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褚修远想起傅鸯跟他提过有天早上看到杜文生从小安的房间里出来,一下子又不爽了,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情绪,让杜文生说下去。【吃饭的时候我问他要不要和傅鸯说一声不回家吃饭,但是他的态度……】说到这里,杜文生变得迟疑,【很奇怪,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他会自己解决的’,好像不是很想提到傅鸯。】“那又怎样?这说明不了什么。”【不是,你想想看,】杜文生试图说服褚修远,【以前傅承安只要一提到傅鸯,就会一直说他弟弟怎么怎么样。但是他今天连提都没提,而且我注意到他说傅鸯的名字时浑身抖了一下。】“你说小安的反常和傅鸯有关?”褚修远不屑,“傅鸯从小就是小安的跟屁虫,能作什么妖?”【话可不是这么说,】杜文生的语气高深莫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遑论那是一头狼呢?】褚修远警惕道:“你说傅鸯?”【你应该知道傅鸯对傅承安是什么想法吧?】“当然,”褚修远冷笑,“不过他能做什么,小安又会让他做什么?”杜文生的语气到这里才有所变化。他略微惊讶地说:【你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呢?我从小和他们两个住同一个小区。虽然傅叔叔和傅阿姨经常不在,但是小安把弟弟得很好。可能是傅鸯有些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感情,所以才会对小安有非分之想。不过不用担心,小安会教他怎么分清楚自己的感情的。”杜文生用一个字来表达他的感想:【呵!】“呵什么呵?”褚修远不满对方这么简单地评价他的猜测,“你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只是觉得你说的都很有意思。】褚修远从杜文生的话里听出了嘲讽,肚子里的那股火今晚不知道第几次起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有些怀疑你说的傅承安会教傅鸯怎么分清自己的感情。】“难道不会吗?你觉得小安会接受傅鸯的告白吗?”【嗯……】杜文生的声音好像飘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按理说,傅承安是会拒绝的,但是……】褚修远叹了一口气,“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两人难得默契地一起陷入沉默。褚修远虽然表面上和杜文生斗嘴,但是心里非常着急。小安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回家,还有这和傅鸯又有什么关系?这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褚修远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对,我,我很担心他。刚才我送他回家,他看上有些心不在焉,好像一直在想事情。】杜文生的语气难得低落,就算是和他不对付的褚修远也听出来他的担忧。“我原本今天还挺开心的,但是被你一打岔就……”褚修远又叹了一口气,“我也好担心他。”【你有给他打过电话或者发信息吗?】褚修远摇头否认,“没有,我……他可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哦?为什么?】“不管你的事。”褚修远差一点儿就要将小安拒绝他的事说出口,不过杜文生应该猜到了。【晚点我会给他打电话,问一下他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跟你说。】“好。”第60章“你这份文件第二十六页少了……”“嗯,还有三十页也是……”“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哇,你怎么回事少这么多东西……”“……补充好我刚才说的这些条款就行了。”“咳!”傅承安猛地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李梅眯着眼睛盯着他。他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能不能重复一遍刚才说的东西?”李梅揉/捏脖子,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我的声音都变得这么性/感了,还一条一条的给你讲得这么仔细,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假装有在认真听吗?”傅承安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小心翼翼地将桌面上的保温杯推过去,犹疑着说:“大佬喝茶?”李梅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抄起杯子就吨吨吨地往喉咙里灌水。傅承安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讪笑着等她重新讲一遍这份文件需要补充什么内容。他刚才的确没有在听李梅在说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傅鸯。距离傅鸯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傅鸯这几天都住哪里,很难不去想他这几天能不能睡得舒服安稳。对于一个实习生来说,傅承安觉得傅鸯暂时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去支撑一套房子的房租,当然不排除养父母为了不让亲儿子受苦而塞了一些生活费。但是租房子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如果傅鸯足够幸运,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房子,那这几天也需要有地方作为过渡性住房。在a市找房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的傅承安,当初也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找到现在住的地方,又等了三个月才拎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入住。傅鸯初来乍到,对a市没有那么熟悉,如果要租房的话可能会去找中介。可是租房中介里又有门道,傅鸯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很容易成为这些中介眼中的香饽饽。傅承安的右手手指不安地在大腿上弹动,频率随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越来越快。他这个弟弟小时候就傻傻的,直到小学毕业之前无论去哪里都要他这个做哥哥的牵着手带着。也许是从小傅承安就把这个弟弟保护得很好,导致傅鸯的防范意识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加强。早知道那天他就不要着急离开,而是应该留下来,心平气和地和弟弟聊一聊关于他喜欢自己这件事。傅承安还担心傅鸯这几天吃什么。合租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每天早上都给弟弟做早饭,晚上下班回家就做晚饭。虽然傅鸯也有给他做午饭便当,但是一个人住的话可能分不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平衡工作和日常生活。杜文生不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吗?