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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的小狼狗是跑酷冠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他腾出手去拿手机,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时远夺走自己先看了眼。是视频邀请,对方微信头像是只软萌的黑白边牧奶狗,昵称上是三颗红心,不知是不是江单改的备注。时远声音一沉,把屏幕转过来质问江单:“你居然在外面有狗了?”江单怔了下,看见手机后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情丨欲正浓的沙哑,道:“它是纯家养,正宫,细论起来,你才是外面的那只。”时远还在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跟狗吃醋,江单便正襟危坐,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将半褪的衬衫重新穿上,又说道:“不过……这是我妈。”“啊?”时远吞了口唾沫,幸好刚才没一冲动就给挂了。江单清了清喉咙,对时远道:“我接一下,你别出声。”时远岔着腿坐在沙发上,拱手摆了个请便的姿势。“喂,妈。”不依不饶响了将近一分钟的视频电话被接通,对面江单妈妈依旧大嗓门地问江单怎么接电话接得这么慢,然后又嫌他光线太暗看不清人。“客厅灯坏了……”江单解释着,脚在地上探了几下没找着妥协,便干脆光脚站起来走进卧室,去开了灯。江单妈妈一向是个话多的女人,江单爸也在旁边,时而能听见他在旁边搭腔或拆台,江单就安静地听着两人说相声。需要平日里老生常谈的废话再听上一遍,江单百无聊赖,举着手机走到卧室门口,偷瞟见时远又在吃蛋糕,并在发现江单后鼓着腮帮子朝他比了颗心。江单控制着表情,退回屋里,打断了他妈妈正在讲的他三舅家小儿子的八卦,问道:“妈,还有事吗?今天不早了……”“有!差点把正事忘了,”江单妈妈马上说道:“我跟你爸想去旅游,报了个夕阳红的旅游团,跟你张阿姨他们一家——就是隔壁,你记得吧?”江单“嗯”着,其实已经想不起来张阿姨是谁了。“挺好的,去哪玩?”“趁着天没热先去三亚!然后去云南,穿过云贵高原,横跨金沙江……”“哟,够远的。”江单惊道,横跨金沙江都出来了,这还是夕阳红吗?初升的太阳都不敢走这条线。“别听你妈瞎说,”电话被听不下去的江单爸爸抢走了:“导游讲行程的时候她溜号说小话,啥都没听见,最远就到西双版纳,还是搭飞机。不过这一趟我俩走得时间长了点,打算把冰糖葫芦送你那儿去,提前问问你方不方便。”幸好电话被抢走了,不然以江单妈的说法,再说一个小时江单也不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养狗。“当然行啊,什么时候?”“一个月之后,”江单妈妈又抢着说:“到时候我们把狗子给你送到韶城。”“成,你们好好准备,缺什么东西就去买,别舍不得钱……”江单嘱咐了几句,说话间时远从门口探进一颗头,没出声,把江单的拖鞋从地上滑到他脚下。江单随即勾住,光脚踩了会儿地板确实有点冷了。又说了几句,那边江单爸已经在催着挂电话了,最后江单妈妈忽然神神秘秘地低声问他:“儿子啊,妈妈问你个事呗,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呀?”江单心跳快了一瞬,但显然时远不属于女朋友的范畴,于是坦然说道:“没有啊。”要是他妈妈问得是“谈对象了没”他可能还多少心虚一下。但江单声音被盖住了,那边他爸大声说着“儿子不爱听这些,你少问两句”,然后他妈妈气急败坏地说:“哎哟你懂个屁!我都好久没问了,今天是看……”江单没听见她看见了啥。视频戛然而止,许是那边两个人争抢起来,误按了挂断。江单扔下手机,先去卫生间照了下镜子,其实还好,毕竟刚才时远才起了个头,还没下口,脖颈上并没有令人尴尬的痕迹,只有一侧耳垂微微红肿,但更像是上火,总不至于跟“女朋友”联想在一起。“照镜子干嘛?二老不会是这就要来吧?”时远蹭过来,问道。江单摇头:“他们不来,但我家冰糖葫芦要来了,不知道它……认不认你……”江单说着便笑起来,冰糖葫芦极通人性,认得出家人,甚至分得清好歹,以前江单家里来客人,冰糖葫芦要先过目,它喜欢的,便给叼拖鞋,不喜欢的,就咬人裤脚往门外拽。还记得他家来过一个远房乡下亲戚来借钱,带了个熊孩子,进屋到处摸,还朝江单的摄影作品上吐口水,江单不好跟孩子计较,煎熬着送走了这一家,然而冰糖葫芦不知何时在那熊孩子鞋子里拉了粑粑,那孩子临走穿鞋时看也没看直接踩进去了,据说过了好久坐车时闻着臭才发现,小孩后来哭了一路,嗓子都哭哑了。总地来说,冰糖葫芦喜欢的人大多都是跟江单一家亲近的、真诚的亲友。