失落。窗外是灰蒙蒙的暗。我扯了额头上将凉的毛巾,起身下床,脑袋尚有些眩晕。思忖着等会见到赵恒他们定要先赔个不是。我暗自叹口气,一瞥墙上的时钟,快六点半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先赶紧回趟寝室冲澡再赶去上晚自习。有些饿了。我揉了揉瘪掉的胃,一把拉开门,心猛然一抖——见到他的手上举正欲推门,因有些惊讶微睁大眼。我有些悻然,躲过他的视线,想起那一场糟糕的篮球赛。“醒啦?感觉怎么样?”他作势引我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我有些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开口,闷闷嗯了一声。一股饭菜的香味直扑上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很是应景。他旋即笑得很是开心,放了手上的袋子让我接着,“刚给你买饭去,还以为得照顾你一个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再拿出一盒饭,就着我对面坐下。即使感觉已垂涎三尺,我仍有些迟疑,担心饭菜的香味会引得医生的责怪,亦或许只是对这份源自他的好意有些诚惶诚恐,无所适从。他似了然,放了食盒拉开窗户,外边透进一阵风,笑道:“饿得很吧?放心吃,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语气轻快,塞了筷子在我手上,“快,趁热吃。”宫保鸡丁,红烧排骨,爆炒牛肉……食堂的肉菜几乎都给他打来,我喉咙一阵哽塞,更是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我只是他见过几面的人而已。“送你来的时候医生不在,便让你躺了会儿,现在头还晕吗?”他拧开矿泉水放在桌上。我口里含着食物,嘟囔着说不要紧。“刚让你们班那伙给你晚自习请过假了,慢点吃别着急。待会儿去寝室好好冲个澡。”我筷子一顿,直勾勾盯着他,刚打算说话。“我没关系的,你放心。”他慢悠悠打开食盒,只见红黄相间,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我默不作声,西红柿那玩意儿难道很好吃?“嗯,你尝尝吗?”他随即夹了一大块鸡蛋放我碗里。...他是有读心术吗?不过我真喜欢吃蛋,西红柿可就一般。正值青春少年的饭量不容小觑,我吃饱喝足的将要打出一饱嗝。但憋住了,到底还是形象重要。他倒是不甚拘束,满意地叹道:“你得多吃些快长身体啊。”眼神划过我那碗底,“挑食不好。”我一挑眉,不服气道:“也就不吃芹菜。”说实话学校伙食很不错,但这道爆炒牛肉里实在放了太多芹菜。我同他收拾过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形间关系近了许多,我很不好意思,耽搁他许久。他大义凛然拍我的肩,“等会儿洗漱完记得擦,太阳穴那里揉一揉。”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清凉的海风,温润如玉。倒像个老妈子。我憋不住嘴角上挑,他星眸闪烁,假装严肃地捏我的脸,“记住了没有,按照盒子上写的……”“行行行知道了……”我语气里藏不住笑意,推搡着他。“夏初。”“诶。”他站定,疑惑我突然正式的语气。“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朝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记得肉偿。”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便撒丫子跑走,边回头朝我摆手。我在宿舍楼下向他挥手。回到寝室发现赵恒也在,其余人已去上晚自习了。我这傻叉都不好意思嘲笑他崴脚了。待黑夜降临我却久久不能入睡,脑子还有些晕,药味有些冲鼻。说实话,老妈子是啥样的我不知道,我老妈没有这个时间来念叨,她能关心的只有结果。但他真像个老妈子。后知后觉念着他的名字——夏初。有种无名的悸动。07在走廊上碰到他有些意外,他正要去办公楼交表。办公楼与我们两栋教学楼也是相连的,从中间那块空地往外拐过去便是,楼梯相接处的下方是一条柏油路,沿路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清凉庇荫之地弥漫着花香 。还有两天便是放假了。他眼眸弯弯向我走来,嘴角衔了一抹笑意,右手掌微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随即又放开:“没事了吧?”我使劲摇头。想感谢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他将手掌落在我肩上:“有事不要逞强。”像想起什么问,“你暑假怎么安排?是回去吗?”我迟疑道:“还没想好。”回去了也基本上是一人待着,而在学校应该也没什么人,这几天室友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旅游计划。“我记得学校会开小班奥赛培训,通知你们了吗?”“嗯。你呢,待学校吗?”他晃了晃手中的表,“这不,奥赛申请留校的表。”他撇嘴:“说是自愿,大半还是决定待在这里。我得把我们班上的交过去。”我试探性地问:“数学?”“诶,听说你数学也不错?”他眉梢上挑,语气轻快,“那我真得建议你试着留下来,如果暑假没什么事的话。”他朝后边办公室瞟了一眼:“我们学校的奥数老师真心不错,你还高一,有大把的时间,说不定是下一个金牌得主哈哈。”他作豪爽地笑着。我心里的天平一霎往一边倾斜,思及着暑假的安排,其实待在学校里也很不错。“还在这呆上十天,八月中同你们一起返校。”他朝我眨眨眼,转而望去走廊外开的正娇艳的玉兰,“假期一晃就过了。”声音渐低,阳光正好,微风,发梢向外蜷起,从侧面看见他高的鼻梁,眼睑微垂扫下一片剪影。“我先去交表哩,下次再聊。”语调又高昂起来,他笑着大迈步离开,朝我摆手。大概四五天没见了。我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教室,填写假期安排表。我甚至了解到,带奥数班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班主任。奈何暑假实在没人想待在学校,再加上只开了数学和信息两门,人数寥寥,便安排我和赵恒几个去高二班旁听。“这开玩笑,谁听得懂啊,早知道填信息奥赛了。”赵恒一看那张只有几人的座位安排表,眼角直抽抽。“留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他嘟囔着,而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但正好能凑两个牌桌!”“你就不怕查寝?”