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实上,是来看昔日风风光光的周小姐,落地凤凰不如鸡”周秀发丝散乱,瘦弱的身躯猛烈的颤抖起来,容真真发现,原本肌肤丰盈的她,已经瘦得连骨头都凸出来了。“你别这样,他们他们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容真真落了泪,她搂住这个让她难过得心都纠成一团的女孩子,哽咽得语不成声。周秀伏在她颈窝,声音平静而阴冷,“你别安慰我,我是知道的,原先与我攀亲也攀不上的人,已经可以随意玩弄我了。”“这是我的选择,我若不来这儿,现在已经被人玩弄了,可在榴花胡同,进了一等的清吟小班,至少头两年,谁也甭想碰我,我家里也不敢来榴花胡同抢人,也叫我耳根子清静些。我如今颜色正好,妈妈绝不会将我贱卖了,一定要过两年,年岁长了,才叫出卖皮肉,可我不必活到那时候。”她捂住容真真的嘴,近乎呢喃:“嘘,不要劝我,人世间这样苦,还不如快快活活过两年,便离了这污烂地儿,我倒要看看,这世间的苦楚,能不能追到阴司里去。”容真真还想劝说,却被外头的喧闹打断,周秀从榻上起身,走到窗边默默观看。容真真也跟了过去,站在她身边。打巷尾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女子,赤着脚,披发覆面,衣襟散乱,跌跌撞撞的奔逃着,哭喊着:“来个好心人,救我一救罢,好心人,来个好心人”两个手长脚大的汉子拿着大棒在追赶,在这二人身后,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满头大汗,舞着手绢,气喘吁吁的跟着,同时厉声叫骂道:“给我摁住那作死的小娼妇,乱棍打死”听了她这话,逃命的女子脸色苍白,面上满是惊惶不安,她无助的看向四周。街两边站满了嫖客和,全是听着声响儿出来看热闹的,可并没有一个人向她伸手。有认识她的姑娘惊呼:“那不是莺歌吗”“去年去的桥板胡同,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下处哪是人呆的,不成这样才怪了。”姑娘们眼中都露出些感同身受的同情与怜悯出来,可饶是如此,他们依旧站在原处没有动弹。莺歌眼里露出些绝望,她鼓起劲儿,蒙头往前方跑去。她不知道要逃往何方,她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逃到现在,依旧没个主意,只知道跑啊跑啊,不知前路,也不知方向。可很快,她就捂着肚子,冷汗涔涔,她咬着牙,往前奔了两步,肚子里却如有一把刀子在翻绞,疼得她踉踉跄跄走不动道。只是脚下略慢了几分,两个大汉就追了上来,将她踹翻在地,莺歌的身子骨本就不怎么好,挨了三两脚,就蜷在地上起不来。这时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妈妈也怒气冲冲的赶到了,她一把抓起莺歌的头发,唰唰两大耳刮子抽去,口里骂道:“小贱人,我看你往哪儿跑”莺歌遍布淤青的脸被扯露在天光下,她嘴角甚至还有一道血痕,可见在这之前,挨了怎样的毒打。若是清吟小班和茶室的姑娘,鸨子自然舍不得伤损了她们的容貌,免得影响了生意,可桥板胡同的姑娘,却没有那般金贵,去那儿寻乐子的客人,图的不过是个爽快,对于样貌倒不很在意。李妈妈使了好大劲儿,连自个儿的手也抽疼了,她吸着气儿,连声吩咐两个大汉:“去,把她肚子里那个贱种给我打下来。”莺歌身子哆嗦着,缩成一团哀哀叫唤:“妈妈,给我败毒汤,给我败毒汤。”李妈妈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呸,连灌了两碗,那贱种却是命硬,在肚子里呆得稳稳当当,如今老娘倒要看看他命有多硬,吃不吃得消老娘这落胎棒”她厉声道:“还愣着作甚给我打”两根大棒子重重落在莺歌肚子上,纵然她极力去护,却始终护不住,第一棒下去,她只哀嚎了一声,再一棒下去,血就从裙子里浸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还有没有王法了”容真真看到这一幕,一时震惊失色,“会出人命的。”周秀一把拽住她,止住了她的脚步,厉声呵斥道:“你要去哪里又想做什么”“要出人命了”容真真愤慨道。“人命,哪里有人命风尘地里的姑娘能算人么这里也没有王法你给我清醒点”周秀死死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自己想想,你惹得起事儿吗”我惹得起事儿吗容真真也在问自己,旋即她意识到:是的,我惹不起事,我连自身也难保。她孤身一人,连自己的温饱都很勉强,就算有余力,也应该去管她娘,管她姐妹,管她友人,而不是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大发善心,还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她配去管闲事吗容真真沉默了,她颓然别过脸,不去看那血淋淋的场景,周秀冷哼一声:“所以说,这世道,活着就是遭罪。”容真真低声道:“这样的世道是不对的。”“不对又如何”周秀注视着流淌的鲜血,那颜色多漂亮啊,是一条未出世的性命,在这脏地儿绘出的色彩,“它再脏,再烂,咱们也只得忍着。”莺歌脸色惨白,呼吸微弱,身下还淌着血,李妈妈却毫不客气,叫人将她拖走了。另有个伙计提了桶水,将血迹冲得干干净净,嘴里还嘟囔了几声“晦气”。“不对就该改,怎么能忍着呢”容真真下意识反驳。周秀看着她,似笑非笑,“改,怎么改”“咱们学校里的同学不也常为一些不平事发声,发声的人多了,自然也能”“别天真了”周秀打断她,“真真,你读书厉害,你见的人世百态也比我多,可你怎么还比我天真”“有句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要改变这个世道,是几个学生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办成的么更何况,你看看,咱们学校里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说说也就罢了,真敢去做,爹妈能能打断他们的腿。再过两年,继承了家业,连那几句无关痛痒的同情怜悯也不必说了。”见容真真还想说什么,周秀嗤笑道:“别跟我讲良心,良心跟富贵比起来算个屁,只有刀子割到自己肉了,才会晓得疼。”容真真沉默了,周秀说的这些,细细想来都是事实,可若是这样,难道像她这样的这样出身的人,就活该受苦受穷,活该去死吗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叫我活下去凭什么不叫我活下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情况。”周秀招呼她,她重匀了头面,依旧没有梳妆,只是洗了脸,换了身衣裳。像周秀这样当红的姑娘,是有一栋自己独立的小楼的,除了她和丫头,平时不来人,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也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进来。她们到了楼下,秦慕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周同学”。周秀的脸又冷下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她带着几分恶意道:“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周秀冷笑:“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不要吵了。”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愿尽绵薄之力。”“哈,秦少爷,”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木木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秦慕面色不改道:“多谢提醒。”