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把耳朵堵好,巨蛇便再次张开了嘴,只是谁都没料到,它张嘴竟然不是发声,而是吐出一只全身漆黑的小蛇。景墨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愣神的功夫,居然被小蛇近了身前,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在小蛇张嘴的同时躲向一旁,只是被小蛇咬住衣角。小蛇随即向后用力,撕下那块布料,快速爬走了。景墨和萧云泉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洞里那条黑蛇。巨蛇不知道是不是记恨着刚刚那道火焰符,还是看见小蛇得口以为景墨更弱,它在二人对视的功夫,长着大嘴对着景墨就咬。景墨慌乱后跃,跳出几步远躲避开来,却没料到这蛇一击不中,再次仰头前冲,甚至一边撕咬一边还甩出了尾巴,蛇头蛇尾一前一后,竟然把他捆在中间。被蛇头咬住可能断一条腿,被蛇尾卷住可就再难挣脱,两者相较,景墨只能举着暮紫迎向蛇尾。眼看着巨蛇张嘴露出獠牙马上就要咬到景墨,萧云泉却无论如何唤不出凝光,情急之下,他一把扯下外袍。第53章 心尖血萧云泉双手各持外袍一端,脚下点地,对着蛇头冲了过去,随即他在空中将外袍撑开,甩在蛇头之上。只是这巨蛇意识到萧云泉的意图,突然晃动脑袋,原本就十分巨大的蛇头瞬间又大了一倍,一件外袍决然无法将其盖住。见状,萧云泉瞬间收手,抽身回撤,双足踏向一边的树干,继而借力折回,这次却是将手中的外袍对准了巨蛇的一只眼睛,巨蛇彻底放弃景墨,仰头避过萧云泉的外袍,对着他张嘴就咬。景墨将蛇尾砸开,预期中的疼痛却没传来,他惊讶地回过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只见那蛇头竟然比之前大了几圈,正张着血盆大口咬向萧云泉,而萧云泉此时正在空中无处着力,眨眼的功夫就落进了巨蛇嘴里。这要是真等巨蛇合嘴吞咽,萧云泉怕是就要成了它的腹中餐。景墨双目通红,提着暮紫就往蛇嘴里冲。谁知他刚冲到近前,便看见萧云泉攀住巨蛇的舌头向外一翻,灵巧的从巨蛇牙缝里挤了出来。接着萧云泉毫不犹豫踢向巨蛇獠牙,借力向上翻跃两次,又踩了巨蛇奇形怪状的鼻子一脚,最终凌空而起,骑上了巨蛇的头顶。巨蛇见进了嘴里的美食跑了不算,还跳上自己头顶,顿时气得仰头嘶叫,随即猛烈地摆动头部。看到萧云泉暂时安全,景墨喊了声小心及时抽身回撤。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才突然记起来,如今耳朵里塞了布团,自己说什么萧云泉也听不见。萧云泉发现巨蛇的意图,连忙伸手扣住巨蛇头顶的鳞片,直抓得双手青筋暴起,这才避免了被甩下去的命运。巨蛇意识到无法将他甩下去,居然转了转巨大的眼球,改成盯着地面上的景墨。它又叫了一声,张大嘴巴,对着景墨再次咬下去。体型差距实在巨大,景墨自知暮紫对它造不成太大伤害,他抬头看了萧云泉一眼,顿时有样学样也攀上了巨蛇头顶。萧云泉看他跳跃而起,便知其用意,在景墨即将跃上巨蛇头顶之时,伸手拉了一把,将人带到了自己身旁。两人相视一笑,各扣住一片鳞片。巨蛇甩不下他们,他们暂时也无计可施,一时间倒是陷入了僵局。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巨蛇突然盘起身子。景墨和萧云泉对视一眼,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知巨蛇盘起身子之后,只是仰着头看向天空,又僵持了一会儿,景墨看了一眼天上越来越圆的月亮,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就在他发觉有异的同时,巨蛇也有了动作,它猛地直起身子,像根箭一样射向了月亮。这个变故让两人都又惊又疑。巨蛇冲了一半,身型突然起了变化。它原本像蛇一样光滑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了几根骨刺,好巧不巧,萧云泉扣着的那片鳞片之处,就有一根。萧云泉快速松手,身体向下滑了半米,再次攀住另一片鳞片。景墨见他没事,这才回过头,不成想一回头,居然看见只巨大的爪子冲着自己抓来。那爪子分开四指,每个上面都有又长又利的指甲,速度极快,景墨陡然松手下滑到萧云泉附近,勉勉强强才避过一击。谁知道那爪子竟然毫无停顿,又冲着他们抓来。而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出现只巨爪,四根指甲闪着冷光,直冲二人而来。萧云泉和景墨当机立断,再次松手下滑,直接从蛇头滑落到了蛇颈之上。两只巨爪竟然跟着向下扑来,景墨还想再向下,却被萧云泉一把拉住。他诧异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对巨爪。与此同时,巨蛇颈部竟然冒出两排骨刺,将二人困在其中。眼见两侧无路可逃,四只巨爪又一同袭来,千钧一发之际,萧云泉松开双手将景墨护在怀里,继而用力下坠,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抗了两只后爪。景墨只感觉萧云泉身形一顿,手上力度陡然加大,两人就这样从蛇颈处直直落向地面。