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戏班门口,一众僧众聚集,他们盘膝而坐,手持佛珠,念念有词。
心魔站在众人之中,眼中全是暴戾与兴奋之色。
他身后,李公甫带着众弟兄,皱眉看着法海,“大师,您这是何意?”
心魔道:“贫僧夜观天象,见临安城妖气冲天,而妖气聚集之地,正是这傀儡戏班所在!这些傀儡并非真正的傀儡,而是藏聚妖灵之处。贫僧今日定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李捕快,请准备火把。”
李公甫眼中露出不赞同之色,“你要做什么?”
心魔道:“木偶惧火,只要用刻有符录的火箭将他们焚毁,这些妖灵自无藏身之处。你们的香囊可曾贴身带着,有了这些香囊护体,你们再镇守此处,这些妖灵便无法逃脱。”
李公甫道:“万一其中有人,岂不是会伤到无辜?”
张夫人神色轻蔑道:“他们才不无辜!我儿子当年失踪,坠落山崖,在身边就曾经发现了傀儡木偶!大师说得对,这一切都是这些傀儡木偶作孽,必杀之!”
心魔转头看着李公甫,“李捕快,想必知府大人吩咐过你,万事听从贫僧派遣。快放火吧!”
李公甫犹豫了片刻,才不甘愿地点头。
“大师,这戏班之中万一有活人,岂不是伤人性命,不如我去打探一番。”
心魔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李公甫一番,冷笑了一声。
“不必了,贫僧用元神查探即可。你守好贫僧的肉身,让人即刻点火!”
一团黑气从法海驱壳飞出,冲向傀儡戏班。
屋外忽然冒起了火光,众傀儡惊叫一声,缩做了一团。
“不好,他们要用火攻!”小青手中法诀捏出,就要引雨灭火,法海却一把将她拉住。
“如今辟邪禅杖落在心魔手中,若你在此时引雨,必定会引起禅杖警觉,被禅杖所伤。”
“那怎么办?我还可以逃走,难道让你们全部葬身火海?”小青看着法海,又看向了她身后那些挤成一团的傀儡。
法海听到小青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青被他看得火冒三丈,“怎么?以为我们这些妖孽都是只顾自己,是非不分吗?你整日叫嚣降妖除魔,如今你的心魔可是连你都要除了!真是活该。”
一傀儡木偶突然道:“姐姐,我知道这里有后门,我们从后门走吧!”
众傀儡将一排挂着戏服的架子拉开,赫然见到了一扇后门。小青和法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门一拉开,却发现门外赫然站着几个人,小青和法海都露出惊讶之色。
“贵宝,大钳……你们怎么来了?”
贵宝道:“那两位妇人来保和堂,诱你前去张兄弟的婚宴。白姑娘和许大官人便猜到了其中有诈。不用担心,不过是祝融火而已,咱们四大河妖可不怕!”
小青道:“怎么不怕了,那辟邪禅杖就等着咱们呢!”
眼见四人就要做法,小青焦急万分,想要阻止,法海却用手势止住小青。
“不用担心,辟邪禅杖伤不着他们。”
小青将信将疑,四人却是看向法海一笑,也不解释。
离开法海肉体的心魔得意洋洋地朝着傀儡戏班内飞去,红色的烈焰在四周燃起,火焰组成了一个绝大的阵符。
心魔冷笑,这“祝融真火阵”是专门用来困住没有肉身的元神,这一次,谅他插翅也难飞!
心魔刚踏入了阵火之中,却是一声惨叫,金色的烈焰已经爬上了他的腿。
“怎么会这样?”
心魔转身就要离开,衙役腰侧的香囊却射出一道符文,将心魔弹了回去。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举着火把面无表情的李公甫。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看着我的肉身吗?”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一阵嘲讽的轻笑。
“真的吗?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是谁在看着你的肉身!”
心魔朝着远处那些僧众看去,只见“李公甫”朝他微微一笑,赫然变成了穿着衙役服的白素贞!
“大胆!”心魔凄厉地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阵法,朝着法海的肉身飞去。
白素贞跪在法海的身侧,用手结出法印,法印相互连接,在地上汇聚出阵法。
许仙提着药箱迅速地赶到,给法海的肉身施针。
白素贞看着奔来的心魔道:“官人,我困住他,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许仙面色沉稳地施针:“不用,给我半柱香的时间即可!”
心魔朝着许仙攻出一道法诀,却被白素贞挡下。许仙满头大汗,的……”梁相怒气冲冲地看向法海,又看了看法海身后的众人,最终退后一步,“既然是误会,那本相就先告辞了,大师若是想起了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本相!”
