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合卺酒这时,林中忽然白刃飞出,一袭青影瞬间袭来,喝道:“放了七娘!”是徐长若的声音。徐长若两眼杀气,剑光噬人,岑崇岭轻轻将七娘放下,一掌挥了过去,却是千斤的巨力,徐长若半空中翻了一个身,刚落在地上,又刺了过来,却是正宗的日月剑,只见犀利异常,杀气腾腾,岑崇岭避让躲闪,虽有些吃力,却并不畏惧。徐长若眼见日月剑没有胜出,又换了今月的缥缈剑,却是更加缥缈多姿,在岑崇岭的周身形成千点白花,岑崇岭使出了琅琊功,却是更犀利的风,更噬魂的气,徐长若被撞出满口鲜血,滚到地上,但他又马上爬起来,换了今月的流风回雪,这是七娘最擅长的武艺。只见林中竹叶被化作剑气,纷纷向岑崇岭刺去,岑崇岭虽只用的是琅琊功,却是气宗里颇高的境界,气力低沉,将这竹叶化作的剑气挡在琅琊功形成的气钟里,他周身被气体护住,只见他大喝一声,气钟破裂,一股怒气飞出,正打在徐长若的胸口,徐长若一声惨叫,痛叫一声“师娘”,被撞出了竹林。岑崇岭重新抱起七娘,缓缓飞进了被剑气和气体伤得支离破碎的竹林,在一间茅屋前停了下来,这茅屋被红绸子装点得喜气洋洋,一枚巨大的“喜”字挂在茅屋的门头上。屋子里全是红得刺眼的装饰,岑崇岭将白如仙子的七娘放在绯红的床头上,好像万丈红中的白牡丹。他忍不住流出泪,将她纤纤的手掌贴住自己的脸。二十年了,当年青易与琅琊比武,琅琊惨败,他的师父凌风走火入魔,杀戮全家,杀戮琅琊弟子,最后也自杀了。琅琊从此没了,岑崇岭却仍带着琅琊的情愫行走江湖,他记得那次噩耗,凌风杀死七娘的同门师姐妹,七娘也差点死在凌风的手里,青易掌门席应真的弟子青翃救了她,从此带走了她,他与七娘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只可惜被这灾难毁了,他苦苦追寻七娘二十年,今天,再次见面,再次相拥在一起,那酸楚的泪水哪里禁得住。他恨青易毁了琅琊,他恨青翃夺了自己的爱妻,他恨青翃杀了自己的孩儿月行。当七娘醒来,岑崇岭泪水的脸庞浮现喜悦:“七娘,你醒了。”七娘头昏沉沉,望着红彤彤的世界,问:“我这是在哪?”岑崇岭说:“我要为你补一个婚礼,这里是我们的洞房,你看,你喜不喜欢?”七娘震惊:“师兄,我已嫁做人妇,你不可这样。”岑崇岭仍喃喃地说:“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分开,只要七娘愿意,我们还可接月行回来,住在一起。”七娘说:“师兄,你疯了?”岑崇岭说:“我没有疯,月行的骨头我找到了,过几日我们就能团聚了。”岑崇岭缓缓起身,这时已是月华初上,屋子里红烛莹莹,他取了两杯酒,递给七娘一杯:“来,我们喝了交杯酒,从此就是明明正正的夫妻了。”七娘垂下头:“我不喝。”岑崇岭脸色变了:“怎么了,七娘,是不是嫌我安排的太寒酸了。”七娘有些悲愤:“师兄,够了,放我走吧,放了晼晴吧。”岑崇岭脸色渐渐暗下去:“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长时间,当年你的誓言呢,白头的誓言呢?”七娘说:“放手吧,师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我们都老了,何必还耿耿于怀。”“耿耿于怀?你以为我是耿耿于怀?”七娘想爬起来:“反正这杯酒我不喝。”岑崇岭气急败坏,抓住七娘的嘴巴,尽管她拼命挣扎,尽管她拼命拒绝,但还是将一杯酒倒入了她的喉咙,七娘的眼睛红润了,委屈爬满了面颊。岑崇岭知道自己错了,满心愧疚:“七娘,是师兄对不起你,我答应你,明天,晼晴就安安全全回去,你和我做几天夫妻,我这辈子也心满意足。”七娘流下一颗泪,沉默不语。岑崇岭更加愧疚,紧紧握着她的手:“师妹,师兄千刀万剐,也还不清对你的罪孽,都是我不好,我不好。”七娘听了这句“师妹”,哭出声音来,居然抱住了岑崇岭:“师兄,七娘很痛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全知道,说对不起的人是七娘,七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啊。”