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他只是以大局为重，景公子你冤枉他了。”苍慕珠实在看不下去，到底帮着宁渊辩解。“我这种恣意妄为的人，怕是理解不了你们的大局为重。”景墨对着她叹口气，突然觉得，她和宁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宁王当初的指婚，果真不是乱点鸳鸯谱。“大局为重也没什么不好，要都是不以大局为重，那还不天下大乱。他们这叫做有大义，也就只有你不在乎人命，才会不管不顾。”苍尔听出语气中的嘲讽，替自己姐姐反驳。“我怎么什么都不在乎？”景墨反驳。“要是在乎人命，能屠琴鼓山吗？”苍尔虽然知道不该提这事，但是话到嘴边，一不留神就溜了出来。景墨并没说话，周身暗紫色的火星却越烧越烈，整个人脸色晦暗不明。萧云泉突然轻轻勾起嘴角：“在我这里，景墨为重。”“喂，寂寂，你可真是...”景墨愣了一下，揉揉鼻子。“如果是你消失不见，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天塌地陷，我也定要去寻。”萧云泉笑着望向他，眸子里染着层层笑意。景墨眨巴眨巴泛红的眼睛，嘟囔道：“寂寂，现在真不是说情话的时候吧。”萧云泉认同地点头，再次开口：“不止如此，哪怕去寻你，真的会使世人万劫不复，我也还是会去。”我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世上诸人的身家性命，甚至是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你重要。景墨这次连寂寂两个字都没说出来，他刚刚明明正在气头上，却突然听到萧云泉没头没尾的告白，一时间竟然不知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先感动一会儿。萧云泉看他神色，便知道他的气消了不少，于是拉过他轻轻拍了几下：“我们不是还要去寻人？”“是了，还要去寻人。”景墨顺从地点点头，周身紫色火星渐渐隐退。“不气了吧？”萧云泉见状，弯起眼睛。第80章 清风谷“这就是清风谷？”眼前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状。景墨实在不能把这地方，和有妖兽出没的大凶之地联系起来。萧云泉也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确认道：“是这里。”“这么确定啊？”景墨眨巴眨巴眼睛，毫无征兆地捉住萧云泉手腕。萧云泉脉相平稳，看起来灵脉灵魄稳固，并没有异常迹象。景墨安心地捏捏他手指，嘟起嘴小声嘀咕：“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留在王都等我。”萧云泉充耳不闻，接着他上一句解释：“自然确定，只是这地方原本并不叫清风谷，其内景色也不是这样。”见他说得这么肯定，景墨倒是想起一种可能，他试探着问：“你之前来过这里？”萧云泉点点头，这地方多年前本叫做情风谷，只是这两年才以讹传讹，改成清风谷。“情风？有情之风？”景墨听完解释，疑惑地看着盯着萧云泉，左看看右瞧瞧。“怎么了？”饶是萧云泉，也被他圆溜溜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景墨又盯了他半晌，在抿着嘴调笑道：“有情之风啊，是什么有情之风把你曾经吹到这来的？”凭他对萧云泉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会留意这种事情的人。可他偏偏不但留意了，还知道清风原指情风，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情风谷，谷内多鸳鸯。”萧云泉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当初的事情，无奈地笑笑。“鸳鸯？”景墨听了这话，蓦地瞪圆眼睛。要是萧云泉为了看鸳鸯，不远万里跑到这来，他说什么也不信。可如果是为了陪一个人，一起来看鸳鸯，那还真不好说，可是，在景墨记忆里，萧云泉好像也没什么亲梅竹马，红颜知己啊。萧云泉说完鸳鸯，想到上次来的情景，再次无奈笑笑。景墨看他明显陷在回忆中，并且还面露笑容，心里突然有点泛酸。忍了又忍，景墨还是没忍住：“谁？”萧云泉这才扭头看他，见他神色有异，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你当初是和谁一起来的？”景墨抿着嘴，直接问。“你吃醋了？”萧云泉不答反问，语气竟然有些欣喜。一个我字刚出口，景墨突然蓦地住口，扭头看向一旁。萧云泉也同时发现异常，暗自凝神戒备。可两人四周，除了突然涌出的黑烟外，再无其他异动。甚至连这黑烟都并没理会他们，而是盘旋上升，缓缓聚拢后，慢慢向着谷中飘荡。“这是什么？”景墨眯着眼睛望向黑烟，感觉这黑烟上所带的灵力，与沾染在宁知非分翼上的，有些相像。萧云泉也不知道这黑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这黑烟汇聚之地是哪里。情风谷内多鸳鸯，鸳鸯好戏水。而这谷内深处，便有一处辽阔水域。