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又哪里是能忍得住的好脾气,以往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他尚且还能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这次骆风林生了大病,举办家宴也是想冲冲晦气,结果明珠这么一闹,这更让他觉得晦气愈发浓郁了点。
说得还真是解气,程笑暗自想道,方才神情还极为冷毅的她却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眼底也亦是泛起了抹清浅的笑意。
还是男人说话时这气势更大些,刚骆修远的这番话着实说得大快人心,若非是这里人太多的话,她还真想拍手直接叫好。
“你,你大胆!”明珠一时气急,这说话竟也不大利索了起来,咽不下这口气的她正想狠狠地教训下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人,却是在她正欲出手之际,骆弘毅便已然走上了前来拉住了她。
在他警告的眼神之下,饶是明珠心底正涌现出了无尽的怒火,最终也只得暗自隐忍了下去,一咬牙终是走到了那边的位置上坐下,只是那双喷火的眼眸却始终是正紧盯着程笑等人。
今日她明珠所受的委屈,来日她一定会讨回来,哼,你们可别得意,她如此想着,瞳孔微微缩了缩的她眸底精光乍现,甚至于连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
好在这次有骆弘毅压制着明珠,她也不敢造次,尤其骆风林身子着实不大好,他们也都没敢做惹他生气的事情。
家宴很快完毕,歌舞倒是也不错,只是骆风林等人都各怀心思,哪里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饶是经过了这家宴来一冲晦气,但他的身子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甚至于还有加重的趋势,为此贾莲很是担忧,吩咐人去找医术好的大夫前来,酬劳不是问题。
然而如此却也还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骆风林成日里也还是咳嗽不止,有时还会咳出些血丝来,每日清醒的时候也是逐渐减少了去,大部分的时候都陷入了沉睡。
这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贾莲又来了骆风林房中照料,谁知正看到了欲将咳出了血块的丝帕给藏住的骆风林。
“老爷,你……你……”一连说出了好几个你字的贾莲最终喉咙却是一阵哽咽,眼前也变得模糊一片,忙走上了前去,颤抖着从他的手中抢过了那丝帕。
见状,骆风林还想遮掩住,不想让她看见了这个,谁知她这动作却是极快,让他饶是想藏,却也终是徒劳。
“咳咳咳,我没事,只不过是一定血罢了,算不得什么,咳咳。”他沙哑着嗓音说道,额头上细汗很是浓密,连说话时也好似很是费力,一说话都要喘息好久,嗓音也轻到了极致,若是不仔细听的话,很难听清楚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叫只是一点血,老爷,你咳出血来怎的也不告诉我,我再让人给你请大夫啊,这普天之下这么多的大夫,我还真不信没有人能治得了。”
贾莲颤抖着声音说道,遂起身正想朝着外边走去,咬紧了牙关的她面色极为坚毅,双手也亦是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状。
然而这次她还未走出床边多远,却是给骆风林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的身体是怎样的情况我知道,你别费心了……”他长叹了口气,可这话还未说完,喉咙又是一阵腥甜,于是忙将头一转,绕过了她的身子,一手支撑在了床沿上,果然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见状,贾莲心底更是揪得生疼,刚想上前将他扶起,却是见着他摆了摆手,终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沉声言道。
“想必我这时日也不多了,这人老了,总归是要有一死的。”骆风林缓缓地摇着头,一吐了鲜血的他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好似给掏空了去,让他不禁紧皱起了眉头。
“老爷,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身体还很是健康,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贾莲忙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着颤抖道,紧捏成了拳头状的她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松开又握紧,这还是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么的无助。
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想必也正是如此罢?骆风林如此想着,喉咙的腥甜还是残留着,方才脑子还无比的沉重,想要倒下去熟睡的他这下却是难得的精神了些。
此时的他脑海之中正浮现出了往日贾莲对待自己的种种,以及这段时日里她对自己的细心照料,若是没有她的话,怕是他也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