两个人相拥而泣。蓝乡安在石房子里苦找了一天的机关,精疲力竭,晼晴从早晨的兴奋,慢慢转变成黄昏的失望,她一个劲地催促蓝乡安,问他找到了没,蓝乡安的耳朵都被她磨破了。石房子的每一块石头,蓝乡安都摸了一个遍,他不断回忆奇门巧术里的秘籍,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不管是什么奇门巧术,也没有眼前这么简单到只有块块堆砌的石头,简直可用七零八落来形容,连一丁点建筑的艺术感也没有,那也就是一种可能,建造这个石房子的主人就是要将石房子建成一个密不透风坚固堡垒式的屋子,那如果初衷是这样,还需要什么机关。两个人忙了一天,累得不行,蓝乡安坐在地上叹息,晼晴本来一个劲地埋怨他,却又累又饿,力气也没有了。如果再困几日,岑崇岭不出现,两个人势必要被活活饿死在里面,他正忧愁,却听晼晴喊:“那是什么?”蓝乡安抬头一看,窗户上无端地放着一个荷叶包,找了一天机关,却没有去检查窗户,因为谁也料不到窗户会是机关,蓝乡安走过去,拿起来打开看,原来荷叶包里是牛肉。岑崇岭总算还有点人性,蓝乡安想着的时候,分了一半给晼晴,说:“吃吧,过了一天是一天。”晼晴早就饿得慌了,嘴里口水直流,拿起来便啃了起来,连说了几句“可香了”。蓝乡安一边吃着,一边在想,岑崇岭到底想干吗,将两个人关在一起,总是要有目的的,就算希望自己侮辱晼晴,也需自己有这个念头吧,真是弄不明白他的古怪。晼晴吃了一半,问蓝乡安:“你说那死人什么时候来?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住这里了?”蓝乡安说:“他在明,我们在暗,只能再等等看吧。”晼晴叹息:“哎,也不知娘怎么样了,也不知长若怎么样了,一个大门派的小姐丢了,整个徂徕肯定都炸开锅了。”蓝乡安竟然失笑:“是啊,堂堂今月大小姐,竟然说丢就丢,你爹的脸面以后往哪里搁。”“你这话里有话啊?”“岂敢,我只是说实话,这天下之大,门派之多,谁不都是为了一个面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蓝乡安也不曾想,曾经日日欺负自己的今月大小姐,如今要与自己朝夕相对,倘若早早知道这个命运,以前也不必对她怨恨了。月亮爬起来时,两个人本可以相安无事地各自安睡,可晼晴突然喊热得烫人,蓝乡安也早就感觉到了,他以为山野里气候有变化,石房子晒了一天,自然有些热气,不想却越来越热,甚至有些烫,就好像生了重病似的发烫,他想敞开衣领,又担心男女同居一室的礼节,所以并不敢,可晼晴烫得越来越厉害,开始叫唤:“小丑,我好热啊。”蓝乡安回应:“我也是。是不是食物有问题?”“难道中毒了?”“想必他也不必害我们,要不然一刀杀了多疼快。”蓝乡安还有些理性,可慢慢就被浑身的烫热搅昏了,他开始产生了幻觉,这幻觉里出现的人是苏小难,他发现苏小难浅荷的秀体向他走过来,面容姽婳,眼眸婆娑,好似一个人间难得一见的玉女,他浑身兴奋,爬了起来,迎了上去,轻轻地唤她:“小难,乡安好想念你。”蹒跚地走了几步,一把将她抱住,却是暖如玉的身体,浑身散发清香,他的心飞了出来,气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将头埋进了她的秀发,这是他日夜想念的躯体啊,他抱住了就再也不能放开,只在她的耳边叫唤:“小难,小难。”小难也回了娇媚的声音:“乡安,我也好想念你。”蓝乡安血气澎湃,嘴唇拼命往她面颊、鼻翼和嘴唇移去,又轻轻地咬她的嘴皮和舌头,他完全不能自抑,一只手偷偷解开了她的腰带。明月当空,石房子里传出交揉相错的呼唤,蓝乡安情深地唤着“小难”,晼晴销魂地喊着“长若”,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晼晴看到的是青衣妩媚的徐长若,他正用热烫的气息亲她,她神魂颠倒,差点欢喜得哭出来,嘤咛地叫唤:“长若,晼晴一辈子都喜欢你,一辈子都爱着你,永不分离。”