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悄悄问他哥哥:“大哥,东西搬得不多,又只打扫一下卫生,我们就能一人拿一块大洋么”大牛道:“这不是刚刚议好的,你还来问我”二牛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这活计也太轻省了些,可又给了那么多钱”“多你这傻小子。”大牛嗤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嘉和大道那块可都是有钱人,这点钱算什么”二牛感叹道:“跑一回腿,就够咱们花用一个月了。”事实上,容真真花那么多钱请他们搬东西,并不是钱多烧的慌,而是另有意图。倒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也不是要让他们卖命,只是这兄弟俩块头大,可以拉出去壮壮声势。若是与老丁闹将起来,有他两个在,也能防止那人气极动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打起来了,自家也吃不了亏,不然容真真花十倍的高价请他们做什么呢因很快就要离开老丁家,去同女儿过日子了,潘二娘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焦愁,欢喜的原因自不必说,焦愁在于她不知能不能脱身。老丁为了什么才同她过日子,她心里是清楚的,她这么一走,照料丁傻子的责任又落回老丁身上,店里的生意也少了个人分担,老丁怎么可能会甘心呢再一个,说老实话,给一个傻子洗衣喂饭,端屎端尿,着实辛苦,更何况这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哪能有多少慈爱之心可一想到自己走了之后,这傻子还不晓得要遭多少罪,她又忍不住心生愧疚。潘二娘想:我要是走了,他拉到身上,谁来给他洗照顾了丁傻子这么久,她几乎已经把这个20岁的“大儿子”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她犹记得刚来这儿时,天气很冷,丁傻子穿了厚衣裳,傻笑着坐在那里。因为是她第一天到老丁家,虽然没有办酒,也算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老丁给儿子洗了脸,梳了头,还换了双新鞋,如果不看他傻笑的模样,远远看着还算体面。可若是走近一点,就会发现他臭得简直不能让人近身。衣领上黑得泛出油光,胸前是粘粘糊糊的口水,手指不晓得在哪儿摸了,粘了一手屎。这些都不算什么,直到老丁给他把衣服换下来,潘二娘才晓得他身上为什么这么臭。这个傻子,连茅厕都不会自己上拉屎拉尿,他从来不脱裤子,不管是站着,坐着,还是在床上躺着,他想拉就拉,偏他又是个傻子,教了也听不懂,只能让他就这么着。老丁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没什么耐心的男人,他再是对儿子好,也没闲心给丁傻子天天换洗,就这么一天堆一天,丁傻子身上常年累月都是臭的。潘二娘头次给他洗衣裳时,黑褐色的脏物凝结成块,抠都抠不下来,后来她用碎布头做了两块尿布,总算免了天天洗脏裤子的活计。可丁傻子还是时常把身上弄脏,潘二娘不能对着个傻子发火,但她又确实累得直不起腰来,谁耐烦做完一天的活后,还得摸黑给别人的儿子洗衣裳呢她做梦都想摆脱这一切。可当这个梦真的要实现时,天生的柔软心肠又让她备受折磨,这个生来就痴傻的,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儿子,是真的可怜啊。昨日潘二娘与女儿分别后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馒头店下午的生意不大好,老丁坐在蒸笼前,借着一点余温暖身,这样就不必再烧火盆,也能省些炭。见她回来,老丁皱着眉咕哝一句:“怎么捱到这么晚”潘二娘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该编个怎样的谎来。然而老丁也不是真的要追究她晚归的原因,只是很不满的说:“宝儿的褥子弄脏了,你还在外面不回来,难不成要我去洗”潘二娘没有多说什么,她沉默着,去楼上给丁傻子收拾。丁傻子一身脏物,趴在炕上,见潘二娘进来,就嘻嘻傻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拉出一条长长的透明丝线。他的眼神永远是懵懂的,他的神情永远是天真的,他好像除了傻笑和制造麻烦,就几乎没有别的作用了。单从外表看起来,他是多么无害的一个人啊。可就是因为这份永不开窍的懵懂,潘二娘得在滴水成冰的夜里,摸着冷水给他洗脏衣裳,得在自己还饿着肚子时,先给他喂饭,若是让他饿着了,他就要摔东西,就要挥舞着手臂打人。他给潘二娘带来了那样多的痛苦,可她得忍着他,因为他是个傻子,正常人不应该和傻子计较。可正常人就该忍受这一切吗潘二娘看着这个傻子,她想:他是没错的,谁愿意生来就做个傻子可我难道就有错吗我难道就该因他受苦受难吗她找不到答案。她把傻子哄下炕,把床上被汤打湿的被褥拆下来中午她没回来,丁傻子自己端着饭盆吃饭,自然就出了状况,这会儿她回来了,老丁也没说留了饭,只叫她来洗被褥。