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陆国平回院里推出那辆二六自行车,“我骑车带你嫂子过去。”陆国富还以为自己今天能顺便做一把小汽车,过过瘾,闻言很是失望。但陆国平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快步跟上。一行人很快来到大华大队,进门的时候,陆老太太那个远房表妹何翠芬和她儿子也在。见到活生生的陆国平,何翠芬十分激动,“国平,你没事儿太好了!”她还以为他真死了,魂儿回来找陆老太太报仇,吓得半年没敢来陆家。陆国平有点受不了何翠芬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问:“我妈呢?”“在里头。”何翠芬忙朝里面喊,“姐,国平回来了。”陆老太太盖着个棉被躺在炕上,人看着比去年瘦了一大圈,脸上褶子也更深了。不过她嘴唇颜色倒挺正常,不像是心脏病严重的病人,嘴唇都是紫的。看陆国平和陈芳秀进来,她脸色明显不好,“你还知道你有妈啊?”这话与其说是给陆国平听的,还不如说是故意说给陈芳秀听的。陆国平没接话,转头问陆国富,“怎么没送医院?”“这……”陆国富看看陆老太太,支支吾吾。陆老太太看着,翻了个白眼,“家里那点钱都让你媳妇儿拿走了,国富一人养活全家五口,饭都要吃不上了,哪有闲钱去医院?”以前陆老太太也常发脾气,陆国平顺着她,或者给点钱,也就好了。可今天,这些话听在陆国平耳朵里却格外刺耳。他不想顺着她了。陆老太太没觉察不对,还在那边抱怨,“像我这样干吃饭不干活的,早死早利索,省的遭人白眼……”何翠芬见陆国平脸色不好,忙推了她一把,“姐你少说两句,小心病又犯了。”陆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多了,虚弱地捂住心口。何翠芬就出来打圆场,“国平你也别怨你妈说话难听听,她这一年实在不好过。本来你出事,她就跟着着急上火,后来还……”她一顿,继续说道:“你妈自己拉扯你们兄弟俩长大,身体本来就不好。国富媳妇儿又怀孕了不能干活,家里还拉着饥荒呢,哪有钱看病?”几个人三句话不离钱,陈芳秀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估计没啥大毛病,拐着弯儿骂她,也只是顺带。他们这次急吼吼叫陆国平回来,是听说他发达了,想跟他要钱呢。也是,媳妇儿在娘家发财,老娘却在家里受穷,有病了都没钱治。换了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国平本来就很孝顺。陈芳秀垂了垂眸,倒想看看陆国平会怎么处理。没想到陆国平闻言,居然直接问陆老太太:“你想要钱?”陆老太太一下子被噎到,“我就知道,你……”“你就说你是不是想要钱吧?”陆国平打断她,“不说,我现在就走了。”他说着,作势要转身,气得陆老太太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你!我生你养你,供你念书,要你点钱咋了?人家养儿都防老,我哪辈子造了孽,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儿子!”看着气氛不对,何翠芬又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吵吵。国平在部队干得好,芳秀现在大小也是个厂长了,这说出去多不好听……”话没说完,就被陆国平扫了一眼。那一眼太沉,眼底深处还透着嘲讽,让她一下子住了嘴。陆国平这才看向陆老太太,“你要跟我算钱,行。咱们先来算算,芳秀一条命,值多少钱?小辉和桃桃,值多少钱?还有……”望着陆老太太气得发青的脸,他一字一顿,“我那个祖传的长命锁,值多少钱?”第61章 身世陆家有个长命锁何翠芬知道, 陆强出生的时候,她还见陆强戴过。那长命锁虽然是银质的,雕的花纹却很精致, 锁头部分还镶嵌了好几颗宝石, 一看就很值钱。当时她还纳闷儿, 陆家、叶家祖上都是贫农, 哪来的这种好东西?不过后来陈芳秀生陆辉和陆桃, 就没再见陆老太太拿出来过。也不知道是东西太贵重,怕惹人眼, 还是单纯偏心, 不喜欢大儿子一家。此刻听陆国平提到长命锁,话中似乎别有深意, 她扭头朝陆老太太看去。陆老太太脸上有瞬间变色,“你知道啥了?”察觉自己声音有些走掉, 她赶忙用力一拍被子, “陆国平, 你又听谁嚼舌根了?是不是陈芳秀?你、你们, 你们想气死我是不?”不知为什么, 何翠芬总觉得,陆老太太这通吼, 比起愤怒,更像是心虚。她犹豫了下,悄悄往边上退了退, 没上前掺和。陆国富却没那么好的眼力见, “咱妈都啥样了,你还气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因为陆老太太偏心,从小兄弟俩但凡有矛盾, 最后有错的肯定都是陆国平。只要在陆老太太跟前,陆国富腰杆儿总是特别硬。他也很知道怎么让陆国平发不出脾气,开始细数陆老太太这些年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弟俩,有多不容易。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以往每一次,这招都能奏效。果然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点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陆国富心里一松,“以前的事儿先不提,咱妈的病要紧……”他想打感情牌,先捞上一笔,然后提提让陆国平继续把工资寄回来。没想到陆国平突然话锋一转,问陆老太太:“你还记得江家二少奶奶吗?她儿子被家里保姆偷了,找了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此话一出,陆老太太的脸瞬间煞白。三十多年前,她大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江家二少奶奶产后没奶水,准备给次子找奶妈。