萧云泉上次来时，那水面之上还有数之不尽的鸳鸯，而在水域正中，还有一座孤岛。而如今黑烟飘向的地方，多半就是那水中孤岛。他将这猜测告诉景墨，谁知景墨却没问孤岛的事情，而是嘟着嘴看他，哼了一声。“怎么了？”萧云泉不明所以。“你跟谁一起来看的鸳鸯？”景墨再次发问，随后，不等萧云泉回答，便朝着黑烟疾行而去。萧云泉愣了一下，抬腿紧随其后，心里想的却是之前的情景。当时，他也不过十五六岁，跟着父母来王宫赴宴，宴席上不经意间听闻一件事情，宴席后便自己跑来此地。但看景墨今天的反应，估计当日的传闻，并不是真的。“你是指那个孤岛吗？”景墨行至水边，看着远处那座小岛，微微皱起眉。这水面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些，而那小岛，倒是不大，整个岛上树木充裕，只在最中间隐约可见一个亭子的尖顶。只是此刻，不论是那亭子，还是那岛，都笼罩在阴森黑气之下，看起来不见一丝生气。萧云泉也诧异的看着那座小岛，犹疑地开口：“几年前，那岛上并无草木，只有一座孤零零的亭子。”“可如今，倒是草木异常茂盛啊。”景墨凝神再次看去，越看越觉得那岛上的植物有些眼熟。于是他再次仔细去看，这下能够确定：“我没看错吧？这树，怎么会和兽族的那种树，如此相像？”随后，他无奈地叹口气：“早知道，就不应该放郎氏兄弟单独行动，他们在的话，好歹也能分辨一二。”萧云泉也凝神看了片刻，开口道：“没错。”既然这岛跟兽族有关，那会不会兽族秘宝就在这里？想到这点，两个人互换个眼神，决定去岛上查看一番。看着岛和岸边的距离，萧云泉下意识环顾四周，可惜水面上并没船只，看来想划船涉水，有点不太现实。谁知景墨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高兴地唤出暮紫：“寂寂，你看我有什么。”景墨从暮紫里掏出棺材那幕，还历历在目，一看他掏东西，萧云泉下意识就推开两步。景墨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一边翻找一边嘟囔：“喂，寂寂，你躲什么啊，我还想给你看好东西呢。”话音未落，他突然喊声找到了，从暮紫里掏出个东西，直接甩在地上。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萧云泉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不过好在一阵悠光过后，那黑乎乎的东西慢慢变大，却不是棺材形状。“你以为我会藏个棺材在暮紫里？”景墨笑着撞向他肩膀，随后指指地上的东西。那东西终于慢慢还原成本来大小，竟然是条小船。萧云泉越看这船越觉得眼熟，最终无奈地看着景墨，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何时把我们萧家的船偷来了？”“喂，这怎么算偷呢。”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当时离开临川书阁，他在萧云泉睡熟后，又鬼使神差回到岸边，把这条不用划的小船，悄悄塞进暮紫里面。不管是为什么，如今能有船坐总是好的，何况萧云泉也不会真去计较这条船。他轻触船板，稍一用力，那船便飘飘忽忽地进入水中。“上船吧。”萧云泉对着景墨，做了个请的姿势。“说真的，并不太想啊。”景墨看着船就打怵。可是最有可能查到宁知非消息的，肯定就是岛上黑烟哪里。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抓着萧云泉胳膊，跳上船。“慕珠，苍伯父他们的事情，你别太担心，我一定会派人去找。”宁渊目送景墨他们离开，沉默良久，才转身看向苍家姐弟。苍慕珠对着他盈盈一拜：“慕珠谢过二皇子，景公子刚刚的话，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宁渊点点头，再次回想起刚刚的情形。他又何尝不想亲自去寻人，可如今的情形，他一旦出事，宫中必要大乱。宫中异主，战事频生，到时候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会被牵连？一个人与一千人，要怎么选？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生，何错之有？想到这里，他对着苍慕珠露出个感激的笑容：“刚刚的事，多谢慕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怕是要意气用事。”“二皇子重情重义，何来意气用事之说？何况宁公子他，对二皇子有救命之恩，他的事情，二皇子自然上心。”虽然本能地排斥宁知非，但苍慕珠对他依旧没有什么诋毁之举。反倒是这样，更让宁渊记起，宁知非曾毁掉苍家传信蝶。不过就算是气恼宁知非，宁渊也并没在苍慕珠面前提起那事，而是再次把话题带回景墨他们身上。“景轻尘恣意妄为也就罢了，我没料到，萧宗主竟然会事事护他。”他们之前明明毫无关系，景墨甚至还频频出言，将萧云泉诋毁。他对萧云泉那些评价人尽皆知，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他如今竟然和萧云泉成了这种关系。