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有时间整理家务,工作了之后就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傅鸯小时候不爱吃饭,保姆要喂还不乐意,一定要哥哥来喂。傅承安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后来觉得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于是就让傅鸯学会怎么使用餐具。像是面团做的小豆丁因为这句话皱起了五官,苦巴巴地抓起儿童用勺子往嘴里塞。最后还是傅承安不忍心看到弟弟要哭不哭的表情,答应他只要独立吃完一顿饭,傅承安晚上就陪他一起睡觉。可能某些情愫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傅承安这几天在反思是不是小时候他过于宠着傅鸯,没有让他和同龄人待在一起,所以才会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感情。可是小学那件事又让他担心傅鸯会不会被其他小孩子欺负,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把弟弟带在身边。怪不得人家说养一个孩子太难,无论怎么教育都会有遗憾。傅承安的思绪越飘越远,已经跑到最近网上一些关于怎么教孩子做作业的搞笑视频上面了。他上初中的时候给小学生傅鸯补习过一段时间,真的很难。无论他觉得自己讲得有多简单,傅鸯还是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啪!”傅承安一个激灵,对上了李梅在说脏话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拉着凳子向后挪。刚才他好像又没有听李梅说话了……一旁的实习生小声递话给他,“小安哥,我都记下来了,等一下微信告诉你。你还是赶快走吧,李梅姐喉咙痛了一个星期了,我怕待会儿她会把火气都撒在我身上。”傅承安在李梅的死亡凝视下手忙脚乱地捡起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强作镇定地把保温杯再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留下一句“多喝热水”之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法务办公室。傅承安差不多是每隔一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生怕错过傅鸯发来的信息或者打来的电话。但是他等了三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了。坐在他旁边的程馨怡注意到了他这几天的异常,而且时不时会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然后就往后靠在椅背上,转而盯着天花板发呆。“最近没休息好吗?”她关心地问,“今天要不要提前下班?”傅承安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昨晚晚睡而已。”何止是晚睡,他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那天傅鸯将他压在这张床的那一幕。其实他会不会做得太狠了,踢了傅鸯胸口一脚又把他扔在房间里。就算傅鸯做的不对,那也不代表他应该被这样对待。现在人跑了,还单方面断了联系,完全就是不给自己机会解释。不过如果傅鸯解释的话,自己会原谅他吗?傅承安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原谅一个企图强/奸自己的人。但是傅鸯是他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的本性不坏,只是一时走了岔路。傅承安相信他能够走回正路。而且傅鸯是傅承安唯一的亲人,他不想因为一次意外失去这个弟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傅承安几乎是在一秒之内拿起手机。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发送人时,整个人放松下来,扁着嘴随便打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机扔回桌子上。他想找到傅鸯,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头绪。他有动过用养父的人脉去找人,但是又怕打草惊蛇,再次把傅鸯吓跑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养父母解释他是怎么把他们的亲生儿子弄丢。基于种种考虑,他决定去找另外一个他熟悉的、有能力找人的人,褚修远。他约了褚修远在一家餐厅里见面。因为着急,傅承安让程馨怡帮他打掩护,自己提前离开办公室,来到那家餐厅等着。大约等了十几分钟之后,褚修远赶到了。他拉开椅子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发生什么了”。褚修远和杜文生暂时达成了联盟,互通信息。虽然杜文生说他打电话给小安没问出什么,但是褚修远不相信他。谁知道他会不会隐瞒一些关键信息呢。“那天……那天我回到家后,”纵使百般犹豫,傅承安还是磕磕绊绊地开始说起事情的部分经过,“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然后傅鸯就……拿走了所有行李走了……”傅承安越说心情越低落,就差把整件事情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反观褚修远,他得用两只手才能遮住险些暴露的笑意。“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听完小安的讲述,褚修远很想说就这样把傅鸯丢了也不错,但是在小安面前他还是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询问一下自己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傅承安紧张地搓着手指,带有请求意味地说:“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下他在哪里。”“当然可以,”褚修远一口答应了小安的要求,然后他皱起眉头问,“你有去四方找一下他吗?就算离家出走,他不可能不去上班吧。”傅承安愣住了,他怎么会忘了这茬呢?第61章褚修远的话点醒了傅承安。如果傅鸯真的要搬出去住,那么他不可能不去上班的。提了一周的心终于可以安稳落地。傅承安可算松了一口气,真诚地道谢:“修远,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在公司见到他,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会派人去找他的。”“嗯。”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放松下来的傅承安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像一把小羽毛在挠褚修远的心。还有小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湿润唇瓣,更使他心神摇曳。褚修远前倾上半身,握上了傅承安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虽然他们上周日才刚滚完床单,但是摸手这么纯情青涩的动作让褚修远更加心动。而且小安没有将手抽回来,乖乖地让他吃自己豆腐,使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激烈。