第55章 剑绝长空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七娘沉沉地从红红的被褥里爬出来,她对着铜镜梳发,满脸忧伤,岑崇岭站在她身后,轻轻地问她:“七娘,你真的决定要走吗?”七娘目光呆滞:“师兄,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你给我几天时间吧。”“好,十天之后,我们在此相会,我带着月行的骨头来见你。”“晼晴呢?”“你放心,你晚上就能见到她。”七娘神情黯然,在岑崇岭的拥护下走出了草庐,走向了竹林的外围,她停下来说:“师兄,请回吧。”岑崇岭说:“七娘,我会等你回来的。”七娘没有应答,漠然的朝前走去,岑崇岭看着她美丽的背影,依依不舍。当七娘走出竹林,发现徐长若正向自己缓缓走过来,那体态像是受了重伤,他步履摇晃,手扶着胸口,前襟早被鲜血沾染,七娘心疼:“长若,你怎么了。”徐长若看见七娘凌乱的发梢,绝望的眼神,生满红痘的脸颊,悲恸地跪了下去,深深愧疚:“七娘,是长若没有用,是长若让你受了委屈。”他仆伏在地上哭起来。七娘说:“长若,我们走吧。”七娘御剑而起,一手扶住徐长若的手腕上了天空,徐长若痛苦异常,七娘冷淡淡地说:“长若,高兴一些。晼晴今天就回来了。”徐长若痛喊一声:“师娘,长若没用,长若没用。”话未说完,推开七娘,一剑抹向了咽喉,脚下的剑气瞬时消失,整个人从半空跌下去,七娘惊愕,飞快地滑过去接住他,只见长若鲜血不止,奄奄一息,七娘悲嚎:“长若,别怕,七娘马上带你去医治,没事的。”徐长若艰难地张口嘴唇:“师娘,我,让我看看你就好了。”七娘泪流满面:“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徐长若的脑海里最后一次浮现与七娘当年初遇的场景,他还是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徂徕山下行乞,上顿不接下顿,饿成了一根枯柴,又在大街上任人欺凌,有一天,他缩在寒风中,绝望迷离,眼看就要丧命了,可是忽然走来一个仙女,她就是七娘,当看到七娘的第一眼时,他就深深倾慕上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被七娘救了,带上了徂徕,成为了一个今月弟子,他苦心练武,只为了一个愿望,终生守护七娘,他小时候发下誓言,倘若这辈子有人伤害到她,他一定拼死相救,若是不能,就自尽谢罪。可是当岑崇岭的气浪将他冲出竹林后,他醒来,已是晨曦,他在竹林外悲恸地嚎叫,他知道七娘已受了侮辱和伤害,这辈子他都不能原谅自己。徐长若的眼睛开始暗淡,他拼命想多看一眼七娘,是啊,七娘多美啊,纤尘不染,冰洁脱俗,若不是因自己的无能,她也不至于被伤害,来世,他一定会回来,保护她。徐长若轻轻将眼睛合上,手也垂了下去。七娘伤心至极,将他抱在怀里痛哭。她脚下的剑气也散了,她抱着徐长若从半空滚了下去。七娘从悲恸中醒来,将徐长若揽在怀里,轻轻地摩挲他的面颊,就像他小时候,她抚摸他一样,她用脸庞贴上去,轻轻地唤他:“长若,长若。”七娘在树林里坐了半天,泪水也流干了,她爬起来,将长若埋在了这静谧的林中,她忧伤地站在坟前说:“长若,七娘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生的愿望就是想待在我身边,可是,七娘今天不能带你走了。我将你埋在这里,是想让你躲避尘世,从此安安静静地生活,他年,七娘一定会回来守着你。”阳光早就滑过了石房子的屋顶,蓝乡安头晕脑胀,从惊梦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发现,晼晴躺在自己的怀里,赤着身子,他吓了一大跳,拼命爬起来,才发现自己也是赤着的,他将晼晴的衣服扔在她身上盖着,又慌乱地穿起衣服,也不知是怎么了,直觉一晚上都是惊梦连连,一点也回忆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晼晴砸吧着嘴巴,睁开眼睛时,看见蓝乡安在穿衣服,就觉得不对了,一看自己竟是赤着的,竟满面通红,拼命拿衣服裹着自己,怒喊:“小丑,你这个大流氓,你到底对我怎么了?”隐隐还含着一丝绝望,那绝望是面对徐长若的忏悔。