苍家姐弟倒是没太大反应，毕竟见过聚龙山两人相处的样子，萧云泉都能亲自抓鸡做饭，再看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特别震惊。苍尔甚至还见怪不怪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表哥对他一向如此。”不过就算是苍尔，也不得不承认，景墨对萧云泉也是如此。当日迷魂凼里，景墨二话不说就画下阵法，为将人救回来，不惜生魂祭天。不说换个人，单说苍尔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同样境遇下，敢不敢做出同样选择。宁渊闻言微微皱眉。心里最先想到的，居然是景家和苍家两家关系如此亲密，好不好对朝中大局有所影响。当初他力排众议，一定要为景墨保住家主之位时，并不知道萧景二人已是这般情景。不过好在萧家并不参与政事，就算是萧葆光在世时，也嫌少和朝中众人往来，何况是淡泊更盛于他的萧云泉。另一面，景墨虽然被推上家主之位，但看起反应，好像也无心政事，甚至见并不太愿意去坐这景家家主？这样两个人，就算真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动摇国本。想清楚这一点，宁渊暗自松口气。第81章 晕船和入水小船在水面上缓缓飘荡，起先还有鸟鸣和风声，但随着船只越行越远，四周声音渐渐退去，最终除船头破水声外，再无响动。景墨在船上晕晕乎乎地闭起眼睛，心中越发不安。声音彻底消失时，他猛地睁眼，一眼便看见萧云泉持剑而立，神色戒备。“寂寂？”他有心也站起来，转念想到自己晕船，到底没敢乱动。萧云泉侧头对他微微一笑，安抚道：“别乱动，小心晕船。”景墨其实很想说话，但他也知道自己乌鸦嘴，平时到还好说，如今在这船上，一旦真出点什么事，可有些麻烦。于是，他张了几次嘴，又乖乖闭上，最终只是对着萧云泉眨巴眼睛。“想说什么？”萧云泉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块忍耐不住了。“可以说吗？”景墨小心翼翼地问，神色十分无辜。“那还是别说了。”萧云泉道。“可是，我真的想说。”景墨再次眨巴眼睛，黑漆漆的瞳仁看起来纯良无比。萧云泉斜眼看看他，微微晃头。景墨也盯着他看，看了半晌，可怜兮兮地小声问：“寂寂，你怕被我连累吗？”萧云泉表情微变，最终无可奈何地开口：“说吧，你不就是想说话吗？”“寂寂，你果然最好了。”景墨得到同意，笑嘻嘻地开口：“我是想说，这水面上也太安静了吧？”在他开口之初，萧云泉便深吸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过好在他话音落下，四周并没什么异常。“喂，你看，我的乌鸦嘴好了。”景墨开心地盯着萧云泉，还没起身，突然四周风声大起。“可能，还没好。”萧云泉柔声说完，稍稍抬起凝光。四周风声越来越厉，萧云泉的衣摆在风中猎猎翻舞，然而水面却依旧平稳，甚至不见一丝波纹。萧云泉盯着水面片刻，突然在心里暗叫声不好，咬破食指快速画符。符咒一完成，他便将灵力快速汇入其间，淡蓝色的雪花凭空出现。“怎么了？”景墨坐在船上，有些迷茫。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高声道：“萧寂，别乱用灵力。”“无妨。”萧云泉这两个字刚出口，水下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响，随即，水面也开始泛起涟漪。景墨只感觉原本平稳的小船，突然开始猛烈摇晃，他吓得赶紧抓住船栏，脸色泛白。萧云泉对着雪花再次画符，口里喊了声走。那雪花竟然从中间伸出条蓝线，蓝线延伸到船边，快速缠住船沿。与此同时，萧云泉附身向下，半跪在景墨身旁，将他揽进怀中。雪花缠住船沿后，猛然发力快速旋转。一阵摇晃过后，小船被拖着在水面疾驰起来。景墨只来得及感受到，凛冽寒风扑面而来，随后便晕得再也睁不开眼睛。要在平时，面对险境，景墨一定会逼自己睁开眼睛。可如今被环在萧云泉怀里，感受着他怀抱中微凉的温度，景墨却只觉安心。他不但放任自己闭紧双眼，甚至不经意间，还往萧云泉怀里缩了缩。萧云泉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微微一笑，再次凝神看向水面。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淡蓝色的雪花已经转成残影，小船眼看着就要离开深水区域。谁知这时水底响声陡然加大，萧云泉微微眯眼，隐约看见，水面之下有个黑影。那黑色影子慢慢向上浮动，随着它的上浮，风浪渐猛，水中也出现个黑色漩涡。漩涡一出现，小船猛地顿住，随后开始疯狂摇摆起来。萧云泉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抓紧自己衣襟，将头死死抵在自己胸口。他连忙出声：“景墨？”景墨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晕。”风浪越来越猛，小船仿佛一片树叶，在漩涡外围不停打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原本就晕船的景墨，换个平时不晕船的人来，估计也早已吐得昏天黑地。