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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江昀胡思乱想着,再也不敢在林子里呆下去,怕遇到人,灰溜溜提着帆布包回去了。他想着心事,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在林子里滚了一圈, 身上有灰, 头上有草, 这么灰溜溜从前门进去, 把正在晾床单的羽茜和陈恋恋吓了一跳。羽茜吃惊地抖了抖被单: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江昀严肃说:刚刚。羽茜左右看看:我们一直在这个院子里, 一个多小时了吧,怎么没看见你?江昀点点头:我隐身了。说完继续思索状往里走。羽茜:陈恋恋安慰她: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要是贺征在这儿没准就看见了。为什么?羽茜有点不爽:他比我眼神好还是怎么的?陈恋恋把盆抱起来:江昀对他隐身可见啊,哈哈。羽茜简直冷死了,搓了搓浸了冷水发红的手,更加莫名。江昀把帆布袋安置好,下楼来发现没事做,撸起袖子又开始做点心。他坐下就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让自己忙起来。上次的蛋挞广受好评,但一人一个都没吃够,这次再做点。正好小孩儿喜欢吃甜的。徐岫虽然点的都是家常菜,但也不能真的只做几样。梅医生是他请的,这一点江昀刚刚才想明白,还得单独感谢。菜带不走,就烤点能放些时间的小点心。黄油曲奇,巧克力杏仁饼,椰香奶酥球。江昀手动打奶油,发现不知道他是咸党还是甜党,万一是个完全不吃甜点的人呢?那就再烤一份猪肉脯。反正都要开烤箱的,也不差这点剁肉的时间,索性多做些,当做小零食分工作人员一点。他在厨房啪啪咚咚哒哒地干活儿,霸道的烤饼干香气渐渐侵蚀整栋房子。江昀自己浸在里面都觉得香,外面人冷不丁闻到肯定兴奋。因此当他听到外面有吵嚷声时半点不意外,还以为马上羽茜陈恋恋他们就要带着摄像进来了。江昀把黄油小面团在掌心搓圆,捏扁,放在垫着油纸的烤盘上,伸出大拇指在小圆饼中间摁下去一个凹陷,然后又摁了个,再摁这么做了四个,外面的动静已经从门口移动到厨房门口了。我在烤饼干卧槽?江昀一转头,半句话卡在嘴里。昀昀!快看!我们抓了个什么!瑞秋激动得满脸通红,率先做出一个撒花的动作。江昀不用他撒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贺征,手上倒提着一个尾巴,尾巴下面连着的小东西四爪乱蹬,还叫出叽叽的声音。徐岫啊羽茜啊王羽芨啊这堆人在贺征后面挤进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喊着什么,震得厨房都快翻天了,江昀完全听不见。他眼里剩下那个乱扭的小东西。太眼熟了。全国网民都认识。这丑不拉几露个门牙的东西,这不是据说很好吃的竹鼠吗!?送你了。贺征心情相当好,霸气得宛如一位赐给臣子一座鱼塘的君王。江昀看看竹鼠,又看看提着竹鼠的贺征,渐渐回过神来。瑞秋和王羽芨一左一右地描述抓竹鼠的过程,他们是怎样判断的竹根,怎样找的洞,怎样堵洞怎样烟熏羽茜和陈恋恋则负责夸赞竹鼠好漂亮好有活力好肥送我?江昀有些为难,拇指食指搓了搓:我不会处理这东西,上次鸡也不是我宰的。这要怎么杀?贺征一愣。我是让你养着玩儿。他有点尴尬,把那只竹鼠提得更高了些,颠了颠:松鼠不好抓。啊?哦。江昀又是一愣,下意识说:那先放松鼠笼子里。松鼠笼子!江昀智商瞬间回来了,接着就感觉一阵五雷轰顶。草!他明白了!贺征是觉得搞丢了松鼠是他没钉笼子的错,想给他重新抓个松鼠,但抓不到,退而求其次抓了个竹鼠!?什么味儿?贺征突然嗅了嗅。什么什么味儿?江昀也嗅了嗅,问到一丝焦味。他顿时什么都忘了,瞬间转身,一把拉开烤箱门:靠,我的饼干!等这一阵鸡飞狗跳过去,饼干出炉,竹鼠归位,下午茶也泡好摆在了桌上,众人这才纷纷落座,松快地歇下。竹鼠棒棒江昀起的名字已经在啃笼子了,啃得还很快,照这个速度贺征三个小时就得重新补钉一次竹条。小东西被摆在餐桌旁边,无知无觉地被众人观赏。唉。贺征捧着茶,先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口气戳中了什么开关,诸位下午茶人士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笑,又从憋笑转为大笑,笑得又跺脚又拍桌的。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瑞秋笑出鹅叫:我不会杀哈哈哈!江昀咬着牙,涨红了脸。昀昀,羽茜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喘着气说:贺征回来的时候说你肯定喜欢,你就喜欢这些小动物。这是他特地给你抓的呢。瑞秋也说:我们镇子也没逛,光陪着他抓老鼠去了!江昀头更低了,脑袋充血。瑞秋又问:哎贺老师,你有这个想法怎么早不去?贺征啧了声:我又不会抓这东西,徐岫说他会,我才想抓个来玩玩的。说着又更嫌弃地看了徐岫一眼:连个松鼠都不会抓。徐岫不高兴了:那你连竹鼠都不会抓呢?