众人看着梁相离开,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青嘲讽地看了法海一眼:“幸亏这次出来的是和尚你,不是那心魔。不过你不是得道高僧吗?怎么还养出个心魔来?”
法海不与她争辩,转身离开。
“和尚你去哪啊?”
“贫僧会将这些妖灵带回金山寺,替它们做法超度,令它们不用再受困于傀儡之中,得以入轮回。”
法海拿出紫金钵,傀儡们都露出了兴奋之色,一道道光影从傀儡中跃出,落入了紫金钵之中。
小青看着法海的动作,若有所思,“你这和尚,倒也有些可爱之处。”
法海闻言,身形一僵,不再言语,立刻加快了脚步。
第二十九集 众人合力战心魔(2)
回到府中,梁相气得一拍桌子,将案几上的茶杯拂在地上。
“真是岂有此理!这法海竟敢戏弄于我!”
秦三突然道:“大人息怒,那晚法海禅师说那许仙身侧有妖孽相助。他忽然反口,该不会是那许仙的助力太过厉害?”
“你什么意思?”
“不如,我们再去打听打听一些更为厉害的法师?”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这些江湖术士吗?”梁相冷哼一声,却听到屋外一声轻笑。
“天罡命理,祸福先知。这府上,怕是有不妥啊!”
梁相目光一凛,抬头朝着屋外看去,“什么人,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走过来回禀,“大人,这人不知怎地就闯了进来,小的……小的没拦住啊。”
梁相回头,皱眉看向来人。他身材短小,穿着一身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微笑着看着梁相。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相府!”
王道陵道:“大人,贫道观你府上,见血光冲天而起。想必大人这段时日,子嗣不济,您自己也是心神不宁吧。大人若信贫道,今日便不要出门,以免有血光之灾。”
“荒谬,休得胡言乱语!来人,将这妖道拿下!”一群侍卫立刻从院子里涌了上来。
“贫道只渡有缘之人,既然大人不信,看来大人是无缘了。告辞!”
王道陵挥袖朝相府外走去,众侍卫冲上来要将他拿下,却被他挥袖弹开。
秦三道:“大人,此人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本事。要不要……”
梁相哼了一声,挥袖走出了府邸。
翌日,山间道路崎岖难行,梁相的轿撵队伍行进在山林中,王道陵则鬼鬼祟祟尾随其后。
他四下瞧了瞧,手中掐送,一道黄光飞出打在山崖之上。
瞬间崖石崩裂,从上面滚落下来。轿夫吓得连忙避让,轿撵东斜西晃。
坐在轿中的梁相身子一歪,脑袋重重磕在窗沿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混账!”
梁相捂着脑袋,掀开竹帘,却见一块巨石向自己翻滚而来。
“有落石,快!快走!”
巨石轰隆隆,四周都是尖叫声,梁相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那越来越逼近的石块。
忽然,一柄拂尘飞来,堪堪插入地面,将那巨石挡住。
王道陵踏云而来,落在了梁相的身侧。
梁相撩开竹帘,看见这一幕,连忙下轿,走到王道陵跟前。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画符驱鬼,交通阴阳,方是我的看家本领。不知相国大人,可信了贫道的话?”
“道长果然法力高强,让梁某敬服。也是梁某时来运转,才得你这位高人相助,道长,梁某有事请教,可愿拨冗一叙?”
“贫道与相国大人有缘,自然会为您排忧解难。”
梁相眼神一动,做了个手势,“道长,请——”
两人一起向着不远处的竹林茶屋走去。
落座后,梁相还是想测测这王道陵的本事,毕竟法海的事在先,他可不想再失手了。
梁相手蘸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茶”字,请王道陵占卜。
王道陵吹了吹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
“道长,有何见解?”
王道陵见他着急地看着自己,却端起架子,卖着关子。
“嗯……茶,人在草木间。这是困守山中,四面楚歌之兆啊!相国大人,想必你已遇到了人生中的克星。”
梁相脸色一沉,“那我换个字。”
王道陵哼道:“字由心生,岂是说换就换的?”
梁相揩了一把冷汗,“这可如何是好?道长,您助我渡过此关,梁某定有重酬。”
王道陵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按我的法子,不仅您能安然渡过此劫,那挡路之人也会身败名裂、家毁人亡。”
梁相沉默不语,似乎在权衡他的话。见此,王道陵突然道:“听说那睦王妃生产期就要到了,这倒是个好机会,能将您的眼中钉全部拔除。”
梁相眼中精光一闪,“此话怎讲?”