萧云泉有些心疼，连忙将人搂得更紧些，柔声哄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冲出去的。”说罢，他再次划破手指，为六出雪花注入更多灵力。雪花得到灵力滋养，再次加速，已经快成一片蓝光，小船也隐隐出现冲出漩涡的趋势。可这一加速，却使得小船摇动更猛，如果不是萧云泉护着，景墨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甩出船外。摇晃两下之后，景墨突然猛地推开萧云泉，往船沿扑去。这种摆动之下，景墨趴在船沿，就只有落进水里一种可能，萧云泉想都没想就将其重新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说了句：“无妨。”景墨是知道萧云泉有多喜好洁净的，本以为捉鸟杀鸟就是极限，没想到他竟然明知自己忍不住想吐，还会把自己拉回怀中。不过真的吐到萧云泉身上，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紧咬牙关一再忍耐。萧云泉一边控制着雪花，一边分神留意景墨，看他额间冷汗淋漓，忍不住再次轻拍他后背，哄道：“真的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萧家还出得起。”景墨微微睁开眼睛，红着眼圈倔强摇头。水中黑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临近水面，漩涡范围突然加大，小船被整个吸到漩涡中。萧云泉微微皱眉，突然收起雪花上的蓝线，接着在景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把推到雪花之上。“寂寂？”景墨见状，猛地睁圆眼睛，心下大惊。“走。”萧云泉起身站定，对着雪花再次画咒。蓝色光影从萧云泉指尖流出，夹杂着冰晶的微风过后，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缓缓移动起来。萧云泉站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左右摇摆，手上的蓝光却没停过。景墨眼睁睁看着，小舟被黑色漩涡吸引，随着水位快速转动。他猛地扑到雪花边缘，厉声喊：“萧寂，你快过来。”萧云泉微微摇头，努力稳住身形，保持指尖灵力不断。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让六出雪花带自己离开，萧云泉必须一直站定，祭出灵力。景墨眼底泛红，眼看着小船要被卷到漩涡中心，他哑声嘶喊：“萧寂，停下，快过来！”萧云泉也知道，小船马上就要到漩涡中心。而一旦到达漩涡中心，小船极有可能会碎，想到这里，他干脆收起凝光，咬破右手手指，两手一同将灵力祭出。明亮的蓝光再次亮起，两股蓝光汇聚，一同抵达雪花之上。景墨感觉身下雪花突然加速，带着他快速向岸边飞去。这是想拼死把自己送回岸上？景墨猛然起身，抬脚就往水里跳去。谁知道那雪花仿佛长了眼睛，在他抬脚的同时，六边各伸一片光网，将他弹回雪花中正。他本就在晕，被这一弹，更觉天旋地转。可是眼看着萧云泉即将消失在漩涡中间，他硬是咬牙爬起来，双手各握一根光绳，将光网一点点掰开。萧云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连忙再次加大灵力，同时对着他高喊：“景墨，听话，在岸上等我。”他这话音刚落，小船便抵达漩涡中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连同四分五裂的小船，一同落进水中。与此同时，蓝光突然暴起，夹杂着凛冽寒风，把雪花和景墨一并吹到岸上。景墨被寒风掀了个跟头，不过好在有雪花保护，他依旧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后，雪花光芒便渐渐退去，眨眼睛消失在空气之中。他仓皇地抬头去看，水面上除了巨大的漩涡，哪还有小船和萧云泉身影？“萧寂...”景墨红着眼睛喃喃出声，叫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脱掉外袍，抬脚就往水里跳。按理说，这个天气，水中应该寒冷无比，可景墨入睡之后，竟然并没什么感觉。他一心只想着要去救人，入水之后，一边屏气下沉，一边睁大眼睛努力划水。不知为何，这水里竟然漆黑一片，任凭景墨再凝神去看，都无法看清水底情形。一口气用尽，他不得不浮出水面，不知是不是上浮太快，一出水，他就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但他并没管耳朵的不适，换口气便再次下水。水下依旧漆黑，深不见底。这时候景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水性一般。他甚至无法潜到水底，便不得不再次换气。这次浮出水面之后，耳内响声更甚，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景墨下意识晃晃头，惊疑地发觉水面好像有些不同。他仔细一看，那黑色的漩涡竟然已不见踪影。景墨此时也无力去想，漩涡消失时好时坏，他只是本能地再吸口气，按照记忆摸索到漩涡中心大概的位置，一头又钻进水里。