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岂皱眉,硬着声音重复:到你宿舍了,你钥匙呢?他加重了语气,阮予邱也隔了半天才回过神,跟着喃喃道:钥匙口袋里有没有,自己找。他沉声说。口袋阮予邱又跟着重复,随后才像听从指令,但慢了半拍的木偶娃娃一样,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到江岂都烦了,他才将手掏了出来。看他握成拳头的两只手,江岂眉头皱了起来,还没说话,又就他自己轻轻地松开了,白净的手心一片空白。没有钥匙他声音又软又慢。江岂鼻息微重,目光深沉地看了他的脸好几秒,突然闭上眼收回了视线,然后猛地踩下了油门。因为惯性,阮予邱的身体倏地向旁边歪去,安全带勒得不太舒服,他也没生气,自己重新坐好了,低着头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江岂一个字没听清。他冷着脸再次将车开向马路,方向是自己的公寓。一路上,阮予邱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盖上,还是保持着之前张开的状态,他低着头看着手,嘴唇微动,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江岂中途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乖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些。在等红灯时,江岂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他母亲发来的消息:【给秋秋打电话了吗?不要忘记祝他生日快乐哦】之前就是江母催他,说阮予邱一个人在国内孤孤单单,过生日也没有人陪,太可怜了,要江岂打个电话问一下。江岂掀起眼帘,看向安静坐在旁边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低头在聊天框里回了个冷淡的【打了】,便放下了手机。他坐正身体,目光移向窗外,却突然看到,马路边有家蛋糕店。店面很大,粉蓝色调,门口的灯光偏暖,左边橱窗放着蛋糕架,上面摆着造型各异的蛋糕,充满了甜腻的气息,右边则挂满了许多可爱的玩偶装饰和彩色气球,用以吸引路人的注意力。江岂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红灯变绿,他踩下油门,继续向前开去。-蛋糕店店员小妹新交的男朋友是个车迷,总爱她科普,为了能有共同语言,她也开始留意起车来,店里没事的时候,她偶然会坐在窗户前,看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今天晚上打理货架时,她不经意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就正好看见了一辆豪车。真的是豪车,她不懂那么多品牌,但看着车型就价值不菲,她平时也会看男友的杂志,隐约觉得和上面某款顶级豪车很像。她正想仔细瞧瞧,却发现红灯突然绿了,那辆车立刻就开走了。店员只看得到一个车影,微微有些遗憾,但也没多想,继续打扫去了。没想到,十多分钟后,她刚把店面打扫了一遍,那辆黑色豪车又突然开回来了,正停在他们门口。第39章 哭泣江岂将车停稳,默了片刻,手才从方向盘上放下来。他解开安全带,抬眸看向阮予邱,声音有些低哑:坐好,不要乱动,我一会回来。听见有人说话,阮予邱的脑袋转向声源,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数秒后,才慢悠悠回答:哦语气有些不情不愿,江岂没管他,戴好了口罩下车,走进蛋糕店。店里粉红的装饰、暖调的灯光,还有甜腻的气息,都和他一身沉肃的黑西装完全不搭,收银台前的店员瞪大了眼睛。不愧是能开那种车的人,这身西装,真的好,好她想说好帅,又觉得不仅仅是帅,但刹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只能呆呆望着。男人没在意她的目光,脸色依旧冷淡:买生日蛋糕。声音也好有味道!啊店员下意识应声,随后才突然回过了神,好的好的,您,您这边请。她连忙从收银台出来,跑到蛋糕货架旁,快声道:这里都是的生日蛋糕,各种样式都有,您看有没有喜欢的?定制也可以,拿图过来我们都能定制的,就是要等两天。她补充道。江岂站在货架前,奶油和糖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口罩下的鼻尖动了动,看向那些摆放整齐的蛋糕。样式不少,单层双层都有,图案花里胡哨,卖相不错,年轻小孩儿应该会喜欢。见他光看着没说话,店员莫名有些紧张,问道:是谁过生日啊,多少岁了?我可以为您推荐一下或者他平时有没有喜欢的口味?闻言,江岂眼帘轻抬,突然想起了上次的家庭聚会,她母亲亲自下厨,阮予邱捧场的画面。片刻后,他低声道:爱吃甜食。呃,店员愣了一下,干笑道:这些都挺甜的江岂眉心微微蹙起,默了好几秒,才补充道:喜欢巧克力、草莓。这样说就好办多了,店员脸上露出笑容,连忙指向其中一款蛋糕:这个怎么样,巧克力打底,味道很醇厚,草莓果肉夹心,都是新鲜的,很多顾客好评。她指的是一款简单的可可蛋糕,不大,上层铺满了巧克力碎,中间点缀着几颗新鲜草莓,边缘用奶油勾出了生日快乐的英文字样。江岂转头看了几秒,微微颔首。欸!那我给您包起来。