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却来不及细问,只简单跟君玄打了声招呼,谁知竟被君玄拦下,问他走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扶桑纠缠不过,只好如实说是要去请药仙,还说从没见过帝君为谁焦急成这副模样。君玄眯起眼睛想了想,折扇在掌心一敲,笑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本殿下也有点好奇,想跟去瞧瞧。”未几,到了药仙的府邸。只见不大的院子里挤满前来求医问药的,天又热,人人都汗流浃背,心焦气躁。唯有医桌后面端坐的一名绿衣仙官依旧不紧不慢的把脉问诊写药方。是真的不紧不慢,像是慢镜头一般,每做一个动作说一句话所用的时间都是常人的五倍还多。“惟灵!”君玄悠悠踱过去,笑问:“又在义诊啊,再这样下去,你的药钱能赚回本吗?”惟灵元君容颜清丽剑眉星目,身材高瘦不失挺拔,只以一枚墨绿色的发簪做点缀,若不是没有喉结,很难看出她其实是女儿身。听到君玄的声音,她极慢地抬头,极慢地眨眼,又极慢地开口:“见过----君玄----殿下----不知----您来----所谓----何事----”扶桑与朱槿在一边都快急哭了,惟灵说一句话都这么费劲,如果任由她与君玄这么聊下去,帝君那边可能会急死。君玄不是个没眼力的,自然能看出两人的心焦。虽然不知道白执要救什么人,但也没刻意耽搁时间,而是笑眯眯牵了惟灵的手腕,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烦请药仙随我走一趟,咱们路上细说。”话毕,便带着惟灵先一步去了帝君府,留下扶桑与朱槿面面相觑。看来,让君玄跟着来找药仙并不是什么坏事。惟灵身患“木僵”之症走不快,由君玄带她去帝君府,总比他们两个法力低微的小童子抬着她去或者搀着她去要快上许多,也美观许多。须臾,君玄携着惟灵到了帝君府。看到扶桑口中的“红衣人”后,君玄的脸色微变,讶异地挑了挑眉毛,“九叔,这……是狐狸?他为何看着成熟了许多?这一身的伤又是从何而来?”“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模样。”白执哑声道,往床上看了眼,惟灵正在为胡说诊脉。叹了口气,他笑得苍白又苦涩,“君玄,封印着他记忆与容貌的妖丹已经消陨在无间鬼域,胡悦他----他可能全都记起来了,当年的事儿。”“啊……”君玄感叹一声,皱皱眉好像觉得事情有些难办,来回踱了几步,才说:“我觉得……他不一定能认出你,当年包括云察在内的众妖王哪个不认识‘陆离’,可上次你去妖族,不是一个个的都没认出你来么?”这倒是,帝君白执与皇帝陆离可是完全不同模样的两个人。但白执却没显出轻松,喃喃道:“即使我能骗得了他,也骗不了我自己。”“帝君----”惟灵搁下胡说的手腕,慢腾腾回身道:“这位公子----受业火焚烧----魂魄与仙骨----皆碎,怕是----回天乏术----”白执僵住,瞳孔几乎缩成一点,良久才从喉头挤出发颤的两个字,“…什…么?!”“万幸----您用自己----的----护心----龙鳞----护住他的----心脉,才保他----魂魄不散----”惟灵接着又说,“所以只要----再次----将筋骨接好----魂魄聚集----即可----”“……”白执在口中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差点被惟灵这句大喘气害得将心头血都给吐出来。“九叔你竟将护心龙鳞给了他?”君玄脸色大变,定定看着白执。白执不语,君玄伸手去拉他的衣服确认,白执反手去挡,两人你来我往争斗了几个回合,君玄手腕一翻扇出道劲风,竟将白执击得连退了数步。两人均是一愣,四目相对着。这时,白执抑不住翻涌的血气,咳出几滴血来。君玄反应极快,紫眸微沉,折扇一挑趁机拨开了他的衣服,只见他胸口心脏的位置有道月牙形的新伤,血已止住,可鲜红的痕迹却再也消抹不去。“别看了,不过是片龙鳞而已,本帝多得是。”白执笑了笑,指腹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是,是,龙鳞你的确多得是,可----”君玄不知是气得还是惊得,点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可这护心龙鳞却只有一片,是护你心脉的。”白执未再理他,走来问惟灵:“如何才能接骨?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本帝都能做到。”惟灵的表情有点为难,半天才道:“说难----也不----难----就是需要----您的----三节----龙骨----”“九叔!”听到这个,君玄好像被白执传染,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一把扣住白执的小臂,冷声道:“你已伤重到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抽龙骨给他?”白执是龙,龙骨就是他的仙骨,而抽取龙骨的痛楚无异于神仙们被抽仙筋断仙骨,或许更甚。因为仙骨断了至少还有脊骨在,顶多落得个法力尽失变为凡人,而龙若是没有了龙骨却唯有一死。白执深深看了胡说一眼,不答反问:“若你是我,而出事的是顾子书,你当如何?救,还是不救?”“我……”君玄避开白执的眼睛,讪讪地笑着说:“您这问得哪儿跟哪儿,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白执微微一笑,又问:“那,若此刻是鹰王命在旦夕,你又当如何?”“……”君玄手一缩松开了白执,转身跑去对着墙“哐哐”踹了两脚,又哀叹一声,回头扶着额道:“那个----惟灵君,非得用我九叔的龙骨吗,我现在就出去宰一条龙,将其扒皮抽骨可还行?”