蓝乡安见晼晴醒了,蹲到角落里说:“小姐,我不知道,我醒了就是这样。”晼晴说:“你让我以后怎么见长若,怎么见长若!”蓝乡安垂下头叹息,不敢抬头,晼晴穿上衣服后,拿剑指着蓝乡安,怒吼:“除非你死,除非你死,要不然,长若怎么会原谅我,怎么会原谅我!”蓝乡安深知自己犯了重大的过失,愧疚自责:“小姐杀了我吧,若是这辈子你能和徐长若在一起,我死了也不白死。”晼晴的剑在他脖子上刺出了一个血痕来,鲜血渗出来,蓝乡安也终于想明白了,岑崇岭为什么将他俩关在这屋子里,要是早知道,那份牛肉就死也不吃。如今不管怎样,已经羞辱了晼晴,这辈子恐怕也无法原谅自己,与其苟且地活着,还不如死在她手里。可晼晴忽然将剑移开了,晼晴走了,趴在窗户上哭。这哭声悲戚内疚,蓝乡安也禁不住心疼起来。到了下午,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忽然铁窗子被一双大手扒开,蓝乡安看到那个灰色的影子,早已愤怒似火,一跃就跳了出去,取剑就朝他刺。岑崇岭笑着说:“你既已侮辱了她,为何还不高兴?”蓝乡安愤愤地说:“你这恶魔,我今天不杀了你誓不为人。”岑崇岭哼了一声:“你武功是我教的,你怎杀得死我,我现在放你们出来,以后好自为之吧。”说完就化着灰色的影子飞上天空。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蓝乡安又气又怨,望着浩渺的天空长长地悲叹。等他缓过神来,见晼晴站在自己旁边,便说:“小姐,你回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倘若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性命,就来找我吧。”晼晴说:“好啊,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来取。”晼晴御剑而行,很快飞回了徂徕山,在今月宫宇前落了下来,一看守卫就说:“快去告诉爹娘,晼晴回来了。”一个守卫早就往里面通传,另一个守卫说:“小姐回来就好,心也就安了,师娘和长若师兄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纳闷:“我娘和长若下山了?”“是啊,他们下山找你,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吧,小姐平安返回,可喜可贺。”晼晴往大院去,青翃早就摔着一班弟子来迎接她,晼晴冲进青翃的怀抱,撒娇说:“爹,孩儿受苦死了。”青翃怜惜:“我知道,晼晴受了苦,痛在爹爹的心里,可如今平安回来,我也心安了。”膑已拄着一根铜拐,右腿是瘸的,上前走了一步,说:“七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晼晴说:“师叔,我没见过娘啊。”膑已沉思:“这也奇怪了,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晼晴想到不好的事情:“会不会?”青翃说:“永湉,名琴,你们和我下山。”两个弟子领命称喏。膑已说:“师兄,要么再等片刻,也许七娘正在回来的路上呢。”青翃说:“七娘一向办事谨慎,肯定要与晼晴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正说着,永湉喊了一声:“师尊你看。”众人一看,却见天空飘来一个白仙子,款款地落下,青翃喜不自胜:“七娘果真回来了。”晼晴也雀跃地抱上去,将头贴在七娘怀里,好似半年没见似的。众弟子齐呼:“师娘!”七娘的脸上却是忧愁万分,大家也早就看出来了,青翃却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问她。吩咐:“既然都安然无恙,大家散去吧。”众弟子纷纷散去,晼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是长若和你一起去的吗?”七娘顿时又勾起了悲伤,叹了口气,晼晴急问:“长若呢,娘,长若呢?”