摔在地上的同时,景墨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去看萧云泉,只见萧云泉白色的里衣已经染红了一片。“怎么样?”景墨扶着他喊完,想起来如今两人耳朵都还塞着布团。事到如今,还管什么幻不幻象,他快速扯掉自己耳朵的布团,又将萧云泉的扯掉,再次问道:“你怎么样?”“还好。”萧云泉借着他的力坐起来,刚坐好却脸色一变,拉着景墨滚向侧旁。与此同时,头部已经大变了模样的巨蛇,挥着两只前爪,抓过他们刚刚所在之处。翻滚之时景墨听到萧云泉哼了一声,便知他肯定伤得很重,眼看着巨蛇再次袭来,他连忙翻身而起,挥着暮紫向巨蛇的血盆大口冲过去。巨蛇如今已有了四个利爪,哪会让景墨再次得逞,它挥舞前爪用力去抓,景墨避开一只爪子,对着另一只爪子甩出张灵力编织的光网。暗红色的光网将那只爪子紧紧缠住,景墨拉紧网口,故技重施对着另一只爪子也甩了张网。巨蛇挥舞着爪子试图破开光网,蛇爪力气十分大,景墨不得不将光网末端缠在胳膊上,双手紧拉光线,用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拉住。见蛇抓乱舞,他也不硬拼,巨蛇甩动他拉进光网跟着跳动,只要保证这两只爪子不破网而出就好。趁着跳跃的间隙景墨看向巨蛇的两只后爪,只见那两只爪子上布满了细碎冰晶,垂在地面并没动作,仿佛已被冻结。联想到萧云泉灵力的寒冰属性,他暗自猜想,可能是巨蛇抓伤了萧云泉也被他灵力所嗜,一时无法行动。不管如何,爪子不能动总是好的,景墨一边控制着两只前爪,一边对着萧云泉喊:“萧寂!趁现在,你快走!”萧云泉的确伤得很重,如今又无法使用灵力,留下多半只有一死,但让他就这么放下景墨独自离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他刚想回一句不走,突然看见巨蛇仰头张嘴,对着景墨咬了下去。景墨一手抓住一张光网,连暮紫都没法用,只能狼狈地躲避,巨蛇一咬没中却用尾巴把景墨逼到死角。萧云泉看巨蛇对着景墨再次张口,连忙勉强跃起,抓过地上的外袍冲了上去。巨蛇发现萧云泉还想用外袍蒙住自己眼睛,龇出獠牙先发制人,竟然张口去咬萧云泉和他手里的外袍。谁知萧云泉却并不想蒙住它的眼见,而是将外袍兜在了它的獠牙之上,随即向下用力,用巨蛇的獠牙将外袍刺穿。别说是巨蛇,就是景墨都没搞清楚萧云泉想干什么。萧云泉趁着巨蛇愣神的功夫,在外袍破洞处摸索两下扯住个东西,随后向下翻跃,落在地上的同时背对着景墨咳了几声。景墨看着他背上八条深可见骨的伤痕,猛地闭上眼睛。巨蛇回过神来,对着景墨又作势要咬,萧云泉再次跃起,趁着巨蛇低头的时候,抓紧手里的金线绕过它的上颚。随后,他勉强再次跃起,攀上巨蛇头顶骨刺。做完这些,萧云泉握紧金线,连吐几口鲜血。“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喊完,突然松开手上光网。萧云泉知道他想做什么,表情大变,用尽全力喊道:“不可以!”景墨原本已经报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正想将全部灵力祭出,听了这话,手上一顿,下意识再次拉紧光网。巨蛇甩了甩头,见没甩掉萧云泉便不再理他,对着景墨再次咬来。眼看着蛇口离景墨越来越近,连那根分叉的舌头上的倒刺都一清二楚,就在巨蛇即将咬到景墨之前,萧云泉突然发力,紧紧勒住了手中的细线。金色的细线顿时绷直,勒着巨蛇的上颚让它无法合嘴,萧云泉双手手掌也被细线割破,血一滴滴流了下来,他咬紧牙关勒住细线,试图将细线绕到蛇头骨刺之上。巨蛇发现了他的意图,突然再次摆头,萧云泉连忙收紧手中的金线,借着骨刺勉强维持身形。谁知这骨刺竟然缩了起来,萧云泉脚下一滑险些跌落。他一手握着细线一手扣住鳞片,再次稳住身形,继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血液顺着金线流下,已经盖住了金线原本的颜色。景墨抬头只能看见巨蛇硕大的獠牙,以及顺着金线流下的滴滴鲜血。这金色的线不知混入了怎么材质,虽然极细却极其坚韧,如今崩得笔直也完全没有要断的意思,景墨看着金线上越来越多的血咬紧嘴唇,沉声道:“萧寂,放手吧。”“不放。”萧云泉声音嘶哑。再这么僵持下去,萧云泉的双手多半会废,想到这里,景墨再次起了和巨蛇同归于尽的念头。他刚刚一有动作,萧云泉再次咬着牙出声:“信我。”说完这话,他继续加大手上力度,趁着巨蛇没有其他动作,从怀里快速拿出个乾坤袋,又用牙咬开乾坤袋,从里面摸出把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刀,径直将小刀戳向心尖。小刀没入心尖,萧云泉瞬间眉头紧锁,原来,取心尖之血,竟然这么疼...第54章 暗纹的秘密景墨看着莫名闪出红光的金线,愣了瞬间,突然大吼:“萧云泉!你干什么了!”萧云泉此时正用嘴咬住小刀,无法回话,但听出景墨语气里的关切,他眼睛弯了弯。随即他双手各持金线一端,用了全力向后而跃,随着他手上力度的加大,金线竟然勒得巨蛇不得不向后仰去。景墨趁机一跃而出,离开了蛇嘴的攻击范围。萧云泉持续用力,金线上的红光仿佛利刃,直直刺进巨蛇上颚之中。景墨也拉紧光网,控制着巨蛇前爪,两人就这样和巨蛇相持不下,僵持良久,巨蛇动作越来越小。