于是当时远半开玩笑地问“那如何虏获正宫娘娘冰糖葫芦的芳心”的时候,江单想了下,说道:“别让它看见你欺负我就行。”时远诧异:“我就没欺负过你好吧?”江单道:“从狗的视角来看,可就不一定了。”比如江单并不觉得冰糖葫芦会相信咬脖子是一种示爱。*第二天,时远跟他二哥打通了个气,两人说了什么江单没细听,只知道时远拿着慢慢悠悠地语调说了几句话,转眼便解决了不得不去时存手下报道的事。后来时远又在南风工作室待了大约两周,等来了仲春艳阳天,才下定决心腾出更多的时间跟俱乐部的兄弟们在一起。时远离开的时候,小楠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舍与惋惜,要不是江单知道她最近相亲成功已经到了商量订婚的阶段,他都要以为这丫头真心爱上时远了。康凡信计算了下这段时间给时远发的工资,并把时远的工作量折合成人民币比照了一下,随后便对他的离开表示了喜闻乐见,但怕影响小楠和其他悲伤派的情绪,只能在心里偷着乐,并特意批出“一大笔”钱办送行宴。后来江单从自己账户里转了笔钱进公司的账上,毕竟当初让时远留下时便承诺过时远的薪水他出。不过最终这笔钱又辗转被时远花在了江单的身上,莫名成了个环。要是让康凡信知道这事,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得高兴疯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冯鑫宇居然在时远离开时帮他收拾了工位,平时八竿子打不出屁的木南湖路倒是跟时远多说了几句话。可能因为年纪差不多而没那么拘束。瑶姐打趣他:“时远都走了,你才想起来说话,怎么之前不珍惜呢?”她可能是这里除了康凡信之外仅剩的心情甚佳的人,虽然她在撞见过几次时远和江单一同上下班之后心里隐隐不安,一次两次还解释得通,十次八次就很难不让人往歪了想。可江单的单身主义倾向又多坚定她也是亲眼看过的,心里有点矛盾。看着他们说话,一直撑着下巴的小楠凑上来,瞄着江单低声道:“远弟,不追我们老板啦?”时远顿了下,轻快地说道:“追啊,这是个长期规划,先立业再安家嘛,你们老板这么难追,我可不得搞出点事业来才好下手。”说完还故意看了瑶姐一眼。“行啊远弟,我看好你!”小楠道。“是么?”时远道:“去年劝我回头是岸的不是你来着?这才过多久,就看好我了?”“哎呀,我这不是看你要走了,随便鼓励你一下嘛。”小楠跟他笑道,时远其实是个混熟了之后才敢跟他开玩笑的人。冯鑫宇一直听着他们闹,这时忽然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发展事业,你要……去别的公司?”瑶姐噗地笑道:“太天真了我们小鑫宇,时远哪用得着去别的公司发展事业,他家里的公司排着队等他呢,是吧远弟?”时远看了冯鑫宇一眼,道:“爱好就是事业。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以后有空再聊。”“那……给我留个电话吧?”冯鑫宇声音听上去有点局促。时远挑了挑眉,气氛凝固了一瞬,冯鑫宇耳根都尴尬地红了,时远没说什么,手机解了锁给他让他拨号。“噗,时远你这……该死的魅力啊哈哈哈哈哈……”笑声大了些,引得江单也朝这么看过来,时远大大方方地朝他笑着,食指和中指贴在嘴唇上又朝江单投放了一个飞吻。众人大笑起来,小楠带着头起哄,借着时远离开的契机,这些人胆子肥了不少。时远离开后,江单有时路过时远坐过的那张桌子还会心里一动,会有种缺了什么的错觉,但也只是一瞬,心里这微不足道的空荡荡很快就会被时远发来的微信给填满。听说孔骞长租了一块场地,给这群搁置了一冬天的男孩们松筋骨用。江单在时远的软磨硬泡下陪他去过训练场,这还是确定关系以后第一次见俱乐部这波人,去之前江单还有些压力感,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而对他有任何态度上的改变。除了harlan依旧没正形地开他俩的玩笑,总之是带着善意。这让江单松了口气。龙尧不知是不是自以为心愿达成,高估了自己在江单心里的份量,抛来两次橄榄枝,但江单拿不住他为人,没敢接。在大赛和时尚杂志《y》的双重加持下,江单在业内的名声更增进了一步,康凡信花费在筛选单子上的时间更长,头发熬得掉了不少,可人却荣光满面的。并把自己社交软件上的签名改成了“我爱我老板”,并因此差点被时远暗杀。和时远相处的这几个月来,江单在各种层面上看到了时远的安全感是多么匮乏,直到现在,他们晚上睡觉时,时远也要抱着枕头似的把江单抱在怀里,小火炉的本性在天气转暖后表现出了弊端,但为了安抚小朋友,江单也只能痛并快乐地承受着。从前都是一个人住,一切都缓和且井井有条,而自从时远搬进来后,江单感到时间流淌的速度都变快了似的,在家吃饭的次数也多了,一般都是他来做,有时时远回家早,也会翻着网上的菜单鼓捣一些,一顿饭坐下来ipad上布满了油乎乎的指印。并且每次下厨后总得请个保洁来打扫现场。之前如影随形的不知名的威胁近来都没再出现,大约是因为两人也很少有多余的外出,没有给对方机会。