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陆离将少年圈在怀中,直到两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少年再没法乱动。洞中光线昏暗,那些人未必会找到岩石这边。但若被这少年一动一喊,想找不到这边都难。“别出声,有人在追我。”捂着少年的嘴,灼痛的眼睛让他看不清少年的面容,觉出对方好像有点僵硬,语气便柔了几分,低声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一个凡人,咱俩谁能伤到谁还不一定呢,胡说好笑的想着。但男人的声音极为虚弱,细到宛若蚊蝇,哑哑的,但并不难听,像是块古玉般温和。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果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老实趴在了对方身上。耳朵恰巧贴在他心口,能听到一阵阵有力的心跳,像打鼓一样“砰砰砰”的,极有节律。听老人们说,妖若想变成人,必须得吃够九十九颗人心。胡说突然好奇,究竟是怎样顽强的心脏,才能在如此重伤之下,依然跳跃地怦然有力。脚步声更近了,这时,有人喊道,“快看,温泉那里有他脱下来的血衣!”随之,陆离觉出有数道目光,像是几十把锐利的箭,齐齐往岩石这边射来。☆、四三 最美不过初相见“大哥,洞里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没看到人啊。”陆离听到一名追兵说,“这里有个温泉,他会不会是为了隐藏血迹,故意泅水逃走了?”“走!接着追!”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他们沿着水流往下游追过去了。陆离心中疑惑不已,两个大活人就在旁边的石头上趴着都看不到,这些人是瞎吗?自然,瞎的人不是那些追兵,而是他。由于双目被灼伤,他看不到胡说在暗中做的小动作----听到他说那些人是追兵后,胡说早在对方转头往这边看时,先一步使了个障眼法----在他们看来,岩石上空无一物。对于修炼千年的狐妖来说,最难的媚术都不在话下,区区一个障眼法又算得了什么?原本他还想变成两条大花蟒,吓死那群人呢。但转念一想,万一对方因为惊吓过度失了智,对着他和陆离放乱箭,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这才只变成了空气。洞中又恢复了安静,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光线昏暗,但这并不影响胡说能看清陆离的脸。而且,由于此时挨得近,连陆离下巴上极短的青色胡茬都映在眼中。他才知道,原来有的人即使憔悴狼狈,依然可以很好看,胸膛踏实又温暖,让他忍不住心生眷恋。浅浅的呼吸喷在他额上,像片羽毛温柔抚过,痒痒的,很奇怪的感觉。“他们…走了。”胡说轻声说,他趴在陆离身上,手撑在对方胸口,也许是头一次跟除了他娘之外的人挨这么紧的缘故,他竟难得有点儿羞涩,耳廓发烫。“嗯……”陆离应了声。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奇怪,闷闷的,还有点儿含混不清。胡说一愣,就见对方头一歪,又昏了过去。“……”他有点儿无奈,心想,凡人果然还是虚弱,动不动就晕。刚要撇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且不说这人全身是伤,根本经不住他这么压,更何况,他的手还怕对方死不透似的,正按在他心口的致命伤上。忙从陆离身上跳下来,检查这人的身子有没有被自己折腾坏,口中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好在陆离除了失血过多导致极度虚弱之外,并没其他什么大事儿,伤口的血也都暂时止住了,箭头也被胡说一根根小心地拔|出来,就是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才能醒。胡说想了想,转身跑出山洞,再回来时怀中多了一大抱干草。只见他把草铺在洞中的空地上,又跑过去,爬上高高的岩石,把陆离抱下来,搁在了软软的草铺上。论身量,他比陆离矮了大半个头,人也要细瘦很多。但这并不妨碍他抱得动陆离,毕竟体力不够法力来凑。只是一通忙活下来,早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便一展胳膊,呈“大”字型瘫在了陆离身边。仰面望着洞顶倒垂的石头,有的很尖,像把利剑,有的圆鼓鼓的,像朵蘑菇,还有的奇形怪状说不清像什么,颜色也不同,但看起来极有趣。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酸了,眼皮也越来越沉,于是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陌生人身边睡了过去。云察常说他没心没肺。其实他有心,只是心比较大而已。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没受过半点儿挫折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求不得,更不知道这世道和人心有时会极险恶。动物本能中的敏锐让胡说在陆离刚一动的时候立刻就醒了,看来这人恢复的速度不慢,陷入昏迷的时间很短。这在好不过,否则,人若是死了,他也得跟着遭雷劈。“你醒了?”胡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伸了个懒腰,蹲在旁边张着亮亮的眼睛问:“刚才吃了药,现在你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你救了我?”陆离的声音透着虚弱,他双目发红,眼神失了焦距,“你,是什么人?”再次睁眼,他连事物的轮廓都看不到了,完全陷入漆黑。除了剧烈的灼痛之外,只能听到少年软糯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傲气,像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并不盛气凌人。“我是什么人?”胡说脑子一卡拍,突然结巴了。