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两个小二端着的卷轴,说明规则。竹杯放入曲水中,亭中的雅人抚琴,琴声停,竹杯停在哪位面前,就由此人率先挑战。贺林轩在卷轴上头坠了数字牌,对方可以随意挑选一个数字,开卷对答,时间以雅人一曲琴音为限。若琴音停下,还没有答案,罚酒一杯。挑战者可请现场任何一人帮忙解答,若还是无解,此人就要饮酒两杯以示惩罚。再由被点名的人寻一人来答题,若还是不行,那这第二人便要罚酒三杯,第三人则要作诗或自选法子引大家一笑,聊作惩戒。诸位以为如何?贺林轩看向众人,见他们跃跃欲试,便笑道:那这第一次便请大人来放竹杯,之后,杯子到了谁手上便由谁开始。何谚放下竹杯,贺林轩拍掌两声示意抚琴雅人游戏开始。众人听着琴声,视线都落在那随流水缓缓流动的杯子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期待它先停在自己面前。终于,琴声停。杯子停在一个而立青年面前,大家都认得他是山水书院的夫子,姓何,名柳,乃何家的旁系子弟,素有才名。他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第一人,跪坐的身体直了起来,拿起杯子朝众人笑道:那在下就先行为快了。他在众人羡慕的表情中放下酒杯,信心满满地道:今日是三月三日,那便是三数吧。他点了题,小厮抽出那一卷,徐徐打开。却是一句下联: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第54章青山原不老, 为雪白头。众人或默念或吟咏,面上都是惊喜之色, 好一句为雪白头,妙啊!虽是写景之词却蕴含人生之道,又这般妙趣横生,可谓绝对。曲韵过了半阙,众人才安静下来, 开始苦思冥想。贺林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连早就见过此联的李文武也在思索,反倒是何谚十分悠闲,正在吃竹签插着的甜果。贺林轩探过身, 低声道:远丰兄这般从容, 可是有应对之词了?我看他们也不敢点你帮忙,不如写来与我瞻仰一番?何谚还没说话, 一旁听见的高平就噗嗤一声,倾过身小声道:林轩贤弟有所不知,我们何大人是出了名的喜好诗文,却另有一事也是出了名的。他语气里藏不住笑, 何谚推他他也不管,把声音更压低些,和贺林轩说:全东肃州都说,若非他诗文造诣欠佳,当年那状元爷的位置定不旁落,怎会委屈大人屈居传胪之位。何谚也不管他取笑自己, 似笑非笑地和贺林轩说:这诗会办了五年,除了第一年,再没有人向我请教过了。贺林轩也没料到个中内情,从前李文武不曾听说,可见当时并无人揭他短处,不由忍俊不禁:请恕小弟眼拙,真没看出来大人这身斯文皮下只装了七斗墨水。高平一听就乐了,何谚也险些笑出声来。这张嘴再没谁了,调侃他比才高八斗少了一斗,可话就是让人听得通体舒畅。高平都暗道,他要是有这拍马屁的功夫,大人也不至于不敢放手让他下官场,只能留在身边当幕后师爷了。不想服他都不行。三人说笑间,一曲余音散去。贺林轩转头问道:不知东柳兄的上联可想好了?何柳道:我勉强得了一副,绿水应长流,入海无痕。贺林轩并不点评,只看何谚,毕竟他才是这场诗会真正的主角,自不能喧宾夺主。何谚笑道:诸位以为如何?一老者抚须,沉吟道:青山对绿水,不老对长流,倒也工整。入海无痕寓意也算恰当,只是到底比为雪白头这四字少了一分生动,声调也未得仄入平收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何柳自罚一杯,道:我也觉得不甚满意,想听听诸位兄台的妙解。说着,他环视一圈,落在一人身上,笑道:天奇兄对对子从无敌手,可得了好句?东柳兄折煞我也。黄琦摆了摆手,而后道:我也得了一句,却也未得几分妙趣,不过既然东柳兄点了我,我就献丑了。他的上联是:绿水应无愁,随风生波。这句比方才何柳的上联要好上一些,却并不能令人满意。黄琦也有自知,歉意地看了眼再饮下两杯酒的何柳,而后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李文武身上,道:恒之,你最知我的酒量,比不得东柳兄千杯不醉,你可莫要让我现在就被抬回家去。他也在山水书院任教,正是李信的礼教夫子,李文武也常找他闲话,因此很是熟稔。李文武苦笑道:我自己琢磨半日也未能得一副满意的,可天奇兄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将先人写好的答案告诉大家,才能免你一祸。