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蹲在角落里的欧培拉在唐岑望向它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主人的视线,迅速地跳上了床,一蹦一跳地跑到唐岑的枕头上,好奇地打量着扭作一团的两个人,“喵——”艾森没料到欧培拉会跑进来,它的突然出现让手已经摸上唐岑的腰,准备把他扒光的艾森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作。躺在他身下的唐岑见计谋得逞,不给对方留任何思考的余地,趁艾森松懈之际直接一把推开了他,直接翻过身侧躺着,手指在欧培拉的下巴挠了挠。唐岑直接无视艾森,旁若无人地逗起猫来,欧培拉抬起下巴让他挠着,舒舒服服享受了好一会才甩甩头,把下巴枕在唐岑的手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躺在他身侧,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粉嫩的舌头微微打了个卷。等它打完哈欠,唐岑才托着它的下巴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欧培拉扭动身子调整好睡姿,枕着主人的手臂,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很快它就眯起了眼睛。唐岑将它后颈被蹭得凌乱的长毛捋顺,轻声哄道:“睡吧。”刚才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的恋人转头就搂上了捡来的小母猫,艾森看着唐岑和欧培拉相拥而眠的场景,对比自己被晾在一旁的凄凉下场,莫名委屈得很。唐岑哄欧培拉睡觉时的眼神温柔得几乎将人融化,同样都是投怀送抱,唐岑从来都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艾森躺回平时睡的位置,但欧培拉横躺在中间,在不压到它的前提下,艾森几乎被挤到了床沿。唐岑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根本没管他的处境,无奈之下艾森只能自己动手,争取一点可怜的空隙。本想托起欧培拉的屁股,给它调个位,然而艾森的手指刚碰到欧培拉的屁股,还没来得及把它抬起来,被打搅休息的欧培拉突然抬起头冲他低声嘶吼了一声。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小猫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脾气,把唐岑和艾森都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始作俑者却懒洋洋地瘫在唐岑的怀里,尾巴尖在轻轻拍了几下唐岑的手臂,随后就安静下来了。艾森看看唐岑,又看了看猫,最后终于忍不住向唐岑控诉道:“它居然朝我哈气!”虽然艾森压低了音量,但唐岑依旧听出他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惊魂未定,谁能想到大晚上睡个觉还会被半大的猫凶呢。“活该。”唐岑笑着骂了一句,惹得艾森憋屈地哼了一声。不过唐岑虽然嘴上不留情,还是主动把横躺着的欧培拉摆正,给艾森腾了位置。欧培拉在唐岑抱它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这样差别对待让本就委屈的艾森心里更堵得慌。“快睡吧。”唐岑挪好了位置,又给欧培拉顺了两下毛,很快就搂着欧培拉睡着了。原来只是早晨被挤开,现在连晚上都不能搂着唐岑睡觉,偏偏还拿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得也骂不得。艾森背对着唐岑和欧培拉,一个人卷着被子缩成一团,默默生起了闷气。欧培拉存心霸占着唐岑,而唐岑又睡得沉,完全不知躺在身旁的艾森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第二天唐岑醒来的时候,欧培拉已经去吃完饭上完厕所了,而平时已经早早起来做早饭的艾森却还躺在身旁。唐岑轻轻推了一下艾森,深度睡眠中的人只是翻了个身,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这段时间艾森几乎每天都是晚睡早起,在公司忙完了工作,回家又要操心欧培拉和他的事情,眼下已经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青黑色。指腹在艾森眼窝下的青黑处来回摩挲了几下,唐岑俯**亲吻着他的脸颊,那吻很轻,轻得像羽毛拂过一般,不留一丝痕迹。吻过之后,唐岑又托着下巴倚在枕头上,看着艾森的睡颜。直到肠胃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唐岑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起身把翻卷的被子理好,单手抱起欧培拉,在出了卧室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等艾森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身侧早已不见唐岑的踪影。艾森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才找到手机,点开屏幕一看,上面一连串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全是来自同事和分公司的负责人。手指滑过屏幕,刷过同事连续的质问和关心,在最后一条短信里,分公司的负责人告诉他会议延迟到下午。“啊——”艾森哀嚎一声,一头栽进了枕头里。昨天艾森没和唐岑提起今天要开会的事情,不然唐岑醒了一定会记得叫醒自己,而且平时都能准时被闹钟叫醒,今天他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所以才会直接错过了今早的会以,逼得分公司不得不往后延迟。如果知道生闷气失眠的后果是第二天睡过头,直接错过了起床的闹钟和同事的来电,迫使重要会议不得不延后,艾森绝对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而熬夜。在床上躺了一会,艾森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飞快地洗漱收拾了一番,等他打开卧室门的时,又是一副西装革履的干练模样。餐座上放着一份早餐,而做饭的人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时不时还传出一阵搅拌物体的声音。艾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烤过的吐司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冲着唐岑的背影问道:“在做什么?”唐岑做得入迷,欧培拉蹲在他手边看得仔细,一人一猫同时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蛋抽敲在玻璃碗的边缘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蛋糕。”唐岑抱着硕大的玻璃碗,转过身对着艾森边搅拌边说道:“突然想试一下。”因为要照顾欧培拉,唐岑查了很多很多资料,有一部分是关于猫饭的内容,后面他又突然想起了艾森做的芝士蛋糕,就顺道查了几个配方。今天早上闲着没事做,就干脆看了几遍教程,用家里有的材料试着做了一次。艾森瞧着唐岑怀里那一团巧克力色的混合物,又瞥见他身后墙上贴着的便签,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叼着吃了一半的吐司凑了过去,“我看看。”“这个挺简单的,你想吃我可以做。”扫了一眼放在外面的材料,又看了看贴在墙上的配方,艾森推测出唐岑在做什么,但对他突然尝试做甜点还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唐岑会先尝试做猫饭。