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正要开口,席嬷嬷又看向他:“皇上,太后娘娘得知您这阵子累,让太医额外给您开了方子,您可别辜负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洗漱过了,衣服也换了,就差喝完药就寝,找不出借口推脱。
有些事儿是心知肚明的,太后娘娘让席嬷嬷过来的用意,沈嫣和纪凛心里都清楚,要是一回都不顺太后娘娘的意,到时还要被说道。
再者只是喝点补药,总不能一直拂了太后娘娘的好意。
两个人对视之后,在席嬷嬷殷切关怀的眼神下,纪凛喝完了药,沈嫣还剩了些,将碗放回到盘子里时,席嬷嬷抿嘴笑着,笑盈盈的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时沈嫣还觉得席嬷嬷今儿似乎有些高兴过头了,等她躺下,一刻钟之后,沈嫣便彻底意会了席嬷嬷离开时那颇具深意的笑容。
喝了桂花酒后明明是能助眠,沈嫣非但没有睡意,还觉得人有些燥,掀了被子还觉得热,闭上眼后怎么都静心不下来。
纵使未经人事,沈嫣也知道是那碗汤药的问题,她虽知道那是补药,也没想到是这般补法。
一旁的纪凛未有动作,沈嫣还转过身去看了他一眼,平日里什么都不会想,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要想起他沐浴时的样子,越想脸越红,越红就越没睡意,连着自己的呼吸都跟着紧促了好几分,手心还闹汗。
沈嫣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挑开了大半,要让这冷意驱逐身上的不适。
渐渐的,沈嫣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纪凛睁开眼,黝黑的双眸看着床帏,他低低叹了声,转头,原本睡在床内侧的人此时已经挨到了他的身旁,手直接搭在了他的身上,亵衣上的带子早就被她自己给拉扯开了,松松散散的露出里面的兜衣,贴着他的手臂,有些烫。
沈嫣睡的很不踏实,睡着之后意志力还减弱了,所以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热了掀被子解亵衣,觉得纪凛身上凉凉的舒服,便不断挨过来,就差抱着他解热。
他抓住她的手放回远处,沈嫣还不满了,嘴角微翘,仰了仰头,靠到他肩膀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哪儿凉快搭哪儿。
纪凛如何受得住。
“菀青。”
尽管他喝的汤药没有问题,但此时,仿佛是受了她身上气息的影响,纪凛也开始变得不清醒,他低头看她,哑着声喊她的小名。
沈嫣低低嘤咛了声,那气息直扑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沁香,叫人迷惑;抱着他手臂还轻轻蹭了下,纪凛绷在脑海里的最后一根弦直接断了,他低下头去,在要触及到时极是克制的停了下来。
“菀青。”
沈嫣却抬起了头,烫人的红润径直贴在了他略带凉意的嘴唇上。
轰窜开来的火烧光了他的理智。
纪凛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手轻托住了她的头,低头攫住了她朱红。
账内的气息一下浓重了起来。
......
第二天,沈嫣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胀。
猛的想到了什么,双手朝自己身上摸去,衣衫完好,就是后背的衣襟有些潮,像是出了一夜的汗。
扭头看皇上,他还没醒。
沈嫣拉着自己的衣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又摸了摸嘴唇,她做了个梦,把自己的嘴唇都给咬肿了?
想起梦里的情节,沈嫣红了脸,又觉得人发热。
她竟然梦到自己轻薄了皇上,还巴着他不松手,又是亲又是摸的,恨不得抱着他不撒手。
沈嫣扶额,要不是这衣衫完好,她真会以为自己昨晚对皇上做了些什么。
想罢,沈嫣有些不放心,抬了下身子想看看他,手才支撑起来,朝他那儿看去时,纪凛醒了。
四目相对,沈嫣心里发虚,手一抖,没撑住身子,人趴到了他的胸口,抬起头还正对他的下巴,往上就是他的嘴唇,沈嫣忙低下头,变趴在他胸膛上,起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醒了?”
“嗯。”
“睡不着?”
“......”
帐内安静了会,两个人都不说话。
半响,沈嫣咬咬牙:“昨晚我有没有...”