总之是过了一段难得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而冰糖葫芦也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被打包好,送来了韶城。第47章虽然已经被提前打了预防针,但江单以为他爸妈来之前总会跟他说一声吧,谁知接到那二位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小区门口了。话没说两句手机就被移交到门口保安手里,江单登记了信息,门口放行。而此时,江单和时远刚吃过早餐,桌子上是没撤下的两副碗筷,玄关挂着两套风格迥异的衣裳。——明显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而时远翘着二郎腿摊在沙发上,正打算回放一遍昨天的欧美跑酷锦标赛决赛,就听着江单飞快地收拾房间,把能藏的东西都藏进了洗碗机或者壁橱,最后把沙发上那只饭后明显反应迟缓的时远拽起来塞进卧室,想了想又觉得不行,四处寻找能藏人的地方。时远:?“我爸妈到了,在楼下,”江单解释道:“不过他们把冰糖葫芦送上来,应该很快就会走。”时远了然,见江单打量着有把他藏储物柜里的念头,匆忙道:“不用吧?就当是你朋友来你家玩会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江单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但很快又摇头道:“不行,万一露出马脚,还得想法子圆,太麻烦了。”“哥啊,别人不会想这么多的……”时远抵着柜门不愿意进去,江单拗不过他,再一想里面空间太小,时远这么大一个人,确实不合适。“那要不你先去楼下待会儿?顺便买个菜?”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十分急促。“来不及了!”“没事的,真不至于……哎?”江单想到了一个地方,他把时远拽出去,卧室旁边有一个小暗房,江单把他推进去,关门前,问:“你不怕黑吧?”时远无奈又好笑地摇头,道:“别太久,我白天不怕黑,晚上怕。”江单歉意道:“放心,很快。”关好暗房门,江单巡视了一圈房子,这才去开门。江单爸妈笑盈盈地站在门外,冰糖葫芦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看见江单的一瞬间就扑到他身上,江单被它挡了全部的视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又长肉了啊,妈,少喂点罐头吧。”“狗又不怕胖的,它还是青壮年呢,得吃点好的才长身体……”江单把狗子放在地上,它自己溜溜达达地每个房间先转了一圈,完全不拿自己当外狗。“我来吧。”江单接过他爸手里的笼子和他妈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好几袋子,可能是食物。果不其然,江单妈说道:“我自己来,冰箱在哪?哦看到了,给你带了我在家里做好的卤味,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还是火腿和虾子,给你先都放冰箱里了啊。”她知道自己儿子是厨艺值得信任,于是带来的几乎都是半成品,方便储存。“行礼呢?”江单狐疑道。“楼下车里放着呢,没拿,一会我俩就走了,中午之前要跟团汇合。”江单爸道。“这么急?”江单一边跟着他妈妈一起放东西进冰箱,一边又道:“你们也好几年没出去玩过了,这次就好好放松放松,遇见喜欢的地方了,就多待一阵子,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了。”冰糖葫芦忽然吠了一声,立着尾巴在时远藏身的暗房前转,耳朵扑棱棱地动着。“小声!”江单妈呵斥了它一句,很快便熄声了,却还在那里闻。里面的人,瞒得了人,瞒不过狗。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还好冰糖葫芦聪明归聪明,总算不会说话,否则现在可能已经去打小报告了。安排好了带来的食物,江单妈又按照惯例看了看江单的卧室,还打开了衣柜确定自己儿子确实有很多衣服穿、被子也是蓬松暖和的,看见洗碗机里放着没洗的碗筷还顺手按下了开始。最后她停留在暗房门口,对警惕得都有点炸毛的冰糖葫芦说道:“怎么啦?你蹲在这蹲了好半天了,这儿有什么呀?”说完便打开了暗房的门。“别开!”江单大声道,赶过来一把拽住冰糖葫芦的项圈,阻止了它蓄势待发朝里面某个方向冲的念头。见他妈妈愣了下,又补充道:“这是暗房,我以前洗胶片用的房间,全黑的,平时最好不要开门,否则透进光去会影响设备。”暗房里漆黑一片,门口处悬挂着沉重的黑色帷帐,透着一股子阴森劲,而且久不通风,空气质量很差。