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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 分节阅读 45(1 / 1)

d,不知道多吃了多少苦头,偏她又不长记性。容真真防着这一手呢,当下她扯着娘的袖子哭:“丁叔的儿子再惨,也还有个爹,可你要是留下来,我就没娘了,我一个女孩子,本来就活得很难,再没爹没娘,不是比他更惨吗”她哀哀切切,十分可怜,“娘,你别不要我。”别人的儿子再可怜,也比不过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骨肉,潘二娘就是有再多的怜悯之心,也得先顾着自己的女儿。老丁忙道:“你舍不得你娘,我又不拦着你来看她。”他忽然又打起了主意,“我娶了你娘,你也算我半个女儿,一家人又何必分开”他转头想劝服潘二娘:“福姐儿多个爹难道不好么”容真真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这个主意倒是打得精,以前怎么不说把自己当女儿现在估摸是看她这副样子,觉得她发财了,有钱了,才想着要来占便宜。潘二娘看了丁傻子一眼,忽而打定了主意:不能叫福姐儿摊上这么一个负担,若真成了一家人,福姐儿就得一直被吸血,就是日后议亲,人家听说她家有个傻子兄弟,都要看低她几分。她不同老丁说话,只对女儿说:“咱们收拾了东西走吧。”老丁还不肯放人,容真真站到他面前,直接了当跟他讲:“我给你十块钱,你不要再拦。”十块钱,它有时候很重,有时候又很轻,潘二娘被半卖半送作容家小媳妇时,身价十块大洋,如今也是这么些钱,便能让老丁放弃留下这个老婆。近年来因为年龄合适的女子少主要是生下来爹妈多半也不要,不知有多少女婴出生当天就溺死在尿桶里,所以娶老婆的彩礼越来越高,比之十年前翻了十几倍。老丁的傻儿子是娶不到老婆的,只能买一个,起码得要百来个大洋,老丁一个开馒头店的,哪里买得起,眼看着买媳妇的价钱一年高似一年,自家攒的钱越差越远,他心里也慌得很。十块钱,已经足以让他放弃那徒劳无用的挣扎,而这个钱,只够容真真交半月房费而已。容真真给了他现银,实心实意的劝了他一句:“既然收了钱,丁叔就不要在外面乱传些什么闲话,且不说你自己要受到怎样的耻笑,便是让我知道了,也一定会请人打折你的手。”她言语是那样轻柔,面上既不笑,也不哭,既不恭顺,也不狠厉,就像是平平常常在说话一样。“人家都爱说些撕了嘴断了腿之类的话,我不说这个,丁叔是靠手艺吃饭的,儿子又是个傻子,若是再折了手,应该会饿死吧”老丁一言不发的收了钱,半个屁都没再放。他没有那个钱去找人报复潘二娘母女,但容真真有,她当然不会真的去打折人家的手,她做不出来这种事,但只要老丁信了就好。其实她本不想给这个钱,但为免老丁狗急跳墙,连脸都不顾了,在外面诋毁她娘,还是出钱把人安抚下来。大牛二牛帮忙搬了东西下来,容真真还很和气的招呼了一声:“丁叔,我们走了。”她雇了辆黄包车,同她娘坐在车上,潘二娘还一直回头张望,她当然不是舍不得老丁,只是可怜丁傻子,直到她们走时,那傻子还在笑呢。容真真对她说:“娘,我晓得他很可怜,可是,我们也很可怜啊,咱们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若是有余力,再去可怜别人。”如果老丁对她娘很好,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提出要带娘走,看在娘的份上,再认下一个爹,再负担起一个傻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可老丁父子,并不适合做家人。丁傻子是可怜,但她没办法去管他了。潘二娘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叹气般说了一句:“娘知道。”她们一路再无言,很快到了嘉和大道的小楼。潘二娘看着那精致的,美丽的,她曾经只远远看到,却根本不敢走近的小洋楼,感到了拘谨和局促。容真真挽着她的手,轻轻对她说:“娘,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潘二娘呼吸有点凌乱,很没有底气的说:“怎么是这么好的房子房费怕是不便宜”“一个月二十块呢。”“哎呀,怎么这么贵”潘二娘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咱们还是去把房子退了,重租一个便宜的。”“没事,这儿的房子虽然贵,但是周围安全,街上的巡警也比别处负责,再说了,你难道忘了么我现在能挣钱了,不缺这点房费。”容真真带着她娘进去,指着二楼的主卧道,“这是你的房间,你看喜不喜欢”潘二娘被轻轻推了进去,这间屋子是最早被收拾出来的,中央是一张很大的欧式实木雕花床,上面铺了很柔软的被褥,房间内还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摆放。但她已对自己住这样的房间感到十分不安了,容真真没有再多说什么,住得久了,自然就习惯了。