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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TXT全集下载_15(1 / 1)

两人转瞬便对了十来招,商别云抓着澜公子喘息的间隙,拧腰飞踹向澜公子腰侧。澜公子避无可避,受了这一击侧飞出去,直撞到袁氏夫妇身体上,将两具尸体撞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他支起身子来,吐了一大口血,身上沾满了血泥,翩翩佳公子的姿态荡然无存。商别云将地上的磷光捡了起来,在手中抛接了一下,向澜公子猛冲过去!本以为澜公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没想到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身便逃,身法奇快。商别云心中一凛,磷光脱手而出,像澜公子的背心追去。可澜公子背后长了双目一般,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直接偏身躲过。磷光穿过虚空钉在了柱子上,锋刃没入柱身一半有余。澜公子已冲到梁柱处,俯身一捞,反身回头,双目赤红喘息着,怀中勒着昏迷不醒的程骄。商别云缓下步子,在离澜公子十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方才觉得澜公子满身血污失了贵公子的模样,可是错了。此时他缓下了呼吸,脸上身上虽挂满了血污,手中还挟着人质,可一点都看不出穷途末路的样子来,声音甚至是清和雀跃的,仿佛只是在跟好友笑闹:“我说,你凶性也太大了些。”商别云不置可否,身子向着他的方向侧了侧。澜公子马上反应,握在程骄脖颈上的手紧了紧,五指如钩,瞬时有五道血柱流了下来,程骄在昏迷中发出了两声痛苦的呢喃。澜公子笑道:“哎哎你别动哈,我怕了你了,再乱动,我真吓得手底下不知道轻重了。”商别云蹙眉,片刻后攻势一收,外放翻腾的杀戮之气仿佛在一瞬间缩回了他的身体里,他静静地站着,等着澜公子开口。澜公子看着商别云,舔了舔嘴唇:“他刚才还要杀你呢,只是没成功而已。怎么他被我结果了,你这么生气?我替你收拾了他呢。”他下巴朝着地上青儿的尸体点了一点。商别云没有开口。澜公子不紧不慢。商别云强到无懈可击,可弱点却可笑地显而易见。此时手上攥着程骄,他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聊天:“是我失策。猜过很多种可能,没想到你的域是这样的。”他的眼中饱含着疯狂的兴奋:“褫夺?真是不公平。我花尽心思,废了几十年功夫,金山都填了几座下去,不过研究出一堆可有可无的垃圾出来,而你天生就能拥有这样的神赐。详细讲讲?你的域是可以吞掉别人的域吗?合并?抹杀?被你吞掉的域可以为你所用吗?有没有限制?别小气嘛。”他看着不言不语的商别云,用开玩笑的表情,轻轻晃了晃程骄的脖子。商别云沉吟了片刻:“全部。”澜公子一时没有听懂,愣住了:“嗯?”“全部。身为一个鲛人的一切。域、尾、伤口愈合的能力,如果在海中的话,我甚至可以夺去肋腮,夺去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商别云半抬着眼睛,“褫夺,被我判罪的鲛人,将失去身为鲛人的资格。”澜公子像风化的石人一样愣住,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呼吸,发出风箱一样的喘息声,怀中揽着程骄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梁柱上。“皇……”他喃喃道,“这分明是帝王的域……这分明是帝王的域!”他抬起血红的眼来,死死地盯住商别云,眼中不知是痴迷还是疯狂,剜刀一样,眼神钻透商别云的衣襟,钻透商别云的皮肤血肉,钻进商别云的身体里去。商别云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疯狂,眼神只跟着程骄的脖颈,随着澜公子的动作,平稳地动着。“怪不得……怪不得……”澜公子的眼球飞快地动着,片刻后发出鹰隼一般尖锐癫狂的笑声:“鲛人不善肉搏,怪不得你练这些劳什子的功夫!怪不得你深居浅出,藏得这样深!你的域在鲛人中是至高无敌的,可对上人类却全无用处!哈哈哈哈!若你没有武艺傍身,几个青壮人族就能了结了你!”“跟着我吧。”他的笑突然戛然而止,像是有一个癫狂的人格突然从他身体中被抽走了,他又成了那个温润可亲的公子:“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喜欢钱吗?喜欢美人?喜欢琴?酒?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我都给你。你那些鲛人朋友,我通通找来,陪在你身边。哦还有他,”他捏着程骄的脸,晃了晃,“你喜欢他吗?我也还给你,都给你。跟着我,好不好?跟着我。今日之后,我再也不能忍受没有拥有你。”商别云笑了。这个笑有种轻蔑与痞气交揉的神态,带着睥睨天下的傲,仿佛世间万物、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只不过是刍狗尘埃,不配沾上他的一片衣角。澜公子的后脑酥酥地麻起来。