他的声音特别沉冷:“你睡的挺好。”
沈嫣嗯了声,一只手扶住了她,把她扶坐起来,沈嫣就这么看着他起身拉开帷帐,发了一会儿呆,再度伸手摸了摸嘴唇。
她真的没做什么么。
红莺知道,娘娘这回是动真格了:“沈贵人怕是赔不上那一千两银子。”
“那就让沈贵人向那边要。”木槿的脾气不太好,对沈贵人的不满也由来已久,打她入宫以来给娘娘添了多少麻烦,争宠,吵架,仗着沈家和娘娘欺负人,“也该让他们看看,自己送了个什么样的惹事精进宫。”
红莺考虑的多一些:“沈贵人还没临宠,不如将她送回去。”
“无妨。”沈嫣看她们都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她又碍不着我什么。”
红莺嘟囔:“怎么没有,娘娘您今儿才歇下就被吵醒了。”平日里可都是要睡上半个时辰才行。
沈嫣笑了,身子朝后倚去,一手支撑在靠枕上,轻拖住脸颊,顾盼生姿,旖旎动人。
木槿倒是看的通透:“送走了沈贵人,沈家族里还会找老太爷安排人入宫。”
沈嫣眯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了句:“就是这个理。”
见娘娘困了,木槿示意红莺去将安神汤端来,正要扶娘娘去床榻,这时,外面传来了洪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已经被倦意侵袭的沈嫣倏地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问木槿:“今天初几?”
“娘娘,今天初四了。”
沈嫣的眼中恢复了清明,随即又疑惑的很,初四不是该去华阳宫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可疑惑归疑惑,沈嫣还是很快朝外屋走去。
这大概是第一回沈嫣这么匆忙的迎接皇上,平日里都是按着日子来永和宫的,今儿却忽然过来,又没提前说,她也来不及准备。
纪凛跨进门槛,抬起头看到从内屋匆匆出来的沈嫣,来不及梳理的长发倾斜在身后,清水色的衣衫披在身上,衬的简单动人。
纪凛眼神微闪:“起来吧。”
沈嫣起身,与他一起坐下,抬手替他斟了一杯茶:“不去华阳宫?”
纪凛握起杯子,神情清冷,就给了三个字:“不想去。”
沈嫣看着他,嘴角抿了笑意:“还没用饭吧?”
木槿很快取来了食盒,布了桌,沈嫣陪着他坐下,着手盛了碗汤给他,看他穿着的这一身衣裳还是今早从永和宫离开时换上的:“还在为北岭旱灾的事烦心?”
纪凛吃的很快,转眼一碗饭就见底了,沈嫣还想让他慢点,还没开口,她给了盛的汤也见底了,她不由失笑:“要不是知道你忙了一天,我还以为是玳儿她们生了什么好手艺。”吃的狼吞虎咽。
“今年是旱年,北岭那边一半的地颗粒无收。”
“将近年末,皇上是担心那边的百姓交付不起这田税。”
纪凛看了眼她手里的琉璃杯,视线在她纤白的指上一顿,收了回来,音调微沉:“减免不是长久之计。”
他登基快一年,已经为百姓做了不少事,沈嫣心里明白他这么拼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些事不能说破,斟酌半响,她开口道:“早年大哥带我去过一趟北岭,看那边的地势,确实是种植不易,百姓要浇灌,也得走上不少路去挑水,大哥说,要是能将河道挖开,将水引过去,能减少一些旱情。”
“太远了,越河的水位到了旱季也会下降,河道需挖的很深才能将水引过去,还不如蓄水。”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沈嫣豁然,笑着说起阜阳城外几处湖泊,“雨季的时候将水引过去,蓄水备作旱季时用,这样就不必将河道挖的那么深,节省不少。”
纪凛看着她,年少时如此,她的脾气没怎么变过,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能顺着替人引话,却不喜欢居功,不动声色就将这功劳归给了别人,她还一副被开解了的样子,让听的人心里舒坦的很。
不知道的,会觉得沈侯府养出来的嫡长大小姐,擅为人处世。
纪凛却知道,她纯粹是懒。
“喵~”
坐塌旁传来了猫叫声,一眨眼,白影就蹿到了坐塌上,步调优雅的朝纪凛走过来,到了他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前爪置在了他的膝盖上,微蜷了身子,懒洋洋喵了声。
纪凛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还十分的享受,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手心,颇为亲昵。
纪凛脸上浮了一抹笑意,是了,她就如这猫儿一样懒。
“大宝~”沈嫣叫了声,纪凛怀里的猫儿却不为所动,就只动了动耳朵,算是给她的回应,沈嫣气笑了,“白养你了!”