潘二娘又将丁傻子身上的罩衫脱下来,给他换了件新的亏得她专门做了几件罩衫,不然这一身上下,不都得叫她来洗想到是最后一天留在这里,她强拖着腰酸背疼的瘦弱身躯,把里里外外该浆洗的浆洗了,该缝补的缝补了,破了的窗也用纸糊好,开了的墙也用泥糊一糊。潘二娘一直忙到半夜,才满脸疲惫的去歇息,她晚上只啃了两个窝窝头,加半碗白开水,还做了这么多活,现在已是又累又饿,肚子里空荡荡的,脚底下轻飘飘的。她正要去吹灯,听见老丁半笑不笑的说了一句:“往日里总喊累,我今天看你倒很是做得,先前莫不是在装”潘二娘手一顿,她本想回两句,却又觉得没必要,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能包容老丁的任何言语了。灯熄灭了,屋内陷入了黑暗,已经累了一天了,可潘二娘却没有睡意,她看着墙上那方小小的窗,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她却怎么也看不够,仿佛那是什么极可爱的,让人欢喜的东西。老丁父子都打着震耳欲聋的鼾,以往她不喜欢这样的鼾声,因为声音老吵得她睡不着,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反感。很快就要离开了,很快她看着窗外透进的浅淡光影,宁静而安详的睡着了。第二天,她也照常起来,揉面开火,张罗生意。天还没亮,她就一边揉着面,一边焦灼的盼望,盼望着福姐儿到来。明知现在还太早,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支着脖子往路口张望。盼啊盼啊,那道熟悉的,让人爱也爱不完,疼也疼不够的身影终于出现了。霎时间,她几乎要忍不住脱口喊上一声,可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叫她喊不出来,只有上下牙激动得咯咯打架。她猛然站起身,带倒了身下的凳子,老丁被她的动静引得抬头来看,见到容真真,有些不快的撇撇嘴:“年初才来了一趟,现在又来。”他以为容真真是来“打秋风”,因此格外不待见她。容真真不以为意,甚至微笑着叫了一声“丁叔”。她说:“丁叔,我过来收拾我娘的东西,要打扰你了。”老丁有些懵: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不待他反应过来,容真真就把大牛二牛招呼进来,她问潘二娘:“东西收拾好没有。”潘二娘忙道:“收拾好了。”她昨天里里外外忙活的时候,就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她的东西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件衣服。见几人要上楼去,老丁忙拦下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容真真灿然一笑,冲他解释道:“都怪我没说明白,我这是接我娘回家去,所以要把她的东西拿走。”老丁霎时恼怒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火冒三丈的厉声呵斥:“谁说她要回家去,我不同意”他转头面向潘二娘,大声指责道:“老子给你吃给你喝,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走”他的面容是那样凶恶,潘二娘有些发怯,容真真本想开口为她助威,但她只退缩了一瞬,便坚定道:“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欠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说、拂杨之忆、déjàvu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 10瓶;土豆饼、琪琪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4章“我一点不欠你的。”她这样说道。“我虽然吃了你家的米,可我也做了活,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凭自己劳力吃饭,一点也不亏欠你。”是啊,我亏欠他什么呢潘二娘在心内自问道。我给他家洗衣做饭,张罗生意,我一个女人家,当两个男人来用,一家子的生计,都靠我来操持,我没白吃过一粒米。老丁怒火中烧,伸出蒲扇大的手,冲着她的脸就要扇下来,然而这手却被架在半空中,动也动不得。容真真花大价钱请来的脚夫,终于有了用处。其实在平京,想找个专门的打手很容易,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来她只是为了顺利把她娘带走,并不想把老丁揍一顿,二来请打手价钱高,不划算,另外打手真说起来,也就是写刁毒狠辣的地痞流氓,她担心人家看她们两个弱女子,要欺负她们,那不是引狼入室吗可请脚夫就不同了,危险性低,价格便宜,能帮着搬家,还能起到震慑作用。老丁被拦住后,脸色涨得紫红,这么冷的天,他愣是气得耳根子都冒了热气。容真真原本也有他动手的心理准备,可见他真动手了,心里又气得厉害,她上前一步,把她娘拉到身后,强忍着怒火讽刺道:“丁叔做什么打人若是打起来,把你给打伤了,咱们可不负责给药费。”