眼见胜利有望,二人用尽全力丝毫不敢松懈,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巨蛇突然仰头哀嚎数声,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身形大涨,挣开了光网和金线的束缚。接着,它竖起头上骨刺,猛地回头拼死砸向萧云泉。金线被挣断后,萧云泉便摔倒在地,刚刚勉力爬起,又迎面对上巨蛇的垂死一击。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骨刺自知闪避无望,突然笑了。景墨眼见巨蛇挣脱,心下大惊,随即看到巨蛇的动作心叫不好,在巨蛇砸向萧云泉的同时,吃力地撑起光网挡在了萧云泉身前。他偏头咳出几口血,扭头对着萧云泉吼道:“快走!”“不走。”萧云泉扶住景墨双肩,帮他一起撑着光网。巨蛇被带着暗红色血丝的光网挡住,僵持了一小会儿,巨蛇力气枯竭,巨大的眼珠慢慢失去光泽。萧云泉和景墨本以为胜利在望,谁知它却在最后一刻突然再次发力,向前猛冲的同时,头顶再次起了变化。萧云泉眼见巨蛇头顶的骨刺中间生气团烟雾,紧接着,在烟雾中冒出个表面凹凸不平的尖角。锋利的爪子,头颈处的骨刺,以及这最终出现的尖角,萧云泉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暗了下去。巨蛇龇牙用新长出来的尖角前顶,光网虽然拦住了蛇头,却被尖角刺穿。景墨已经是拼尽最后的力气撑起光网,如果此时撤掉,两个人直面再次变化的巨蛇再无生机。虽知被刺中即使不死也是重伤,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看着尖角冲破光网,直直刺向自己。萧云泉早就已经力尽,之前不过凭着一口气硬撑。看着如今这种必死的情形,他突然挤进光网和景墨之间快速回身,面向景墨轻轻说道:“临死之前,你总可以承认...”刚说完承认两个字,蛇角随着彻骨之痛戳入了他的背部,后面的话便被一口鲜血悉数挡了回去。景墨陡然睁大双眼,撤了光网紧紧拥住萧云泉。蛇角戳入萧云泉背脊之后,上面多了丝丝蓝光,可是这蓝光转瞬即逝,巨蛇硕大的眼珠里满是不可置信,可无论它再怎么努力都吸收不到一丝灵力。最终,那双眼睛里的光泽彻底消失,巨大的蛇头砰地一声砸在了地面。景墨和萧云泉也随着蛇头砸向地面。过了许久,景墨才松开一只手,轻轻摸向萧云泉颈间,继而用那只手紧紧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间滴滴答答流了出来。“我没死,别哭了啊。”萧云泉慢慢睁开眼睛,咳了几声,费力地抬手想去拉景墨。“别动。”景墨连忙扶住他,检查了他双手发现没什么大碍,这才抹了把脸露出个笑容:“我知道,我只是...”“别哭。”萧云泉笑着按住他的胳膊,惊觉手掌之下湿了一片,他拉住景墨胳膊细看,才发现黑色的火焰纹外袍上已被鲜血打湿,顿时瞳孔猛缩。景墨看到萧云泉眼里的惊恐,也顺着他的目光向自己衣服:“这个啊,没事,刚刚被骨刺划破了而已。”“只是骨刺而已?”萧云泉再次确认。“只是骨刺。”说到骨刺,景墨彻底回神,起身绕到萧云泉身后,继而紧锁眉头,双眼血红盯着已经刺进萧云泉脊背的那根角,犹豫着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萧云泉这才长出口气,继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适时地开口:“没什么感觉,别碰那角就好。”景墨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实话,然而并不是伤口不疼,只是他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到这景墨忍着心痛避开蛇角,摸了摸他背部其他已经泛白的伤口,随即用灵力暂时止住伤口的血,这才说道:“其他的伤口还好,只是寂寂你暂且忍忍,这角暂时不能动。”萧云泉也明白蛇角一旦拔出,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便会危及性命,于是他点点头道:“等苍尔来。”“对对对,苍尔他是苍家的人嘛,灵力虽然不行,但医术肯定不错。”景墨快速附和,也不知道是想让萧云泉安心,还是想让自己安心。萧云泉好笑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地面轻声说:“景墨,我有点困了。”“不能睡!”景墨听了这话瞬间又绕到他面前,紧张地握住他双肩:“寂寂,听我说啊,你千万不能睡。”“我尽量。”萧云泉声音低了下去。景墨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萧云泉睡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问:“寂寂,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记得什么?”萧云泉咳嗽着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啊。”景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萧云泉就闭上眼睛。