褚修远摸着小安光滑的手背,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傅鸯都二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傅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才会着急。”褚修远揩油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你说,傅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还不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害你担心了这么久。”傅承安垂眸,自责道:“没事,是我这几天脑子太乱了,忘记要去他公司找他了。”褚修他乘胜追击,“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劝劝他。”傅承安被这个提议吓到连连摇头。傅鸯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看到了褚修远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要是还让他跟着自己去见傅鸯,说不定两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傅承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将手抽了回来。褚修远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什么雷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他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去介入你们家里的事。不过如果你说服不了傅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跟他说一说。”褚修远根本不信小安的那一套“因为一些小争执所以傅鸯离家出走”的说辞,而且他觉得小安可能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注意到傅承安解释时,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越说越飘忽不定,更不用提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在掩盖什么真相。但是褚修远不着急去询问小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安出事之后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前任,那就说明自己是小安非常信赖的人。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给小安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将事情敞开来说的心理准备。眼下,他更关心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挽回小安的心。同学聚会之后,他找人想法设法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赵杰的信息,但是当薄薄的几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根据手下的人调查得到的资料,赵杰高考失利,去了b市的一间民办大学。大二那一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半学期的机会,赵杰和另一个同学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为了得到机会,赵杰故技重施,模仿以前他对待小安的手段,造谣那个同学晚上在教室猥亵女同学。没想到他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非常强硬地让他说出是哪件教室和受害的女同学是谁,然后要求在老师的旁观下查看那间教室的监控。这种情况下,赵杰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从此他在学校的处境越来越难,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到了该找工作的大四上学期,赵杰投了不少简历,但是很多公司看不上他的学历和毕业院校,给出的工资又远低于他的要求。等到秋招结束,赵杰成了同届同学里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工作的,最后还是他的父母托了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的一家小公司里。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只能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每天对着办公室的领导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更加不幸,这家小公司的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他。赵杰原以为自己搭上了快车,却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被这个老婆彻底控制。周末要陪老婆回娘家陪她的父母,工资直接被打入老婆的账号,而且一旦他在办公室和单身女同事多说几句话,家里就有一场风暴等着他。连上次同学聚会的费用,也是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婆手里捡了漏,目的就是为了给那家小公司拉上合众的线。褚修远看完之后有些语塞,他完全可以让他的下属和那家公司说不会跟他们合作,再漏点口风说是因为老板不喜欢他们公司老板的驸马。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赵杰会因此受到惩罚或者为了高中的事情感到内疚吗?答案是不会的。他也许会怪褚修远不给他们公司机会,也许会怪他的那个控制狂老婆,甚至还有可能去怪那个戳破他谎言的大学同学,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褚修远也可以派人在赵杰的公司里宣传他高中时的校园霸凌,就像其他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让施害者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这样做难免会将小安牵扯进来,把高中那件事再拉出来讲一遍。褚修远看着眼前正在为傅鸯离家出走而忧心的小安,实在不舍得让他再受伤害。而且七年前那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自己,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安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导致赵杰趁虚而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欺负小安。他又想起资料上写的赵杰现在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赵杰已经被惩罚了,他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被困在了无间地狱里,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褚修远推他一把,赵杰自己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褚修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重新追求小安这件事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从傅鸯在公司里公开出柜后,午餐时间来围观他的人中多了不少男同事。