一提到药费,老丁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他晓得真打起来了自己铁定要吃亏,他怎么打得过两条大汉只能硬生生把这股邪火憋到肚子里去。老丁就是这么个人,人家稍微软些,他就要欺压两分,人家比自己强些,他又看得来脸色。可他嘴上却不肯服输,没什么底气的瞎嚷嚷:“我就知道这婆娘心野,不是个过日子的安分人,嘿,老子捡了个没人要的破鞋,居然还”话还没说完,容真真就打断了他:“丁叔,你说话可得注意些。”“怎么着”老丁眉毛直立着,梗着脖子,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攥了攥拳,却并不敢挥出来,“小破鞋也敢来管老子”被女儿护在后头的潘二娘忍不下去了,骂她可以,可骂福姐儿,就是不行她把容真真扯到身边,怒道:“老丁,福姐儿就是个孩子,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这么骂她”老丁一看到这婆娘就来气,他嗓门老大,仿佛这样自己说出的话就能变得很有理,“呸,不是这小破鞋撺掇,你敢动这个心思不愧是烂肚皮里爬出来的贱种,老子今天要叫街坊邻居们来评评理,看你们娘俩,是不是一对破鞋”“你去叫”容真真火气上涌,出言呛道,“就叫人家好好说道说道,你一个靠着女人养的老货,凭什么叫我娘跟着你”她不待老丁回声,又破口大骂道:“我娘自来你家,家务是她操持的,生意是她张罗的,一日三餐,她还得把碗递到你手上,你好大的脸面。”她早就对她娘在老丁家受的那些苦感到极为不满,今日索性都发泄出来。潘二娘气得手都在哆嗦,她也说:“老丁,你有本事,你去叫邻居们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笑话,说你老丁,生了个傻儿子,绝了后,还没婆娘愿意跟着你。”她含恨又催促一声:“你去叫啊,我是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人家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但你又能搬哪儿去你是要在这儿住一辈子的,你愿意听这些闲言碎语,就去说吧。”她们这么一通怼下来,老丁还真拉不下脸把这事儿闹出去,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他忽然哀嚎一声,放声大哭道:“老子前世里造的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规矩的婆娘”他这厢里哭着,丁傻子盘坐在大摇椅上,傻笑着看戏,他张着嘴,发出“嘿嘿”的笑声,口水又流了下来,滴在胸前的口水兜上。要是老丁继续骂下去,潘二娘还有话说,可他们父子俩,老的痛哭,小的傻笑,她怎么也骂不下去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气短,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但容真真却没被老丁这副样子糊弄住,她说:“丁叔作出这个模样做什么你和我娘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难不成还不许人家散伙了吗再说了,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也得了,还想一直占下去”老丁不理会她,他晓得潘二娘心肠软,才半真半假的哭一场,这会儿他逮着潘二娘哭诉道:“你要是走了,宝儿怎么办谁来给他喂饭,谁来给他洗衣这娃惨啊,生下来就憨憨傻傻的,再没了娘,可怎么过”丁傻子歪着头,又嘿嘿一笑。容真真听着他这番唱念做打,心里更是来气,还洗衣喂饭我娘难道是你家的老妈子不成可关键是潘二娘还真面露不忍,容真真早知道,她娘就是个心肠软到没边的,就因为这个霎时间,她几乎要忍不住脱口喊上一声,可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叫她喊不出来,只有上下牙激动得咯咯打架。她猛然站起身,带倒了身下的凳子,老丁被她的动静引得抬头来看,见到容真真,有些不快的撇撇嘴:“年初才来了一趟,现在又来。”他以为容真真是来“打秋风”,因此格外不待见她。容真真不以为意,甚至微笑着叫了一声“丁叔”。她说:“丁叔,我过来收拾我娘的东西,要打扰你了。”老丁有些懵: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不待他反应过来,容真真就把大牛二牛招呼进来,她问潘二娘:“东西收拾好没有。”潘二娘忙道:“收拾好了。”她昨天里里外外忙活的时候,就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她的东西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件衣服。见几人要上楼去,老丁忙拦下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容真真灿然一笑,冲他解释道:“都怪我没说明白,我这是接我娘回家去,所以要把她的东西拿走。”