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暗卫来回话后,韦鸿睿久久没有动弹,可惜了那兄妹两人。
虽然还未用到自己的那些布置林极地就倒霉了,但他从来也不想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辜丧命。
这个该死的林极地,为了讨好那些官员,简直是不择手段,置百姓于不顾。自己若是不给那兄妹俩一个公道,枉为人臣,更枉费了手中的权利!
“你去将那个女子好好地安葬了吧,就葬在…她哥哥身边。把她的血书拿来,老爷我要为他们伸冤。”韦鸿睿将暗卫递来的血书收好,准备明日早朝就将它交给皇上。
暗卫欲言又止地看了韦鸿睿一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虽然那周佑是有推卸责任之嫌,可人到底还是林侍郎逼死的。
韦鸿睿站在窗边,遥想当年父亲让自己参军,自己怎么也不愿意的场景。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从来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人;只是不愿意看到边关的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京城的人挥霍着他们用鲜血堆出来的荣华,踩着他们的血肉,还要说他们拥兵自重,一个不小心回来便是祸福难料的场景。
所以,自己一定要入朝,要当文官;这样也能在必要的时候为那些跟父亲和弟弟一样的武将们说几句好话。
虽是如此,但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便慢待了那些百姓,从未做过以权势欺压百姓之事。
他可以自豪地说,韦家所有的人都不曾鱼肉过乡里。只是,这个朝廷啊,并非自己一己之力可以肃清的。唉……
这个林极地,为人糊涂为父糊涂为官更加糊涂。决计不能让诸如此类之流再祸害百姓了。
韦鸿睿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对太子投诚――虽然因为静竹的关系,韦家看似跟太子一派关系更亲近,但其实他还是力求做到能置身事外的。如今看来,太子未必就不是个好的选择。
女子青天白日撞死在刑部门前的事情,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往那些被压下的不满,顿时一起爆发出来。
闻人政德在早朝上勃然大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拿着朝廷的俸禄,个个养得膘满肠肥,还会出这种差错,朕看你们就是一群废物、一群酒囊饭袋。朕限你们三天之内将事情平息下来,不然,刑部的官员也不用再来上朝了。”
刑部的官员跪了一地,个个都噤若寒蝉,在心里暗骂林侍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啊。全然忘了当初是怎么推托才让这个案子最终放到了林极地的头上。
看了看手里的血书,闻人政德意味深长地看着韦鸿睿,想当好人又想置身事外,怎么可能呢?“韦爱卿,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韦鸿睿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臣认为不仅要严惩还要将结果昭告天下,以挽回百姓对朝廷的信任。”皇上实在是多虑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就绝不会袖手旁观。立场不同,早晚也有一战。
宣王闻人明不以为意地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韦大人这是小题大作。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让人好好安葬了便是,何必劳师动众呢!”
“宣王此言差矣,这已经不仅仅是死几个人了。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个责任由谁来担?”为了那些枉死之人,韦鸿睿寸步也不想让。
闻人政德点头,这老狐狸倒像是不再逃避了,看了还想说话的闻人明一眼道:“不必说了,朕觉得韦爱卿说的有理。即日起,着三司共同审理此案,三天内务必给朕拿个章程出来。若是未得到令朕满意的结果,朕第一个拿你开刀,明白吗?钱爱卿!”
钱进贤匍匐在地上,不住地颤抖,“是…是,陛下,臣…臣一定不负圣命…”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就烦心,让洛公公宣布退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史信辉几步上前,走到韦鸿睿身边,“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是史大人啊…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我还赶着去处理公务呢”韦鸿睿一副我很忙的样子,有话就快说。
史信辉看其他官员都已经散了,才有些尴尬地说道:“韦大人有所不知,这祸就是我侄子闯的。他也是年少不经事,吓坏了,这几日都不敢出门。”
“史大人说这话,可令我有些不解了。我既不是刑部的人,也不是苦主;史大人若是要说案情的事儿,该去找他们才是。哦,对了,如今是三司会审了,你不是跟大理寺明大人还有刑部的林大人都很熟吗?你去说说就是了,这个面子人家应该会卖给你的!”韦鸿睿笑眯眯地给他出主意。
这只老狐狸!史信辉心里暗骂,这么一说就是自己想去找也不行了;不然,人家不是一看就知道循私了吗?“韦大人说笑了,本官并无此意。既然韦大人公务繁忙,那本官就不多打扰了。”转头笑脸就拉下来了,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韦鸿睿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不把你们都拖下水,这件事情怎么算完?
钱进贤脸色阴沉,几乎想掐死林极地。他这是陷自己于不义啊,若是在皇上心里挂了名,以后还有自己好果子吃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说让你好好处理吗?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让她好好地出了刑部?你以为刑部是什么地方?这是进来了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地方。你让她好好地出了这门儿也就算了,你还让她一头撞死在了大门前。你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刑部的脸,打本官的脸!”
钱进贤似是气急了,不停走来走去,“本官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放心,在圣上惩处本官之前,本官会好好地安顿你的;要不然,岂不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好本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极地一人站在原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那女子答应得好好的啊,怎么转头就撞死了?如今该怎么办?讨好不成,反而遭了灾。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茫然地呆坐在椅子上。
“哟,老爷,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啊?”李兰心兴高采烈地从门外进来,竟是对林极地的反常毫无察觉。
“你去哪了?”林极地面无表情地问。自己对这个夫人也算敬重了。早年多亏了岳父大人提携,自己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所以就算后来李家没落了,自己也是竭尽所能,能帮的绝不推辞。可是,渐渐却发现他们得寸进尺,将手伸进了府内。直到自己有所察觉之后,才逐渐收敛。人家的夫人不说帮助夫君,可至少也不会添乱。可她呢?以前是一径地将府里的东西搬去娘家,如今,不是去花银子就是到处嘴碎得罪别人。还把好好一个女儿教成那样,真恨不得立刻休了她才好。
李兰心抬了抬手腕,“喏,好看吗?我前些日子就看上了,可是银子不够。这不,刚刚凑到就马上去拿了回来。这成色,真是好得没话说。”
林极地看着她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便想镯子取下来摔掉。
李兰心见他一脸冷酷的神情,不像是高兴。后知后觉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极地没回答,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镯子取了下来,一把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你知道这花了多少银子吗?你凭什么摔我的东西?”看着碎成几瓣的镯子,李兰心控制不住火气地扑了上去扭打起来。
小丫鬟看到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了,赶紧跑到大小姐的院子,一边急喘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大…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夫…夫人跟老爷打起来了!”
凳子“嘭”一声倒在地上,林招弟人已经飞奔而出。平日爹和娘的感情虽然不见得有多好,但也绝对没有到这种地步,今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