虽然大家都听说过他那个有些虐心的暗恋故事,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总有人想来碰一下运气。在他们的看来,傅鸯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不用提他平时上班的穿着,每一套看上去都彰显了不凡的品味。他的暗恋只让他显得更加深情,不会阻挡那些想要追他的人的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从周一开始,傅鸯连续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上班,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纷纷猜测,傅鸯大概是告白失败,在用工作来治愈受伤的心。蓝同思是第一个出击的人。他主动接近傅鸯,邀请他一起吃午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周五下午,他决定要更加主动一点。他在电梯口拦着了准备下楼的傅鸯,满脸笑容地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傅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电梯的门一开,他迈步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蓝同思紧随其后,嘴里一直在叨叨他这周末的安排。之前无论他说什么傅鸯都不会回答一个字,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两个字,看来自己坚持下去早晚会敲开他的心房。傅鸯这几天本来就因为不能见到哥哥烦躁,听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更加难受。他停下脚步,转身对蓝同思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我……”蓝同思正因为傅鸯愿意跟他说话而兴奋,他仰着头等着下面的话,但傅鸯越过他的头顶,直直地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蓝同思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傅鸯已经绕开他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小跑到一个人面前,眼神里都是蓝同思没有见过的激动和爱意。第62章在离哥哥还有几步的距离,傅鸯硬生生地刹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在说要靠近,但是又透露着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傅承安也注意到了傅鸯的手足无措,他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想要走上前道歉,但是又担心主人会责罚,徘徊着不敢靠近。这一幕使傅承安后悔不已。自己从来都不敢对弟弟生气,哪怕是提高音量他也要斟酌再三。现在他忽然被哥哥踢了一脚,当然受不了。傅承安不会再怪他离家出走了,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宠的傅鸯呢?傅承安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这几天都住哪里?”傅鸯飞快地瞄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垂下了小狗似的眼睛,嗫嚅着回答:“住家里的酒店……离公司比较近,上班也方便。”虽然傅承安不太了解养父母公司具体的经营范围,但他也知道他们旗下有一家酒店,在各大城市的市中心都能见到。“噢,这样啊……”傅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他来四方只是为了看看傅鸯还在不在,见弟弟还有来上班,没有离开a市,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几番犹豫之后,傅承安抬起右手向前,指尖轻轻地点在傅鸯的胸口上,问道:“还痛吗?”“不痛了,”傅鸯摇头否认,随即小声补充,“但是,我的心好痛啊。”傅承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鸯又摇头说:“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这么疼的。”傅鸯说这话时别过脸,下意识后退半步,和哥哥的指尖拉开距离。他擤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傅承安最看不得弟弟受委屈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弟弟露出这个表情,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拥抱他。但是他的余光瞄到了傅鸯身后有一个人在观察他们,傅承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伸手拉了拉傅鸯的衬衫,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站在这里会被你的同事看到,对你影响不太好。”傅鸯正等着哥哥来抱他,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拥抱哥哥,然后再认认真真地表白,最后手牵手甜甜蜜蜜把家还。如果顺利的话,这周末他还能哄着哥哥上三垒,光是想想都美滋滋。为了激起哥哥内心的保护欲,这几天他还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动力,观摩了影视作品中的白莲花是如何扮可怜陷害女主角的。他还对着镜子模仿,寻求最佳角度。傅鸯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哥哥来找他。期间他还不敢联系哥哥,害怕在细枝末节暴露了蛛丝马迹。这样做风险很大,万一哥哥转身答应了杜文生或者褚修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只能赌一把,用一场离家出走作为筹码,赌他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赢了就甜蜜之家,输了就两眼汪汪。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他在公司楼下见到哥哥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秒后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哥哥真的来找他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大脑,体内的细胞叫嚣着要上前。他连想都不用想,立刻向哥哥奔去。但是迅速拉近和哥哥的距离后,傅鸯猛地停下脚步。冷静一点,你现在犯了错,逃跑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上去挨骂呢?傅鸯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要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上次他就是过于激动,才会吓到哥哥夺门而出。