“让你做一个蛋糕得被你折腾一晚上,我还是自己做吧,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唐岑现在回想起艾森提要求的场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吃一堑长一智,唐岑发誓自己今后再也不随便答应艾森提的要求了。看了看便签上的步骤,唐岑把手里搅拌好的芝士糊倒进铺好饼干底的模具里,小幅度地晃平之后就将半成品塞进了冰箱。“要去上班?”唐岑抬手把凑过来想要舔碗里残留的巧克力芝士糊的欧培拉挡了回去,又把靠在水池旁挡路的艾森推开,把用过的玻璃碗和蛋抽放进水池泡水。艾森把手上的吐司囫囵塞进嘴里,在唐岑拧开水龙头时见缝插针地冲了下手上的油渍,“过去处理一下,早上本来有个会,我睡过头了没去,被他们改到下午了。”“睡过头了?”唐岑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我以为你请假了才起得晚......”艾森听到唐岑的话,半晌没吭声,他盯着蹲在水池旁洗脸的欧培拉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道:“早上你听到闹钟了吗?”唐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回答道:“听到了,响了两下就没了。”“我没听到。”艾森平静地说着,还抬手揉了一下欧培拉的脑袋。睡饱喝足的欧培拉今早的心情显然比昨晚好上不少,被艾森抚摸的时候还会转动脑袋调整角度。唐岑一愣,立刻猜到艾森话里的意思,但面前仅仅只是一只七个月大、发育不良的小猫,唐岑觉得自己的猜想并不现实,可艾森的态度又让他忍不住往这方面想。最后唐岑妥协了:“晚上我不放它进来了。”不管是不是因为欧培拉掐断了闹钟,工作日和他们睡在一起多少还是会影响到艾森的正常作息。擦去手上的水珠,唐岑替艾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拂去上面细微的褶皱,“快去上班吧,不送你了。”艾森却不打算这么简单地就放过他,手臂环住唐岑的腰,轻轻一带,把人捞到自己的怀里,低头蹭着他的鼻尖。两人呼吸交错间,艾森轻声道:“那亲一下。”“你这家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拂过的地方迅速升温,唐岑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捧着他的脸,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他的唇瓣。吻很浅,但亲过之后艾森就心满意足地提着公文包出门上班,留下满脸通红的唐岑和不明就里的欧培拉。第71章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欧培拉蹲在餐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散发着热气的晚餐。唐岑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案板上放着好几块不同品种的肉,他用刀将那些肉切成小块,一起放进了搅拌机里。欧培拉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排骨的影子,它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就在爪子快要碰到排骨的时候,只听厨房传来“嗡——”的一声,欧培拉被搅拌机运转的声音吓得飞快地从餐桌上滚了下来,一溜烟窜到了沙发底下。搅拌机运转的声音很大,唐岑的注意力全放在搅拌机里的肉上,没听到欧培拉发出来的声响。等搅拌机把肉块完全打碎搅匀之后,唐岑拿出厨房秤,把肉糜按比例秤好,把其中一份放进锅里蒸熟,剩下的分别用塑封袋包好,依次放进冰箱的冷藏室里。一百多克的肉糜很开就蒸熟了,唐岑用筷子把肉糜拌开散热,门口突然传来了锁舌转动的声音。“我回来了。”门从外面打开了,艾森站在玄关换鞋,刚一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味,“好香啊。”艾森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找到源头的时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撑在餐桌上,仔细打量着那盘看不出材料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这是什么?”唐岑把肉糜放在通风处,把筷子放进水池里,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瞧见艾森对着自己做的菜发出了疑问,唐岑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卖相,有些窘迫地说道:“红烧排骨。”“酱油放多了?”艾森问完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尝了一下味道。“手抖了一下......”唐岑倒酱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倒进去的酱油把排骨染成了可怕的深褐色。唐岑在料理上大概是没什么天赋,对各种调料的把握总是差上那么一点,做出来的菜卖相总是比味道糟糕许多。但他做甜点倒很少出意外,毕竟烘焙的的配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且刚开始学,唐岑只拿最简单的练手。“好吃,就是不好看了点。”艾森笑着打趣道:“之前你做的番茄牛肉也是,番茄酱放多了,那锅看着怪吓人的。”唐岑想起之前做的那锅像极了凶案现场的炖肉,嘴角抽了一下,道:“吃饭吧。”艾森看唐岑不接话茬,也不再提他那点黑历史,老老实实在唐岑的对面坐下,把他做的菜挨个尝了一遍。抛去糟糕的外形,唐岑做饭确实很好吃,花样也多,可以一周都不带重样。艾森吃着,突然想起来之前约好这个月去看电影的首映,“明天晚上我们出去吧,吃完饭去看电影。”唐岑夹着排骨的筷子抖了一下,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艾森接收到他的视线,缓缓补了一句:“之前说好的。”艾森这么一说,唐岑才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虽然一直陪着欧培拉,但唐岑已经把之前落下的电影全部补完了,现在又临近周末,唐岑想着很久没和艾森一起出门约会了,也没推脱,直接应下了:“好啊。”得了准话,艾森立刻拿出手机看了下电影的场次,很快就选定了场次,可一算路程,他又犯难了。明天这个阶段的工作就收尾结束了,艾森吃不准自己几点能走,但肯定不会提早太多。公司离电影院不远,但特地回家接唐岑再去吃饭看电影,这样一来一回又要花去不少时间。就家门口这条巷子的情况,晚上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在外面游荡。艾森越算越头疼,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唐岑看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忙问道:“怎么了?”艾森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唐岑,“等我下班回来再出去有点晚了,你要不要来接我下班?”唐岑犹豫着,没有回答他。他不知道艾森的公司地址,万一迷路了还耽误时间,把难得的约会弄得一团糟。可就算找到正确位置,直接站在楼下等他,唐岑又不愿意被艾森认识的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想公开,至少现在不想,他还做不到承受外界各种各样的视线,光明正大地牵着艾森的手走在街上。“好不好?”艾森满脸期待地看着唐岑,将他所有拒绝的话都堵了回去。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现在他突然很想让唐岑去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很想下班一出公司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等他。