萧云泉也明白他的用意,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他:“长空厅火海之中,我记得。”“你记错了哦,那并不是第一次。”景墨在萧云泉旁边坐下,脱了外袍垫在萧云泉背后,然后小心的避开巨角扶住他,让他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聚龙山后山的某个山洞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萧云泉摇摇头,眼里露出些疑惑和探究。眼前苍白的面庞和当时那个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重合了,景墨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勉强笑着说:“你啊,当时才只有那么点大呢,又善良又可爱。”“善良又可爱?”萧云泉片头思索片刻,确信这两个词基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景墨,你肯定记错了。”“真的真的。”景墨看他不信,连忙继续说:“当时还是腊月呢,天又在下雪,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你傍晚时分才到的山洞,你好好想想。”“你是说我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来你们聚龙山后山的山洞?”萧云泉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他从小到大,哪怕算上之前长空厅大火后被景墨救回聚龙山,一共也只来了聚龙山两次。之前那次倒的确是挺小的时候,可是当时自己好像来了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回去临川的时候病都没完全好,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山洞,但是,你当时给我盖了衣服,又给了我吃的。”景墨原本是为了逗萧云泉保持清醒才提了这事,但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反而也被带起了情绪,再次忆起了当时的种种。自己小的时候,分给素不相识的人衣服和吃的,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萧云泉下意识再次摇头。“你不信啊?”景墨想了想,从暮紫里掏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云泉眼前。“这是什么?”萧云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景墨手里托着的是个编出来的鹰。这鹰和之前幻境里自己编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萧云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当初我编给你的?”景墨把头点得如同捣蒜:“对啊对啊,你想起来了?”“没有。”萧云泉微微摇了摇脑袋,眼前开始发黑。“萧寂,别睡。”景墨一直都在关注着萧云泉,看他神色变了,连忙轻拍他脸颊。萧云泉微微颔首:“我尽量,你别怕。”景墨知道这时候得做点什么让萧云泉一直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眼光瞟到一丝金色,连忙问:“寂寂,你这衣服居然还暗藏玄机啊,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金线怎么回事?”“金线?”萧云泉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尽职尽责地解释:“金丝里融了玄铁,平时放在衣服上当作装饰和防护,紧急关头可以作为杀手锏。”景墨见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伤口处已经开始泛起夹杂着红丝的蓝光,心一点点往下沉。灵力中夹杂着血丝,这是灵力即将溃散的标志,而萧云泉原本就灵力尽失,这时突然显出灵力溃散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即将身死魂消?想到这里,景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悄涌了出来。“别哭啊,景墨。”萧云泉费力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乖,别哭了。”随后他想到什么,稍稍侧头用眼神示意:“把金线捡来吧,我送你个东西。”“什么?”景墨见他还有力气说要送自己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去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金线捡了回来。