要是这次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把哥哥吓跑那就糟了。傅鸯压抑着要扑向哥哥的冲动,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哥哥,手上的小动作有些多,暗示他想为犯下的错误道歉,前提是哥哥得保证不会责罚他。果然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哥哥真的被他唬到了,还问他胸口痛不痛。傅鸯搬出准备好的答案,先说不痛,再说他的心更痛,最后向哥哥示弱,反思自己的错误,承认身体上的疼痛都是应该的,减轻哥哥的负罪感。搭配后退半步的动作,绝对能够一举拿下哥哥。傅鸯还特地别过脸,露出比较好看的右脸,以及练习了几日的演技。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如何让嘴唇微微颤抖。他从网上找来一些哭戏cut,对着镜子学习控制面部肌肉。可惜他没有演技天赋,无论练习多久看上去都很假。好在哥哥并没有注意细节,让他轻而易举地混了过去。就在傅鸯被自己的演技折服,思绪已经飘到了他们退休后该搬出哪个城市居住时,哥哥拉了拉他的衬衫,他才想起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蓝同思。傅鸯对这个聒噪的同事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埋怨他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虽然害羞的哥哥是一处好风景,但独赏才更有风味。他轻飘飘地向后扫了一眼,跟哥哥说:“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路过的吧。不过如果哥哥想换一个地方的话,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然后他在蓝同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哥哥走出公司的大楼。傅承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下傅鸯喜欢自己的这件事。虽说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但是这个人选和方式也要讲基本法啊。不可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强来,这不是喜欢是犯罪。而且喜欢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件事也太惊世骇俗了,就算是宠弟弟的傅承安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另一方面,本就亲缘关系淡泊的傅承安恐怕也不能接受失去弟弟的生活。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划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照顾傅鸯。看着弟弟从肉嘟嘟的小孩子长成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傅承安心中的自豪和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断然拒绝傅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越跑越远,不再让自己找到他?傅承安抬眼看着傅鸯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他既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这个矛盾的心理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竟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自己如果是傅鸯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了。就连傅鸯给他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份错误的感情而破裂,以后也许还能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着急翻看菜单。服务员倒了两杯水送上来,然后又走开了。傅承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色说道:“不如你先说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第63章傅鸯面无表情地反问:“哥哥问这个问题,是打算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亲人之间的依赖吗?”傅承安一惊,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但他好歹也比傅鸯多吃了几年盐,依然面带微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傅鸯盯着哥哥,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撇撇嘴回答道:“不然呢?哥哥肯定会说我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你照顾,久而久之模糊了依赖和喜欢的边界。”傅承安笑得勉强,“啊……这样啊……”傅鸯接着说:“如果我说是小时候,哥哥会说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接触的人比较少;如果我说是成年以后,哥哥就会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是真正的喜欢。反正我回答什么哥哥都会找到理由拒绝我。”他越说越委屈,两边脸颊还被气得鼓起来,还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哥哥。不过这番话的确猜中了傅承安心中所想。从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准备了两套不同的说辞,全部用来拒绝傅鸯。他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让空调的冷气灌进来,降低皮肤表面温度。他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推到台上,临时对着几百人做一个讲话,“话、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谁知道以后呢……对吧……”傅鸯早猜到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他像小猪一样“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傅承安无奈地挠了挠脸颊。他的底牌已经被傅鸯抖出来了,接下来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但很不巧的是,傅承安不是那种“活着就靠一张嘴”的人。他连说什么话都要思忖再三,确定没有错漏才说出口。现在让他当场构思一篇关于如何安抚以及劝说弟弟的演讲稿,这和揪光他所有的头发没有区别。如果面对的是杜文生或者褚修远,他尚且还可以稍微硬起心肠,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关系。可一旦把对象换成傅鸯,他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