老丁霎时恼怒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火冒三丈的厉声呵斥:“谁说她要回家去,我不同意”他转头面向潘二娘,大声指责道:“老子给你吃给你喝,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走”他的面容是那样凶恶,潘二娘有些发怯,容真真本想开口为她助威,但她只退缩了一瞬,便坚定道:“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欠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说、拂杨之忆、déjà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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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4章“我一点不欠你的。”她这样说道。“我虽然吃了你家的米,可我也做了活,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凭自己劳力吃饭,一点也不亏欠你。”是啊,我亏欠他什么呢潘二娘在心内自问道。我给他家洗衣做饭,张罗生意,我一个女人家,当两个男人来用,一家子的生计,都靠我来操持,我没白吃过一粒米。老丁怒火中烧,伸出蒲扇大的手,冲着她的脸就要扇下来,然而这手却被架在半空中,动也动不得。容真真花大价钱请来的脚夫,终于有了用处。其实在平京,想找个专门的打手很容易,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来她只是为了顺利把她娘带走,并不想把老丁揍一顿,二来请打手价钱高,不划算,另外打手真说起来,也就是写刁毒狠辣的地痞流氓,她担心人家看她们两个弱女子,要欺负她们,那不是引狼入室吗可请脚夫就不同了,危险性低,价格便宜,能帮着搬家,还能起到震慑作用。老丁被拦住后,脸色涨得紫红,这么冷的天,他愣是气得耳根子都冒了热气。容真真原本也有他动手的心理准备,可见他真动手了,心里又气得厉害,她上前一步,把她娘拉到身后,强忍着怒火讽刺道:“丁叔做什么打人若是打起来,把你给打伤了,咱们可不负责给药费。”一提到药费,老丁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他晓得真打起来了自己铁定要吃亏,他怎么打得过两条大汉只能硬生生把这股邪火憋到肚子里去。老丁就是这么个人,人家稍微软些,他就要欺压两分,人家比自己强些,他又看得来脸色。可他嘴上却不肯服输,没什么底气的瞎嚷嚷:“我就知道这婆娘心野,不是个过日子的安分人,嘿,老子捡了个没人要的破鞋,居然还”话还没说完,容真真就打断了他:“丁叔,你说话可得注意些。”“怎么着”老丁眉毛直立着,梗着脖子,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攥了攥拳,却并不敢挥出来,“小破鞋也敢来管老子”被女儿护在后头的潘二娘忍不下去了,骂她可以,可骂福姐儿,就是不行她把容真真扯到身边,怒道:“老丁,福姐儿就是个孩子,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这么骂她”老丁一看到这婆娘就来气,他嗓门老大,仿佛这样自己说出的话就能变得很有理,“呸,不是这小破鞋撺掇,你敢动这个心思不愧是烂肚皮里爬出来的贱种,老子今天要叫街坊邻居们来评评理,看你们娘俩,是不是一对破鞋”“你去叫”容真真火气上涌,出言呛道,“就叫人家好好说道说道,你一个靠着女人养的老货,凭什么叫我娘跟着你”她不待老丁回声,又破口大骂道:“我娘自来你家,家务是她操持的,生意是她张罗的,一日三餐,她还得把碗递到你手上,你好大的脸面。”她早就对她娘在老丁家受的那些苦感到极为不满,今日索性都发泄出来。潘二娘气得手都在哆嗦,她也说:“老丁,你有本事,你去叫邻居们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笑话,说你老丁,生了个傻儿子,绝了后,还没婆娘愿意跟着你。”她含恨又催促一声:“你去叫啊,我是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人家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但你又能搬哪儿去你是要在这儿住一辈子的,你愿意听这些闲言碎语,就去说吧。”她们这么一通怼下来,老丁还真拉不下脸把这事儿闹出去,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他忽然哀嚎一声,放声大哭道:“老子前世里造的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规矩的婆娘”他这厢里哭着,丁傻子盘坐在大摇椅上,傻笑着看戏,他张着嘴,发出“嘿嘿”的笑声,口水又流了下来,滴在胸前的口水兜上。