“就算是暗房,也得通风呀……”江单妈嫌弃地说道,她看了一大圈,总算在江单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不如人意的地方,自然揪住不放多说了几句。江单边听着边把门合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冰糖葫芦依旧不死心地趴在门口,江单觉得其实应当送他学个技术当个警犬或者搜救犬,在家里当宠物实在是委屈它了。自打一个月前跟江单视频后就一直怀疑儿子有女朋友的江妈妈扫视了全屋也没有发现女孩子逗留的蛛丝马迹,于是从刚进门时的春风得意变成了愁光满面。又把老生常谈那一套拿出来絮叨了一遍,才跟着他爸离开。关上房门的一刻,江单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头朝暗房喊道:“走了——出来吧!”暗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冰糖葫芦支起了耳朵。“时远?你不是睡着了吧?”江单等了会儿,依旧没动静,于是他走进暗房,眼睛一时还不适应黑暗,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悠悠亮起一张脸。是时远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线。“……吓我一跳,叫你怎么不答应?”时远坐在沙发椅上,笑着说道:“我感觉进来这个房间,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哪那么夸张。”江单笑他。“我都没见过你用暗房。”时远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他住进来快两个月了,一直以为这是个储藏室。江单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拭仪器,抹了一指肚的浮灰,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胶片,经常长时间待在暗房里,这是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暗房里不能有一点光线,只能凭感觉把相纸放进放大机里,有一种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幻想着成像后的作品,心里满是期待……”有了工作室之后愈发繁忙,便再也没怎么摆弄过胶片了,空气里的化学制剂的气味还若隐若现,可江单摸着相纸,却已然有陌生感了。时远搂了他一下,道:“那下次你进暗房,我陪你。”“怎么?”“不想让你期待着别的,照片也不行,你只能期待我。”江单笑道:“你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才说完时远便把他按进沙发椅里,狠狠地吻了片刻,腰部向前顶了一下,道:“没什么好期待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房间作为暗房已经失宠了,做别的倒是合适……”江单没理解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真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到处都是浮灰,俩人非得滚一身土不可。而此时蹲守在门口的冰糖葫芦忽然又吠了一声,一颗狗头从厚重帷帐外伸进来,像西方古堡里常见的那种阴森的3d挂饰。“差点把你给忘了……”时远懒洋洋地从江单身上起来,作势要去捉它,狗子警觉地大叫一声撒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了片刻又哒哒哒地跑回来,依旧在相同的位置探头。“得,这是来了个监视我的。”江单微微蹙眉,他被灰尘呛了下,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时远欲言又止。时远一个男人,如今见不得人似的被藏在暗房里,江单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恰好时远扭头,借着冰糖葫芦顶开帷帐的那一点漏进来的光线看见了江单神情,道:“想说什么?”江单低头想了下,说道:“我妈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对她不能接受的事物,会想方设法阻挠,当初我的高考志愿就是她改的,改成了本地的,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她的掌控。就是那次我激烈反抗过,坚持复习一年,她以后才有所收敛。