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下得有些久,久得让唐岑本就压抑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烦躁。那天他挂断了唐钤的电话,隔天就发起了高烧,醒来之后虽然艾森安慰他,唐钤不会带自己走,但唐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找上门。唐岑一直在等,可唐钤再也没有来过电话,日子又回归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欧培拉依旧喜欢粘在他身边,艾森还是和原来一样,每天盯着他吃饭吃药。所有的一切都让唐岑产生了之前只是他做了一个噩梦的错觉,但每次打开通话记录,看到最新一条来电时,他耳畔都会响起唐钤的声音。那条记录切切实实地告诉了唐岑,那不是他的错觉。然而唐岑却没有再像第一次那么焦虑不安,或许是艾森的态度,又或许是唐钤曾经是他的弟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勉强算得上融洽。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唐岑觉得就算是那些他曾经以为离开的人出现在他眼前,他都不会觉得惊讶。过去三十年的人生,唐岑只是不停地在原地兜圈子而已,但这不意味着他还想重复之前的生活,想再经历同样的痛苦和迷茫。现在一切都和当时不一样了,没有人强迫他做选择,他可以自由的选择未来的人生。唐岑知道自己该为今后做打算了,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至少到艾森离开他的那天,他能一个人活下去。他和艾森之间的差距,不是唐岑付出努力就能缩小的,但他至少不能再拖艾森的后腿。如果真的有分开的那一天,他也要让艾森能安心地放手。“喵?”躺在唐岑腿上的欧培拉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拍了拍唐岑的脸颊,柔软冰凉的肉垫拍在脸上,将唐岑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拉了回来。唐岑捏了两下欧培拉的肉垫,放在它肚皮上的手指尖微微曲起,挠着小猫毛茸茸的下巴,“怎么了?”欧培拉打着呼噜将他捏着肉垫的手抱在怀里,唐岑顺势摸上了它柔软粉嫩的肚皮,但摸了两下,唐岑就忍不住将脸埋进它柔软的散发着玫瑰香味的胸毛里。“欧培拉——”唐岑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欧培拉僵直地躺在原位不敢动弹,它不能理解主人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个动作,但它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欧培拉没有动,在唐岑的腿上瘫成长长一条,尾巴尖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小腿肚。唐岑蹭了蹭它温热的胸脯,柔软的长毛扫过脸颊,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咚咚咚——”,几声沉闷的响声过后,门外又没了动静。唐岑恋恋不舍地揉了两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才将它放到地上,在欧培拉一溜烟窜到门口的时候,他把一直披在身上的毯子扯了下来,随意折了两下扔回沙发上。唐岑踩着棉拖开了门,站在门口的艾森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手臂上还挂着一把湿漉漉滴着水的雨伞。看到他这副打扮,唐岑呆滞了两秒,赶忙从他手里接过那两大袋东西。把袋子放到厨房的地上后,唐岑又跑回卧室给艾森拿了干净的毛巾,接过他那被雨水打湿的大衣,将毛巾披到他头上,隔着毛巾使劲揉搓着他的头发,“赶紧擦擦。”艾森被唐岑这么粗鲁地对待,不仅没躲,反而微微低下头方便他帮自己擦头发。在脑袋被蹂躏的同时,艾森还见缝插针地和唐岑说话:“外头雨不大,就是提着东西不方便打伞。”唐岑手上的动作一顿,“你逞能干嘛?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不会的,小雨而已,等会冲个热水澡就好了。”艾森把头上的毛巾往后一拉,露出一头被唐岑揉得乱七八糟的金发。他握住唐岑的手,手心炽热的温度吓得唐岑颤了颤身子。即使在外面淋了雨,艾森手心的温度依旧比在暖房里待着的唐岑要暖不少,他就像个人性暖炉一般,总是暖烘烘的,唐岑忍不住朝他靠了过去。“一起洗吗?”艾森搂着唐岑,手顺着衣摆滑了进去,指尖在他腰侧摩挲打转。唐岑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艾森在他的颈窝里嗅了嗅,微微抬起头凑在他耳畔,用压低了的嗓音蛊惑着:“我想你了。”腰侧敏感的地方被人来回挑逗着,温热的手在身上游走抚摸,唐岑庆幸此时艾森还搂着自己,不然他早就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了。唐岑勾着艾森的脖子,在他淡色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啊。”第79章在浴室里黏黏糊糊腻歪了将近一个小时,唐岑趴在艾森的肩上边喘边抽搐,等艾森帮他把留在身体里的东西清理完,他才支持不住睡了过去。艾森把唐岑抱回卧室的床上,替唐岑盖好被子之后又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无声地退出了卧室。他走到客厅,取下挂在暖气片边上的大衣,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打开盒子,黑色的绒布之中夹着一对银色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对戒的款式一样,只是有一枚的尺寸稍微小了一些,艾森指尖在那枚戒指上摩挲了两下,缓缓将盒子合上,放进角落里那个带锁的抽屉里。锁好抽屉,把之前丢在浴室脏衣桶里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往欧培拉的碗里倒了一些新鲜的猫粮,艾森才开始整理刚才买回来的食材。黄油和奶酪放在温暖的室内,已经有些融化了,艾森对着配方留下需要的份量,把剩下的部分连同晚饭的食材一起塞进冰箱里。艾森回来的时候正好到午饭饭点,结果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和唐岑折腾了好一会儿,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艾森不太饿,唐岑又在睡觉,索性直接忽略了午饭。距离晚饭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稍微有些赶,但艾森没心思顾虑这些。他看了看配方,好在这次做的蛋糕制作方法简单,动静也小。虽然卧室的门关着,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艾森有点担心会把唐岑吵醒。艾森在厨房里做蛋糕,欧培拉躺在暖气片下方的软垫上睡得四仰八叉,柔软的腹部大大咧咧地露在外头,暖风吹过,深棕色的长毛微微动了动。卧室里,唐岑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他撑着手臂坐起身,牵动到腰腹和大腿的肌肉,酸痛感传遍全身。在浴室里做得有点过头了,腿使不上力气,唐岑坐在床沿准备站起身,一时没稳住又跌坐回床上。