商别云带着这样的笑,轻轻说道:“去你*妈的。”他突然动了。俯下身子,朝澜公子直冲过去。澜公子一惊,挟着程骄向后急退。没想到他会不管程骄的安危直接冲上来,手下想要使力,可如果真的将程骄一把捏死,那便彻底失去了拿捏商别云的机会。他心中贪念熊熊,十分不舍得,犹疑了一瞬。就在这一瞬之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方才注意力都在商别云身上,此时他低头看去,程骄在他怀中,左手反手按在他的胸膛,手中握着一把短刃,已经尽根没入他的心口。澜公子目光呆呆的,他的魂灵好像离开了身体,飘到了高处,回到了不久之前,看着商别云扶着程骄的头,将他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嘘……等我一会儿。”背朝着那时候的澜公子,在大袖的遮掩下,将程骄怀中的短刃摸了出来,塞进了他的袖筒里,用耳语一般的声音,嘴唇贴在程骄的耳边:“一会儿让他挟持你,好吗?”程骄说了一声脏,痛苦地咳着鲜血,却在痛苦的间隙,突然睁开眼向上看去,向飘在房梁神的澜公子的魂灵递来一个神祇般漠然,又饱含着嘲弄与恨意的眼神。澜公子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发出萧萧的吸气之声。一刀刺完,程骄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臂软软地瘫了下来,在澜公子怀中陷入了真正的昏迷。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商别云已经冲到了澜公子面前。澜公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踉跄着退了两步,鲜血汩汩从心口处流着。商别云伸出手来,伸向程骄的臂膀。咫尺之遥。商别云两根手指齐齐飞了出去。澜公子握着从心口拔下来的短刃,脸上是狡黠的笑,眼睛里是毫不作伪的心疼,嘴上是无一丝嘲讽的关心:“啊呀,对不起,这刀太利了,竟切了你两根手指,弄疼你了吧。”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还有一更,补前两天说好的加更。我会趁周末努力存稿的,感谢小天使们的包容~鞠躬~第43章商别云两根手指断口齐整,簌簌落着血,他眼都没眨一下,脚下反而又踏了一步,用两根断指的手,奋力去抓程骄。澜公子身法奇快无比,拽着程骄急急向后退着,全然看不出心口上中了一刀的样子,看矫捷的程度,倒比一开始还要强。可心口却确实有个黑洞,汩汩地冒着血,将程骄的肩头都淋湿了。他刚才中招的错愕濒死演得很好,自己很是满意,得意地咯咯笑着:“行了,进来吧。”说话时人已经退到了门口,大门两边闪出一众黑衣蒙面影卫打扮的人,清一色握着血月弯刀,站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隔在了澜公子程骄,与商别云之间。澜公子学着商别云的样子,抛了抛手中的短刃,手起刀落,割掉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头。那颗头咕噜噜掉在地上,剩下的身躯轰然倒地,澜公子声音温和,谆谆教导:“我说只要我不叫,便不许进来,可你们见到主子遇险还不进来,就是愚忠了。榆木疙瘩脑袋,连变通都不知道,那顶着这个脑袋有什么用?”其余人见到自己同伴转瞬间身死,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低头听着澜公子训话,齐齐应了声是。澜公子隔着人缝,看着商别云,笑了:“本来带着他们,只是让他们清扫这宅子里的仆妇下人,免得有漏网之鱼的,还真没想到他们这群最便宜无用的人族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你们尽全力,多陪商爷玩一会儿。”黑衣人齐举起刀,依着阵法,劈砍过来。商别云被重重围在中间,只能看见翩跹的湛蓝衣摆。澜公子笑呵呵地看着,嘴里打了一个呼哨,两个眉目如画的妙龄少女不知从何处跃出来,一个接过澜公子手中的程骄,架了起来,一个拿出净水帕子为澜公子净面整发,将血污的衣服剥下来。澜公子光洁的胸膛上,心口处确实有一个窄窄的刀口,短刃锋利,因而创面不大,可正在心口正中,血势却已经缓了下来,一小股一小股地冒着。即便是鲛人,心口中刀,也是致命之伤。商别云虽已有结论,可还是不愿放弃,与黑衣人对招之间,褫夺再开,向着澜公子扑卷而去。澜公子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按在心口上,由着侍女服侍着穿上新的衣服,似有察觉,眼神似笑非笑地,瞥了商别云一眼。没有用。不管是域还是自愈的能力,褫夺在澜公子身上,找不到分毫可以夺走的东西。伺候穿衣的侍女跪趴在地上,支起身子,澜公子踩着她的背,整着自己的靴子:“商别云,你先忙,我就先走了。”他直起身子来,将侍女踢到一旁,背着手:“今日仓促相见,大家都是乱糟糟的。改天务必登门,我做东请客,糟银鱼、鲥鱼粥,保准准备你爱吃的。”他转过身去,拍了拍程骄的脸,“咱们的缘分,长着呢。”侍女转身架着程骄离去,澜公子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他掌心向下伸开手,一枚坠子荡着,红绳白玉,映着渐起的日光,晶亮好看。