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哼,装得还挺像”她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他奶奶的”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她这时已不像个人了,又接不得客,成天被关在小阁楼里,饭也没得吃,水也没得喝,一处的姑娘看她可怜,又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便瞒着鸨子,三两日的偷偷送些食水。鸨子本要将她饿死的,可隔了些时日去看,竟还有一口气,就怒骂道:“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拖着不死,莫坏了我手下的姑娘。”这病是要传人的,鸨子见她还有气,心知定是有人送了饭,万一哪个姑娘染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生意还做不做了故而鸨子恼火得很,索性叫了两个伙计,把她拖到乱葬岗埋了,听说土落到头上时,她还有气儿,甚至抬了抬烂了大洞的手,微弱的叫唤了两声。在这两条胡同里做事的伙计什么没见过,心早炼得比铁还硬,可在那时候,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听说他们回家后还都做了噩梦。这件事在姑娘们口中相传,引起无数悲凉与愤慨,却又像个禁忌一般,不曾向外泄露半点儿。容真真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但只听到娇杏那简单的一句话儿,就已觉得毛骨悚然。对内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周秀一时间更是心灰,她摸索着在大躺椅上坐下,半闭着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叫我活下去凭什么不叫我活下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情况。”周秀招呼她,她重匀了头面,依旧没有梳妆,只是洗了脸,换了身衣裳。像周秀这样当红的姑娘,是有一栋自己独立的小楼的,除了她和丫头,平时不来人,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也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进来。她们到了楼下,秦慕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周同学”。周秀的脸又冷下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她带着几分恶意道:“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周秀冷笑:“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不要吵了。”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愿尽绵薄之力。”“哈,秦少爷,”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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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秦慕面色不改道:“多谢提醒。”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哼,装得还挺像”她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他奶奶的”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她这时已不像个人了,又接不得客,成天被关在小阁楼里,饭也没得吃,水也没得喝,一处的姑娘看她可怜,又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便瞒着鸨子,三两日的偷偷送些食水。鸨子本要将她饿死的,可隔了些时日去看,竟还有一口气,就怒骂道:“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拖着不死,莫坏了我手下的姑娘。”这病是要传人的,鸨子见她还有气,心知定是有人送了饭,万一哪个姑娘染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生意还做不做了故而鸨子恼火得很,索性叫了两个伙计,把她拖到乱葬岗埋了,听说土落到头上时,她还有气儿,甚至抬了抬烂了大洞的手,微弱的叫唤了两声。在这两条胡同里做事的伙计什么没见过,心早炼得比铁还硬,可在那时候,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听说他们回家后还都做了噩梦。这件事在姑娘们口中相传,引起无数悲凉与愤慨,却又像个禁忌一般,不曾向外泄露半点儿。容真真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但只听到娇杏那简单的一句话儿,就已觉得毛骨悚然。对内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周秀一时间更是心灰,她摸索着在大躺椅上坐下,半闭着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叫我活下去凭什么不叫我活下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情况。”周秀招呼她,她重匀了头面,依旧没有梳妆,只是洗了脸,换了身衣裳。像周秀这样当红的姑娘,是有一栋自己独立的小楼的,除了她和丫头,平时不来人,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也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进来。她们到了楼下,秦慕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周同学”。周秀的脸又冷下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她带着几分恶意道:“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周秀冷笑:“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不要吵了。”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愿尽绵薄之力。”“哈,秦少爷,”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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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秦慕面色不改道:“多谢提醒。”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哼,装得还挺像”她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他奶奶的”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她这时已不像个人了,又接不得客,成天被关在小阁楼里,饭也没得吃,水也没得喝,一处的姑娘看她可怜,又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便瞒着鸨子,三两日的偷偷送些食水。鸨子本要将她饿死的,可隔了些时日去看,竟还有一口气,就怒骂道:“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拖着不死,莫坏了我手下的姑娘。”这病是要传人的,鸨子见她还有气,心知定是有人送了饭,万一哪个姑娘染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生意还做不做了故而鸨子恼火得很,索性叫了两个伙计,把她拖到乱葬岗埋了,听说土落到头上时,她还有气儿,甚至抬了抬烂了大洞的手,微弱的叫唤了两声。