店员笑道,连忙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不过几分钟,蛋糕递到了江岂手上。他付好了钱,食指勾着盒子上的粉色丝带,一言不发地出了门,抬眼便看见副驾驶的人正趴在车窗边。阮予邱双手抓着窗户边缘,下巴抵在手背上,跟个小狗似的。他脸又是真的白,在夜晚更是显眼,双颊还透着红晕,眼尾也飘了些红。江岂眉头轻拧,快步走了过去。之前怕人呆在车里闷,他走时便没把窗户给关上。坐好。他挡在了车窗前,好歹是个明星,这副样子不合适在大街上露脸。但喝醉的人哪有这个觉悟,阮予邱的视线突然被遮住,他眉毛皱起来,嘴唇也翘着,一边小声嚅嗫着走开,一边伸长了脖子往旁边瞟。江岂移脚,再次挡在他面前,冷声斥道:要么进去,要么戴上口罩。平时他这副语气,阮予邱可能还会听话,但此时,阮予邱脑子里一根筋,被挡住了就是不高兴,两颊气得鼓起,甚至敢伸手拽着江岂的衣角,把他往边上推。但他这点力气,哪能推动江岂,更何况身体还在车里,也不方便动作。不管他怎么用力,挡在眼前的人还是纹丝不动,阮予邱的脸越皱越紧,眼尾急得更红。他使劲扯着面前人的衣摆,都扯皱了,这人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阮予邱气红了眼,泄气般一下子松开手,不想再理他了,然而与此同时,男人却突然转开了身体。眼前突然亮堂起来,阮予邱愣愣地睁着眼,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没管那么多,立即将目光转向原先的地方,还好,还在。他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江岂站在旁边,看了他几秒,问:看什么?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这时候阮予邱的脑子能听懂话了,但他不是很想和这个刚才挡住他的人说话,所以故意紧闭着嘴,不理他。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还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闷声道:那个,那是我的。江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蛋糕店的橱窗,挂满了玩偶的那一扇窗。太多玩偶了,江岂分辨不出来他指的哪一个,但也不重要,他声音冷淡:不是你的。是我的。阮予邱反驳得很快,他拧眉看向江岂,加重了声音强调,就是我的,你不要乱说。生怕这人不信他,他睁大了眼睛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他匆匆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大大的眼睛突然顿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声音很小:可是他不见了,他被抢走了。说道最后,江岂竟然觉得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很失落的样子。被谁抢走了?江岂突然问。阮予邱趴在车窗上摇头,眼睛转得很慢,摇头的频率也很慢,好一会儿才嘟哝道:坏人。这是不知道是谁了。江岂摆正了脸色,心想跟醉鬼说什么废话,应该他赶紧坐回车里去。但他垂眸看向扒拉着窗户的人,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又突然拐了个弯。哪一个?他声音有些干涩。他问话没问全,阮予邱根本没听懂,眼睛都没抬起来,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江岂站了片刻,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来,硬着声音问他:哪个是你的朋友?阮予邱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下巴抵着车窗,眼睛缓慢地转过去,很小声地回答:小兔,小兔是我最好的朋友。闻言,江岂看向橱窗,只有左上角挂着一个毛绒兔子,挺胖,手臂长,在一堆玩偶里并不显眼。他直起身,对上阮予邱呆愣愣的眼睛,低声道:你坐好,我去拿。阮予邱没有反应,茫然望着他,眼尾还红着。进去坐好,头不准出来,也不准说话,江岂命令得详细了一点,两秒后又补充,否则不给你兔子。阮予邱呆了片刻,理解了他的话后,苦着得小脸瞬间笑开了,连忙收回了头,身体坐正,手端正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江岂的话,接着立刻闭上了嘴,紧张地看向对方,眼睛是亮的。江岂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他把蛋糕放在后座,又回到了店里,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只作装饰用的非卖品,然后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回到了车里。这回阮予邱很乖,坐在副驾驶上很安分,手放得整齐,眼睛也没有乱动,一直紧紧跟着江岂,后来又黏在了江岂手中的毛绒玩具上。江岂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把玩偶递给他。