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小夫郎>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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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 / 1)

李文武摆手道:没什么事,南边来信了,我正好得空就过来一趟。李文斌看他神色,却不像这么简单。打发儿子和老黑三口子亲热去,三人移步内堂说话。李文武将厚厚的一叠信递给贺林轩,边道:南边进展还算顺利。酒楼的地皮已买卖妥当,绘制了地图来,还附有账目。看着,他们收粮的事情应该也还算顺利。不过李文武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昨日在四方来贺听说,北地起了动乱。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来知会你们一声。动乱?贺林轩怔了下,看向他。李文武琢磨了下措辞,再道:林轩,你不是也派人去北地摸过路子吗?那边的旱情已经有所好转,往年也不过闹上一两回。可今年却闹得比前两年还厉害!听说,北齐的州牧府都被砸了,现在正联合北燕的州牧,一起上京告御状呢。李文斌皱眉,他告的什么状?贺林轩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告御状是假,马前卒才是真的。李文武昨夜琢磨了一夜,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见他也有想法,忙追问道:林轩,你此言何意?贺林轩正凝神看南边的信件,闻言随口道:早两天四方来贺的言册送到我手上,就有北地来的士子说,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食不知去向,百姓们一年到头就没吃着朝廷一粒米。连着两三年都是如此情形,去年就有百姓开始吃草皮了阿兄,你难道不觉得他们说话的神态,语调,有些熟悉吗?四方言册,原本是贺林轩让人记录的聚贤堂和后院曲水流觞士子们的作品。打算到年底的时候整理成书,送到各位持牌贵宾的手上做冬礼用的。后来察觉世道有变,贺林轩就让小二有意识地收集客人们的言论,汇总整理出来,制成两本四方言册。一本对外,另一本则是东家自己看的。读书人的消息总比寻常百姓来的更快,更深刻。从他们的言论中,最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而信息的重要性,贺林轩比谁都清楚。李文武却被问住了,何出此言?贺林轩敲了敲桌子,笑道:何大人可是很有慧根的人,那日我用四方来贺的客卿弟子给他用舆论造势,他现在就学以致用了。阿兄,你说呢?李文武一惊。细细想来,那些北地士子说话做事确实有引导人的用意。而且,引导的方式还真的和贺林轩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处!难道说,那方人马今年就要有动作了?李文斌也暗自心惊。北地受灾,灾银不知所踪,难怪百姓生乱。只是,林轩你为何说那两州州牧上京告状,是给做马前卒去的?他一时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不是玩谋略的材料,便不再多想,直言相问。贺林轩:州牧府被砸,北齐的州牧不请兵镇压,反而拉着同样受灾的北燕州牧上京告状。他难道要告这些食不果腹的刁民,让皇帝派兵屠城不成?想必,是要去问一问这三年来的赈灾款项,都去什么地方了。李文武兄弟对视一眼。李文斌沉吟道:我看,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公道来吧?贺林轩淡淡一笑,说:皇帝给不给得了公道不要紧。只要这事情闹大了,这一步棋子的作用就达成了。第72章这一步棋?李文武和李文斌对视一眼, 都不得其意,忙道:林轩你把我和勉之都搞糊涂了, 你若是猜到了什么,直言无妨。他俩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贺林轩,就算他再有什么惊人之语,他们都可以承受。但等贺林轩开诚布公地说完,两人还是大受震动, 什么样的心理准备都不够用。贺林轩将南方送来的账本,推到他们面前。有些话不方便在信上说,他们走之前,我就教给王山一套数字暗号。他起身, 从竹屋书架上取来一本中华诗集, 正是他当日交给王山的那一本。你们看,比对上面的的页数行数列数, 这些数字便能组成一封信。李家兄弟虽然知道暗号的存在,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闻言赶忙接过诗集。比对着账本上的数字,那看似简单的账本却合成了三句话:五月初, 南有变。皇家子,葬身处,现奇石。君不孝,天不容,大祸至,国不宁。李文武倒吸一口凉气, 忙问:这、这莫非是指二皇子三皇子离京遇害的地方?天降奇石,乃大不祥之兆,消息到现在都没传过来,可见皇帝用了雷霆手段镇压,王山又是怎么打听到的?贺林轩答道:我们大梁最富庶的当属南地三州,吏治被陈党把持,贪污只会比这里更严重。这些年都没出大乱子,可见底子厚实。其他地方的百姓再苦,那里的百姓至少吃喝不愁,定不愿平生风波。到时候兵临城下,那边要在南陵立足就不容易了。所以,他们可定得师出有名,顺理成章。而自古以来,怎么才能让起义之师名正言顺,用的手段实在有限。贺林轩就指了几样让王山多加留意,没想到居然蒙对了。他们用的就是天石示警。百姓迷信,这一招可谓百试不爽。熟读经史的李家兄弟表示,这种事他们当真是第一次听说。贺林轩却在琢磨别的事,见他们也在深究密信的内容,便问道:皇帝昏庸无能,这件事天下皆知。可是,那奇石上不写他不仁,不写他昏聩,却写他不孝。我看这不像是空穴来风,阿兄,你可知道这其中有何深意?李文武被点醒,猝然间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这、这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急促道:我听阿爷跟阿父说过!先帝虽然把陈氏党羽压制了十年,可那些年遭遇的暗害层出不穷。先帝便留了一手,早早写好了遗诏,要阿爷他们几位内阁大臣,辅佐二皇子登基。可是先帝出事后,遗诏却不知所踪。后来二皇子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当年阿爹下狱,就曾被逼供,问他先帝遗诏在什么地方。陈贼都以为先帝是将诏书放在我阿爷这里了,抄家的时候,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阿爹虽然没同我说过,但我想他其实也不知道。或许阿爷清楚,可他走的仓促,不曾留下只言片语李文武咬了咬牙,随后忍下恨意,道:林轩,你说会不会先帝爷的遗诏就在那边?二皇子当真还活着?贺林轩道:不能肯定,但他们既然说皇帝不孝,想必还有后招。我们静观其变,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李文斌了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看来,南边定是人心浮动。这两位州牧现在下南陵告状,揭发赈灾银粮被贪昧的事情,便是火上浇油。不能指望朝廷管北地百姓的死活,想来皇帝不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北地再生乱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林轩你说的清君侧的时机,成熟了吧?勉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贺林轩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光是有这两把火还不够,那边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他也不能预料对方还会用什么手段,便就按下不提。转而对李文武说道:阿兄,如今四方来贺除了东肃州本土文人,北地六州的读书人也来的不少。你让人多加留意他们的言行,四方言册每五天就送一次过来,务必详尽。还有,何谚今秋动作不小,罢官斩首的就有六七人。这些来替换的官员,难免要去四方来贺走一遭。若是和他们遇上,你万事小心,多谨慎些。不必打听他们的虚实,只当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李文武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贺林轩郑重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到滴水不漏的程度。要是打草惊蛇,难免惹人猜疑,忙正色应下了。三人说过正事,面色都有些凝重。待到诺儿摸着小肚子过来,问他阿伯饿不饿,贺林轩这才抱着儿子去厨房,给他张罗吃的。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可不是么。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心疼着呢。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三个大人听得直笑。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嗯?难道不是夸我?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贺林轩怔了下,失笑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这么严厉?贺林轩非常惊讶。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贺林轩哭笑不得。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第73章寒冬风雪吹得军帐咧咧作响, 帐内燃烧的火盆时不时传出木柴脆裂的响动。主上,末将求见!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帐内徜徉的安静, 把靠在椅背打盹的老人唬了一跳,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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