贺林轩从旁说道:阿兄,你总拉着天奇兄陪你说半宿的话,现在该是你还的时候了。反正是自家人,便是赢了,我也省了百年酒肉,不算吃亏。众人听得笑出声来,李文武这才道:那上联便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各位觉得,可当得?好!之前评论何柳的那位老者激动地一揪胡子,道:此句甚妙,正合青山白头,平地生波之意,却又同样生动简明,堪称绝对!众人莫不应是,何谚笑道:对子自是绝对,不过下回你们可不许再找恒之或是林轩做帮手了。今日我等来他这里,不拿下他一个金牌上上宾,杀一杀他的威风,可太便宜他了!众人纷纷应是,却没想到这第二个幸运儿就落在何大人身上。高平差点笑出声来,扇子打着手心,煞有介事地叹息道:真可惜了,我还想做那上上宾,不曾想,时不我与啊。何谚觑他一眼,既然三廉兄如此技痒,待会儿我便找你,若叫我喝三杯,今日的酒钱可全记在你头上了。高平连连摇头,岂有不战而败之理,大人才德远非我等可比,切莫妄自菲薄。这话说的,何谚第一个笑了起来。他抽了六数,也是一个下联:蚕为天下虫。何谚没有敷衍了事,认真地想了许久,琴声停下,他说了自己的上联:森乃林上木。说罢不等别人评说,何谚自己便先摇头,此句看似简单,有许多词可以应对,但其中暗含称颂春蚕之意,气势开阔。我所想的这个,却是落了下乘。不知三廉兄有何高见?他很痛快地饮下一杯酒,被他点名的高平此时脸上也没了幸灾乐祸,摇头道:我的这句也不能尽如人意岩本山下石。却不知道各位可还有更好的对应?其他人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搭腔,贺林轩敲了敲桌子道:岩本山下石,蚕为天下虫。虽声调和气势上差了点意思,但寓意却配的上了。不若此句留中,且待日后是否有人超越。说着,他笑道:就算与三廉兄平局吧,金牌上上宾是没有,但铜牌贵宾却是你应得的。凭咱们的交情,我便送你一枚上宾银牌。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和张河说:阿嫂,阿兄在陪客人, 让我们别等他了。不管他,咱们吃自己的。说着,张河看向何谚,道:大人上回和夫郎来府上,都没好好招待你们, 实在怠慢了。何谚忙摇头道:我和恒之、林轩都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不讲这些虚礼。张河这才罢了。他有着武人一贯的毛病打从心里不把文人放在眼中,可到了斯文人面前气势又不自觉地矮一分,因此显得很是客气。蓝氏看出来, 数落道:怎么不去陪着客人, 我同河哥儿还有勉之和孩子们在一处多自在,你偏来煞风景。李文斌失笑, 嫂子你可别当着我们的面教夫,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蓝氏脸一红,瞪他一眼,我认识你可太晚了, 你阿嫂可说你从前都不这样说话,全叫你夫君给教坏了。然而李文斌现在脸皮已经练出了火候,这种话等闲羞不到他,反而道:你也让你夫君多教教你呀,往后才能少吃亏。蓝氏见说不过他,忙拉着张河当帮手, 三人说着说着就笑作一堆。何谚完全插不上话,见贺林轩问侄子书院里的事,便凑了一嘴。闻得李信今年十一岁,就在山水书院求学,当即笑道: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了。又问:可读到经史了?十一岁当要考童生了,可有准备?李信被他问得一懵,转头看了眼贺林轩,见他笑着鼓励自己,只好乖乖作答:还不曾,只学了东肃地方志。阿父和叔父说再学两年下场考试也可,不着急的。何谚听了就摇头,连说:十三岁就有些晚了啊。虽说未必能一次中的,但科考这种事也要摸索。亲身试过走了感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下一次才能做到胸有点墨,心定手稳。贺林轩听考神何学霸这一套长篇大论、一派分享经验的热乎劲,很是无奈。看李信有心反驳却又口拙,只得替侄子解围道:家里又不要他去做官,明事理才是第一,不必催促。再说,也不是谁都像大人您,十九岁就能高中。何谚还要说话,掌柜领着小二来上菜了,李信趁机拉着诺儿溜回阿爹身边,再不往他面前凑。看何谚郁闷的样子,贺林轩忍笑说:往后可别总和你儿子这般说话,当心他哭起来,嫂子找你麻烦。何谚却不以为然。他的儿子也肯定能三岁学史,十九岁高中,还怕被问?午食吃了大半个时辰,席间喝了点小酒,吹了许多牛,都自得得很。待才子们再次回到后院,气氛就比早上轻松许多。