不行，这个深度远远不行。景墨感觉气已经要用尽，水底却还遥不可见。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找到？早一时，就多一点生机，景墨抿着嘴唇，努力抑制换气冲动，再次向下潜去。再多潜一点，哪怕再多潜一点也好。凭着这想法，他竟然真的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疼痛，又向下潜了一截，与此同时，他忽然瞟见个十分巨大的黑色影子，那东西竟然也扭头看向他，铜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杀气腾腾。这一惊非同小可，景墨顿时心跳漏掉半拍，没能屏住呼吸，直接呛了水。第82章 我会唇语也只是瞬间，景墨便强迫自己再次镇静下来，继而强忍喉间咳嗽的欲望，捂紧自己口鼻。然而到底是呛进了水，他原本气就用尽，这会儿更是觉得肺部灼烧般疼痛。但凭着一定要将人寻到的信念，他竟然忍住疼痛和眩晕，再次凝神望向水底。这一看，竟然还真被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萧云泉在落水前，已经用灵力在自己四周冻出冰墙，如今虽落到水中，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他没料到，漩涡中的黑影，竟会是如此庞然大物，于是便坐在冰墙中，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谁知道他还没观察出个所以然，那东西却突然扭头，爆出杀气。接着，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声。这是景墨的声音，绝不会错。萧云泉连忙凝神看去，与此同时，景墨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冰墙，景墨也瞬间认出萧云泉。见萧云泉安然无恙，他的毅力顿时用尽，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开始模糊。萧云泉看着景墨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竟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整个人便向着更深的水底坠去，当即脸色大变。迷迷糊糊之间，景墨感觉有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还给自己渡了口气。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只是本能般抓紧那人胳膊，还没等攀住那人身体，便被一掌劈晕。萧云泉一边给景墨渡气，一边抱着他缓缓上浮，等终于浮到水面之上，他才发觉，景墨耳间竟然渗出丝丝血迹。这是上浮过快，伤到耳朵，萧云泉自认刚刚上浮，绝对够不上过快二字。那便只可能是景墨为了找自己，曾经多次潜水上浮，想到这里，萧云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景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猛地呼吸几口，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便看见了身旁的萧云泉，见萧云泉果真无恙，他高兴地喊：“寂寂。”萧云泉偏头看着他，张张嘴。景墨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萧云泉再次开口，神色流露出疼惜。“怎么了？”景墨问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惊疑地仔细去听，除了嗡嗡声外，竟然听不到其他声音。萧云泉看他明显慌乱起来，连忙将人拉过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景墨看着萧云泉写完，才明白自己只是伤了耳朵，于是他不在意般笑笑：“早说嘛，暂时听不见就听不见吧，也没什么影响。”萧云泉看看他，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景墨伸着头看去，只见他写的是明日应该就能恢复。“这么快？”景墨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这一安心，倒是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嬉笑着望向萧云泉，道：“其实你不用写字，我会唇语来着。”“你真会唇语？”夏云泉记起当初在林山镇，看灯展之后，景墨的确说过自己会唇语。只是当时他以为景墨再开玩笑，并没在意。想到林山镇灯展，萧云泉忽然记起当时许的愿，现在看来，愿望应该算是达成。“真的会。”景墨得意地点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看那东西是什么？”萧云泉问。那东西，自然指水底的黑影。