这时,大牛二牛两兄弟在门外说:“太太小姐,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灿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螺蛳粉一生推 10瓶;十二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5章容真真道:“娘,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大牛二牛已经把楼上楼下大致收拾了,她四下看了一眼,觉得还算不错,便结了工钱,打发了他们。这回她交了三个月的租金,一共六十块,刚好把这段时间挣的稿费花完,又挪用了一部分存款,用以雇人和打发老丁。虽然花了这么多钱,可容真真觉得是值得的,钱比人重要,如果空留一大堆钱,却让活人过得不开心,那留着钱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现在手头紧,她只给她娘新添了一些必要的衣裳,至于家具,得等经济宽裕了再慢慢来。搬家的当晚,容真真留下来和潘二娘一起睡,可第二天,她得回学校去。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她这一走,潘二娘就得自己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然是自己家里,可她依旧是不放心的。早上吃过潘二娘早起去买的馒头后刚来这里,米面都还没来得及去买,只好买现成的来吃,容真真对她娘说:“我今天要去上学,托了邻居钱阿婆照顾你,若要出去买东西,可以请她相陪,家用放了十块在枕头下,先暂且用着,不要太节省,等我散了学就回来。”钱阿婆看着是个慈和的老太太,所以她请了钱阿婆帮忙,可到底相处不多,不敢过分轻信。因为惦记着她娘一个人在新家,容真真在学校里便有些心神不定,但她好歹也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轻易把心思表露在面上,挨着她坐的女同学都没看出来,反倒是与她相处得久一些的秦慕看出了端倪。他觑了个空当询问她:“你先前说要把你娘接出来,还顺利么”容真真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她嘴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秦慕道:“那便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还担心有什么变故。”随着他的话,容真真的笑意消失,真的发起愁来,“虽然没多大波折,但我娘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你不打算回去住”秦慕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容真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一点,不过就算察觉了,估计她也不会多想。“这几日当然要天天回去,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回去一趟起码要三刻钟,我想着还是读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等周末再回家。”可这样一来,潘二娘就得一个人住着了,先不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成天没人说话的寂寞,就令人很难忍受了。如果家里多个人,就算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会觉得热闹许多。容真真不认为按时给生活费就算孝顺,要是她把娘接出来,却不让她过得舒心快活,那她这样大费周章又有什么用呢班级里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住得远的,可人家要么在学校周边有房子,家里派了信得过的佣人来伺候起居,要么天天有司机开着汽车来接,和她的情况到底不同。要是坐黄包车回去呢,虽然干这一行的车夫都是跑惯了的,可拉着个人,并不一定比她自己走快上几分,只是白花了钱罢了。因此,容真真在这里左右为难,要是不回去,她要担心,要是回去,天天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她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两个人。“嗨呀,我怎么给忘了。”她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主意,“妞子上班的那家医院不是在嘉和大道附近么,叫她搬过来,还比住胡同里近些。”正好还有空房间,妞子姐弟来住完全够了,潘二娘又是他二人的干妈,如今他们除了这个干妈,也是无亲无故了,两家人口都少,凑在一起,倒能热热闹闹的织起一个大家庭来。就是潘二娘在老丁家时,她顾看自己亲女儿都难了,还是没有与妞子他们断绝联系。虽然比不得亲女儿那样,刮了自己血肉也要贴补,可做衣裳做鞋也没缺过他们的,偶尔还攒两个钱,买些糙米糙面送过去。