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安躺了半晌,实在是睡不着。于是爬起来,绕开了丫鬟婆子,悄悄来到了骆静竹的院子。
梓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鬼鬼崇崇的身影,一脚便踹了上去,三两下就把人抓住。原本想先丢到柴房里头关起来,仔细一看竟是骆子安?挨打了也不出声,是想做什么?
让侍卫先看着,自己去内室禀报了骆静竹。
骆静竹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所谓哥哥,也很是疑惑对方这么晚来自己的院子想做什么。
骆子安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很是窘迫。原本是想来关心一下的,谁知却被当成了登徒子……“那个…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是你今天太反常了,我有些担心,所以才想来看看。”
“我没有听错吧?你担心我?”骆静竹看也不看骆子安,这算什么?想靠自己谋前程还是别的?
骆子安看着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从来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想要的我会自己努力去得到。你…你自己多注意吧!这家里的人都巴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我…我没办法帮到你什么,只能让你自己小心了!”说完也不管骆静竹怎么想,就径直出去了。
骆静竹失笑,这算什么?
骆子安涨红了脸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才像失了力气般地摊在椅子上。他也知道很荒唐,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把良心卖了。
小时候,爹整日里不着家,娘只知道费心打扮,好让爹爹能多在她房里待几天。
因为是庶子,又口齿木讷;不懂得讨好祖母,连府里的下人也可以随意欺凌,饿肚子更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跑到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院子里想偷几块点心。
谁知动作太大,被丫鬟抓住扭送到了夫人眼前。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夫人。
夫人看着瘦得没几两肉的自己没有责备,反而用手帕细细地给自己擦脸擦手,还抱着自己喂自己吃点心。
让人把自己送回去,好好地敲打了侍候的下人,自此后,自己的日子才算好过起来,再也没有挨过饿。
可是,夫人有难时,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她,甚至连去看一眼也不敢。
如今,又假惺惺地去提醒静竹,有什么用呢?
自己就是个废物啊,什么人都护不住;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地过一天算一天,骆子安捂住脸的手渐渐漫上眼泪。废物啊!
汪婉荷自那日从韦府回来就已经放弃自己姑姑这条路了。
那个蠢货,就算抓住了骆静竹的把柄,也还是免不了被丢出来的命运,真是没用。
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想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去参加那些贵族小姐的宴会…
突然一辆马车像是失了控制般地冲了过来,汪婉荷原本可以避开的,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遂站在原地不动,装作被吓坏了般地跌倒在地。马车险险停在她前面。
粉黛哭着扑了上去,把人扶起来,“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汪婉荷虚弱地靠在粉黛身上,“没事,你别哭,我只是被吓到了!”
闻人康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楚楚可怜的汪婉荷,心里一动,“这位小姐,你没伤着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当然要去了,你家下人怎么回事?在大街上这么横冲直撞的,伤到我家小姐你赔得起吗?”粉黛大声地呵斥道。必须赖住他,搞不好从此小姐就能过上贵妇般的日子了。
“实在是抱歉!不然,这样吧!小姐随我上马车吧,我送小姐去医馆,如何?”闻人康彬彬有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又有谁知道内里已经被嫉妒腐蚀扭曲了呢……
马车又重新跑了起来,汪婉荷“啊”一声便倒在了闻人康的身上,赶忙爬起来重新坐好,微低了头羞涩道:“对不起撞到公子了,实在是刚刚被吓着了;有些没力气,还望公子勿怪!”
闻人康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真是个可人儿!这娇羞的小模样,还让人欢喜的。“没事没事…原是我唐突了,不该吓坏了小姐。若是小姐有事,我可担当不起。”
“公子说笑了!其实不关公子的事,马车并未撞到婉荷,是婉荷胆子太小了……”汪婉荷朝着闻人康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又忙低下了头。
闻人康有些心痒痒地想上前搂住她,马车却正好在此时停下。
“公子,已经到了,咱们下去吧!”汪婉荷放低了声音,像是被他直白的视线羞得不知如何是何。
闻人康这才率先下了马车,又回身牵住她的手扶她下来。直到进了医馆,也没再放开。
“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心悸,回去喝两帖药也就好了!”大夫看过之后,提笔便写了方子去抓药。
“公子,婉荷已经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了。”汪婉荷半倚在拎着药的粉黛身上。
闻人康心疼又略带霸气地说:“还说没事,你看你都没有力气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去,看你到了我也能放心些,听话!”
汪婉荷假装无可奈何地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
马车行了一柱香,才到了骆家门前。又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汪婉荷才依依不舍地进了门。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身后的闻人康那轻浮的笑,以及眼里的轻蔑: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娘,这韦府简直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竟然还把我诓去打了一顿,儿子实在不甘。”骆天华的伤外表看着好了些,才来了老太太这里。
“什么?把你打了一顿?真是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明日咱们就去告官,就不相信天子脚下,还敢官官相护!”老太太手杖敲得震天响,几乎想现在就打上韦府去。
“娘,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咱们无权无势的,去告官也无济于事。再说了,民告官是要滚钉板的,儿子可受不得这种苦。”骆天华心里有点埋怨老太太,动不动就说告官,万一真的惹怒了韦府,以后就真的再无可能靠上这棵大树了。
“那你说怎么办?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护着点咱们,无情无义的畜牲。当初就该把她掐死,不该让她来京城。”老太太眼里泛着凶狠的光,倒是吓了骆天华一跳。
“娘,儿子是想,静竹她娘不是还有些嫁妆在你这里吗?原本是说要留给他们姐弟的。但是如今韦府打了儿子,医药费总要赔的,就拿这些嫁妆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