唐岑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手指来回揉搓着自己的大腿,白皙的皮肤上还留着浅浅的指痕,是在浴室里他站不稳的时候艾森掐着他大腿弄的。等到身体的不适感消退之后,唐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到厨房那儿传来清脆的敲击玻璃的声音。唐岑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艾森,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在做什么?”艾森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望向唐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忘记了?你上次发烧的时候吵着要吃蛋糕。”唐岑靠在艾森手边的桌沿上,正凑过来看他捧在手里的玻璃碗,却被他那句话惊得一愣:“有吗?”联想到上一次的棉花糖,唐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句话,发烧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只依稀感觉到有人喂他吃药,帮他量体温。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生着病居然还能吵着要吃糖吃蛋糕,实在太丢人了,唐岑一点也不想承认曾经说过这种话,可艾森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唐岑试图找别的话题蒙混过去,他的视线在艾森身上来回流转,最后落到了艾森有些湿润的发梢上。他伸手捏了一下,还能挤出水来,整个指尖都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才在浴室里弄湿的。因为自己烧糊涂时说的一句胡话,艾森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人冒雨出门,现在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唐岑悄悄把手上的水珠蹭在衣摆上,小声嘀咕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艾森眉头一挑,放下了手里的奶酪:“今天也吃不上,要等明天。”“这次做什么?”什么时候吃对唐岑来说都不要紧,反正艾森已经在做了,左右也跑不了,倒是这一次的配料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艾森把摆着菠萝切片的盘子放到唐岑面前,继续搅拌玻璃碗里的乳酪:“菠萝芝士蛋糕。”“噢,那你做吧。”唐岑看了看艾森手里被搅散的乳酪,又瞧了瞧盘子里的菠萝,捏起一片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开。舔去指尖残留的汁水,唐岑拧开水龙头,把手指放到水流下冲洗。把手指冲干净之后,他瞥见了放在水池里泡水的小奶锅,小奶锅的**上还粘着一些蜂蜜色的黏稠液体,像是熬煮过什么东西一样。唐岑扭过头,艾森正在脱模,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把模具里的东西弄坏一样。左右闲着无事可做,唐岑搓了搓**上残留的东西,那像果酱一样的黏稠液体很快就被他从小奶锅上剥离出来,在水中悬浮着。水流在出水口打着旋,唐岑把洗好的小奶锅放在沥水篮里,又把艾森递过来的两个玻璃碗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没倒干净的乳酪被水流冲散,玻璃碗里的水一片浑浊。等唐岑把两个碗都清洗干净,艾森也把蛋糕放进了冷藏室里。他把晚饭的食材拿出来,合上冰箱门的同时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先冻着,明天再吃。”“好,晚饭吃什么?”唐岑甩去手上的水,歪头凑过去看艾森拿出来的食材,眉眼中淡淡的笑意还未褪去。“焗面,明天煎牛排。”艾森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岑,果然他刚说完就看到身旁的人眼睛亮了,“做个蛋糕就能让你这么开心,你是不是太好哄了?”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全显露在脸上,唐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你喜欢看我天天哭丧着脸吗?”唐岑能猜到艾森的回答,但那绝对是艾森哄他的话,就连他都厌烦整日消沉的自己。艾森握住唐岑搭在台面上的左手,两人十指交叠。艾森曲起无名指,指腹在唐岑手指的指根上画着圈:“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但我更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接连数日的阴雨天气打乱了艾森的计划,也搅乱了唐岑的心绪。艾森无法控制天气,只期望明天之后,唐岑的心情和巴黎的天空能同时放晴。手指上被打着圈的地方有些痒,唐岑往边上躲了几下才挣脱艾森作怪的手,他反握住艾森的手,十指相扣。唐岑看着交握着的色差并不明显的两只手,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艾森握了握唐岑的手,他隐隐能猜到唐岑要问什么,但他还是这么说着:“你说吧。”“你是不是找唐钤了?”唐岑冷不丁地问起了自己的弟弟。这个问题并非是唐岑无端的揣测,在等唐钤下一通来电的时候,唐岑想了很多。他想了无数种唐钤知道自己通讯录的缘由,也想过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唯独没想到唐钤会从此了无音讯。除了那一通电话就再没有其他消息,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太像是唐钤,而那天艾森也看到了他的号码,或许在自己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偷偷记下了唐钤的号码。如果艾森和唐钤之间达成了某些共识,唐岑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不希望艾森瞒着自己。艾森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应道:“……嗯。”唐岑转过头,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和他说什么了?”艾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松开交握着的手:“没说什么,就是说你现在过得很好,让他尽量不要来打搅你而已。”他还和唐钤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说了他日后的打算,但这些艾森现在都不能告诉唐岑。见唐岑低着头不说话,艾森心头一跳:“生气了?”“没有……”唐岑微微摇了摇头,缓缓把头靠在了艾森的肩膀上,“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你这样和他说也好,谢谢。”艾森替他说了也好,唐岑没勇气面对自己的弟弟,省得他们兄弟两个人尴尬。