而妞子和小毛儿也是知恩的,虽然小毛儿腿还伤着,家里开销大,可也没忘了时时探望,若有个菜干什么的,也惦记着送一份。容真真散学后回家,看到她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织着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件薄毛衣。她纳闷道:“娘,你织这个做什么咱们已经够穿了。”潘二娘笑中带愁,“我请钱阿婆介绍着接了一些活儿,总不能坐吃山空,一个月光房费也二十块呢。”容真真又笑又气又无奈,几度欲言,又将话咽了回去,最终她叹着气笑道:“唉,我接你出来,是享福的,您就清静自在的过日子不成非要受累。”“总得把咱娘俩的嚼用挣出来,免得”潘二娘知道女儿能挣钱,可说是那么说,钱还没见影,这两天就花了七八十,怪吓人的。“你操心这个做什么,虽然一时花得多,可来得也快。”容真真费尽口舌劝她,“你想想,你一个月,针线纺织能不能挣上两块又受累又费眼,但我抽两个小时,琢磨出一千字来,就有三块进账,这么一想,你做这个,划不划算”她想了想又道:“是觉得这几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也不要着急,最多明后日就来钱了,我每周交一次稿,报社也每周给我结一次稿费,这回算算大约有二十一二块。”说到这儿,她想起周秀那件事,忙和她娘说了。听到周秀落入胡同里,潘二娘不禁洒下几滴泪,“我记得那姑娘,当初救了你的不是若没有她,娘不知”她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娘不知要怎样活,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那等去处了呢”容真真正色道:“她是我的大恩人,所以我必是要救她的,往后每回拿到的稿费,我取一半存着,等够了数,就为她赎身。”“那是应该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也是该回报的,也不知那姑娘过得怎么样。”潘二娘又添了份新的忧愁。容真真给她擦擦眼泪,宽慰道:“她现下过得还算太平,你就别发愁了。”她见娘还精神不振的样子,故意打趣道:“就算每月存一半出去,咱们花用还是宽宽绰绰的,够吃够喝够交租子,你就别劳累了。”潘二娘勉强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娘知道你的孝心,可娘忙了一辈子了,已经闲不下来,手里做着活儿,心里才静。”容真真默了默,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娘一个人闷着。她将白日里就在想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叫妞子他们过来住,咱们这儿离着仁和医院近,她上班也方便些,现下住的老院子离医院太远,怕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另一个小毛儿腿还没好全,叫他来住着,既有你照看他,他也能陪着你说话,两相便宜,你觉得如何呢”潘二娘喜道:“这自然使得,他两个一个是我干儿子,一个是我干女儿,又没其他家人,就是当亲的来处也合适。”她絮絮叨叨的说:“娘只生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叫我每每想起,就很为此发愁,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到老都有伴,我看他们虽然是两个小孩子,都很势弱,但都是好孩子呢。”容真真连连点头,她心道:若说小毛儿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那倒没错,可妞子罢了,她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温柔腼腆的,又肯听劝,细说起来什么毛病也不算毛病了。潘二娘说了许久,才惊觉道:“看我脑子,一说起话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捱到现在,你必定是饿了,娘擀了馄饨皮儿,今晚吃馄饨。”她上午买了东西,下午就幹了皮,调了馅儿,包了一帘馄饨,整整齐齐的码着,锅里还用大骨头和鸡架熬了高汤,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容真真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一面走一面说:“若是妞子他们愿意过来,你就先同他们住着,安心调养调养身子,至于活儿,等我再仔细想想。”潘二娘同她搭着话,揭开了锅盖,更加浓郁的香味似一团怒绽的浮云,要将人也化进云里去。仔细一看,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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