王羽芨听了一会儿两人斗嘴,在某个空隙小声问:是江昀哥哥丢了松鼠吗?这话一出口,几人都表现出了茫然。那松鼠好像是大家的?应该算大家一起丢的?是啊,为什么补偿的竹鼠却是送给江昀一个人的?贺征举着饼干,顿了顿,在众人或探究或气愤的目光中咬下一口:谁起的名字归谁。下一秒,桌上掀起了一阵翻天的争执,半小时后,空地上那只坚持不懈啃着笼子的竹鼠,多了六个新名字。第39章就算其他人都对竹鼠棒棒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认领, 江昀依然挺高兴。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认定了, 这就是他的竹鼠。你们再起八百个名字也没有用。捧捧的弟弟, 棒棒, 它就叫棒棒。夜里零点整,江昀枕着软绵绵的矮枕头, 睁着眼睛。说起来,这是贺征送他的第二件礼物了吧。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虽然还是限时的, 但这个限时比钢琴又长了一点, 等节目结束他带回去养,不知道能养个几年。江昀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原来下午他在竹林暗搓搓准备礼物的时候, 贺征也在给他准备礼物。这么一想, 江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有点头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气运之子吗?喜欢的人给他送了两次礼物!两次!这还怎么睡,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笑,嘴巴一张就想唱歌, 两脚踩在地上就想跳舞。江昀抖了两下腿。不睡了,起来嗨。他猛地坐起来,把衣服套上, 外套裹紧, 悄悄下了楼,打开耳房门, 看竹鼠。竹笼子关不住竹鼠, 就像巧克力屋关不住人, 晚饭后他们不得不从后院裁了几块厚木板,把笼子四面都钉上了。现在的笼子不能叫笼子,得叫木箱。江昀开了灯,从外面拎了只板凳进来坐着。小东西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灯一开反而不动了,就窝在箱子一角。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开始总觉得竹鼠是吃的。人不会对菜市场里的鸡和鱼产生什么好可爱的想法,他对竹鼠也差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瞧瞧这肥嘟嘟的爪子,睁得圆圆的豆眼,油光水滑的毛,细长的尾巴全都可爱!在江昀火热的目光中,竹鼠似乎感受到压力,动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根小竹片,像啃甘蔗一样,犹犹豫豫地啃起来。动起来也好可爱。江昀掏出手机,傻笑着给竹鼠拍照。耳房里的光从门照出去,在地上画出一个橙黄色的长方形。贺征就站在离长方形一米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屋里的笑着的人。江昀虽然不如他高,腿还是很长的,坐在板凳上,整个人就蜷着。从门外能看见他的侧脸,正好对着有梨涡的那面。贺征视力很好,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向下看,又在笑,几乎盛住了一片光。显得非常乖。江昀是个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酷,很有距离感。即使嘴上答应个什么事,看看他的脸,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辱负重。笑起来倒是不一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乖得他想伸手戳那颗梨涡。上次他下楼拿打火机,云菲也是这个姿势看松鼠的。她更局促,也没拿凳子,就蹲着,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当时贺征也看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江昀做同样的事,给他的感觉却又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征说不上来。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放轻步子往回走。上到二楼,徐岫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拐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阴森森照亮他的脸,吓了贺征一跳。看啥呢?徐岫头也不抬,啪啪打字:想出来找杯水,就看见你梦游,站在下面看了半天,里头有竹鼠精变新娘啊?声音小点。贺征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在这儿、话没说完,默认手机铃突然在贺征手上响了,在寂静的黑暗里简直刺耳。