阮予邱早就准备好了,双手连忙抓了过来,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兔子一个劲地蹭来蹭去,脑袋都要埋进去了。江岂本想制止,不卫生,但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等阮予邱兴奋劲儿过了,才仰起脸看向江岂,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他还记得不准说话的命令。江岂眸光微动:可以说话了。谢谢!阮予邱立刻激动大喊,同时身体向他扑去,谢谢你找回小兔!但安全带勒着,他转不开身,于是退而求其次,斜侧着身体,伸长脑袋,在江岂的肩头蹭了蹭。跟他刚才蹭玩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姿势限制,他动作很轻,嘴里还低声呢喃:你真好,我喜欢你。江岂的身体一顿,嘴角刹时凝固,随即肩膀猛地向后撤去。蹭着的东西突然空了,阮予邱眼神呆了一瞬,随即也没有在意,他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与友好了。他摆正了脑袋,朝江岂灿烂一笑,又抱着他的兔子玩去了。车内安静,江岂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旁边的人,眸色深沉。数秒后,他皱着眉发动了引擎,没再看阮予邱一眼。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江岂停好车,便径直下车往前走,只冷冷丢给阮予邱一句跟上。阮予邱现在很听话,让跟着就跟着,只是他人还醉着,步子也不稳当,一段路都要慢腾腾走半天,江岂进屋后喝完了整杯的冷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才晃悠进来。他抱着他的兔子,站在客厅中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追着江岂转。皮肤白、酒精敏感的人就这点不好,醉了就很明显,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半天也褪不下去,跟被欺负过了一样,更别提他眼神木木呆呆的,看起来无辜得很。江岂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哪里无辜?连醉着都不忘记耍手段勾引人,简直心机到了骨子里。想起刚才的事,江岂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也冷了下去:去洗脸。得到了指令,阮予邱迈开脚,朝卫生间走去。兔子放下。江岂眉毛又拧了起来。但刚刚一直都乖乖的人现在却没有听话,阮予邱立刻将手中的毛绒兔抱得更紧了,小脸皱着,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岂,一个劲地摇头。随你。江岂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只留给阮予邱一个背影。他推开门,打开电脑,开机等待过程中,听到了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水声一直在响,有些急促,水流时不时被手截断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流速,江岂听了一分钟,还在响。过了半分钟,还在响。江岂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燥意,沉着脸向卫生间走去。洗个脸把水开这么大,故意的吧。他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见阮予邱懵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阮予邱还是不肯放下兔子,他一手抓着兔子放在背后,另一手去接水,然后往脸上扑,结果脸湿了,头发湿了,胸前也湿了一大片,只有兔子没湿。江岂看着他胸前的大片深色,又看他鼻尖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心里的火气更甚。他冷着脸关上水龙头,又找了条干毛巾,压低了声音,对呆呆站着的人喊道:过来。阮予邱抬脚慢慢向前走,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拽住,他被猛地拉了过去。他脚下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后颈脖又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被迫抬起头,随即视线也被一团白色遮住了。有人在揉擦他的脸,毛巾很干,很粗糙,一点也不舒服,刮得他脸很疼。江岂嘴角绷直,狠皱着眉头,替阮予邱擦干脸上的水迹,他心里烦躁,手下也没个轻重。等来回擦了几遍,正打算拿开时,手掌隔着毛巾,却突然感受到毛巾下的脸在轻轻抽泣。哭得不明显,只有鼻子轻微抽动,发出一声一声,像小动物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