早晨有人送自己出门,晚上有人在家里等他吃晚饭,艾森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有点幼稚,但他很想体验一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艾森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唐岑不忍心让他扫兴,咬咬牙就答应了:“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快下班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怕我忘了。”知道这是唐岑最大的让步,艾森见好就收,心情愉悦地预订好了餐厅和电影票。吃过晚饭后,艾森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唐岑把刚刚放在通风处放凉的肉糜倒进了欧培拉的饭碗里,又拌了一点猫粮,然后敲了敲碗沿,听到声音的欧培拉一溜烟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躲在沙发底下的欧培拉看到了在客厅里慢慢挪动的扫地机器人,一骨碌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蹲坐在机器人扁平的背壳上,随着扫地机器人一同挪进了卧室。欧培拉小跑到唐岑的面前,在他的腿边蹭了蹭,才蹲在食盆前小口小口地吃着晚饭。唐岑蹲在它身边,摸了摸它背上的长毛。艾森把碗盘放进水池里泡水,转头就看见这幅场景,心念一动,站在他们背后,冷不丁喊了一声:“欧培拉。”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那一声把正在吃饭的欧培拉吓了一跳,唐岑也跟着抖了一下。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艾森才蹲下来,不太温柔地揉了一下欧培拉的小脑袋,“明天我们出去约会,自己乖乖在家里玩。”欧培拉被艾森揉得连连后退,听见艾森的话又顿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唐岑,轻轻叫了一声:“喵——”不知怎么的,唐岑听着欧培拉的叫声,总觉得有几分委屈。艾森打量着小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听懂了吗?”唐岑沉吟了一会,“应该?”毕竟前两天欧培拉还当着两个人的面关掉了闹钟,现在他们对待欧培拉,都默认它能听懂人话。第二天下午,唐岑收到艾森的短信后,换好衣服,摸了摸蹲在门口的欧培拉就出门了。他跟着导航的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艾森公司所在的位置。唐岑看了下时间,离艾森下班还有一会,他给艾森发了条短信后,在公司门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拐进了一家咖啡馆。还未到下班时间,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唐岑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四五分钟,店员就将热可可送给了过来,唐岑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糟糕就不再喝了,捧着温热的纸杯望着窗外发起了呆。法国秋末的天气比唐岑想象中的要冷一些,他这样常年手脚冰冷的人只是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手指被冻得泛白。这一杯热可可虽然难喝,但好歹还能暖暖手。半个小时后,唐岑手里的杯子彻底没了温度,也到了艾森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唐岑起身推门而出,将纸杯扔进外头的垃圾桶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等唐岑站在公司大门前的时候,视线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艾森对上了。艾森小跑到他面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唐岑,“等很久了?”“刚...刚到。”唐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愣在原地,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艾森的怀里挣脱出来。被唐岑挣脱了怀抱,艾森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大门口。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两位同事,一把抓过唐岑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他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吧。”之前不是没有在街上牵过手,但在艾森同事的面前,唐岑做不到坦荡地和他牵手。握在手心里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艾森捏了捏,手指强硬地从指缝间穿过,双手交握在一起,“暖和吗?”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唐岑动了动指尖,没有再挣扎,任由艾森牵着他的手从公司一路走到电影院。两个人先去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艾森结完账,牵着唐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电影院走去。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唐岑和艾森检票进了影厅,在最后一排的左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正好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电影开场后,放映厅的灯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银幕反射的光。在黑暗中,唐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侧过头看向艾森,察觉到他视线的艾森也转过来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唐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荧幕投射下的惨白的光打在他的手上,模糊了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轻轻挣开艾森的手,唐岑微微张开了手掌。在白光散去,放映厅彻底陷入黑暗时,他握住了艾森的手。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只有前面几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但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左侧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唐岑的手很冷,即使艾森捂了一路,待在电影院这样温度偏高的环境,一旦离开了紧贴着的热源,他的手又迅速地失去了温度。放在艾森掌心里的手冰冷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指尖和掌心传到心脏。