惟灵缓缓摇头,又缓缓道:“不是----龙骨----重要----而是帝君的----修为重要----”其实,君玄也知道重要的不是龙骨,而是“白执帝君的龙骨”,因为龙骨中凝聚着白执毕生的修为,可他还是非要听惟灵亲口说出来才能死心。这一日,天界诸神无论在多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从帝君府中传出的一声龙啸。这啸声凄厉中带着决然,震慑天地,使风云皆为之变色。而胡说,在经历了半个月噩梦不断的昏迷之后,终于醒来。彼时,屋内飘着药香,有名绿衫的仙官在照顾他,白执却未在。☆、二三 欲说还休昏迷的这几日,胡说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梦到小时候追着兔子满山跑,梦到狐后对他絮絮叨叨,梦到第一次见到陆离时被浑身是血的对方吓了一跳,梦到在秦国皇城启都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梦到了白执。但在梦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却是陆离那句“一切不过利用”,以及狐王府灭门当晚的漫天火光。掉下逆川时,他以为自己要丧身火海----跌得粉身碎骨,烧得魂飞魄散----却在意识模糊间听到了狐后的声音。依旧如三百年前那般温柔慈爱,听不出丝毫苍老,却带着一点离别时的哽咽,对他说:“对不起悦儿,这次娘亲真的要走了,再没法继续保护你,以后你要学着保护自己……”不知在梦中哭过多少次喊过多少次,直到苏醒,他却才不得不承认,业火中那道一直守护着他的金光是由他母后的妖丹所化,而这次,她是真的永远离开了他。如今他不得不再次面对遭受爱人背叛双亲离世的残酷现实。为何只有他活了下来?孑然一人,他又该如何继续活下去?“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你----醒了----”惟灵慢吞吞地说,见胡说苏醒,她的眼神明显轻松了很多,可脸还是僵僵的,做不出表情,“别怕----你已----经平安----无事----了----”说着,便拾起矮桌上的药碗,慢悠悠地喂胡说吃药。然而,对方虽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不肯主动张嘴,害她一勺洒了半勺。见此,惟灵艰难地皱皱眉:“你----”胡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淡到没有丝毫的起伏:“掉下逆川时我明明已经粉身碎骨,现在为什么又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可能是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喑哑。惟灵说:“是帝君----将你从逆川----救出----”听到“帝君”二字,胡说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帝君呢,他身在何处?”“帝君----”惟灵有点为难,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回避了胡说的问题,只说:“在下是药仙----奉帝君----之命照----顾你----”“……”听出对方在避重就轻,胡说也没再问。他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不大的一团,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药我一会儿再吃。”看着几乎点滴未动的汤药,惟灵欲言又止。但瞧出胡说心里憋着事儿不想被打扰,还是退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帮着关上了门。胡说躺在床上不大想动,可又睡不着,只好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地发着呆,看不到白执心里有些不安,可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撕心扯肺的往事。陆离那句“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仿佛魔咒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心口就好像被人拿着把钝刀来回的磨,虽不至于一刀见血,但疼得叫人喘不上气来。之后惟灵又来过几次,见他闭着眼以为还在睡,就没打扰。直到傍晚,门再次响了声。听出是朱槿的脚步胡说才睁开眼睛,见他送了晚膳来。“啊,你可算是睡醒了,睡了一天,饿坏了吧。”朱槿已经知道那日白执带回的红衣人便是长大后的胡说,他笑着说,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沉重。胡说没应,直到朱槿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才轻声说:“你对我说实话,帝君为何不在,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剩下的话他很难再说出口,旁人越是对他遮遮掩掩,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甚。“你别多想。”