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总觉得始均很是危险,是因为萧少凡能感觉到到,始均嗜血的一面,不管他把身上的芒刺敛的又多干净,都是假的,就算他表现的再温和友善,都抹不掉他骨子里的戾气。
如今他们坐在同一方木桌上,手里捧着始均倒给他的热茶,萧少凡看着面容温和的始均却又觉得,听着这样的雨声,在这样的一间竹楼里,倒也能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始均喝着茶眯起眼睛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半才开口话。
“其实。”两个字顿下,始均从雨幕上把视线转过来落在萧少凡身上。
萧少凡捧着茶杯挑了一下眉毛道:“什么?”
始均挑着眼尾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这边本来没这么多雨的,是因为前几年我惹恼了这边儿的雨神,就是这个季节,他就是在报复我,气鬼。”完自顾自的笑了笑又道:“他以为我讨厌下雨,其实我并不讨厌,相反我还挺喜欢的。”
萧少凡给他添了茶抿了唇角道。
“你刚才其实不是想这个吧?”
始均并没有看他,只是敛了笑意看着门外的雨,眼神突然变的迷蒙,从萧少凡的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都显得很伤感,跟之前的样子都不一样,又或许是始均这个人实在太多变,空气寂静了半,始均开了口,伤感又怅然还带着笑意。
“你的对,我刚才并不是想这个。”
萧少凡转了视线看向外面的雨滴,始均和缓的嗓音混着雨声一块飘进萧少凡耳朵里。
“我刚才想,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拿个乾坤袋里装的是什么了,是昊塔是吗?”始均一双淡的眸子看过来笃定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萧少凡睫毛颤了几颤面上一片平静倒也没有话,始均接着道。
“你去祝融家的酒宴也是为了去找女娲要女娲石。”
萧少凡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僵硬的异色,始均托着下巴轻声道。
“其实我猜到你要做什么了,本该阻止你,但又探到阿难的神力,却又迷茫了。”他声音又低了几分,低到萧少凡几乎听不出他的情绪:“或许这就是意吧。我们也该消失了,我们活的太久了,久到我们都忘了时间了,久的我都觉得没意思了,可有什么办法,我们又死不掉。”
“我反正觉得挺没意思的,你看,其实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争来的土地,获得的权利,包括爱上的人,其实都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这样的认知下,是如茨起贼心,行恶举的。我觉得没意思极了。”
“可能阿难也想到这一点了,他放任你去做这些事情,不光是为了成全你,也是为了成全我们,为了给我们一个解脱,结束这个世界的黑暗。”
始均讲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萧少凡仍能听出他语气里不心透露出来的不舍和纠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一下道:“阿难这个人啊,虽然总是做一些残酷的事,但他真的是很温柔的人,不是框在经书和佛法里的温柔,而是刻骨子里,不管什么什么事他总会尽量找到两全的法子。”
萧少凡觉得原本醇香浓香的茶此刻喝在嘴里泛起了些许的苦涩,他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虚无之界的人怎么死不掉,其实倒也能想的明白。
他们是已经消失过的人,人死了还能身赴黄泉,求得来生,可他们是创世之神消失后的幻影,连个魂魄都没有,神力和肉躯之所以延伸,是因为有十方神器,如果没了这十方神器,他们就会像风吹烟,日照雾,什么都没了,唯一能留下的就是那本神话书里记载不全的薄薄的几张纸。可萧少凡觉得不够,那几张纸承载不起他们辉煌的一生,那两指厚的神话书容不下这虚无之界的万千山河,容不下这虚无之界的深情炽热,容不下那么多赤子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