七娘忧伤地说:“长若死了。”晼晴忽被雷击一般,脸面刷地黯然:“不会的,长若怎么会死啊。”七娘却不回答,两眼无神,径自朝院内走去,青翃安慰:“晼晴,你娘伤心,不要打扰她。”晼晴大喊:“长若怎么会死啊!怎么会死啊!”喊声中是苦楚悲怆。膑已也安慰说:“长若一定是为保七娘安全,所以牺牲了,师兄,我们要让全今月的弟子皆以长若为榜样,如此精忠的弟子,是今月之幸,青易之幸啊。”青翃沉沉地点头。晼晴绝望地问青翃:“爹,长若怎么会死啊?”青翃不语,晼晴又问膑已:“师叔,长若怎么会死啊?”膑已也不语。晼晴的泪水喷涌而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青翃心疼,喊:“名琴,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名琴过来,扶起晼晴,将她搀走。膑已说:“师兄,你一向不同意晼晴和徐长若的婚事,如今也不必计较了。”青翃叹息:“长若是个好孩子,可惜门不当户不对,我知晼晴对长若情重,长若对晼晴也有情,可奈何我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将她嫁给一个乞丐。”膑已说:“你对长若的出生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你找过他,希望他主动放弃晼晴?”青翃又一声叹息:“说到底,是我对不起长若。”膑已说:“师兄何必自责,长若也许从来没有责怪师兄的安排呢,他自知高攀不上,也许放弃是他的本意。”第56章 大风疑云晼晴趴在被褥上哭得昏天黑地,她没有想到长若会死,一个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长若,突然有一天没了,生活好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意义,她想起小时候每天和长若一起玩,长若比自己大五六岁,她一向将他当成大哥哥,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若小时候也对她很好,她虽然很霸道,时常被长若教训,但除了他,别人的教训她都不听,唯有徐长若的教训,她当成甜言蜜语一样的听。那时候长若对她也很好,她曾经一度遐想,将来非徐长若不嫁,这个梦想她一直放在心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长大了,长若更英俊了,他却冷冷地对自己,再也不和自己玩了,有时间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是大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大人应有大人的样子。徐长若渐渐对她冷淡,甚至当面拒绝她,在今月,也只有他敢当面拒绝她。可不知为什么,晼晴却更加爱慕他,仿佛活着就是为他而活,如今他死了,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受窒息。其实,晼晴并不知,在徐长若的生命里,曾经他爱慕过晼晴,可是他因高攀不起放弃了,他的生命从此变得单一,但他不怪自己,因为师娘救了他,带他上山,他这辈子就是要为七娘好,为她的女儿好。只要七娘和她的女儿好,他这辈子都值得,可是他放弃了很多,内心空凄,变得沉默寡言,他曾经为冷冷拒绝晼晴而深深自责,那份自责让他日夜歉疚,他觉得愧对师娘于自己的恩情,直到死,他还在诮责自己,他就这样不得不离开生活着的世界。几日过去了,今月并没有得到平静,整个宫宇内传扬着谣言,说七娘在外面与人苟且,行了洞房,七娘本来忧伤,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当。青翃听了这谣言,立即发出命令,不许再传,可哪里止得住,其实青翃的心里早就知道,七娘对岑崇岭还有旧情,当年救七娘上山,虽钟情于她,怎奈她上山不久就发现她有了身孕,五个月孩儿就出世了,他早就知道这孩儿是岑崇岭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因爱慕七娘,却不便说。