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松松>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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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1)

都这么晚了啊。陈嘉泽撑着桌面,想站起来,重心不稳身体晃了下,像是没睡醒。楚毅按住他肩膀:别站了,坐这儿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回来。陈嘉泽困倦极了,继续趴了会儿,睡意去了大半,他捡起桌面上的一本厚重专业书,无聊地翻了几翻。有一页夹着书签,他十分轻巧地翻到那里。长条形的纸质书签,正面看并不起眼,不过是千篇一律的油画图,背面是空荡荡的白色,底端落有松松二字。陈嘉泽先是觉得好笑,继而百思不得其解,以他的条件,绝对能满足一个男人对同性伴侣的所有要求,为什么搁在这个男人身上,他却成了一个可多可少无关紧要的过客。楚毅换好衣服进来,嗓音有点哑了:走吧。陈嘉泽捏住那枚书签,站了起身,苦笑着逼问男人:这上面的松松,就是林小松吧。楚毅没有否认,甚至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仿佛对方问的就是件小了不能再小的事,有什么话出去再说。为什么?陈嘉泽惶惑不已。出去再说。陈嘉泽收敛了神色中的激愤,扔下那枚书签,丢了魂似的地走到门口,楚毅出声提醒他:你围巾没拿。他抬眼对上了男人的眼睛,至此,彻底看清这个男人眼底的所有薄情。围巾?陈嘉泽挑了挑嘴角,你帮我拿一下好了。楚毅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三秒钟,一句话没说,进去帮他拿了围巾出来,围上,别冻感冒了。陈嘉泽一点反应没有。楚毅叹了口气,亲自给他围好,幽然的树脂香飘在鼻端。陈嘉泽将脸埋进男人怀里,拼尽力气最后一点卑微哀求:我是真的喜欢你。楚毅低头瞧他:去车上说。陈嘉泽仰起脸,哀婉着看着楚毅:你要跟我说什么。你冷静点,我们先出去。病房有人按铃,楚毅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着幽暗的走廊,忽然生出一股烦闷的情感。夜已深了,两人乘电梯到负一楼,医院的地下车库这会儿安静阴森,进口的地方冷飕飕地有风蹚进来。坐到车子里,陈嘉泽泄了气一般,有气无力道:那书签是从你家那堆书里抽出来的吧,上面不是你的笔迹,他自己写的?楚毅坦然:咱俩的事跟他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怎么会没关系!陈嘉泽深吸了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是没一点想法,你至于这样吗!楚毅打量着他,眼神冰冷:你要想过,我们还能过下去,要是不想过了,双方父母那边我去说。陈嘉泽听不进别的话,只一昧地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你喜欢他?眼神里的不甘,清晰洞明,可你喜欢他什么呢,他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楚毅没做任何挽回,目光淬了冰似的依旧没有温度: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陈嘉泽瞧着男人,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嗓音尖锐地质问道:你把我当什么呢!?楚毅微抿着唇,报以沉默。陈嘉泽眼眶湿润,渐渐地蒙着一层水汽,还能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过下去吗无人应答,车内悄然,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少顷,陈嘉泽恢复丁点理智,问他:你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楚毅望着他,坦荡深沉:我跟他同居过一年多,差一点就结婚了。真要论起来,差的岂止是一点。男人永远无法想象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那么混,硬生生把那孩子给逼走了,那个时候,松松才二十岁。以至于现在,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陈嘉泽眨了好几下眼,慢慢地消化男人的话,干嘛把我扯进来,你这么喜欢,你去把他追回来啊!楚毅喉头滚动,黑眸沉沉地注视着他:我跟他已经没可能了。陈嘉泽没脾气地逼问:所以你就来招惹我?楚毅默了半晌,最后做出决定,你父母那边,我会去赔礼道歉。倾身过去帮陈嘉泽系上安全带,两人气息交错片刻,我先送你回去。陈嘉泽一把扯开了安全带,再也忍不住,哭了,他哪点比得上我,值得你惦记这么久!说的是气话。这句问话本身就没意义,值不值得只是一个模糊概念,男人根本没法用斤两去衡量以前的故事在他心里究竟值几分重。回去吧。楚毅沉声道。陈嘉泽猩红着眼看他,幽沉的光线透过窗玻璃照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明灭交织,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楚毅拧钥匙发动,连一点好听的谎话都吝惜去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陈嘉泽忽地笑了,气息很轻:楚毅,你就是个混蛋。