往后来四方来贺,就算你吃的是亚龙熊掌也算你半价。今日正好酬宾,这一顿酒钱你请了大家,不必付我银子了。高平哈哈而笑,朝他作揖道:如此,多谢林轩的美意了。又朝其他人招呼:来来来,各位,想喝什么酒都满上啊。我高三廉两袖清风,难得有请大家吃酒的机会,可莫要和我客气。众人听得大笑,何谚更谑道:瞧瞧你这贪心不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短了你的俸银呢。笑过一场,曲水再行。如此再三,便到了午间,众人移步四楼君子阁。此前数副绝对已经让人叹服,此刻走入楼中看到一处处诗词着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刚入四方来贺时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们这一行有二十人,贺林轩安排在清竹阁和幽兰阁用饭。何谚见陪在哪个厢房都不妥,趁机把高平留下代他应酬,自己去了傲雪阁找夫郎。贺林轩自要作陪,只得留下李文武撑场面。索性李文武自小在祖父的熏陶下长大,对付文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也喜欢和他们交游。而他露了那一手书法,纵然有人因他的残疾而遗憾,但也没人露出反感之态,他也自在。这厢高谈阔论,杯酒逢迎自不必提,且说贺林轩和何谚到了傲雪阁中。打眼看到蓝氏,何谚便快走几步上前,关切道:怎换了一身衣裳?他怕有人冲撞了夫郎,蓝氏却笑道:诺儿教我放风筝呢,流了一身汗。何谚看他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看得出这一上午玩得十分开怀,便放下心来,含笑问他风筝是何物,又是如何玩法,竟让他这样欢喜。诺儿则抱着贺林轩说话。贺林轩是个特别能和孩子玩到一块的家长,虽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他对孩子如朋友一样的态度,却是李文斌拍马不及的。所以诺儿很粘阿父,有什么话都头一个告诉他。这回也一样。阿父,阿爹上午把风筝放的可远了,有这么高。他踮脚朝上蹿,一边说手里还习惯性地比划,表示是真的很高。接着皱着小脸说:后来,风筝就被风吹走,掉水里去了。贺林轩蹲在他面前,问他:那你有没有把你的小风筝借给阿爹玩?这就是诺儿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点头,小脸却越皱越紧,鼓着嘴哼声说:阿爹把我的小风筝也给弄丢了!贺林轩抬头看李文斌,见他满面讪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笑抱起儿子,他边走向夫郎,边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问他:那诺儿安慰阿爹没有?诺儿小身子拱了拱,不高兴地说:阿父偏心。李文斌捏了下他的脸蛋,再说你阿父,不给做小风筝啦。说着,他无奈地对贺林轩说:他那风筝断线飞走,都心疼地哭鼻子了,你晚上回去再做一个给他,不然还有的哭呢。诺儿哼了一声,抱着贺林轩,再不理不自我反省还笑话自己的阿爹。贺林轩揉揉他的头,笑道:诺儿还记得阿父给你说过的,一笑千金的故事吗?诺儿点头,有些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说起这个。贺林轩就道:小风筝再做就有了,用料加起来不超过十个铜板。可你阿爹的笑可是千金都买不到,你的笑也一样,一座山的铜板都换不来呢。所以,别因为小风筝哭鼻子啦,你和阿爹开心最重要,对不对?诺儿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贺林轩捏捏他的鼻子,那亲亲阿爹,不和阿爹生气了,嗯?好吧。诺儿语气有点不情愿,但扑进李文斌怀里的动作却不含糊,痛快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李文斌笑起来,许诺道:回头让你阿父做一屋子的风筝给你,一天丢一个都不心疼。诺儿朝他吐舌头,才不要。阿父累,阿爹要打诺儿屁股。一旁的蓝氏听到这里,再没忍住笑出声来。李文斌:第55章贺林轩把脸红的夫郎牵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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