虽然让他坐立不安干等了好几天,但至少今后都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情了。唐岑没有责怪他私下偷偷找唐钤,反而还和自己道谢,艾森的胆子也瞬间膨胀了:“只是口头上说是不是少了点诚意?”“那你要在这里做吗?”唐岑怎么会听不出艾森话里的暗示,一想到刚刚在浴室里折腾的情景,他腰侧和大腿的肌肉紧跟着抽痛了两下。明明只比他小了两岁,艾森在这一方面却总表现得精力十足,因为吃药,唐岑吃不消这么长时间的情事。艾森伸手摸上了唐岑的腰侧,将他翻过身圈在自己和厨房桌面之间的狭小空间里。面对面紧贴着,他微微低下头,悠悠然地对神情慌张的恋人说道:“也不是不行。”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唐岑心中警铃大作:“等等!艾森你等等!”唐岑推着艾森的肩膀,力度不大,但拒绝的态度很明确。艾森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沉着脸唤了一声:“唐岑。”唐岑被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唬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神色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艾森没有立刻回答,他放开对唐岑的钳制,双手环过唐岑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爱你。”唐岑举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听着紧紧怀抱着他的男人的呼吸声,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下个月逢五的日期晚上九点没更新的话,记得催我一下……可能是我忘记了……第80章艾森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深棕色的长毛猫正抱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躺在唐岑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里。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尖尖的猫耳朵抖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入冬之后,巴黎的气温每一周都在下降。即使有暖气和厚厚的被毛,被唐岑娇惯了几个月的小猫还是越来越怕冷,软软的脚垫和唐岑的手一样,一直都是冰凉的,每次踩在艾森胸口上都冻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欧培拉还是喜欢在深夜钻进被窝里,挤到唐岑的怀里和他一起睡觉。但自从那次和艾森一起被赶出家门之后,每每家里气氛不对劲的时候,欧培拉都会等那个金发男人把主人哄好了之后才凑上去撒娇。昨天大概是嗅到了主人身上混杂着各种情绪的气息,欧培拉没跟着进屋,而是趴在唐岑的外套里睡了一晚。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见原本恃宠而骄的小猫委屈巴巴地睡在留着唐岑味道的外套里,艾森路过沙发的时候特地弯腰给它顺了顺毛,听到欧培拉“咕噜咕噜”地打起呼噜,才转身去阳台拉窗帘。艾森靠在窗户旁,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午后的气温稍微回升了一点,地上的积水虽然还没有完全干透,但情况明显比昨天他出门时好了不少。或许明天就会放晴了。艾森这么想着,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厨房,把昨天放进冰箱里冻着的蛋糕拿出来脱模。把蛋糕从模具里剥离出来,用刮刀在表面划上纹路,摆上装饰用的水果之后,艾森又把蛋糕重新塞回冰箱里,拿出牛排开始做今天的晚饭。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艾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只为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写了无数个计划最后又全部划掉,只留下了最初想的那一个,不受时间、天气……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计划。也幸亏他选择了那一个,否则就唐岑现在睡过了早饭,甚至隐隐有继续赖床赖掉午饭的架势,这一天的外出计划基本可以作废了。下午两点半,赖床成瘾的唐岑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两个小时前艾森就已经把他叫醒了。在被窝里搂着说了一会儿话,艾森实在躺不住起床之后,唐岑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原来的位置。艾森毫不怀疑,如果家里只有唐岑一个人,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看了眼卧室那扇留了一条缝的门,艾森叹了口气,继续准备晚饭。“刺啦——”牛排被放进平底锅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油星飞溅,有几滴落在了艾森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从小在母亲身后打下手,艾森根本没在意被烫到的地方,他把煎好的牛排装进盘子里,把餐桌收拾整齐后,将牛排摆了上去。他看了看有些空荡的桌面,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又拿了一瓶之前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布置好餐桌,艾森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欧培拉招了招手:“欧培拉,过来。”欧培拉听到呼唤声,干脆利落地跳下沙发,一颠一颠地小跑到艾森腿边,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艾森蹲在欧培拉面前,给它戴上了挂着银牌的红色项圈:“好不好看?”“喵——”欧培拉乖巧地叫了一声,刻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银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挠了两下欧培拉的下巴,艾森指了指卧室的门:“去给你爸爸看看。”欧培拉一听可以找唐岑玩,撒欢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从餐厅蹿上客厅的沙发,在沙发上来回跑了两圈才闪身钻进卧室里。艾森趁欧培拉进去喊唐岑起床的空当,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丝绒盒子,在手指触到盒子丝绒表面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哀号。没两分钟,卧室的门就开了,唐岑抱着欧培拉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腰。“你给欧培拉买项圈了?”