大宝扬起脑袋,冲着沈嫣喵了声。
纪凛揉了揉它的下巴,轻描淡写道:“朕还不知,所赐的簪子能值一千两银子。”
沈嫣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知道了下午御花园里的事:“皇上赐的,一万两也不嫌多。”
她那脸上可不就写着“恭维话”三个字。
纪凛捏了下大宝的耳朵:“那簪子是内庭直接派人送过去的。”
照顾皇上起居生活的内庭,还负责皇上临幸妃子后的事,例如每次过夜后,都会派人送些赏赐之物,或者是奉皇上之命前去。
这些沈嫣都清楚:“我看那齐贵人对簪子视若珍宝,如今摔坏了,怕是会难过上一阵。”
覆在猫身上的手一顿,纪凛的眼神淡了下来:“皇后是想让我去看看她?”
雨露均沾啊,选秀过后都快半年了,内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要是喜欢谁,多去一去也无妨。
“皇上不是挺喜欢那个齐贵人。”
“朕不喜欢。”
沈嫣见他这副神色,难道她记错了,不应该啊,木槿报上来的,上个月在齐贵人那儿就歇好几晚,他要是不喜欢,去她那儿做什么。
想着想着,沈嫣操心上了:“皇上喜欢谁?”
纪凛抬眸,看着她,神情瞧不出喜厌来,沈嫣关切,低低嗯了声向他求证,纪凛捏住大宝的肉爪,仿佛是已经说尽了话那般,直接将话题给扭了过去:“明日,等朕下了朝,陪你过去。”
听他提起明日的事,沈嫣笑着婉拒:“皇上还有许多事要忙,明天我自己去就行。”
纪凛的眼神一黯,很快闪了过去,恢复了平静后道:“好,让李福送你过去。”
这回沈嫣没有拒绝,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她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便道:“我让红莺铺床。”
纪凛没作声,算是默认了要留下来。
红莺很快就铺好了内屋中的床榻,沈嫣起身,侍奉他脱下外衣,命人换了水,洗漱更衣,一刻钟后,屋内的灯熄了,红莺悄悄退了出来。
屋内,两个人分塌而睡。
皇上在永和宫就寝的晚上,沈嫣是睡不好的,有时还要陪他看奏折到半夜,到了四更天就要服侍他起来上早朝,早朝过后,偶尔还要陪他用早膳。
所以午后那一觉,对她而言格外重要。
而现在早早歇下了,沈嫣还是睡不着,心里一面疑惑着,今天怎么没去华阳宫,是不是和贵妃闹不愉快了,一面又挂念着明天的日子。
屋子里安静的很,翻身这样的小动静,隔壁床都能听得见,纪凛也没睡意,转头看去,半合的帷帐内,她时不时在翻身。
他知道她每天都要喝安神汤,这一年里,二哥出事之后,她鲜少有睡得好的时候。
明日,是二哥的忌日。
许久之后,那翻身的次数才渐渐少下去,直到不再有声音传来,昏暗中他看着她那方向,闭上了眼。
......
夜已深,这时的华阳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屋檐下,一女子穿的雍容华贵,脸上的妆容是入夜之后才细细描上去的,这阵仗就是为了迎接皇上。
她此刻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听了宫人回禀之后,皇上留在了永和宫,已经就寝。
侍奉在旁的宫女颇为不平:“娘娘,今天本就是皇上来您这儿的日子,她挑什么时候不好,平日里都不管事,偏挑了今天去御花园,分明是有意要引皇上去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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