在电影院优质音响设备制造出的环绕音效中,艾森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强烈,一下下震得他鼓膜隐隐作痛。这是唐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唐岑和艾森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牵过很多次手,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在浴室纠缠的时候,还有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但无一例外都是艾森主动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艾森没有心思再关心电影演了什么,他握着唐岑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指甲扫过掌心的敏感带,唐岑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左半边身子,他扭过头瞪了一眼打搅他看电影的人,正要抽回手,却被艾森捏住了下巴。周围坐满了人,即便是在最后一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被艾森捏着下巴,唐岑无法回头去看坐在他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下意识绷紧了背上的肌肉,等着艾森接下来的动作。第72章电影还在继续,一道白光闪过,放映厅又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地变化短暂地剥夺了唐岑的视觉,他看不清眼前的艾森,但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了他的鼻尖,艾森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温热带着湿意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着,舌尖碾过唇珠,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顶了进来,扫过牙关和上颚,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唐岑的左手被艾森紧紧地握着,手指虚虚地张开,指尖细微地颤动着,在艾森又一次舔过他的上颚时用力反握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座椅上,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安地攥住了外套的衣角。男女主角激烈的争吵盖过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亲吻声,在争吵结束,女主角摔门而出的时候,艾森才松开了唐岑。没了钳制和束缚,唐岑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体慢慢朝座椅右侧挪动,在后背抵到扶手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整个人蜷缩在右侧那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他和艾森之间的距离。唐岑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坐在他身旁的陌生人,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艾森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唐岑放下手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亮光,艾森看见了他脸上泛起的不太明显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艾森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再牵一次手,但他还没碰到唐岑的手指就被躲开了。艾森不死心,又一次伸出了手,在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流程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抢先唐岑一步出手,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却烫得唐岑想抽回自己的手。艾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唐岑却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出一丝一毫,又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只能顺从地被拉回原来的位置。抵着唐岑的肩膀,艾森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生气了?”“没有。”热气吹过耳廓,唐岑缩了下脖子,不自在地小声呵斥道:“下次别这样了!”借着微弱的光,艾森捕捉到了唐岑眼里一瞬而过的慌乱。他没做声,歪着身子靠在唐岑的肩膀上,又将视线移到了荧幕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影,首映中途缺失的大段剧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肩上压上了一个稍重的物体,唐岑绷紧了身体,承受压在肩上的重量。跟艾森不同,唐岑的心绪被那一个吻搅成一团乱麻,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的后半段又演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瞳仁映着荧幕里的画面,脑海中却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两个人交握着的手依旧搭在扶手上,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电影散场时,原本暗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放映厅,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唐岑和艾森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在唐岑右侧的人站起来时,他忽然慌慌张张地挣脱了艾森的手。一直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艾森才拉着唐岑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两个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唐岑沉默地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艾森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唐岑一听耳边响起的声音,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下头,“回家吧,欧培拉找不到人会着急的。”“难得出来约会一次,看完电影就想回家陪猫。”艾森说着,还是拉起唐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走没两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偏心。”