景墨再次回忆水底所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兕？”萧云泉原本也有猜测，听景墨如此说，更加坚定了自己所想。只是犀牛一向都是祥瑞之兽，为何会如此凶残？“你觉得呢？”景墨见萧云泉没开口，拉拉他衣摆。萧云泉于是点头，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它被什么东西异化了？还是被什么困住，失了本性？”景墨试着猜测出两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想要渡水，都有些难。眼看着天色渐晚，二人商议先在岸边修整一晚，等明日一早，景墨听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寂寂，你觉得，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景墨盯着眼前的篝火，笑嘻嘻地开口。萧云泉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天色暗下来以后，虽有篝火却还是不够明亮，景墨想看唇语有些吃力，萧云泉则尽可能不在开口，而是改成肢体动作。可是景墨虽然听不见，聊性丝毫不减，他看萧云泉点头，马上继续道：“那好像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呢，可惜我当时失忆了，都没什么跟你讲的。”“你想讲什么？”萧云泉不得不开口问道。景墨费力看了一会儿，直到萧云泉又重复一次，他才理解。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讲的多得很，比如三头狮是什么样子，明灭鸟又是什么样子。”萧云泉微微眯眼，探究地看向景墨。景墨还想再次开口，却被萧云泉轻轻按住嘴唇。景墨迷茫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别怕。”萧云泉郑重开口。“我...”这两个字萧云泉说得极重，景墨瞬间就理解了。如果面对别人，他势必要反驳一下。可如今说出这话的是萧云泉。看着萧云泉眼中的疼惜，他突然就没了逞强的心思。就算是会怕，就算是会恐惧，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人，会包容他的胆怯，也会包容他的懦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不必时时刻刻坚强，也不需要担忧。他最终点点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萧云泉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完，把景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上他眼睛。景墨感受着眼睑上的轻柔触感，抖两下睫毛，没舍得睁开。萧云泉轻轻拨开景墨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己明明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岸边等待。如果他乖乖等在岸上，就不会受这伤。他既已开口，换个人都会安心地等在岸上，可景墨偏偏不会。哪怕是明知水性一般，哪怕明明怕水，他都还是义无反顾，一次次跳入水中。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安全。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下，景墨便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竖起耳朵。不知哪来勤奋的鸟儿，天还没亮便已经起床唱歌，景墨听了会儿鸟鸣，嘴角微勾。“恢复了。”萧云泉语气笃定。早在他起身时，萧云泉便醒过来，见他这副表情，自然明白他已经恢复听力。“我们都醒了，你说那头兕醒没醒？”景墨看着面风平浪静的水面，轻声开口。“醒或没醒，试试便知。”萧云泉也看向水面，勾起嘴角。景墨会意，在萧云泉唤出凝光的同时，将暮紫唤了出来。萧云泉余光扫到暮紫，突然问道：“暮紫，是何意？”景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喂，寂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宁知非还...”还怎样景墨并没说完，远处小岛上，突然迸出一片鲜红光泽，那红光之中还隐隐有灰色光泽流动。景墨见状猛地皱眉。“那是？”萧云泉迟疑一瞬，将猜想说出：“宁知非？”景墨点点头：“那是他的灵力，红中带灰，不怎么好看。”看到景墨焦急起来，萧云泉试探着说：“其实，我可以试试将水面冰封。”昨天在水底，他发现那兕在他建起冰墙后，便没再做出攻击举动。想来，将水面冰封，两人悄悄涉冰而去，应该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