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司机给呗!我从来不‘卡’工人,这点孟师傅知道。”
孙达仲说到此看了一眼对面坐着那个小车司机,凌风这才知道这位小车司姓孟。
“确实是!老孙当我们段长时,那真能一碗水端平!给谁加分都在会上公开说,这点大伙都服!”孟师傅迎合一句。
得到了被曾经的下属肯定,孙达仲再次露出了**被满足的笑容,接着上一话题对凌风说:“储运厂是对外吊装钢材的部门,长途司机在咱厂滞留发不了货是损失不少钱的。我当时早就知会吊车司机——不经过我的同意不给他们吊,他们如果问就说吊车坏了。长途司机的领头的就去问我‘吊车啥时候能修好?’我就告诉他‘可能一个班都够呛。’长途车一般都是十几辆车成队来的,在这干泡八小时他们就少挣一天的钱。人家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吊车没坏,是我故意‘卡’他们的,然后领头的就偷着往我
兜里塞一百块钱,对我说‘张段长,你看能不能快点把吊车修好?我们实在耗不起了。’然后我就说‘行,我尽量让他们快点修吧!’那还用‘尽量’啥呀?我出去给吊车司机一个手势就完事了!长途司机慢慢都明白咋回事了,不用我再说就知道把钱先塞我兜里了。车火皮也一样,在咱厂滞留一宿都是额外交滞留费的,但吊车坏了谁也没着……到宣传部上哪能白得这么多钱呢?”
孙达仲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说,声音铿锵有力,并而描述得很详细。
“你当时就不怕长途司机到总厂告你吗?”凌风又问。
“告谁呀?告状得有人证和物证!我事先都把各个环节运作好了,谁给他们作证啊?再说总厂的领导屁股都不干净,谁给他们认真调查这事儿啊?x老黑(指当时总厂一把手)的儿子就成吨往厂外偷废铁,谁不知道?我敢‘卡’长途司机,别的工段不敢像我这么‘卡’,就是因为我不怕他们告!”
在 孙达仲理直气壮的语气中,凌风可以看出他曾经在这方面的手段和魄力。
之后孙达仲又跟小车司机围绕着总厂一些知名领导的阴暗历史或野史展开话题。孙达仲说得还是特别详细,令凌风更觉得此人赋有传奇色彩,因为他所讲的很多事情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令凌风不解的是,孙达仲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这么多“情报”和信息的呢?
上层领导的事情凌风并不关心,只是通过孙达仲的叙述认识到——这个非私有钢铁厂整个领导层,可能找不到一个像他父亲一样正直的人。
在闲聊中孙达仲除了讲那些政治色彩很浓的话题之外,还讲了一件令凌风此后一想起来就会笑的笑话……
孙达仲当段长时,有一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新来的女烧水工去办公室找他,进屋就慌慌张张地说:有人在厕所的坑底下拿钩子钩她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