要是老丁继续骂下去,潘二娘还有话说,可他们父子俩,老的痛哭,小的傻笑,她怎么也骂不下去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气短,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但容真真却没被老丁这副样子糊弄住,她说:“丁叔作出这个模样做什么你和我娘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难不成还不许人家散伙了吗再说了,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也得了,还想一直占下去”老丁不理会她,他晓得潘二娘心肠软,才半真半假的哭一场,这会儿他逮着潘二娘哭诉道:“你要是走了,宝儿怎么办谁来给他喂饭,谁来给他洗衣这娃惨啊,生下来就憨憨傻傻的,再没了娘,可怎么过”丁傻子歪着头,又嘿嘿一笑。容真真听着他这番唱念做打,心里更是来气,还洗衣喂饭我娘难道是你家的老妈子不成可关键是潘二娘还真面露不忍,容真真早知道,她娘就是个心肠软到没边的,就因为这个霎时间,她几乎要忍不住脱口喊上一声,可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叫她喊不出来,只有上下牙激动得咯咯打架。她猛然站起身,带倒了身下的凳子,老丁被她的动静引得抬头来看,见到容真真,有些不快的撇撇嘴:“年初才来了一趟,现在又来。”他以为容真真是来“打秋风”,因此格外不待见她。容真真不以为意,甚至微笑着叫了一声“丁叔”。她说:“丁叔,我过来收拾我娘的东西,要打扰你了。”老丁有些懵: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不待他反应过来,容真真就把大牛二牛招呼进来,她问潘二娘:“东西收拾好没有。”潘二娘忙道:“收拾好了。”她昨天里里外外忙活的时候,就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她的东西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件衣服。见几人要上楼去,老丁忙拦下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容真真灿然一笑,冲他解释道:“都怪我没说明白,我这是接我娘回家去,所以要把她的东西拿走。”老丁霎时恼怒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火冒三丈的厉声呵斥:“谁说她要回家去,我不同意”他转头面向潘二娘,大声指责道:“老子给你吃给你喝,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走”他的面容是那样凶恶,潘二娘有些发怯,容真真本想开口为她助威,但她只退缩了一瞬,便坚定道:“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欠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说、拂杨之忆、déjà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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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4章“我一点不欠你的。”她这样说道。“我虽然吃了你家的米,可我也做了活,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凭自己劳力吃饭,一点也不亏欠你。”是啊,我亏欠他什么呢潘二娘在心内自问道。我给他家洗衣做饭,张罗生意,我一个女人家,当两个男人来用,一家子的生计,都靠我来操持,我没白吃过一粒米。老丁怒火中烧,伸出蒲扇大的手,冲着她的脸就要扇下来,然而这手却被架在半空中,动也动不得。容真真花大价钱请来的脚夫,终于有了用处。其实在平京,想找个专门的打手很容易,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来她只是为了顺利把她娘带走,并不想把老丁揍一顿,二来请打手价钱高,不划算,另外打手真说起来,也就是写刁毒狠辣的地痞流氓,她担心人家看她们两个弱女子,要欺负她们,那不是引狼入室吗可请脚夫就不同了,危险性低,价格便宜,能帮着搬家,还能起到震慑作用。老丁被拦住后,脸色涨得紫红,这么冷的天,他愣是气得耳根子都冒了热气。容真真原本也有他动手的心理准备,可见他真动手了,心里又气得厉害,她上前一步,把她娘拉到身后,强忍着怒火讽刺道:“丁叔做什么打人若是打起来,把你给打伤了,咱们可不负责给药费。”一提到药费,老丁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他晓得真打起来了自己铁定要吃亏,他怎么打得过两条大汉只能硬生生把这股邪火憋到肚子里去。老丁就是这么个人,人家稍微软些,他就要欺压两分,人家比自己强些,他又看得来脸色。可他嘴上却不肯服输,没什么底气的瞎嚷嚷:“我就知道这婆娘心野,不是个过日子的安分人,嘿,老子捡了个没人要的破鞋,居然还”话还没说完,容真真就打断了他:“丁叔,你说话可得注意些。”