唐岑把欧培拉放到地上,小猫一落地就蹦上了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牛排。“嗯。”艾森单手抄起蹲在椅子上的欧培拉,又朝一脸困惑的唐岑说道,“洗漱完过来吃饭吧。”唐岑瞥了眼挂钟,看到时针指向的位置,乖乖闭上嘴进浴室洗漱。等他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点吃的到底是哪一顿?”“那就要问一直赖床的那个人了。”给欧培拉添好猫粮的艾森坐在了唐岑的对面,端起红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艾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问题又丢给了唐岑,唐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嘀咕着:“不就多躺了一会儿……你这是要把今天三顿的量都做出来吗?”虽然说是唐岑赖床才导致两个人连着错过了两顿饭,但是艾森今天做的确实有些多了,甚至还主动开了一瓶红酒。然而那头的艾森听到他的话,端着红酒瓶的手抖了一下,红酒竟洒了一些。深紫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打湿了手指和桌面,艾森却浑然不觉:“你不记得了吗?”“记得什……”唐岑诧异地问着,话还未说完,艾森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带着葡萄酒香醇气味的手覆在了眼睛上。艾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别看。”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唐岑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艾森的手离开了,唐岑依照他的话,没有睁开眼睛,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森在找什么东西,又听见冰箱开启合上的声音,还有欧培拉从高处跳下来的轻哼。唐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在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艾森的声音又响起了:“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唐岑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大脑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摆着两杯红酒、艾森昨天做好的蛋糕,还有……夹着一对银色戒指的黑色丝绒礼盒。“生日快乐。”坐在他面前的艾森这么说道。“生日快乐”,当艾森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唐岑的反应太过沉寂,艾森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怎么了?”唐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对戒指,戒指反射的银光映在他的眼瞳中,像黑夜里的明星一样,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是唐岑的生日,是他来到人世间的第三十一年。然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自己病发前的每一个生日是如何度过的。“我没能陪你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生日,但是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四十岁、五十岁……我都陪你过。”艾森以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承诺。唐岑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可这不仅是他和艾森交往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纪念着唐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艾森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暗地里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时间太仓促,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擅自做决定了。”泪腺不受控制,大颗滚烫的眼泪砸在唐岑紧握着的手背上,飞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圣诞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我的父母很想见你。”艾森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逼迫也没有恳求,只是把戒指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询问他的意愿。唐岑很想说他愿意,但他不敢。他向艾森隐瞒了太多东西,同样他也对艾森的家人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仅仅是艾森展现在他面前的。“我连你家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手腕上的伤疤还清晰可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不敢再赌。“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艾森努力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知道唐岑在害怕什么,他不希望那些糟糕的过往一直纠缠着唐岑。“他们能接受我吗?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唐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门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还有父亲的羞辱。他没有见过艾森的家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艾森这样的人,他只会用自己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摩人心。“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姜妍的,关于那个将他人生彻底改变的夜晚的。“你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告诉你了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我就和你回去,去见你的父母。”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太着急了。”