在这两条胡同里做事的伙计什么没见过,心早炼得比铁还硬,可在那时候,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听说他们回家后还都做了噩梦。这件事在姑娘们口中相传,引起无数悲凉与愤慨,却又像个禁忌一般,不曾向外泄露半点儿。容真真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但只听到娇杏那简单的一句话儿,就已觉得毛骨悚然。对内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周秀一时间更是心灰,她摸索着在大躺椅上坐下,半闭着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叫我活下去凭什么不叫我活下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情况。”周秀招呼她,她重匀了头面,依旧没有梳妆,只是洗了脸,换了身衣裳。像周秀这样当红的姑娘,是有一栋自己独立的小楼的,除了她和丫头,平时不来人,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也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进来。她们到了楼下,秦慕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周同学”。周秀的脸又冷下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她带着几分恶意道:“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周秀冷笑:“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不要吵了。”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愿尽绵薄之力。”“哈,秦少爷,”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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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秦慕面色不改道:“多谢提醒。”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哼,装得还挺像”她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他奶奶的”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她这时已不像个人了,又接不得客,成天被关在小阁楼里,饭也没得吃,水也没得喝,一处的姑娘看她可怜,又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便瞒着鸨子,三两日的偷偷送些食水。鸨子本要将她饿死的,可隔了些时日去看,竟还有一口气,就怒骂道:“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拖着不死,莫坏了我手下的姑娘。”这病是要传人的,鸨子见她还有气,心知定是有人送了饭,万一哪个姑娘染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生意还做不做了故而鸨子恼火得很,索性叫了两个伙计,把她拖到乱葬岗埋了,听说土落到头上时,她还有气儿,甚至抬了抬烂了大洞的手,微弱的叫唤了两声。在这两条胡同里做事的伙计什么没见过,心早炼得比铁还硬,可在那时候,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听说他们回家后还都做了噩梦。这件事在姑娘们口中相传,引起无数悲凉与愤慨,却又像个禁忌一般,不曾向外泄露半点儿。容真真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但只听到娇杏那简单的一句话儿,就已觉得毛骨悚然。对内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周秀一时间更是心灰,她摸索着在大躺椅上坐下,半闭着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叫我活下去凭什么不叫我活下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情况。”周秀招呼她,她重匀了头面,依旧没有梳妆,只是洗了脸,换了身衣裳。像周秀这样当红的姑娘,是有一栋自己独立的小楼的,除了她和丫头,平时不来人,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也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进来。她们到了楼下,秦慕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周同学”。周秀的脸又冷下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她带着几分恶意道:“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周秀冷笑:“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不要吵了。”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愿尽绵薄之力。”“哈,秦少爷,”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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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秦慕面色不改道:“多谢提醒。”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哼,装得还挺像”她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他奶奶的”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她这时已不像个人了,又接不得客,成天被关在小阁楼里,饭也没得吃,水也没得喝,一处的姑娘看她可怜,又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便瞒着鸨子,三两日的偷偷送些食水。鸨子本要将她饿死的,可隔了些时日去看,竟还有一口气,就怒骂道:“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拖着不死,莫坏了我手下的姑娘。”这病是要传人的,鸨子见她还有气,心知定是有人送了饭,万一哪个姑娘染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她生意还做不做了故而鸨子恼火得很,索性叫了两个伙计,把她拖到乱葬岗埋了,听说土落到头上时,她还有气儿,甚至抬了抬烂了大洞的手,微弱的叫唤了两声。在这两条胡同里做事的伙计什么没见过,心早炼得比铁还硬,可在那时候,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听说他们回家后还都做了噩梦。这件事在姑娘们口中相传,引起无数悲凉与愤慨,却又像个禁忌一般,不曾向外泄露半点儿。容真真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但只听到娇杏那简单的一句话儿,就已觉得毛骨悚然。对内情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周秀一时间更是心灰,她摸索着在大躺椅上坐下,半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