可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这个孩儿十余岁时,被剑毁了容貌,七娘苦求他用土流音相救,可也不知怎的,他死都不愿意,却是万分倔强。后来这孩儿跳了悬崖,他悔之晚矣,但七娘毕竟是七娘,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对他,但他隐隐知道,七娘的心在滴血,他也只能对她更好些,别无他法,如今今月传出谣言,他害怕了,这害怕让他忏悔。大风殿内,青翃刚刚交代妥今月的政务,正要站起,直觉头有些晕,又坐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七娘垂着眼睑,似乎心事重重,青翃知道最近的变故令七娘憔悴不堪,心中不忍。殿下忽然有人说:“师尊,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青翃一看是大弟子永湉,漠然问:“什么事?”永湉说:“师尊,师娘外出,不行今月门规,与人苟且……”青翃大喝一声:“永湉,你放肆。”七娘也愕然望去。殿下哗然,气氛顿时凝成了冰。三玉弟子汪名琴试探着打破冰气:“邓师兄,师娘温和仁慈,穆如清风,定是小人奸徒的谣言,万不能被蒙蔽了?”永湉说:“此事并非谣言,你问问师娘便知。”青翃瞟了七娘一眼,七娘仍是低眉。青翃又说:“七娘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分明是你胡诌。来人,将永湉按法处置,师弟,传播谣言,该当何罪?”膑已说:“师兄,传播谣言,应割舌,剁齿,去耳,剜心。”青翃说:“好,就按此法。”膑已说:“只是师兄,谣言刑罚之重,今月第一次施行,应当慎重。”青翃说:“本是谣言,如何慎重?”膑已说:“永湉是今月大弟子,按理说不会为了一个空穴来风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许是个误会,我问问永湉,你如何说七娘行苟且之事,可有证据。”永湉说:“师叔,不到半月前,师娘和徐长若去山下救小姐,本来此事半日可定,可是师娘偏偏在山下逗留了一晚,这一晚她去了哪,除了她和徐长若知道,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掠走晼晴的岑崇岭,岑崇岭本来与师娘是同门师兄妹,两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情定终生,可是阴差阳错,师尊将师娘带上了山,岑崇岭为了找回师娘,想尽一切办法见师娘一面。这一面却是惊心动魄,岑崇岭找到失却二十年的感情,师娘也找到老相识,两个人一拍即合,在紫竹林拜了洞房,喝了喜酒,一夜缠绵。”整个大殿早已沸沸扬扬,青翃脸色如冰窖一般,喘着寒气。七娘的头却是更低,手指也在打颤。膑已却是平静似水,偶尔露出一些诧异。只是晼晴伤心徐长若的事情,并没来大风殿,否则怎容永湉继续讲下去。青翃怒喝:“永湉,你不必说了,没人看见的事情,你怎么编都行。”永湉说:“师尊,请耐心听我讲。”青翃愤愤地说:“今日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说。”膑已说:“师兄且慢,既要破永湉的谣言,何不听他讲完,如果你层层阻拦,那七娘的事情就成了谜团,以讹传讹,不是真事也是真事,倘若永湉是误会,那正好还七娘一个清白。”殿下的另一名三玉弟子娄春生屈身上前:“师尊请息怒,不如请邓师兄把话讲完,若果是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青翃压住怒气,望着永湉,眼睛里是锐利的杀气。