“怎么着”老丁眉毛直立着,梗着脖子,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攥了攥拳,却并不敢挥出来,“小破鞋也敢来管老子”被女儿护在后头的潘二娘忍不下去了,骂她可以,可骂福姐儿,就是不行她把容真真扯到身边,怒道:“老丁,福姐儿就是个孩子,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这么骂她”老丁一看到这婆娘就来气,他嗓门老大,仿佛这样自己说出的话就能变得很有理,“呸,不是这小破鞋撺掇,你敢动这个心思不愧是烂肚皮里爬出来的贱种,老子今天要叫街坊邻居们来评评理,看你们娘俩,是不是一对破鞋”“你去叫”容真真火气上涌,出言呛道,“就叫人家好好说道说道,你一个靠着女人养的老货,凭什么叫我娘跟着你”她不待老丁回声,又破口大骂道:“我娘自来你家,家务是她操持的,生意是她张罗的,一日三餐,她还得把碗递到你手上,你好大的脸面。”她早就对她娘在老丁家受的那些苦感到极为不满,今日索性都发泄出来。潘二娘气得手都在哆嗦,她也说:“老丁,你有本事,你去叫邻居们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笑话,说你老丁,生了个傻儿子,绝了后,还没婆娘愿意跟着你。”她含恨又催促一声:“你去叫啊,我是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人家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但你又能搬哪儿去你是要在这儿住一辈子的,你愿意听这些闲言碎语,就去说吧。”她们这么一通怼下来,老丁还真拉不下脸把这事儿闹出去,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他忽然哀嚎一声,放声大哭道:“老子前世里造的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规矩的婆娘”他这厢里哭着,丁傻子盘坐在大摇椅上,傻笑着看戏,他张着嘴,发出“嘿嘿”的笑声,口水又流了下来,滴在胸前的口水兜上。要是老丁继续骂下去,潘二娘还有话说,可他们父子俩,老的痛哭,小的傻笑,她怎么也骂不下去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气短,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但容真真却没被老丁这副样子糊弄住,她说:“丁叔作出这个模样做什么你和我娘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难不成还不许人家散伙了吗再说了,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也得了,还想一直占下去”老丁不理会她,他晓得潘二娘心肠软,才半真半假的哭一场,这会儿他逮着潘二娘哭诉道:“你要是走了,宝儿怎么办谁来给他喂饭,谁来给他洗衣这娃惨啊,生下来就憨憨傻傻的,再没了娘,可怎么过”丁傻子歪着头,又嘿嘿一笑。容真真听着他这番唱念做打,心里更是来气,还洗衣喂饭我娘难道是你家的老妈子不成可关键是潘二娘还真面露不忍,容真真早知道,她娘就是个心肠软到没边的,就因为这个霎时间,她几乎要忍不住脱口喊上一声,可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叫她喊不出来,只有上下牙激动得咯咯打架。她猛然站起身,带倒了身下的凳子,老丁被她的动静引得抬头来看,见到容真真,有些不快的撇撇嘴:“年初才来了一趟,现在又来。”他以为容真真是来“打秋风”,因此格外不待见她。容真真不以为意,甚至微笑着叫了一声“丁叔”。她说:“丁叔,我过来收拾我娘的东西,要打扰你了。”老丁有些懵: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不待他反应过来,容真真就把大牛二牛招呼进来,她问潘二娘:“东西收拾好没有。”潘二娘忙道:“收拾好了。”她昨天里里外外忙活的时候,就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她的东西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件衣服。见几人要上楼去,老丁忙拦下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容真真灿然一笑,冲他解释道:“都怪我没说明白,我这是接我娘回家去,所以要把她的东西拿走。”老丁霎时恼怒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火冒三丈的厉声呵斥:“谁说她要回家去,我不同意”他转头面向潘二娘,大声指责道:“老子给你吃给你喝,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走”他的面容是那样凶恶,潘二娘有些发怯,容真真本想开口为她助威,但她只退缩了一瞬,便坚定道:“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又不欠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说、拂杨之忆、déjà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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