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吧,不敢想象她知道了咱们的事会怎么样。”“总要知道的。”时远抱了抱他。“嗯,那我也想再等等。”“等什么?”这才是时远想不通的地方。江单道:“等几年吧,等你长大了,如果还喜欢我,等到时候感情稳定一些了,我才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时远愣了下,困惑过后,哑然道:“等我长大?江单,你当我八岁吗?”“二十很大吗?”江单反问道:“年轻人最不成熟的地方就是否认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时远已经是他那个年纪小孩里的佼佼者,江单偶尔跟他谈及事业和正事,也感叹于他的见识及远见,可感情上,时远追得太过热切,总让人联想到火焰,烧得越旺,熄得越快。况且江单是他的初恋,他的人生漫长,总会遇见更加惊艳的人。时远哑口无言了一阵,投降道:“算了,不跟你争好吧,要等就等呗,反正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就行,就当是在家里藏了壶美酒,到了年份才能拿出去炫耀呗。不过——你能先管管你家狗吗,它把我裤脚都咬湿了。”江单一直认真说话,没留神冰糖葫芦居然跑了进来,正咬着时远的睡裤。“喂——”江单哭笑不得,不过冰糖葫芦虽然咬着他裤腿,却没什么敌意,也没有发出以往生气时的呜呜声。“先出去。”两人拖着一狗回到客厅里,冰糖葫芦打定主意不松口,江单尝试拿吃的引诱也不行,时远跟它对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子脱了。冰糖葫芦满意地眯着眼睛,把裤子拽到江单那边,又去咬时远的上衣袖子。“我可算明白了……”时远一脸无奈地边脱衣服边说道:“这狗也太精了吧?它不让我穿你衣服?”第48章这套睡衣其实是江单来韶城之后才买的,不知道冰糖葫芦怎么一眼就看出归属。总算时远的底裤是自己的,成功从狗嘴里逃过一劫。他也干脆什么都不穿了,顺着沙发背滑下去靠在抱枕上,看着冰糖葫芦把夺回来的睡衣还给江单,一副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心中不爽更甚。时远拽着冰糖葫芦的两条前腿抱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江单,警告地说:“我,是你主人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你们俩都是我的,往小了说,我想穿谁的衣服就穿谁的衣服,懂?”狗子摇头晃脑地挣扎着,并且从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它已然把时远的话当放屁了。比如不乐意时远进江单的卧室,不乐意时远坐桌子上吃饭,不乐意时远靠在江单大腿上看电视——除非江单另外一边胳膊抱着它。江单观察了一上午,忽地笑出声来,对时远道:“我觉得,冰糖葫芦挺喜欢你的。”时远疑惑地挑眉,又听江单说道:“不过它对你的定位还是有点问题,我怀疑,在它眼里你……跟它是一样的。”因为冰糖葫芦从小被教育不可以进卧室、不可以扒饭桌,于是它此时此刻把这套标准翻出来开始严格要求家里“新来的”成员——时远。“靠!”时远骂了一句,翻身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劲呢。”时远把冰糖葫芦从江单手里拽出来扔到地上,长腿跪在江单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说我这么能纠正它的错觉么?”江单笑得停不下来,躲着时远落下来的亲吻,冰糖葫芦在一边大叫,又去咬时远的脚,却不是真的咬,一点不疼,全是痒。“哎,你别这样,”江单道:“显得太叛逆,一会儿它该以为你是个不好教育的,对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友善了……”时远一边拿脚蹬它一边咬牙说道:“你家狗是考过教师资格证吗?还一套一套的?”“我猜的,”江单伸手把时远被咬出小牙印的脚护在手里,冰糖葫芦见状愣了下,茫然地安静下来,江单推时远:“你去楼下溜溜它,说不定它就知道你也是铲屎官之一了。”“行吧。”“顺便买点山楂回来。”“干嘛?那么酸,你想吃?”“它爱吃,”江单看了眼狗,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冰糖葫芦?”给狗子套上牵引绳,一人一狗出门,江单闲下来收拾了下房间,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然而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只回来,去最近的市场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出门快一个小时了。