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消息?”陆玖坐在石凳上找来了,单手撑头,桃花眼微微垂下,慵懒中透着股别样的戏谑。
颜真金鸡独立,头顶半木盆的水,摇摇晃晃,哭丧着脸开口,“最近从北域传来消息,说魔族又有异动,怕是要从北域打过来,容忱他们已经回西北备战了,你不用躲躲藏藏了。”
“魔族这么快又选出了新的君主?”陆玖微微蹙眉。
“魔族地界没什么修士,我们消息不甚灵通,但据最近从北域传出的消息来看,魔域像是一直都有君主,而且……治理非常严苛,现在骤然开始攻击我们,怕是蓄谋已久。”颜真一只脚抖啊抖,头顶的水盆晃动不已,他满头大汗的开口,“这里离西北没多远,一旦容家失守,这里怕是也会被拖进战线,陆兄,我们要不要先往南撤?到折叶山庄附近去避一避?”
“往南跑?要是折叶山庄也沦陷了呢?”陆玖抬起半垂的眼皮,懒洋洋的神色不曾消减,他看着颜真轻笑,漫不经心的开口,“然后继续往南跑,跑到归元山,等归元山也被攻陷了,就渡海去蓬莱,要是蓬莱也被魔界打下来了呢?”
颜真额角落下一滴汗,“这怎么可能?魔族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而且归元山也不是吃素的,沈故可还活着。”
“那要是沈故也死了呢?”陆玖微笑,伸手给自己倒一杯水,看着颜真哑然的模样,失笑,“在战场上逃跑永远不能解决这些事情,你逃着逃着就会发现自己无路可逃了。”
“你不也一直在逃吗?”颜真放下腿,抬手将头顶的盆子取下来,看着陆玖目光不善,“容忱赶来时,你可跑的比谁都快。”
陆玖微微睁大了眼睛,半晌,他失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颜真面前晃了一晃,“别,我那可不叫逃,叫避。”
“好好好,你这叫避。”颜真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页甩在桌子上,“既然陆大爷你本领高强不愿意走,那你就留这里吧。小的能耐太小,还是要先逃了,你当初托我查的那个人我也搜到了几分消息,现在要征战了,时局会越来越乱,我就不接你这单子生意了,钱还你,这些消息算我白送。”
陆玖伸手勾来桌上纸页,一张张翻看,半晌他笑了笑,“那多谢小真真了,以后若是再碰上,我会请你喝酒的。”
颜真:“……”
陆玖将纸张叠好放进怀里,起身头都不回的进了屋里,留颜真一人站在院子里同脚边一盆子水面面相觑。
风过,院子里的海棠树沙沙作响,颜真忽然发火,一脚踹翻盆子,水哗啦一声泼了一地。
“你要去找那个人吗?”颜真握拳,“你如果去了,可能会死!现在可不仅是容忱了,还有魔族!”
院子静悄悄的,房门紧闭,仿佛无人存在。颜真瞪着面前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头顶枝叶晃动,半晌他忽然泄气,转身走了。
陆玖支起窗子,看着颜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轻轻笑了笑,方才将怀中纸页摊开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沿着字迹往下滑动,终于在看到某个名字以后,眉头松开,唇角微微勾起一丁点儿细微弧度,“柳望。”
西北黄沙戈壁,不到九月便会连天飞雪,天际的乌云几乎要从苍穹滚落下来压在黄沙上。
魔族从五月起便蠢蠢欲动,最终在还是在八月时按捺不住,发动了进攻。而此时西北修士已经集结完毕,在西北的第一道关卡同魔族大军来了第一场正式冲突。
西北的容家这些年一直镇守边疆,但修士毕竟是少数,城池中还是凡人占大多数。纵使修真界大量招收徒弟,可身怀灵根并且有这个毅力和机缘修习道法的人还是少数,一旦容家没能护住边疆关卡,待魔族冲破西北,那将会是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所以容家只能死守,除非全族皆灭,不然不能退后一步。
陆玖背着手站在人群中,这是西北一座城池,战火还未燃到这里,其中凡人兵士来去匆匆维持秩序,故而城内还算安稳。
天际落一场纷扬大雪,陆玖张口接住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的雪片入口即化,他却像是吃到什么好吃的一样,哈哈大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