朱槿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按照白执的交待说:“帝君去西天庭找佛祖论经说道,要过几月才回,走时还说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安心养伤。”“嗯,没事就好。”胡说讷讷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朱槿盛好一碗粥正要端给他,转头见他又睡了,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只得皱着眉摇摇头,端着东西离开。不过他没有把食物送回厨房,而是往左一拐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进了一片棠梨花海中。林子布了结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只有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有间大块青石堆砌的密室。听着不时传出的几声压抑的低咳,朱槿叹了口气,抬手在石门上轻重交替地扣了几下,未几,石门打开,自深处传来白执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室内只有一颗形貌古怪的银色灵石照明,投出一圈淡银色的光晕,冷冷洒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白衣银发,仿若身覆三重霜雪,一张温玉般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到近乎透明。白执双目轻阖,正在调息。素日里泛着银色流光的银发黯然下来,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悸的灰白。听朱槿走近,他缓缓睁眼,那双似银非银的眼眸竟也蒙着层淡淡的灰,更不用说发白的嘴唇。朱槿眼眶有些涩涩的,怕扰到白执静修,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哽咽着道:“帝君…给您的晚膳,您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些?”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白执想笑,却牵动伤处疼得皱了下眉,哑声道:“别苦着张脸了,本帝无碍,只是需要费些时候调养而已。”一顿,问,“胡说可醒了?”“醒是醒了,可……”朱槿欲言又止。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白执问:“怎么了?”逆川下面究竟是什么,胡说以前不知道,如今亲眼所见又岂会不知?岩浆烈火,万千厉鬼,如同炼狱,即使是白执,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明明已经粉身碎骨,最终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多半也是白执所为,只是不知对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胡说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朱槿说了,那人没事,只是去西天找佛祖论经而已”。反复说了千遍万遍,竟真的让自己信了,这才踏实睡着。然而,梦魇好像有意与他作对,闭眼没多久便又梦到三百年前那晚,狐王府化为血海,他无助地抱着狐后,可任他怎么喊,对方都没再睁开眼睛。白执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不想让胡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心中的这一丝畏怯终究抵不过半月以来的牵肠挂肚。看着胡说眉头紧锁陷在梦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白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紧紧攥住。见他眼角有泪滑落,伸手去拭,谁知对方竟偏头躲开了他。白执一愣,手缩了缩僵在半空竟忘了收回来,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从白执的角度,能看到他眨眼时忽闪的睫毛,所以知道他没睡着。胡说没说话,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了,淡得与之前那个喜欢粘人的小狐狸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让白执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陆离。于是心更揪紧了几分,脊背上的伤好像也跟着开始发作,令他的肩膀忍不住微微发颤,想要坦白道歉,话到嘴边又退缩。以胡说的性子,既然三百年前没有原谅他,三百年后的今日,自然也不会原谅。喉结滚动了几次,白执涩涩地说:“你若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胡说给拉住。回头,对上双乌黑湿亮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和探究,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胡说是在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