饭已经做好,江单正想打电话催人回家,忽然传来挠门的声音和熟悉的狗吠。回来了。江单擦擦手,去给那俩开门,谁知门一开,冰糖葫芦自己叼着牵引绳跑进屋里,伸着舌头坐在地上喘。“怎么就你回来了?”江单怔了下,朝门外张望,空无一人,而于此同时,江单接到时远火急火燎地电话,听对面着急又委屈地说:“哥,我好像把冰糖葫芦给弄丢了……”“你在哪呢?”“菜市场旁边的公园,找狗呢。”“……”江单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摇尾巴的冰糖葫芦,不太忍心地轻咳一声,道:“狗早到家了。”“啥?”“那公园人多,你别把自己溜丢了,”江单又想到公园离家里有段距离,又道:“你去北门等我,我开车接你。”“狗真回家了?不用接我了哥,”时远道:“我原路返回就行。”江单沉默片刻,拆穿道:“你是找不到北门在哪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时远底气十足地否认。他俩有时晚上去那小公园里溜达消化食,羊肠小路弯弯绕绕,最后经常要看着地图才能走出来。时远对这一片儿幽深无人的地儿门儿清,可别的路却不记。江单笃定他是找不到北的,没拂他面子,只笑道:“好吧,那你快回来,等你吃饭。”挂了电话,又蹲下给冰糖葫芦挠下巴,温柔又无奈地说:“真的过分了哦,不可以这样,他也是家人,知道么?”时远跑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澡,填饱了肚子。或许是看在这人买了山楂的份儿上,当时远抱着江单睡午觉的时候,冰糖葫芦难得地默许了。不过依旧趴在门口盯着他俩,时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呲牙立耳朵。前段时间时远的俱乐部参与录制的那档极限类综艺播出了,反响甚佳,拍摄地一时间门庭若市,甚至还还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游览。这片产业的所有者时存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在数钱,差点出人命的那栋小楼他没作酒店也没改成鬼屋,而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弄上许多夸张的装饰,改成了拍照打卡地,那些负面的事渐渐被淹没了。时存这个人,雷阵雨似的,易冲动,但忘性大,之前过生日时因为时远的几句话气得当场跟他吵,如今赚了钱便又想对时远好。正巧听说eot俱乐部买下了一块块练习场作为永久的训练基地,有老婆孩子牵绊的孔骞如今在温柔乡里待了一年,已下定决心留在国内了,买了基地,以后便可以多招些新人,把这项运动发扬光大。于是时存便采购了一批障碍器材送去。却是个管买不管送的。供货商一辆卡车停在路口,却只从驾驶室下来一个司机,孔骞只好带着一群人亲自搬砖。当江单到达时,俱乐部一伙人挽着袖子搬东西,看见他之后热情地招呼,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组装大型障碍物以及调整位置,冯鑫宇也在其中,闷头干活。“这儿!宝……江老师!”时远差点叫成别的,想起来有南风的人,才堪堪收住。是江单跟孔骞商量好给他们拍宣传物料的,一开始他本想自己来,但这个行程被康凡信一次说漏嘴了,于是工作室的人纷纷知晓,时远人缘好,一众坐惯了办公室的都想去看看开开眼界。陈子瑶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脱口问道:“江老师原来和时远还有联系?”江单当时有点尴尬,还好别人都没多想,小楠道:“瑶姐,你忘了时远走时候的豪言壮语了?这次摄影,我看也是时远的私心,肯定是江老师被缠得不行才答应他去拍的。”陈子瑶道:“江老师,你要是为难,让我去拍。”小楠笑她可能要有去无回,多半会被时远暗杀。江单没多说,最后一群人达成共识,不管谁拍,反正他们要去围观。谁知到了基地,围观变成了搬砖。江单没跟他们一起来,因为临时有摄影协会的人接触他,江单今早去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是全国官方的协会,会员全都根正苗红的,如果能入会,对江单来说是很大的提升。江单很重视。上午的见面进展得很顺利,他来到基地时,心情大好。小楠她们女孩子在太阳底下帮了会儿忙就开始头晕,江单来时,除了冯鑫宇之外几乎全都阵亡在了阴凉里。江单看看自己的人,再看看时远俱乐部那一拨热火朝天的小伙子,顿时生出一种要把积极锻炼身体写进雇佣合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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