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松松>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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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1 / 1)

女人走过去指点,再跟她女儿一番私语,母女俩有打有闹,其乐融融,相处方式状似朋友。林小松竖着耳朵听那母女说话,酝酿半晌,笑着问:你家姑娘长得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啊?女人的笑意还没从脸上收拢:贺予安。名字也好听。林小松打量着小女孩,直接问她,你看的什么书啊?那小女孩抬头,冲他笑了笑,两个小酒窝毫无征兆地闪现进林小松的视网膜,窗边的小豆豆,叔叔你看过吗?林小松心脏收紧,结结巴巴道:没、没看过。很好玩的,叔叔有空可以看一看。好啊。林小松说。不消一会,小女孩的父亲买饭回来,一回来,就开始检查他女儿的作业,妈妈更溺爱女儿一些,劝她丈夫说:安安都生病了,还给她布置作业,贺老师,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小女孩却向着她爸爸,两个小酒窝再次旋进了林小松眼里,这是我跟爸爸的秘密。女人含着笑,千方百计损她丈夫:老师当久了,见着谁都像你的学生,好为人师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小女孩好奇道:妈妈,什么叫好为人师啊?字面上呢,就是喜欢给别人当老师,形容一个人非常不谦虚,上回妈妈给你讲过什么是褒义词贬义词,这个词应该是褒还是贬啊?小女孩想了想:贬义词。对,安安真聪明。男人长得面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配上他老师的身份,整个人显得和蔼可亲,话不是很多,只在母女俩停止分享私密的时候,他适当地插一句进去。这家庭氛围真好。林小松一边想,一边给乐乐削着苹果,见缝插针地问:安安的爸爸是老师啊?我是高中老师,教数学的。男人推推眼镜,扫了眼乐乐,你女儿怎么了?肺炎,咳了好几天。林小松将削好的苹果递了一半给小女孩,你也吃点。小女孩征求过父母意见,才接到自己手上,谢谢叔叔。不客气。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啊~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出门咱就戴上口罩!第80章 (二)爸爸。乐乐喊他。林小松捏着半拉苹果,听闻这声,稍微回了神,怎么啦?乐乐精神委顿,手上还在输着液,早上为扎针这事闹了好久,死活不肯,哭着喊着要回家,后来被林小松一通训斥,终于老实了,心里却记了仇,整整一上午,闷不吭声。我也想吃苹果。小丫头的眼神变得卑微渴求。林小松恍惚几秒,心里委实愧疚,且不说那是人家的娃儿,自己的娃儿现在还生着病,他老想些有的没的,无所裨益。你自己拿着吃。林小松递到她手上,关怀地问:我们乖乖要不要喝水啊?乐乐摇头,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隔壁一家开始吃午饭,那妈妈差使男人去水房接点热水,然后跟小女孩讨论两天之后的旅□□程,先去哪儿,再去哪儿。小女孩无疑是见多识广的,有声有色地附和着妈妈,还说这回要写个旅游笔记。女人欣慰,提及孩子的未来梦想,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林小松偷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去卫生间抹了把冷水脸,想把胡乱的思维冲散掉。他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陡然间像不认识了,至于哪里陌生,追本溯源地想,问题就出在自己的糊涂心思上不安分,嫌日子古井无波,便想整出点事情来。出来时,那女人正在跟乐乐说话,乐乐背古诗给人家听,背来背去永远是那首《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黄掌拨清波。隔壁床的小女孩噗嗤笑了声,纠正她:不是黄掌,是红掌,红掌拨清波。乐乐又搬出她先前的那一套歪理:就是黄掌,大鹅的脚都是黄的,你不要乱说。小女孩不以为然:我们老师教过的,应该是红掌。我爸爸也教过的。乐乐低声嘀咕,张嘴咳了几声,不甘心,问小女孩,姐姐,你会画画吗?我不会。乐乐抿着嘴偷偷乐呵:我会画画。隔壁爸爸夸她真厉害,乐乐嘿嘿傻笑,两颊染上红晕,看着气色比早上好多了。林小松眼看瓶子里的水快没了,摁响呼叫铃,拧开保温杯给孩子喂了点水。隔壁女人有来有往,嘱她丈夫拿了一盒水果糖给乐乐,林小松摆手说不要,被硬塞下,又听那女人问:你家姑娘多大了?林小松嘴角弯起,回身看她:五岁了。女人顺着往下说:上小班还是中班?乐乐自豪不已,插嘴道:我上小班了。