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加呗!咋加不上去呢?”凌风追问。
邢建业微微一笑,像有什么不便说出口的隐忧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你就知道咋加不上去了!”
……
一个小时之后凌风就知道白灰为啥加不上去了,因为装白灰的那个料罐总空料,邢建业能做的只是用钩子猛敲着料罐,敲一会儿料罐里就又有白灰了,但不一会就又供不上了,直到快下班白灰的流量也远远达不到规定的流量。
“像这一个班下来,碱度得差多少啊?”临下班时凌风问。
“差老了!三分之一都到不了!”邢建业苦笑了一下说。
“为啥总供不上呢?”
“缺人呗!别的班上白灰的都两个人,咱班就就一个!你说白灰能供上吗?”
“缺人为啥不加人呢?”凌风接着问。
邢建业犹豫了一下笑笑说:“两个人上白灰不得开两个人的工资吗?只用一个人就少开一个人的工资!”
“哦,明白了……”
凌风沉下脸说,想到过去马军曾对他说过这里面的套路:缺一个人可以把缺的那个人工资分别做段长的几个亲信身上,开工资后再如数交给段长;上白灰的人按月工资500块钱算,就算每月给质检员200块钱,还剩下300块钱……
想到此,凌风就知道邢建业的难言之隐是在说什么了,刚刚调到配料岗位那种扬眉吐气的心情也随之凉了下来。
“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呀?”邢建业不愿把这里面的事情道破,但又不相信这个二十岁的孩子真的能看明白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马军曾跟我说过这里面的事儿。”凌风如实说。
——马军已经离开x钢了,实话实说也不算把马军出卖。
“明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其实‘碱度’上不去也是最让我头疼的事儿!我也不愿意低三下四地给你‘大舅哥’送礼,事儿办不成回来还得被段长训得跟孙子似的,可我又有啥办法呢?”邢建业苦着脸说。
这番话改变了凌风过去对邢建业的印象……
是的,谁又甘愿在别人面前阳奉阴违的装孙子呢?但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为了挣那点“瘪子”,为了养家糊口,不装孙子行吗?邢建业过去嘲笑齐明森,也许是因为心里不平衡的人总要找个人取乐,才能获得心里平衡吧?
“咱段的碱度一直不合格吗?”凌风又问。
“可不一直不合格咋的!但汤继淘过去跟那个质检员关系一直处得挺好,总能把事儿摆平!汤继淘不干了,摆平这事儿就落在我头上了!质检员又换成了你‘大舅哥’,没想到第一次去你‘大舅哥’家就碰了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