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50章(1 / 1)

眼看着那剑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乐小义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可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似的,不听使唤。左诗萱想救她,可她的速度远不及邵煜。生死一线的刹那,鸿蒙剑心猝然一亮,乐小义心境空明,竟从无边无尽的死亡阴影中看到了一瞬的生机。她的身体随之动了起来。只是右腿后撤了一步,踩在一个玄而又玄的点位上,那种周身被气机封锁的感觉眨眼消失,乐小义恢复了自身意识对身体的掌控。思泫剑蓦地出鞘,九道剑气连成一线,须臾划破虚空,于空中交汇、重叠。邵煜两眼圆睁,像是看见什么不可置信之物,一时间攻势都迟滞了一瞬。那剑气来得猝不及防,后发先至,他只来得及匆匆一挡,剑气与他手中的银刃撞击在一起,轰隆一声响,四散飞溅的气机虽然避开了要害,却划了他一身伤,握剑的手更是鲜血淋漓。连左诗萱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乐小义破了邵煜的剑法,更是在邵煜强势的压迫之下成功反击,还伤到了邵煜。乐小义真的只有体元境的修为吗?为什么?邵煜两眼一瞪,死死盯着乐小义,神态疯癫。然而最震惊的莫过于乐小义自己,她踉跄着退了两步,紧抿嘴唇,举剑的手在发颤。刚才那一瞬间凶险无匹,她稍稍有一丝迟疑此刻就已经死在邵煜剑下了。乐小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邵煜第二剑就不期而至,那种被封锁到窒息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鸿蒙剑心。乐小义干脆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交付于直觉,意识放空,主动让鸿蒙剑心与她自己的意念融合。这一次,她找到破绽的速度更快了。乐小义脚步一错,从容避开刺向喉间的刀锋,手腕一翻,又是九道连斩而出的剑气,在邵煜的肩膀上炸开,强横地破开护体真气,留下一道十字形的狰狞伤口。一次或许是巧合,但两次三次呢?邵煜闷哼一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左诗萱从震惊之中惊醒,来不及深究乐小义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她迅速做出反应,配合乐小义攻击邵煜。乐小义能看穿邵煜的招法,但她受制于自身低微的修为,攻击威力欠缺,哪怕是最强的招式,可以让邵煜挂彩,却无法真正伤到他。邵煜不相信乐小义竟然能破他的剑招,一瞬间形容疯狂,像个疯子一样一连数招攻向乐小义,招招致命。乐小义被迫后退,她修为的欠缺是致命的短板。邵煜每次出招,尽管她能躲开要害,但邵煜的速度比她快,力量比她强,鸿蒙剑心的敏锐不能完全抵消修为差距带来的巨大鸿沟,剑气肆虐之时,逸散出来的部分足够在乐小义身上留下许许多多伤口。左诗萱发现了这一点,并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应对,趁着乐小义牵制住邵煜,她全力出手,趁虚而入,总算稳住局面。邵煜好像神志不太清醒,招法越来越乱,速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快,动作变得迟滞起来,几招过后,竟然在乐小义和左诗萱联手之下落入下风。乐小义再一次侧身躲过一招,左诗萱一掌击中邵煜的背心,将他打得口吐鲜血,踉跄出去,撞在一棵树上才稳住身形。左诗萱欲趁此机会直接制服邵煜,鸿蒙剑心却在这时向乐小义发出示警。乐小义耳尖一抖,随即猛地拽住左诗萱:左师姐!你听!左诗萱一愣,依言细听,下一瞬,满目骇然。四面八方的丛林里响起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铺天盖地,越来越清晰。这声音听得乐小义头皮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将她笼罩,有什么正飞快接近她们。几乎一瞬间,她就想起某种不太好的东西。难道?乐小义举目四望,当她看清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活物时,她感觉脑子里轰一声响,然后呈现短暂的空白,竟然无法思考。无数龙蚺朝她们聚集过来,大的,小的,数不胜数,蛇信嘶嘶有声。而这些龙蚺都有同一个特点,它们身体的某一部分是石质的。令人恐慌的沙沙声中,突然响起一声癫狂的长笑。邵煜背靠着树干,整个人陷入某种狂乱的状态,乐小义的心一沉再沉,左诗萱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们都着了道了,原来邵煜只是在拖延时间。很显然,某个她们不知道阵眼所在的神秘阵法在邵煜拖住她们的这段时间里,被人启动了。乐小义想起江州一行那座石俑阵,此番景象,与那石俑阵中情景何其相像?阵眼在哪里?乐小义拿剑抵着邵煜的喉咙,瞪圆一双发红的眼睛,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只有找到阵眼,才能阻止这场灾难。可邵煜根本不回答,他只是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双疯疯癫癫的眼睛盯着乐小义,问她:你有没有失去过谁呢?乐小义被这个问题问懵了。随即,她惊骇地发现邵煜的身体上出现了的石质化的鳞甲,这些石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覆盖了邵煜的双腿和四肢。就在她手中之剑轻颤的瞬间,邵煜突然拔剑,捅进她的胸口,推着她一路后退,抵住一棵巨树,将她的身体钉在树干上。乐师妹!左诗萱骇然色变。我用我一半的寿元,换我姐姐回来。邵煜猩红的眼睛凶戾而疯狂,又透着股穷途末路、撕心裂肺的疯狂,谁敢阻我,我就杀谁!第60章乐小义被邵煜突然抬高的声音吼得两只耳朵嗡嗡鸣响, 胸腹间的伤口给了寒气可趁之机,血往外涌,风往里灌,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阻塞了她的呼吸。她像涸泽的鱼张开嘴喘息, 双手下意识地抵住邵煜手中剑柄。左诗萱惊怒之余, 半点没有留手, 一剑从背后刺穿了邵煜胸膛,用力将他从乐小义身前推开。邵煜狼狈地跌在一旁,眼里全是泪, 可他还在哈哈大笑, 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人心里升起一阵恶寒,胆战心惊。左诗萱顾不得他了, 她抽出乐小义胸口的剑,飞快封住伤口四周大穴。她要速速带乐小义回去。可龙蚺已经汇聚过来, 它们移动的速度奇快无比,破出重围需要时间。这些恼人的异兽太多了, 左诗萱执剑在手,一边护着乐小义, 一边斩开汹涌而来的龙蚺。身陷奇险之境, 她独自脱身尚还需要时间, 带着乐小义更加寸步难行。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左诗萱如一头困兽,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和风雅,紧扣的牙关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红得滴血。一头脉元境的龙蚺张开血盆大口,血腥气息扑面,左诗萱一剑刺出,穿喉而过,那龙蚺惨叫着跌入脚下泥潭,扑腾几下渐渐沉没,没再起来。心里有个执念的声音支撑着左诗萱坚持下去,再往前一点她们就能离开这里。越来越多的龙蚺将她们重重包围,邵煜癫狂的大笑有如阎罗王的催命符。可怕的气息压迫从天而降,左诗萱猛地抬头,一头骨元境的龙蚺由天际垂落,穿过重重树影咆哮冲来,大张的血口中,森冷的獠牙和猩红的蛇信清晰可见。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锃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轰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