艾森知道这是唐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他起身走到唐岑的身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戒指你喜欢吗?”“喜欢。”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又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唐岑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太多的幻想,和陆晟交往的那些年也是现实大过一切,像戒指这样的“俗物”,唐岑在真正收到之前,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直到真正收到之后,唐岑才明白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会交换戒指。“戴上我送的戒指,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艾森在带他回家这件事情上极为执着,他觉得不把唐岑带回家,不把人领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别说了。”“那你帮我戴上。”唐岑靠在艾森的怀里,左手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抹去模糊了视野的泪水,用颤抖着的手拿起盒子里仅剩的那枚戒指,哆嗦着套在了艾森的手指上。那一枚戒指很轻,不是特别贵重,样式也过于简朴,但对唐岑来说,已经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承诺。冰冷的贵金属紧贴着皮肤,那枚被艾森亲手戴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唐岑惶恐不安的心牢牢地圈了起来,漂泊游离多年的魂灵终于有了归宿。唐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血的伤口被堵上,炽热的爱意填满了空洞,带着艾森体温的暖流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早已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刚过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却依旧渴望能被人重视,渴望被爱。说到底不过是想被重视而已,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那些幻想终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唐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但是艾森做到了,他所有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愿望,艾森都替他实现了,从小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属于他。那是唐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还有人爱着他,愿意把满腔炙热的爱献给他。第81章唐岑缩在温热的绒被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地搂住,后背也因此紧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深夜听着从头顶传来的两阵频率不同却又一样绵长安稳的呼吸声,本来应该精疲力尽的唐岑却毫无睡意。抬起左手,戴在唐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卧室里依旧散发着银光,它的光芒丝毫没有被黑暗所吞噬。唐岑伸出右手摩挲着戒指,染上两个人体温的戒指不再冰冷,就连上面浅浅的纹路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一小枚戒指圈在手指上,唐岑一时还不太适应,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时常能感觉到金属圈的存在,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嗯……”唐岑对着戒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呻吟,随后他露在被子外吹冷风的手就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唐岑以为艾森早就睡了,手被抓住的时候还被惊得打了个激灵。在他愣神的空当,他的手已经被艾森拉进了被窝,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连肩膀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睡不着吗?”艾森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躺在另一侧的欧培拉也跟着发出了一声轻哼。唐岑被艾森圈在臂弯里,行动有些不便,他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翻过身靠在艾森的胸口上:“有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艾森环在唐岑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拍在后背上的力度正合适,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夜里亢奋的神经在安抚的拍打中平静下来,唐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从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疲惫。靠在艾森的胸口,安全感包围着唐岑,他很快坠入了温暖的梦境之中。听到怀里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艾森才慢慢合上眼睛。夜生活过后的第二天,理所应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而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熟睡中的两人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喵呜——喵呜——”欧培拉的叫声在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惊悚。艾森在听到第一声叫唤时就惊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原本应该睡在唐岑身边的欧培拉在卧室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它时不时瘫在地上扭动身体,发出几声异于平时撒娇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