要是他说自己是狐王家的小太子,这凡人要么会笑掉大牙说他怪力乱神,要么会直接吓死吧。抿抿嘴,乌亮的眼珠一转,他笑着说:“我是好人。”“好…咳。”陆离一怔,像是想笑,但是没等笑出来,可能是牵动伤口,又皱了皱眉头。胡说道:“我救了你,难道还不算好人吗?”陆离半晌才调匀了气息,问:“你是秦国人?”巫云山位于秦国与羌部交界之处,按照正常的逻辑,出现在这一带的,要么是秦国人,要么是羌部蛮夷,两者都不是的可能性极小。而他身上穿着秦军的铠甲,若少年是羌部的人,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更不会救他。所以推测下来,少年是秦人的可能性更大。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若他昏迷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少年与雪狐……想到此处,陆离微微侧首,眉头下压,多了几分探究。不再追问胡说的身份。但胡说的思路倒是跟他不谋而合,逆向反推。本来还不知道他属与两军的哪边呢,现在听他问自己是不是秦国人,反倒猜出他肯定是秦军的将领了。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便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是秦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能救将军于危难,也算是功劳一件嘛。”陆离弯了下嘴角,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先不管这少年是人是妖,听他说话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另有目的。注意到陆离的眼睛始终无神,胡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又是一惊,“你,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东西?”“之前还能模糊看到你的影子,现在……”陆离摇摇头,笑得有点儿无奈。但他的脾气一直很温和,即使处于当下如此狼狈的境地,依旧是君子如玉。“没事没事,你之前吃的那棵药包治百病,就是过程有点儿难熬,再等等吧。”胡说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少年的手有点儿凉,指骨纤细而柔软。陆离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双腿与右肩都中了数箭,如今他只有左臂和脖子勉强能动,跟残废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于是,那些所有欠他的,害他的,他一定会加倍奉还回去。对方不再说话,失焦的双眼怔怔地很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会这么出神。但胡说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情绪。这丝异样他以前曾在巫咸脸上见过。巫咸是豺王庶出的皇子,按照豺族的宗法,不能继承王位。但巫咸的才干不知要比那个草包太子高出多少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甘居于人后。于是,胡说也开始失神。直到空寂的山洞中响起一声“咕噜”,他眨眨眼,看着陆离,“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了一声?”“你的肚子。”“啊?哈哈。”胡说揉揉饿扁了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站起来说:“我回家拿点儿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次再走,胡说没忘在洞口加了禁制,省得再有人闯进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事无巨细的都为陆离考虑到了,他不是心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还没为谁这么把心操到稀碎过。回到狐王府时,狐王正在厨房为狐后熬美容汤,狐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的秋千上看话本。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几名刚化形不久的小狐狸正在陪着弄影那个疯丫头玩捉迷藏。还有个身穿黄衫的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下巴,看着极可爱。可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参与其中,看起来有点儿内向。见胡说走过来,她诺诺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低头喊了声太子殿下。“承姬,你快过来一起玩啊。”弄影跑过来,把承姬拉到人堆里,让她和大家一起捉迷藏,又转头喊胡说,“表哥,你也来?”“你们一群小女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啦。”胡说笑着摆摆手,穿过走廊,经过紫藤花架时,对狐后甜甜喊了声“娘”,笑眯眯问:“有吃的没,我饿死了快要。”“在外面玩够了饿了才知道回家。”狐后指了指他,又往厨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笼屉里有蒸好的发糕和肉包,自己去拿,记得先洗手啊。”“知----道----啦----”胡说拉长了话音说,蹦蹦跳跳地像是红蝴蝶一样往厨房跑了。见狐王正在熬汤,他凑过去从锅里舀起一勺就喝,却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你娘的养颜汤你也敢偷喝,不烫你烫谁。”