接过金线,萧云泉咳了几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这才双手快速地编织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个大概的形状。他喘息片刻嘴角涌出些鲜血,景墨连忙帮他擦去。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动手,将金线仔细修饰,最终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在他指尖。景墨看了看这只金光闪闪的鹰,又看看萧云泉越来越差的脸色,咬紧嘴唇说了句:“很漂亮。”萧云泉闻言勾起嘴角,又用金线给这只鹰编出挂绳,这才轻说声:“金瓜子。”景墨连忙把金瓜子从暮紫里取出来,萧云泉喘了很久,这才颤抖着将鹰和金瓜子费力地挂在一起,缓缓递到景墨面前,断断续续开口道:“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55章 我喜欢你话没说完萧云泉又是一阵猛咳。景墨连忙替他顺气,过了许久,萧云泉吐了两口黑血,终于再次开口:“虽然晚了...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景墨,用已经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出景墨的模样,笑着问:“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朱唇轻启自带三分笑,却再不复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笑意,笑意之中又带了期盼。看着这样的萧云泉,景墨已经无力再管什么预见。此时此刻他只想顺了他的心意,好让着笑意不至消失,可景墨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萧云泉便缓缓垂下头,继而靠倒在他怀中。“萧寂?萧寂!”景墨脸唰得白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拍打脸颊,都没法将萧云泉叫醒。“萧寂,醒醒!你告诉我你只是灵力用尽,昏睡了好不好?就像上次九婴洞穴那样!对了,灵力,灵力!”景墨想到这里连忙把灵力汇在指尖,轻柔的送进萧云泉体内,可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击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灵魄?”景墨皱着眉头再次凝聚灵力,还未等送入,便看见萧云泉四周涌出夹杂血丝的蓝光。景墨看着这些蓝光,狠狠咬住了嘴唇。灵力夹杂血丝而四散,这正是人之将死的情形。人之将死,人之将死!景墨双眸滴血,猛地一把握住自己右腕,颤着声音吼道:“连理枝!你倒是起作用啊!”然而右腕上的红纹并没任何反应,景墨发疯般地将灵力汇聚在右腕,甚至用牙咬破手腕,用火焰灼烧手腕,连理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理枝没有反应,萧云泉身畔蓝色的灵力也不像之前那样四散开来,反而是从中间碎裂出缝隙,继而慢慢全部裂开,最终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光随风而散。景墨呆愣得看着蓝光消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巨蛇布满骨刺的脑袋,以及那根戳进了萧云泉背脊里的角。据说,龙为万兽之灵,被龙角所伤,则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龙?怎么可能是龙!”景墨突然猛地抬手,狠狠捶打巨蛇尸体,嘴里不住念叨:“不是龙,不可能是龙!绝不可能是龙!”不知打了多久,景墨突然神色一顿,继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停了下来,随后,他搂紧怀里渐渐发冷的身体,无声地笑了。宁知非是寻着照亮了半个天际的暗紫色光芒找到他们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景墨正跪坐在地,一边抱着萧云泉,一边不要命的将自己灵力逼出体外。“景墨,快住手。”宁知非看着景墨用翻滚红丝的暗紫色灵力绕着自己萧云泉图图画画,心下大惊。“滚。”景墨头都没抬,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景轻尘!住手!”宁知非再次出手:“你忘了之前你的灵魄曾经险些碎过一次?再这么下去,你自己的灵魄就要毁了!”“毁了?怎么会毁呢?我还要用它来祭天呢。”景墨低声反问。宁知非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景轻尘,你疯了?生魂祭天,魂飞魄散!”景墨闻言手上没停,声音里甚至带了笑意:“宁知非,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看出什么?