说罢,推开车门抬脚迈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软喵的手榴弹!谢谢好妈、沾满邪恶之血的骑士的地雷!第42章楚毅咬着烟阖眼靠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烟雾渐渐弱下来,与呼吸保持着相同的平稳节律。午夜之后,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破寂静,刺耳铃声尖利地划过黑夜。响了好半晌,楚毅俯身,接过来,电话是陈嘉泽打来的,估计是踌躇许久才下的决心,我睡不着,我们好好谈谈吧。楚毅夹住烟,屈指在烟缸里磕了嗑,嗓音还是有点哑,抱歉,我明天上午还要坐门诊,很累。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楚毅看着指尖的那一点零星微光,直接捻灭了剩下的半截烟,明天中午。那好,明天中午我去医院找你。陈嘉泽挂断电话,没有半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屋子里没开灯,比以往要更加安静,楚毅闭着眼,空虚如潮水漫卷,四面八方地涌上来几乎将他窒息。眼下的一切都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选择婚姻是为了逃避麻烦,逃避那些繁缛琐碎的家长里短,可显然,眼下的麻烦更大。男人在沙发上躺了半夜,黎明破晓之际,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常规程序走一遍,很快交班完毕。楚毅正打算去查房,临了被他们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楚毅关好门进来,主任示意他坐下,敞开心扉道:你也知道,老郑快退休了,副主任一职马上就空下来,我嘱意的是你,回去准备准备,竞选条件我会发咱们科室群里。楚毅大大出乎意料,科里比他资历深工龄长的,大有人在,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那一点小机遇能争得头破血流。主任看他不言语,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就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楚毅没说什么场面话,他一贯如此,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谢谢主任。科主任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谋事在人啊年轻人,好好干。还有四天过年,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病房里该出的病人都出了,谁也不想大过年的留在医院,太晦气。门诊也稍微清闲了点,人流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楚毅今天点儿不好,临下班被病人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态度不好,还扬言要去院长那儿投诉,他当时也是气急,摘了工号牌,拍在桌上,照片名字都在上面,拿去!病人儿子一看这戾气爆发的架势,立刻就萎了,骂骂咧咧嘀咕几句,领着老母亲出了诊室。陈嘉泽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在住院部大厅等他。楚毅没回复,下了班直接过去,远远地看见那人孤身站立着,脖子上还是昨天的那条方格羊毛围巾。他在他背后出现,问:去哪儿吃饭?陈嘉泽转过身来,面容憔悴,像打了霜的茄子,随便,就去你们食堂吧。食堂正值打饭高峰期,楚毅寻了空座让陈嘉泽先坐下,他自己去窗口那边打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又盛了两碗汤。走回去,搁在桌上,让陈嘉泽随便挑一份。陈嘉泽看了眼男人,挑了一份香酥鸭的套餐,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用筷子拨弄着餐盒里的饭米粒。楚毅没管他,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吃相还算雅,就是有点急,仿佛他们医生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工作。陈嘉泽忽然问:你跟林小松是怎么回事?楚毅搁下筷子,喝了口汤,简单用餐巾纸擦拭过嘴,很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去酒店开会,偶然碰见的他。陈嘉泽苦笑:这么多年都没见,去开个会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你俩当年为什么分了?楚毅愣了几秒,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是我对不起他。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只要我想过,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可是,咱俩这样死撑着有什么意思?楚毅厌倦现在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状态,早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拿定好主意,要不就算了吧,我这人缺点很多,真要结婚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陈嘉泽神伤地问他:你喜欢他?