唐岑原本还顺从地跟在艾森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在听到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唐岑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艾森没防备,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正想问问,却瞧见唐岑沉着脸,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果不其然,艾森刚摆正姿势,就听唐岑用略带愠怒的声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唐岑不知道他只是牵了一下艾森的手,没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艾森为什么还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那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担惊受怕。唐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做不到像普通恋人那样在街上和艾森相拥亲吻,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被大众认可,不被亲人祝福,那样做只会招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光。就算现在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依旧担心周遭的视线。刚才坐在身旁的人站起来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唐岑的脸,虽然很快就离开了,却让唐岑如坐针毡。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有艾森能看到他堕落的样子,唐岑不在乎自己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一旦推开门,离开自己修筑的堡垒,失去所有屏障的唐岑又变回那个怯懦自卑的胆小鬼。艾森不在乎,可他做不到。唐岑站在电影院的招牌下,背着光,艾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带着愠怒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已经把唐岑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距离上一次唐岑发脾气已经过去很久了,那还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去医院造成的。从那以后,随着手上伤口的愈合,唐岑那点脾气也随之消失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却再也没有和他生过气,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艾森都快忘记唐岑生气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了。艾森来回试探了好几下,见唐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这么做了。”唐岑没有动,他看着被艾森勾住的手指,没有甩开,也没有牵回去,就这么看着。过了好一会,唐岑才抬起头。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艾森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缓慢。他屏住呼吸,等着唐岑的下文。视线在艾森脸色扫过,唐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喜欢,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小心又担忧的表情看得他不敢轻易开口,最后只能将视线往下挪,盯着艾森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的喉结。“我没有不喜欢。”唐岑顿了一下,斟酌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艾森送了口气,勾着唐岑的手指向上滑去,慢慢收拢手掌,将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重新握住。牵着手,艾森拉着唐岑挤进了人流中。在穿过人流最拥挤的街区,周围的人明显变少了之后,艾森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吃醋了。”唐岑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艾森继续控诉道:“你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抱它亲它,为什么我不行?”那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唐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在心里翻滚的无名怒火压回肚子里,“你幼不幼稚?”“是你先偏心的!”艾森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招来周围人频频侧目,而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唐岑头疼不已,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道:“不要跟猫吃醋了好不好?”艾森接连好几天都表现得很反常,唐岑早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唐岑就明白,他不能一味地宠爱欧培拉,也不能毫无主见地跟着艾森的步调走,但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伤害艾森和欧培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们两个胡闹。“你看出来了?”艾森不太确定地问到。艾森差一点就忘了,唐岑一直是靠着他自己的感觉,察言观色活到了现在。虽然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唐岑摒弃了这一切,激烈地反抗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不会了。唐岑一直都明白,只是过去的活法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去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所以他即使看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说过。“它是我们一起养的宠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都很重要。”唐岑长叹一声,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一股脑把之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抖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照顾好它,这点我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