就算身死魂灭也还有来世,你偏要以魂祭天,就算真救活了他,你自己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宁知非厉声吼完,一边试图动手阻止,一边换上个稍微柔和的语气:“景墨,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景墨支起光网将他拦住,声音虽然沙哑却格外镇静:“你仔细看看,他这哪是普通的身死?如今用我的魂魄换他生生世世,总不过一魄换一魄而已,又有何不可?”宁知非紧紧抓着光网心思流转,突然放声喊道:“连理枝,有连理枝!”“连理枝没用。”景墨握住小刀插向心尖,沾着心尖血将阵法补全。景墨看着自己全部的灵力外加心尖血绘成的祭天阵,第一次由衷庆幸自己灵力高强。生魂祭天可召回已经破碎的灵魄,与兽族圣物异曲同工,只不过一个是用自己而一个是用别人。这是他在宁王王宫藏书阁里看到的,那本书上特意注明,祭天之人必须灵力奇高,又心甘情愿,如今,这两条自己全占了。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要再等一会儿,时间一到这阵便成了。想到能换回萧云泉,他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亲萧云泉冰冷的双唇,又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才柔声哄到:“寂寂,你别怕,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回来。”宁知非知道再不想法制止,生魂祭天的秘术就要成了,眼看着皓月慢慢升起,他突然大吼道:“同为秘术,没道理生魂可以祭天,连理枝却没用!连理枝既然没用,就说明他一时半刻死不了!”这话算不上有理有据,但死不了三个字仿佛一道光,直直劈入混乱不清的脑海里,震得景墨一愣。宁知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谁知再次被光网弹了回来。景墨对着宁知非摇了摇头,紧握着萧云泉的手看向天空,静静等着祭天大阵启动。然而眼看着月亮已升至半空,却被什么东西挡住,继而那东西大喊道:“住手住手,我能救他!”萧云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可怜兮兮的小孩,浑身是伤,却还在昏迷中用肿成萝卜的爪子紧抓着他衣服不放,于是,他便嫌弃地脱了外袍。后来,那个小孩醒了过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完,小孩又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同是孩童的自己,看着手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小孩渴望的眼神,快速伸手把那些吃的都给了他...这难道就是景墨口中可爱又善良的真相?萧云泉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景墨的侧脸。景墨正半靠在床边,拿着张纸安安静静地看,阳光在他身后打出道明亮的光影,一起看起来都美好地如同梦幻。萧云泉眯上眼睛,轻轻喊了声:“景墨。”景墨听到这声音抖了抖,手中的纸轻轻飘落,随即他挺直脊背呆愣片刻,这才一点点偏过头来,望向萧云泉久久没有开口。“怎么了?”萧云泉见他面无表情地发愣,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一动他才发觉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别动别动。”景墨瞬间回神,一把按住他的手,继而狠狠咬住自己嘴唇。萧云泉马上说:“你可别哭。”景墨听了这话,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含泪露出个明媚的笑脸:“我才没哭。”“我睡了很久?”萧云泉笑了笑,边问边试图起身。“不久。”景墨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背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幸亏不久,再久一点景墨都要化成望夫石了。”宁知非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发现萧云泉居然醒了,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不得不说,萧宗主果然是萧家之人,哪怕伤得如此重,也能这么快醒来。”“你来干什么?”景墨悄悄抹掉眼泪,回身看了宁知非一眼:“没事就先走,别打扰寂寂休息。”“我来通知你,我们即刻启程上山。”宁知非瞧了瞧萧云泉的脸色,试探着问:“萧宗主感觉如何?是否要跟我们一同上山?”“宁知非!”景墨听了这话直接怒了。“稍安勿躁啊,我就是问问。”宁知非看着景墨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我就是问问,你是要留下照顾萧宗主还是和我们一同上山?”“他又不会医术,留下来有什么用?”苍尔跟在宁知非身后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