松鹤老龟,商别云对这纹样熟悉地很。他两百多岁的年纪了,湛明常常笑他老,他便认老,这龟鹤延年的纹样,都是他亲自画了拿给湛明的。新做的那枚坠子,还挂在自己腰间。澜公子一扬手,那枚坠子跃回了他的掌心。他心情十分好,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背着手慢慢走着,消失在了商别云的视线里。商别云周旋在一众武艺出奇高强的黑衣人之间,身周的空间越来越小,渐渐地,被一众黑衣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再也看不见一丝蓝色衣摆的影子。一个时辰之后。一双手推开了袁府的大门。急速奔跑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喘息声交织着,响在袁府的花园里。来人站定,闭上双眼在空气中嗅了一番,向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跑去。商别云手中拄着一条断掉的桌腿,背靠着八仙塌,头低低地垂着。他身上的蓝衣几乎变成了血色,发梢被鲜血黏住,湿哒哒地垂在胸前,四周墙壁、地上、梁柱上,几乎到处都是泼溅上去的血痕,数十个黑衣人,全无动静,横陈在房间各处。眼皮能感受到眼前的光被遮住,商别云掀起疲倦的眼皮来:“来了?怎么没开着域来?”洄娘扑到他面前来,抱着他的头摸了一遍,检查他的瞳仁,又去摸他的脖颈,检查有无伤口:“我跑着来的,我的域坚持不了这么久。不过你放心,我进门这一段开着,没人看见我。”商别云按住洄娘的手:“淼淼呢?”洄娘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条来,绑着商别云的断指:“在我后头不远,马上就到了。你声讯上说这次需要她很强的念力,所以没让她疾跑。”商别云点点头,拄着那根桌腿,站起身来,迈开了步子,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地上这些黑衣服的,要么失血过多,要么断了根手或腿。我留着他们命呢,让淼淼在官府的人来之前,把他们脑子里所有记忆都清空吧。清成白痴也无妨,成了白痴,他们以后的人生,说不定会干净些。”洄娘背对着他,跪坐在原处,没有动。就在商别云马上就要踏出门的时候,她才开口:“程骄呢?”商别云扶着门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与门内的阴影,一半一半,在高挺的鼻梁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他抬头直视着太阳,眯起了眼睛,舒展了一下筋骨,过了片刻,扔下一句:“不要跟丛音还有湛明东渊他们提起。就说我带着程骄,到深山老林里采风去了,过两天再回来。”洄娘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商别云!”她回头,带着哭腔大喊。“别再自以为是地护着别人了!你算老几!你算老几!”洄娘朝着这个人的背影,尖声哭叫着,“我受够了!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闷声不响做的这些事!我受够了你殚精竭虑却一个字都不对我们说!”她扑上去,发了疯一样捶打商别云,固执着,红着眼咬着牙,扯开商别云的衣襟:“你早就不是王了!你早就不用再对每个族人负责任了!你被斩了尾封了鳞,是个连海都回不去的废人!为什么不能靠靠我们?!为什么!不在一生出变故的时候,就马上传声讯给我!”她拽着商别云的衣襟,缓缓滑坐下去,靠着商别云的腿,撕心一般哭了起来。商别云的衣襟被她拽散了,露出肋侧来,整整一片腰侧,遍布着火烧、刀砍、齿痕,还有许多看不出缘由的伤痕,没有像其他鲛人一样愈合如初,疤痕累着疤痕,丑陋地、狰狞地,连成一片。他眼中有些无奈,拉正了自己的衣襟,拍了拍正抱着自己大腿痛苦的洄娘的头:“……也不用说成废人这么狠吧……”洄娘抽答着,叫哭声噎得说不出话来,压着嗓子要开口,商别云耳朵突然一动,捂住了她的嘴。“别出声,大门那儿有声音。”洄娘使劲憋着哭,泪眼汪汪点头。商别云侧耳听了一会儿,将洄娘挟到肋下,贴着房檐的影子,绕到了房间后面:“靴子跟佩刀的声音,光明正大的,是官衙的人,他算好时间报官了。”洄娘嘴被捂着,呜呜说话:“谁?”商别云低头看着她,过了半晌叹了口气:“叫澜公子,干这事的人。”洄娘神色激愤,是在骂街。商别云压着步子走到后墙,将洄娘举了上去,自己也翻了上去:“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件宅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探呢,只能再想办法了。”洄娘突然攥住他的手:“淼淼!淼淼还没到呢,里头那些人怎么办?”商别云沉吟了片刻:“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死士,就算落在官府手里,也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让你带淼淼来,本来是想救他们一命,看来澜公子连这都算到了,没给我机会。”有脚步声靠近了,商别云跟洄娘伏在墙后,屏息听着。有人踏进了那间屋子里,“铮”地一声,是刀出鞘的声音,那人的声音怕极了,勉强扯着嗓子,颤巍巍抖着:“头!