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触及她的伤心事,我也有些歉然,也就没把她的举动放在心上,就掉头往镇公所走,路上路过一户人家,忽然里面有个人叫住我:“先生还没走呢?镇上有这许多家书要写,可叫人想不到啊。”
我一看那人,是镇上叫我写了家书的人家,连忙停下脚步和他打了招呼,请他放心,这几天就要上路的,不会耽误他的家书的。那人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先生传书递信,已经是辛苦得很,哪里还敢催促先生,况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托先生捎个问候,原本不打算写的,吴主家盛情难却,就写了一封。”
吴主家盛情难却!我想起那天在外面写了一整天的家书,几乎一刻不停,连回店主人那里的时间都没有,据这户人家讲,是因为吴主家出钱,让需要写家书的人都来叫我写,当时我还说他心善,想找个时间谢他照顾我的生意。
现在听这人这么一说,我越发断定那吴主家必是与这件事有关了。我和那人寒暄了几句,就告辞回到镇公所,一进院门就朝着罗小山的那个房间走去。罗小山正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躺在床上,也不知睡着没有,我敲敲窗户,他就转头看我。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那天,吴主家在你家吗?”
他出神看了我一会儿,才答道:“你终于想起他了吗?”
我加重了语气,道:“如果我一直没想起他,难道你就打算一直不说出真相,任由他们把你押解入县?”
他看着我,咧嘴一笑,又不无嘲讽地道:“自作聪明的人!”
见他三番两次说我自作聪明,我不由也有些生气,反唇相讥道:“我再自作聪明,也是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蒙难,你既然这般聪明,倒要等着别人为你洗脱罪名,而不会自己说吗?你倒是讲义气得很。”
这时阮郎听到我在外面讲话,也凑到窗户这边来,叫道:“先生,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我手一指罗小山,道:“其实他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肯说,一心要替人受罪。”
阮郎吃了一惊,忙向罗小山道:“这可是杀人大罪,你可不要犯傻。”
罗小山隔着一个房间的窗户,也看不见他,只是斜斜对着他那边,慢慢地道:“你不也是一样吗,在明知道我有可能是凶手的情况下,也不肯告诉镇长,还是别人去说的。”
阮郎急道:“这怎么一样,我们有可能……有可能是……”
罗小山咂嘴道:“兄弟?我可一直对你没什么好感。”
阮郎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是,嗯,我觉得你娘她……她很像我爹。”
这是他第一次向除我之外的人说起这件事,罗小山瞠目道:“我娘很像你爹?”
阮郎道:“这么说?不是说他们长得像,我也没见过我爹,我只是感觉她像我爹,至于哪里像,我又说不上来。”
罗小山毫不客气地驳斥他:“胡说八道!你感觉一个女人很像你爹,这种脑子,怪不得被人换了东西在包里也不知道。”
阮郎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这时候镇长听到我们在外面说话,也走了出来,对我道:“先生回来了,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道:“真对不住镇长,听了三言两语就来告诉你,不过,我们可能还是抓错人了,罗小山可能不是凶手。”
镇长吃了一惊,道:“他不是凶手?可是只有他和罗夫人才最有可能,而罗夫人可没本事让那姑娘怀孕。”
我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可能,只要问明白他那天在不在罗家大宅,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镇长问道:“是谁?”
我道:“吴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