女人笑笑,对林小松说:现在才上小班,等她上小学,你就有的忙了,舞蹈班乐器班绘画班,还得从小培养她的阅读兴趣,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个个都是十八般武艺。林小松好奇,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小女孩,你家小丫头学这么多呢。女人说:学的跳舞和小提琴,她自己也喜欢,我跟她爸爸不喜欢逼孩子太紧,小时候嘛,能多玩点还是尽量让她多释放释放天性。不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乐乐换了瓶水,乐乐仰头问人家:阿姨,我可不可以不挂水了?小护士说:不可以哦。乐乐瘪瘪嘴,挺不高兴。两家闲扯一会,过不久,楚毅带来两份便当,身上还是上班时的白大褂,隔壁女人以为是查房的大夫,还想问他点问题。楚毅直说不是,走到乐乐床边站着,端凝片刻,问林小松:她今天好点了吗?倒也奇怪,林小松只要见到楚毅,心里就踏实,男人惯常的冷静带给他心安,他自己是羞于承认的,甚至还会特别地冷落男人。就像现在,他说话时明显在东张西望,而不是对着那人的眼睛。能吃东西了,早上喂了点粥,就是还老咳嗽。我问过她管床医生了,至少要住一周,一周之后再看情况。楚毅道。没事儿,听医生的住多久都行,在医院里,我也放心。林小松的眼睛转溜几圈,最终还是落到那人脸上,晚上你回家去睡吧,这边有我就行。到时候再说。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你们食堂的啊。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好好好,我谢谢你了。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衣冠禽兽!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我是小松的妈妈,我买的明天的火车票,晚上就能到北市,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你跟小松说一声。」第81章次日晚上,楚毅去火车站接的松松妈妈。与他想象中似有不同,林母明显要年轻很多,衣着中规中矩,就是街面上常见的中年妇女打扮,林小松提过,他母亲十九岁生下他,算一算,今年还未莅天命之年。同样的,楚毅也跟林母心中的样子不甚相符,原以为是个大肚秃头的中年男人,毕竟她家儿子的条件摆在那儿,谁承想她这女婿模样还挺俊,一点不输给电影画报上的明星。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楚毅开车将人载回了家。进门前,林母再三提醒自己,城里人爱干净,千万别把人家里整埋汰了。此刻,她瞅着光洁地板,犹豫要不要换鞋,楚毅回身看她,直接进吧。哎。林母将鞋底在门垫上蹭了蹭,提着大包进来,仔仔细细兜了一圈,哎哟,你这家装得真漂亮,我们家小松有福气。楚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您喝水吗?不用不用,在车上喝饱了。林母打开包,拿出从老家背来的特产,这是他爸灌的猪肉肠,罐子里是腌的酸菜,都是我跟他爸亲自弄的,比外头干净,小松以前最爱吃这俩儿,你也尝尝。楚毅声色淡淡:谢谢妈。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母稍有拘谨,四下里看看,小松呢?孩子生病住院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生病了啊,那我得去看看。楚毅嗯了声。女婿模样俊,丈母娘越看越喜欢,林母坐在后座上,没事就盯着楚毅的后脑勺瞅两眼,跟松松爸爸微信上聊:「我见着小松他男人了,长得是真好看,一点不磕碜,就是不爱说话。」林父:「见着你孙女了吗?」林母:「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正要过去,先不跟你说了。」林母看着窗外,霓虹和高楼千篇一律地从窗玻璃上掠过去,她心道这地方真是太大了,比他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我们家小松十几岁就来北市了,这孩子能吃苦,一开始工资才两千,他还能给家里寄一千回去楚毅突兀地打断妇人:他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啊。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是十几岁出去打工的,反正不是学习的料儿,不如趁早出去挣钱。林母说得理所当然,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我跟他爸都给他攒着,想着等他回老家了,给他在城里买个房子,没想到,他在这儿成家了。我们都高兴的,替他高兴。楚毅听得心烦,等红绿灯的间隙,从烟盒里拣出一支烟,愣了一下,夹着烟,扬手问后座的妇人:不介意吧?没事儿,他爸也老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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