这……这里!”更多的脚步声朝这间屋子奔来,每个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天哪……天哪……”“这是袁老爷……”“到底有多少具尸体……”还有呕吐的声音。忽然有人喊:“这个人还有气!还活着!”“我这边这个也活着!”“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四处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这边两个都活着!”“哎,这个人睁眼了!有意识!你是谁!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是谁做的!……你做什么!你刚刚吞了什么!这边来人!他吞毒了!”“我这边这个!也在大量吐血!也吞毒了!”商别云与洄娘对视了一眼,从墙头上缩了下去。“别费劲了。”一把清冷的声音,十分耳熟。商别云顿了顿,听见季澄风的声音冷静地说道:“毒囊缝在口上腔的皮肉上,舌头一顶就能破,用手去摘也会破,别白费功夫了,这堆黑衣人的直接按尸体报吧。”“倒是这个孩子的尸体……一会儿抬回衙门去,我跟小姚师傅,一块儿看看。”第44章商别云跟洄娘对视了一眼。青儿。与那群黑衣人不同,天知道青儿的身体上有什么秘密!绝对不能放任季澄风把他带走!商别云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对洄娘打了个手势,洄娘回忆,点了点头,二人神色肃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身姿,准备动作。“姑娘?”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淼淼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院子里,神色迷糊,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洄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立刻便要起身冲上去,被商别云捂住嘴按住了,咬着牙问:“你没跟她说过看见穿官服的要绕着走?”季澄风听到淼淼的声音看过去,蹙起眉来。四周的捕快提起刀来,回头一看,见是个迷迷糊糊的半大的小姑娘。为首的一个抢上前两步,提着刀喝问:“你是什么人?是这府上的人吗?”淼淼摇头:“不是,我来找我们家姑娘。”“找你家姑娘?你从外面跑进来的?”问话的人见她神色平静,不像经过浩劫的样子,先信了两分,提着刀大声喊:“人呢?!守大门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叫百姓跑进来了?”接着问淼淼:“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她到这府上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我家姑娘是个好看的人,她说她要到这府上来,一炷香前来的,来做什么没跟我说。”“你这,”小捕快一脸无奈,“什么都答了,什么都没答到点子上,谁问你姑娘好不好看了?”淼淼板着小脸:“姑娘好像不在这,那我走了。”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等等。”季澄风听了半晌,此时出声叫出了她,先吩咐那个捕快:“你去干活儿吧。”又摸着下巴,对着淼淼的背影:“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淼淼回过头来:“我们姑娘说了,说这种话的都是坏人,不能理。”季澄风明显噎了一下,过了片刻,自己先轻轻笑了一声:“可能是错觉吧,姑娘的脸让人觉得很眼熟亲切。”淼淼面无表情:“我们姑娘说了,说这句话的是在变相说我丑。”季澄风笑着摇头:“听起来你们姑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还真想跟她聊聊。只不过,你确定你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府?”淼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也可能不是这家。我去别处找找。”季澄风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表情,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一丝担忧与难于启齿:“你也看到了,这里出了些事情,如果你家姑娘真是来了这里的话,恐怕……凶多吉少。”房顶上的洄娘与商别云同时在心里狠啐了一声:呸,这噬人鲨。淼淼这次想了更长一段时间:“这也说不准,要不,让我看一眼里头?”季澄风侧身让位,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门口看看,不能进去。”