她家里穷,有个同乡就帮她牵线,让她去□□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少爷。江家给的工钱多,吃得也好,那段时间,她着实过了阵好日子。可那年代兵荒马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仗就打过来了。她心里害怕,卷了江家部分财务,偷着跑了,还带走了江家小少爷。她想着,万一被发现,就说自己听说要打仗了担心小少爷,带他去乡下躲躲。要是仗没打起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吃香喝辣。这张护身符她捏在手里一年多,捏到后来人人都以为那是她儿子,想扔也没法扔了。可这些事,除了她那过世的老头子,家里人都不太清楚,陆国平咋知道的?陆国平也是在港城出事后,遇到江家人,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时候他失去记忆,还没太大感觉。恢复记忆后第一想法也是找陆老太太问个清楚,毕竟对方把他养大了,而不是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他匆匆从省城赶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家里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房子。陆国富见了他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陈芳秀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了。想到妻子儿女这两年的经历,再想想自己失踪两年,回来后家里人既不担心也不高兴,只琢磨怎么跟他要钱,陆国平一颗心就彻底冷透了。此刻见陆老太太表情惊骇,他俯身逼近,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更不容易?”“我……”陆老太太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陆国富一见急了,“咱妈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啥?”“没干啥。”陆国平避开他推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叶阿姨,你虽然没生我,但好歹养了我这些年。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饶是心里有所猜测,听到这话,何翠芬还是变了脸色。陆国富也怔在原地,“你、你不是咱妈亲生的?”陆老太太见事情兜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恩再大,大不过养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可别忘了。”她咬死自己养大陆国平这一点,威胁他,只要他敢不养自己,就去部队告他。陆国平毫不在意,“谁说我没养你?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有几千块了吧?家里盖房子,还有国富娶媳妇儿,都是我掏的钱。”这些队里人人知道。队里人还知道,她叶菊花偏心眼,刻薄大儿子一家。因为差点闹出人命,陆家去年已经分了家,她是跟着小儿子一家过的。陆老太太面色铁青,瞪着陆国平半晌无言。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陆国平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上陈芳秀转身便走。这回陆老太太和何翠芬都没拦他,只有陆国富跟了出来,“哥!哥你别走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家里真过不下去了。”陆国富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都要哭了,“春兰刚生完孩子,孩子奶不够还得喝米糊糊。我、我连下个月的糊糊钱都凑不出来,哥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听到这话,陈芳秀脚步一顿。陆国平也停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孩子她奶奶仔细想想,当年她从江家拿走那些东西,除了长命锁,现在还剩下几样。”说完,他没再看怔愣的陆国富,骑车带上陈芳秀,走了。离开陆家一段距离,陈芳秀才开口问:“那天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当初是被偷出来的?”陆国平当时只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更具体的东西,却没有提。陆国平闻言,沉默了下,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去年的事儿。”不知道陆老太太能做得那么绝,对她、对这个家,还留有一丝幻想。陈芳秀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再提这个话题,“你跟国富说那话,是想从他们手里把东西要回来?你就不怕他们卖给别人?”这个陆国平倒真不怕,“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闲钱,买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他们要是宁可这么熬着,也不给你呢?”“不可能,国富耍钱,估计外面欠了不少债。”“国富耍钱?”陈芳秀惊了下,“难道春兰跟他吵架,弄得孩子早产,是因为这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