王道陵凑近梁相,低声耳语。
梁相眼神放光,不住点头,挥手叫来秦三,要他按照法师的要求去准备。
几日后,梁府密室内。
烛光昏暗,供桌之上燃着黑色的蜡烛,蜡烛旁边是人骨造型的法器。供桌前,跪着一排男子,跪着的人被堵着嘴,双手反绑,拼命挣扎着,眼神绝望而愤怒。
王道陵手持长剑,朝着他们走去,他一剑挥出,这些人接连倒地。
王道陵冷冷一笑,将剑上淅沥沥的鲜血滴进碗中。他用笔沾了血迹,开始在符纸上画出奇怪的符咒。
“生灵为祭,怨气做引,阴阳颠倒,魔道倾催,急急如律令!”他用长剑挑起血符纸,纸张瞬间燃烧成灰烬。
密室内,招魂幡无风自动。
王道陵拿出了一个木偶,用血在木偶上快速写着。
梁相不放心道:“道长,这么做,真能对付得了许仙?”
“相爷放心,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如今他们被作为祭品杀死,必定怨气深重。我以十恶之人的怨气为引,令至阴至邪的凶煞重现人间。到时候睦王妃凶煞入体,必定会血崩而亡,一尸两命。到时候接生的人……”
密室内,血腥气弥散,令人作呕。
梁相频频点头,“若许仙替睦王妃接生,王妃死得如此惨烈,睦王必定不会宽恕许仙。道长,好计谋!”
王道陵目光微冷,嘴角勾起冷笑。
第二十九集 众人合力战心魔(3)
金山寺内,正在入定的法海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满头大汗,起身走到了窗前。窗外,黑云盘旋,一片压抑的景象。
法海凝神,额头的天眼浮现,他朝着那乌云望去。
乌云变作螺旋状,那旋转的螺旋尽头,是层层的帷幔。帷幔之中,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和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法海只觉额头一痛,魔气聚集的心魔面容朝着他扑来。他退后一步,捂住额头,天眼突然消失不见。
“是那心魔!他竟想夺胎再生!”
睦王府内,丫鬟们手忙脚乱,端着盆子进进出出。稳婆也是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啊——”睦王妃满头大汗,痛呼出声。
稳婆急得团团转,“明明还有半个月才临盆,怎么会忽然动了胎气?娘娘,您可要坚持住,王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一团黑气自窗外爬进了屋子,钻进了睦王妃的体内。睦王妃猛地睁大了眼,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表情扭曲。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睦王带着侍从匆匆归来,神情焦灼。
睦王气急败坏道:“尚药局只剩一个药童,所有太医皆已出诊?怎么会这么巧?”
侍从回禀道:“王爷,那尚药局的药童说,前几日太后凤体欠安,太医都轮流伺候着。而且今日潇妃娘娘、淳贵妃都凤体抱恙请了太医,还有三皇子也高烧不退。梁相也递了牌子,说是头疾复发,把本在轮休的太医都请走了。”
睦王脸色阴沉,很是不愉。
侍从突然道:“那药童说他在尚药局中行走,常听太医们夸赞保和堂的许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不如请他来为王妃诊治?”
睦王眼睛一亮,“许仙?”
屋内又传来了睦王妃的痛呼声。
睦王沉声道:“去!立刻去保和堂请许大夫!”
天空之中,忽然间乌云密布,白素贞走到门外,皱眉看着天色。
晴日起乌云,好重的凶煞之气!她眉头紧锁,正要去查看个究竟,便看到一辆马车飞奔冲向保和堂。
“许大夫!许大夫在不在!” 马车上的随从奔下,神色焦急。
许仙自保和堂内走出,那随从看到许仙,连忙上前,神色慌张道:“许大夫,我家娘娘要生了,快……随我去救命吧!”
许仙愣道:“接生?实不相瞒,我虽是大夫,但从未替人接过生。兄台,还是去请位经验丰富的稳婆稳妥。”
“许大夫,来不及了!太医院有人举荐了你,如今我家娘娘命在旦夕,还请许大夫不要推辞!”
“太医院有人举荐我?”许仙皱眉,露出了疑惑之色。
白素贞看到马车上的“睦”字标识,上前一步问道:“你家娘娘可是睦王妃?”
“正是,娘娘今日动了胎气,胎儿未足月便要生了。还请许大夫务必救命。”
白素贞眼神微闪,想到观音庙里求子之事。
“官人,睦王妃临产,睦王必定已请稳婆。睦王妃怀的是龙凤胎,体力不支也有可能,官人还是去一趟,仔细诊断为好。”
许仙诧异地看了一眼白素贞,最终什么都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