淼淼刚走到门口,就捂住了鼻子,小眉头皱着,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房间里一众捕快忙忙碌碌跑来跑去,都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过了一小会儿她回过头来,依旧是没有表情,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哇里面好多死人,好害怕好担心,不过没有我家姑娘,我就先走,找我们姑娘去了。”商别云死死地扶住了额头,压低了嗓子:“不是,我就是因为她少根筋,才把她交给你,让你教些人族的东西,你教了些什么啊?”洄娘缩着脖子在一旁,臊地不敢吭声。眼看着季澄风看着淼淼的表情变得有些探寻,商别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按着房顶的玉牌瓦,准备起身。两个人影突然一个拽着一个,风一样旋进来,其中一个人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去……找,找程施主……”另外一个体力比他好些,看着眼前的阵仗,轻轻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大师,好像……不太对。”湛明抬起头来,光亮的头上缀满了汗珠,因为跑得太急喘着气,眼角跟脸颊都红着,嘴唇更是因为吐气的润泽,变得润睨而艳,像抹了脂子一样。有几个小捕快闻声看过来,齐齐地呆住了。湛明也看见了眼前的形势,松开了拽着李东渊袖子的手,跟季澄风身旁的淼淼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手合十,憋出来一句:“阿弥陀佛……”商别云在房顶上直觉得摇摇欲坠,想一头摔下去撞死。方才问淼淼话的那个小捕快崩溃了,当着顶头上司季澄风的面,硬着头皮抽出刀来,先骂了句脏的:“这几个守门的真是死了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接二连三地放人进来!我去看看,要是没死,我非削他们两刀不可!”湛明十分实诚:“阿弥陀佛,这位官爷,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门口有人守着啊。”季澄风看了身旁的淼淼一眼,淼淼面不改色。他朝小捕快点头示意:“别自己去,在叫上两个人。”小捕快领了命,点了两个兄弟,提着刀路过湛明与李东渊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季澄风先对着湛明行了一礼:“这位大师,敢问宝刹何处?”“无名野寺,独身修行。”湛明一本正经,满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哦……那这位兄弟呢?”季澄风眼睛转到李东渊身上。李东渊几年前与季澄风对峙过,深知此人有多么机敏难缠,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淼淼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间便有些磕绊:“我……我是那个。”“这位是我的俗家弟子,正跟着我修行。”湛明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是这样。”季澄风竟没有追究:“那不知,大师二人来此处做什么?”湛明脸上由慈眉只笑转为全然一派悲悯之色,言语间,似乎有痛心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角坠落:“途径此处,觉察到血色冲天。冤魂凄叫,心中知道此处定遭大劫,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和尚不能束手不管,因为进来一探。”“大师好肝胆。”季澄风似真似假地拍着手:“不过大师晚了一步,没幸存的人,全死了,没留活口。”“哎。可叹,可叹。不过即便无人幸存,还有这许多的冤魂等着超度。和尚先前不知官府已经前来办案,冒昧了。等官爷在此间的事毕,我定会来好好做上一场法事,如此,就先告辞了。”说罢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走,李东渊手脚发紧地跟着,没走两步,正迎头撞上去大门探查返回来的三个捕快,见到湛明,齐刷刷拔出刀来。为首的眼睛盯着湛明,嘴上对季澄风说着:“头,门口的两个,不见了,四下略微找了找,没见着人。”季澄风若有所思,看了淼淼一眼,又看着湛明的背影:“大师,情况特殊,烦您留一留?”季澄风对那三人吩咐:“散出去找。我们进来的时间都没有多长,不管是晕了还是尸体,都藏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仔细找找,在四处问问,总能找到的。找到人之前,咱们谁都别出这个宅子,在这里扎下吧。”湛明与李东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僵着背回过身来,勉强撑着苦着的脸。淼淼没什么反应,在地上四处看了圈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用小手扑了扑土,两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洄娘焦虑地咯吱咯吱啃着指甲,商别云瞥了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急。