贺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屏幕截断响声,然后揪着徐岫的衣领把他往身后半开门的客房一塞,自己也闪身进来,门关上。我靠!徐岫差点栽在床上,惊魂未定:上个三楼你都来不及了!?我要投诉你擅闯民宅贺征拿着手机皱着眉,抬手比划一下,转身进了厕所,又关上一道门。这时他才看了眼屏幕,通话时长,五秒。数字还在往前跳。他闭了闭眼,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喂?电话那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他妈说话总带点小心翼翼的埋怨:真真啊妈妈白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晚上怎么没回妈妈呀?女人说话前后鼻音不分,小时候被较真的贺征抗议过。但她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就说那你以后小名就叫真真吧。妈妈就这样了,妈妈不会。于是贺征在八岁高龄得了一个新小名。贺征觉得挺可笑的。他妈即便前后鼻音不分,征和真念得还是不一样。前者像真,后者像一声的怎。小时候贺征很不解,怎么自己提了意见以后,他妈不仅没改过来,反而越念越错了。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妈。她问完,似乎也不需要贺征的回答,马上接了下一句。妈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节目到底在哪儿录啊?妈妈想看看你我也不去打扰你,就在附近住一住,玩一玩别来。贺征打断她:还要我说多少遍。呼吸声代表沉默,贺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果然,数到十,他妈开始哭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妈妈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享不到你半点福气。你真是心狠,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贺征把手机拿开,点着了烟,推开厕所的小气窗。凉风提神醒脑,有效地缓解了那阵窒息感。他不用听都知道他妈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他跟他爸很像。手中的红点明明灭灭,他放空脑袋看了一会儿,见五分钟过去了,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果然没声了。对面似乎从他摆弄手机的动静中知道他又听着了,忙说:真真呀要多少。贺征再次打断她:两百万绝对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妈妈心情不好,你又不肯我去找你玩,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去旅个游。我问了你们导演,他说别人家妈妈都去的呀,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但这次奇迹般止住了:一百万吧好吗,妈妈只是想到处玩玩,我养你这么大二十万,你考虑一下。不要就一分没有,要的话给我发短信。挂了。贺征说。他在气窗边狠狠吸了两口烟,那股憋在胸口的烦躁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气温真的低了,他慢慢把这根烟抽完,才感觉手都僵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他跺了跺脚,忽然发现身上外套是江昀的。唉。贺征想,这下真的要洗了再还他了。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徐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视频,塞着耳机,婊声婊气的。宝贝儿~你今天这个妆也太好看了吧这还一般啊?我一接视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贺征顺便被恶心得汗毛炸开,晚饭都开始向食道赛跑了,反手拽了个枕头砸在他头上。哎!没事儿宝贝,就是个路过的神经病好的昂,我们明天再聊!视频一挂,徐岫把枕头扔回去:干嘛啊这么暴躁,谁电话啊,你妈?贺征心情非常不好,往房间里唯一一张竹椅上一坐。这间客房是最早布置那间,家具也是最开始做的,质量没有后面的好。在他四舍五入一米九的身高重压下发出可怜的嘎吱声。这下徐岫不用问都知道答案了,也没什么词儿可安慰:心情不好啊?没事儿,今天爸爸陪你睡,来吧!说着他把被子一掀,抛个媚眼,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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