永湉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胆怯,但看了看膑已师叔,又镇定了一下:“两人一夜缠绵之后,之后,岑崇岭也答应师娘放师妹回来,师娘本可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此事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徐长若,师娘担心徐长若将此事传扬出去,一时恶心上头,将徐长若刺死。”七娘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怨恨,永湉也看出了七娘眼中的怨恨,但他还是直视,七娘忍不住辩驳:“血口喷人,长若在紫竹林与岑崇岭战成重伤,因我未及时相救,才失了性命,我待长若一向如子嗣,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杀他。”永湉反而笑了,那笑中有一丝狡诈:“你们看,师娘自己都承认了,长若在紫竹林受了重伤,为何不及时相救,本来可以马上回今月,长若也不至死,师娘却为何不救,除非你故意不救。”七娘猛然起身,正色说:“长若受了重伤后,我本欲救,只是他愧疚于我,因没有救出晼晴,所以自尽了。”永湉又笑:“越来越离谱,先说没救,后说自尽,他到底死了几回。”殿内哗然声起起伏伏,整个大风殿的气氛如在寒冬腊月里的山巅,冰得喘不过气来。七娘本来是不想将长若自尽的事情说出来的,一下子陷入矛盾。青翃发现她一脸尴尬,冷冷说:“永湉,你怎敢和师娘如此说话。”永湉说:“师尊,我不敢。只是七娘百口难辨,这晚的事情,不如让她自己说吧。”青翃怫然:“荒唐,这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这么多还是你在胡诌,我现在就将你割舌。”膑已说:“永湉,你还有何话可说,凭你这几句话,分明有造假的嫌疑。七娘杀长若本就不能令人信服,她在紫竹林行苟且之事更是无人可证,你没有真凭实据,你就要受惩罚。”永湉望着膑已说:“师叔,我有证据。”殿内又是哗然顿起。只见永湉从袖口摸出一枚凤钗,向殿中的弟子晃了一下说:“这钗想必大家都认识,是七娘从不离身之物,可是七娘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了,因为它就在紫竹林的洞房里。而且大家早就观察到师娘回来后脸上清晰可见的大红痘,师娘当年因月行师弟去世,伤心过度,得了一种病,便是滴酒不饮,闻也不可,一旦饮酒,浑身起痘,师娘敢说自己那晚没有喝合卺酒?”大殿内的气氛却是青翃再也无法控局的,他明明知道七娘有可能做了这些事情,但是不解为何永湉要苦苦相逼,自觉对他不薄,他不需如此恚恨自己和七娘,非要弄得七娘身败名裂才罢休。七娘却是表情紧绷得似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膑已终于开口:“师兄。”青翃盼望他解围,望着他。膑已说:“永湉有理有据,七娘无从辩驳,师兄应该给今月弟子一个说法。但我也有一句话。”“什么话?”“七娘不管有没有做错,可她不能再留在今月了,望师兄大义灭亲,休了七娘。否则就是师兄作为掌门和夫君的失职。”永湉接茬:“师叔所言不差,若不休了七娘,师尊只好退位让贤。”殿下交头接耳,似是直指七娘不守妇道。青翃大喝:“永湉,你是造反。”永湉说:“这门规都是祖师定下来的,我何来造反一说。”膑已亦说:“师兄勿怒,这确是师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七娘破坏了规矩,师兄就应作为今月掌门,一视同仁。”娄春生也说:“师尊,若师娘确有过错,弟子斗胆请师尊以大局为重!”第57章 白云天际青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定点 ,他怎么可能休掉七娘,本来就愧对于她,如果此时还不信任她,那这辈子就形同陌路了。青翃喟叹:“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七娘,我也会信。你们不是要掌门的位置吗,那我让给你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