情况已经这样了,对我们来说,拖时间反而是好事。拖到了晚上,我们行动比他们也便利些。”洄娘心中还是焦躁,可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看了眼商别云:“你的手怎么样了?”商别云低头看了眼:“又痒又疼,长着呢,没事,等吧。如今万事,唯有等了。”可没等到晚上。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黑衣人伤都不致命,接二连三地醒了,可每一个都是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吞下毒囊,瞬时间便会吐血而死,救无可救。也有捕快试着将他们口中的毒囊探出来,可他们不知是受过什么训练,即使是昏迷者,牙关也死死咬着,忍捕快们想尽办法,也弄不开。捕快们泄了气,只能一具一具验着尸体,心中也叹服季捕眼光之毒,早早叫他们不要白费力气。季澄风办案的习惯是在自己查探之前,不许人动现场。因而捕快们只验了一下死活,对了下人数,就去了别处,又在其他房间的床下、箱中等隐秘处,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数十具仆妇下人的尸体。季澄风却不着急,守着三个人坐在房间门口,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小捕快便回来了。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看了季澄风一眼,神情有些难以名状,好似难以开口。“说。”季澄风淡淡的。小捕快走上来:“出去问了几圈,街上有几个摊贩行人,都见到了两个人,说……他们两个没什么异样,自己……走在街上的……”季澄风没什么表情,小捕快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们按着他们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一个正在酒馆喝酒,一个……回了家正抱孩子。我去揍他们,他们神色都迷迷糊糊的,说……记得今天不当值。”季澄风没做表情,朝淼淼看了一眼,那丫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在发呆。小捕快飞快瞥了一眼季澄风的表情:“头,他们两个都不是玩忽职守的,我们兄弟几年了这个我可以担保,兴许是……兴许是……”湛明突然站了起来,广大的僧袍往身后一甩,振出声来,眉目一凛,头顶映着一圈正午的日光,是金刚怒目之态,断喝道:“是恶鬼作祟!”作者有话要说:商别云:无脑队友不如猪。我好累。第45章小捕快被他中气稳健一声吼吓得一缩,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拔出刀来:“秃驴!喊什么!”可一想起在兄弟家里,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喝问,他抱着孩子问今天不是不当值吗的时候,那一脸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小捕快背心一层白毛汗渗了出来。再厉害的蒙汗药也不可能有这等奇效。说不准……哎不会吧……但没准真是……“恶鬼!”湛明怒目圆睁,原地转了三圈,指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体察到了!就是恶鬼的气息!除了恶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是积凶地啊!怨气沉沉积在这里,与活人的阳气相冲,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官爷,依着我说,等这处的事情完了,就赶紧撤走吧,不然大罗神仙也难保这么多人平安。”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佛心拳拳,话音落下,几个捕快看着头顶的空气,虽艳阳高照,可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柱攀上来,纷纷拿眼神去瞟着季澄风。季澄风嘴里叼着个草棍儿笑呵呵看湛明表演,此时吐了草棍儿站起来,搭着腰带走到湛明脸前头来:“大师对这恶鬼来路可有头绪?”“阿弥陀佛,季施主,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查探不出什么。不如先清了场,我摆上香案细细探查,应该能查出些头绪来。”“哦……”季澄风拖着长音,眼角眯得狭长:“什么都不知道吗?至少这恶鬼的身份姓氏,年纪性别呢?”湛明光头壳闪过一丝灵光:“阿弥陀佛,季施主,如果和尚我没有卦错的话,应该是姓袁的。”“哦,情理之中。”季澄风点点头:“不姓程?”屋顶上,商别云抓住了洄娘的手,牙关紧咬着问:“淼淼,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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