狐王佯怒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宠溺。胡说哈着热气,说:“我渴嘛。”狐王笑着从另一个砂锅里盛了碗鸡汤,吹凉了递给他,“要喝,喝这个,爹一早亲手宰的小野鸡,煲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鲜不鲜。”胡说咕咚咕咚把汤喝下去,抹抹嘴,眨巴着眼睛说:“好喝。”“那当然。”狐王挺了挺胸脯,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又盛了一碗,“好喝多喝点儿。”“都给我吧。”胡说笑嘻嘻地说,接过碗把汤又全都倒回锅里,在狐王一脸懵逼时,已经往怀中揣了一堆肉包点心,端着锅跑了出去。“哎,哎哎----”狐王伸着脖子喊:“你娘还没喝呢你就给端走了,欸,这么多汤,你喝的完吗?”胡说自然是喝不完的,但他又不是自己喝,而是拿去给陆离喝。独自待在山洞里,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眼睛也看不到,换作旁人肯定会害怕或者觉得无聊。但胡说进来时,没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恐惧与不耐烦,只有平静,静静地像是在思考。胡说怔了怔,他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身陷囹圄,但心里一定有着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他很想走进去,去看看陆离心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听到脚步声,陆离机警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与胡说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立刻就认出是少年的脚步,绷紧的神经随之一松。“你回来了。”他不是想再次确认来者的身份,而是单纯的突然想跟少年说说话。刚才,他一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从未有人能始终如一的对他不离不弃。胡说敛了敛神,见陆离的脸色明显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笑道:“看来云察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云察?”“我朋友。”胡说上前,掀开锅盖,故意把热气往陆离脸上吹,“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少年似乎有点儿过分顽皮了,陆离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自觉地跟着皱皱鼻子闻了下,笑道:“鸡汤,还有猪肉大包。”“唉你!”胡说耷拉着脑袋,兴趣恹恹地说:“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那下次,我猜慢点儿?”陆离笑,话说出口,胡说没觉得什么,他自己反而愣了愣。下次,他为何会惦记着下次?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仿佛不曾存在过。胡说扶他坐起一点儿,要喂他喝汤,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接了碗,淡声说:“我自己来。”胡说也没跟他争,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不都说行军打仗的人吃饭会狼吞虎咽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人很文雅?食指点着脸颊,胡说若有所思,“看你的模样,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官。我叫胡悦,你呢,你叫什么?”陆离一顿,默了片刻,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身份为好。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必再给我送吃的。”“你现在不能动,我不管你,等着你饿死吗?”胡说笑,把陆离的话当成了玩笑。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岔开腿捡起颗石头把玩着,“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等你伤一好就送你下山。”等这人伤一好,就跟他断了联系,胡说打定主意,心想:给你脸了还?本太子亲自照顾你还不愿意,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也遭雷劈,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可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酸酸的,极不是滋味儿。不对,他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个人的。自从相遇,便只愿他安好。此后数日,胡说每天都来山洞照顾陆离,总是不着家,连云察他们那些小伙伴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久而久之,狐王狐后也觉得可疑了。胡说的饭量就那么点儿,可每次出门都会端一整锅的汤,想不怀疑都难。但胡说还是想法儿圆了过去。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从家里带吃的了,应该从云察那边打打主意。如胡说、云察这些少主啊太子啊的,大多数都还没即位,闲得很,整天无所事事就好聚个会,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姑娘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