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做谦雯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妥协，如果今天自己在这里点了头，往后将用什么来换回自己的尊严，父亲可不止一次说赵云深这老家伙就是一老贼，借出去的东西永没有还的道理，自己这冒险一举，父亲又不知，“好，侄儿相信伯父的为人，定不会不还了侄儿”
赵云深捏着下巴的胡须在指尖揉了揉，松了手，讲到：“那是自然。”
沉重的音调，并没有让谦雯放下心来，反而更添一份不安。说实话，他对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放心，对秦晟亦是如此。“那侄儿就多谢伯父了。”
赵云深笑着，隐晦的瞅了他几眼，“看你的样子，像是有事要忙，事情说开了，你就不必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忙该忙的去吧！”
谦雯知道他在赶自己，好在自己尚有去处，当即向赵云深作揖，言，“侄儿告退。”
赵云深面无他变，垂着眼皮，淡淡应声，“嗯。“
“伯母。”谦雯转而向旁坐许久的程淑可行礼。
”谦雯，你是个好孩子，虽说伯母没有自你幼时就看顾你，可也曾与你相处过一两年，你的秉性，伯母多少是清楚的。允儿自小就不随我，也不见得与我这个当娘的亲近，顽劣惯了。伯母本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的性子，没想，竟是连累得你险些搭上性命，这是伯母的不是。谦雯是伯母对不住你，是伯母没管教好允儿”程淑可越说就越觉得自己无用，生的儿女没一个偏向自己的，出了什么事，又永远都是自己的过错，将好脸坏脸赔尽，也得不到一句宽慰。
她越发想着，眸中的泪烁烁的，折射着房顶吊着的灯烛光，莹莹光华，落在如花面庞上，像是玉露般，在柔嫩面颜上滚淌，湿漉漉的眼睫微颤，眸子一转，抓住秦晟看过来时、眼底的了然和轻蔑，心中钝痛，泪水决堤般滚涌而出，“都是我的错，谦雯，等允儿回来，伯母亲自押她上门与你道歉。”
谦雯望着眼前泪如雨下的程淑可，他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肯定是秦晟那小子做了什么表情刺到了伯母，不然，她不至于这么失态。刚要张嘴，却被一道低咳声给止住，他怕被人说出第二句隐晦的赶人的话，忙抢着开口到：“伯母言重了。表妹自小不粘伯母，难免不听伯母您的话，这罪责，伯母担不得。”
“咳！”他身后传来极重的咳嗽声，像是在警告他的言词。
程淑可听到他这句话，面色好看了几分，抽了帕子拭泪，微微调整情绪，柔声说道：“伯母知道你还有事情，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先去忙吧，伯母给你留宵夜。你得多吃一点。”
“多谢伯母。”谦雯顶着脑后摄人的目光，头一点，向外而去。
秦晟这才将目光从下面的众生百态给移向已平复心绪的程淑可身上，凉声说到：“眼泪伤眼睛，母亲为了他/她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