感性的人终将一辈子纠结于这个问题。楚毅目光转向别处,隔了会儿,对上陈嘉泽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他还有点想法。有看热闹的同事走过来想一窥私密,嬉皮笑脸地问:哟,这两位子是不是空着啊?楚毅看着他,没好气:滚一边去。那人得令,嬉皮笑脸的地滚开了。等那人走远,陈嘉泽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知道你肯定会笑我幼稚,奔三的人了,还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他抬眼,眼神执拗:楚毅,那我今天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相亲过几十回了,从毕业就开始相亲。我父母觉得我太挑,好几次撒气都说不管我了,可我妈有天晚上跟我说,她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希望我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他们而结婚,人生这么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人渣,至少对待感情,我比你高尚很多。楚毅心平气和道:对不起。陈嘉泽嗤笑一声,站起身围好围巾,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圆滑犀利,用不着。隔着几张餐桌,徐泽灵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周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楚主任的对象。照刚才的形势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那个男人明显是被气走了。可楚毅还挺有闲情,慢条斯理继续吃他的饭,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气势。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三心二意地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徐妹妹,你这饭量怎么才这么点啊?医院里的人,特别是男医生,格外的自来熟,不消几面,就能跟你亲得跟自家兄妹似的。他们喜欢调戏漂亮妹子,外头有饭局,也喜欢带上漂亮妹子,算是撑场面。徐泽灵极不适应这些油腻的举动,甚至有些反胃,她忍着别扭,笑说:减肥呢。这么好看还减肥啊。徐泽灵尴尬地笑笑,没接茬,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个方向瞥了眼,暗自在心底骂了句:喜欢的男人不是直男,自己居然还能这么义无反顾,真是个傻冒。林小松在冬日的暖阳里抱着一袋现炒的糖炒栗子。大街上张灯结彩,年味浓厚,公交站的广告牌换上了喜庆图片,配着文字:喜迎新春,恭祝佳节。前边的小广场上有流浪歌手在冷风中驻唱,唱的是郑中基的粤语歌《无赖》,曲到高潮,抑扬顿挫,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林小松拉着乐乐朝人群内侧挤,到了近前,听得更清。歌手打扮落拓,一头凌乱黑发在脑袋后面用一根皮筋束着,零下5c的天,身上只穿了件加绒牛仔服,身下的皮裤看着也不是十分保暖。林小松听出了人家的东北口音,蹲下来在那微信扫码的地方扫了二十块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乡。那人鞠躬道谢。一曲唱完,周围不少人拍掌,林小松抱着糖炒栗子,也使劲地拍,嘴里欢呼:好听好听。他是昨天刚放的过年假,整个人像卸下担子,轻松许多,两天里,他啥事没干,光是带着女儿吃吃逛逛。过年了,也该享享清福。歌手也听出了他的口音,哈了口热气搓搓手,笑问:东北的?嗯呐。歌手俯身收拾行囊,随便一问:怎么没回家过年啊?林小松撒了个谎,表情倒是很坦诚:老家没什么人了,都搬到北市来住了。这边人太少,换个地方唱,走了。流浪歌手背上吉他,走远几步,背着身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早在一周之前,王平川两口子便带着女儿回老家过年去了,临走时周玥神秘兮兮地告诉林小松,等到年后,挑个好日子,再给他安排一场相亲。她已有人选,这人条件可比上回的小梁好多了,收入稳定,人还勤劳上进。她笃定,林小松这回肯定满意。除却女儿上学着急落户口以外,林小松其实压根没那心思,这家人一走走了一周多,他忽然没了串门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特殊日子,怎么说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昨天刚跟许胖子聚了顿饭,那人说过年这阵结婚的人多,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问他要不要来帮忙。林小松考虑到孩子,问他有没有白天干的活儿。早晨上班,整个科室都在传,老吴的老婆生了,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楚毅抱着胳膊半倚在办公桌旁边,听他们在闲扯。科主任7:20准时到他们的大办公室,大家立时安静下来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