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论上,项少羽不过是楚国的上将军。论身份,这大帐之中许多人都和他平级,甚至,还在他之上。
范增看出了苗头不对,挥了挥手。
“老朽此策,还有不周之处,需要完善。诸位今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那我等就告辞了!”
便在最后一位非楚国的外臣离开之后,项少羽的脸色依旧没有和缓。
“一群乌合之众!如今之势,非彼即我,这一仗要是败了,他们是准备枕着那些金银财宝下葬么?”
范增摇了摇头,此时也感觉到了合纵之策的弊端。
声势虽大,但内部人心不一,无法形成合力。
项少羽说的对,此时天下之势已经很清楚了。
他们胜了,便能攻进函谷,占领关中,灭了秦国。到时候,便是另一番景象。
可他么若是败了,必然逃不过帝国的反扑,便真的成为了逆贼。
“他们不做,我们楚国做。”
范增看向了项少羽,说道。
“此时不是吝惜财宝的时候。”
“亚父,我明白!”
……
夜色高悬,白日里的喧嚣渐渐远去。
赵爽负手在后,站在城关高阙之上,望着城外景象。
高阙之中,静静躺着几架损坏的三丈蝠翼,周围静悄悄的。
一个人影自外而来,走到赵爽身后,道了一声。
“王上!”
赵爽转过头来,看着来人,轻声一笑。
“陈平,这声王上如今可喊不得。”
“恕臣直言,就算王上自己不认,可在帝国臣民和这荥阳城外一众叛军心中,您已经是王上了。”
“那你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面对赵爽的提问,陈平早已经有所应对。月光照在陈平的脸上,映照着一张睿智而又极其俊秀的脸庞。
“流言四起,帝国不安。关东联军,必会趁此机会,再攻荥阳,夺取敖仓。”
“刚才得到的消息,齐王田荣的十万大军,离荥阳已经不足五十里,明日便可与诸侯军会和!”
陈平眸子微微一皱,看着前方的身影,却是更加淡然。
“敌军势大,君上是要撤往洛阳么?”
洛阳城大且坚固,周围有不少险关要隘,与荥阳相比,优势很大。
“当今之势,谁退一步,必然满盘皆输。”
“那王上是想要?”
“这屋子里有三川郡一年的赋税。拿着,让诸侯军先乱起来。”
这屋子中十几个大箱子,陈平刚来时便注意到了。此时听到赵爽的话,心中一喜。
陈平低首一礼,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自信。
“臣明白!”
……
“发生了何事?”
清晨,魏豹自营帐之中走出来,便听得耳边一阵喧扰之声。
魏豹的亲兵瘸着腿,一步一步踉跄地走来,身上还带着血。
“你这是怎么了?”
“王上,今早我带着兄弟们去后方军寨要粮,结果和楚人打了起来。”
“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和楚人有瓜葛,怎么还打起来了?”
魏豹的军队在中军大帐之侧,靠近颍川郡,有着防御阳翟虎贲军的重任。
魏军一应的粮草运输都需通过后方水运集中,经过楚人之手,再行调配。
“实在是那些楚人欺人太甚。他们看管粮草不利,被秦军烧了大半,可最后却是将帐算在了我们的手上。属下今早去要粮,结果连以往三成都不到。属下气不过,与他们争执起来。”
“可有人受伤?”
魏豹心中有些担忧,这双方无论谁有所损伤都不好。
“兄弟们伤了十几个,对方死了一个,据说还是项少羽的亲族。”
“什么!”
魏豹听到了这话,心中一惊。
“王上若是担心,将属下交给楚人便罢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
魏豹怒喝一声。
生而为王,什么最重要?
护得了底下的小弟!
否则小弟们凭啥跟着他这个王?
如今魏弱楚强,魏豹事事忍让。可这种事情,他却是无法忍让的。
“属下知罪!”
那亲卫正要跪下来,魏豹见他这个样子,嫌弃着。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
便在此时,营寨之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王上,楚国上将军来了。”
“来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
魏豹心想项少羽是来兴师问罪的,挥了挥手。
“你先进入躲躲着!”
“属下不走,他项少羽要问罪,属下一个人担着,与王上和众兄弟无关。”
魏豹劝之不走,项少羽骑着马,已经到了这里。
“项将军,今早的事情是个误会。”
项少羽骑着马,并未下来,看着那瘸着腿的亲卫,问道。
“就是你杀了项六?”
“就是老子!”
那亲卫言语之中,尽是的一样,魏豹和项少羽都没有为难我!”
魏军营帐之中,不久之前还一副刚毅模样的勇士,此时摸着那块马蹄金,脸上笑得跟花一样。
“陈平,你真的是神了。”
陈平便站在这名魏王亲卫之前,带着微笑。
“你我都是魏人,又是朋友,有好事又怎么会不想着你?”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得了利的亲卫越发贪婪,问道。
“当今天下,能成事者唯有汉阳君。他马上便要称王,我也会跟着加官进爵。我得了好,能忘了你么?此刻,你要加快联系魏军之中值得信任的人,让他们听从调令。”
“好!”
看着这名瘸着腿的亲卫不顾伤势走出去,陈平脸上带着不屑与自信。
“这些所谓的王侯将相啊,不过是舞台上的优伶,听从的幕后之人的调动,跟着起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