我睨他一眼,又接上一句“不过玩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他长臂一张揽住我,坏坏地笑,逡巡一圈教室,眼睛像泛着绿光:“就知道你小子够,二缺二了。”三伏天,出去走走都会热的人脑子发晕。好在学校条件不错,教室和宿舍均设有空调。高二奥数开了a,b两个班。考虑到难度问题,我们自然在b班。没跟他在一块儿。但几天下来只在走廊上碰到两次,也就匆匆打过招呼,他很忙,甚至都跑着去食堂。他刚看到我还有些诧异,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老师也不乐意补课的嘛。”眸光流转,目若星河。这天我下课的时候没赶着走,刚做的解析几何题我参数没设好,总写不出正确答案。在稿纸上胡乱涂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往旁边去看,他有些惊讶:“怎么还不去吃饭?”我坐在挨着后门的位置,每次去接水都可经过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座位空着或埋头写着,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便朝我一笑。我愣了一刻发觉教室里早已空空荡荡,立马扔了笔起身,“走。”拉开椅子才觉得突兀:“你吃过了吗?”他倚在门口,慵懒的声线:“一起去吧!”也就跨一步的距离,我却有些扭捏,因为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他干脆攥住我的手腕拉我出来,我刚想说些什么便迎面是一股热浪,登时觉着鼻尖冒汗,只跟在他后头快速跳下楼梯。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校园里无声无息。真是热啊。算是补充了一点性格方面,剧情慢慢走吧。08入夜后风很清爽,树叶交错簌簌地晃动着,不知哪里响起的几声蝉鸣。回寝的路上恰好碰到他,熟悉的身影从熄了灯的教学楼里绕出来,单包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很大。我默默跟在他后头,没有上前,也许是没必要,也许只是找不到聊的话题。十步来远,我和他就亘着这距离。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回去了。我在黑夜里行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正如我内心,模糊不清,漫无目的。来学校之前,也就和苏昳民打打游戏自己看书,对于高中,也没仔细想过。我只知道这是最正常的人生轨迹。他说有事都可以找他。我跑去问过两道实在解不出的题,惊叹他方法的巧妙,但他那个班实在太过安静,徒留笔在稿纸上划过的唰唰声,我攥着题目,怕打破这份平衡,匆匆经过他们门口直走,假装去楼道边上的洗手间。过上许久再看这些题,结果都显山露水了。等明天上午搞完卫生,只有下午四点和晚上八点两趟车回家。那天中午,他问我行李多吗?我说没有行李。他便要我当天先别急着回去。我说哪时候回去都差不多,问他有什么事?我以为是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补课期间都偶尔到b班来帮老师收发作业。)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说,没事,想找个人出去吃饭。我诧异他为什么不找他的同学,但我没问,或许是不愿意听到他的答案,我无法言说内心的微妙,囫囵应了下来。反正也得去市区坐车。我自我说服着。他说展辰,也就是那总和他在一块的大高个,陪他姐姐飞了巴厘岛,个负心玩意儿!他讲得咬牙切齿,表情夸张,我憋不住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差点就该喷饭了。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我看得有些怔愣,一瞬渴望时间定格。我又自顾自的乐了,低头扒饭。他抿住嘴笑,眼里盛满了夏的清爽与朝气。“诶?”他在转进楼道那时瞥见了我,停住,对我喊道:“你在后头呐!”转身向我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情愉悦。我摆手和他打招呼,和他并排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周遭空气温度登时攀升。有两个楼梯,中间还有个露天坪。我们默契地绕了远路,在月光下漫行。他打破这片沉默,“想什么呢?”我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我这接下来的三年。”风霎时吹凉了我的温度,听见脚步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我心里默数着步数。“一”、“二”……我还是换个话题吧。“明天……”“你还年轻……”他几乎和我同时出声,我将声音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顿了会儿,“不用想的太复杂,一晃三年就过了。”“等毕业我就要成年了。”我有些激动。“谁不是呢?”“这三年说实话,能做许多事,竞赛占了你大半课余,再是自招,这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也就为了上大学。”“这么说来很浅显,但你三年学到的绝不仅有书上的这点东西,但不管怎样,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很宝贵。”“现在……你选择不了方向,但可以选择走的方式,你可以花式的走完再朝他颐指气使。”“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能品头论足。”“到时候,反而会怀念这段只需要刷题的年代。”我忘了我当时固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高中学习的可有可无,只是做题的三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早早解脱。未来……谁知道以后怎样。每一个选择都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无法掉头。而现在,便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停在楼梯口:“回去快睡觉。”他笑着拍我的头,“个小崽子想些什么玩意儿,明天我在教室外面等你。”我佯作痛的嗷嗷大呼,窜地跃上楼梯。直觉想再下楼去,在黑夜里肆意狂奔。隔天我们吃过饭后,计划着绕城骑行。天虽然很白,但倒不是大太阳晒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