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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的小狼狗是跑酷冠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 1)

作者:长彻文案:江单第一次遇见时远,就差点把他扭送警察局。后来误会澄清,得知这个少年今年才十九,是一家跑酷俱乐部又拽又酷的台柱子。江单以为此后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时远慢慢地占据了他的工作室、他的车、他家的床……甚至妄图在他心里开疆扩土占山为王。坚信自己会单身一辈子的江单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想干什么?时远大张旗鼓地说:追你啊。礼貌温柔自控力极好的江单第一次黑了脸,把人从楼上揍到楼下。却根本制止不住时远边跑边喊:江老师是我的!【一开始】江单:我单身主义,从不恋爱。时远:哦。【后来】众人:江老师从不恋爱,追他的人得追到下辈子。然后转眼就看见时家小少爷靠在车上勾着江单的脖子送别吻。众人:???时远:老子是全球(翻墙)最快的男人,天底下就没有我追不上的人!(真)飞檐走壁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直球年下攻x事业有成本性温柔但一见时远就黑脸大美人受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搜索关键字:主角:时远,江单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我喜欢刺激,而你最刺激立意:力量和勇气大多来自坚定的内心==================第1章烧焦的土地上,建筑材料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四周安静得近乎诡异。一个年轻的男孩从一片钢筋上跳下,落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矫健地弹起朝前奔跑。他高且瘦,但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却长着饱满匀称的肌肉,充满蓬勃的年轻人的生命力,若细看,还能发现蜜色皮肤上弯曲流淌的尚未干涸的血迹。男孩猛地抬头向身侧看去,露出一张轮廓立体、英俊得近乎有些张扬的脸,狭长的眼中聚集着凛冽的杀意,暗藏其中的侵略性令人不寒而栗。几缕打湿的发丝垂在他眼前,勾勒出几分痞气。男孩唇角一勾,忽然快速奔跑起来,像是脚下安了个弹簧似的一跃跳上一个一米多高的庞大的水泥罐子,又顺势攀着管道爬上施工中的二层小楼。几个跳跃便消失在画面里。而此时从他刚才斜睨的那个方向传来几声令人心惊胆战的吼叫,三只浑身浴血肢体残缺的丧尸以诡异的姿势奔跑而来,仿佛眼里只有刚才那男孩,同样身手矫捷地顺着水泥罐子爬上小楼。速度与男孩不相上下。这种悬而又悬的追逐,令人不禁为那男孩捏一把汗。“咔!”一声大喊从喇叭里扩散而出,刚才还疯了一般红着眼睛的丧尸一听见马上停了下来,懒洋洋地调头跳下小楼,勾肩搭背地躲进阴凉处,撩着血糊糊的衣服擦汗。随后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给他们递水和纸巾,化妆老师则上来补妆。坐在大喇叭后面的男人微微起身,大声喊道:“时远哪去了!他没听见暂停吗!”说完又踹了脚旁边蹲着的助理,道:“你去把他叫回来。”“我?”助理撩起衣服捏了捏自己肚皮上安居乐业的几层五花肉,惊诧道:“时远跟台小型火箭似的,别说飞檐走壁了,平路上我都追不上他,我可不去。李导,别着急啊,我看他是刚才那几下没玩过瘾,自己串场子去了,不用管他。”“我是怕他体力消耗太大,一会儿状态不好。”“呵,怎么可能?他在队里,外号永动机,就没有累的时候!”被叫做李导的那人摘下帽子来扇风,又对着大喇叭说道:“休息十五分钟!”而此时的永动机正坐在另一栋四五层高的楼顶上,双腿垂在栏杆外侧,是个稍不小心就会跌下房子摔得粉碎的姿势。但他悠然自得,打开一罐刚才顺手从补给站捞来的“冰川”,这才是本次拍摄的主角,一款新上市的碳酸饮料。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灌下去,还有些液体沿着他的喉结流向锁骨,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滚落进胸口,被打湿的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正闪闪发亮。只有少年人才会这样无拘无束地喝碳酸饮料。时远打着嗝把瓶子捏扁塞进裤兜里,随后整个身体从栏杆的缝隙里滑出,双手抓着栏杆,手臂青筋暴起,人已经完全悬空在五楼的楼外。他腰上用力,腿在旁边的空调机上借力蹬了一下,看不清是怎么操作的,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四楼阳台上。又是几个呼吸,时远稳稳地落在地上,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小跑着顺手把饮料罐子朝垃圾桶扔去。亲眼看着罐子在桶沿上转了半圈掉进里面后,时远这才转身朝原路跑回去。这片建筑工地原本是个三不管的废弃拆迁区,盖房子也卖不上价,就干脆转让给剧组,增加了些障碍物,弄成了个半天然的动作片拍摄基地。时远在这片基地里上蹿下跳,像只太阳底下热气腾腾的蜘蛛侠,转了一圈后满意地回到拍摄现场,钻进那三只丧尸的同一片阴凉里,顺手扯过一张新毛巾擦汗。“刚才李导找你呢。”其中一个断手的丧尸瞥见时远后同他说道。“嗯。”时远答应着,却没出阴凉。他个子高,模样好,打眼一瞧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随便往哪儿一放就能吸引方圆百八十里的眼球,而刚才又是从天而降,想来李导已经瞧见了他。果不其然,马上李导身边的化妆师便迎上来,笑嘻嘻地拿纸巾准备给时远补妆。“要开始下一场了,需要休息一下吗?”“不用。”时远说道,躲了一下,有点排斥地盯着化妆师手里的粉扑。化妆师暂时停住了动作,叹了口气,歪头瞧着他说道:“时远,你不是偷偷背着我们洗脸去了吧,这妆怎么全掉光了。”时远这才笑了一下,拽拽地一摊手道:“我哪敢洗脸,还不让人出汗了?”时远年纪小,底子好,原本一开始就只画了个淡妆,现如今虽然冲没了,却丝毫没影响颜值。“大家准备开始!”李导又拿起了他的大喇叭。这个场地不便宜,他只租了两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了,还剩五六场没拍,时间特别紧张。导演这么一催,那边三个丧尸已经活动着手脚准备拉开架势,化妆师一咬牙,干脆也不补妆了,拿过时远手里多余的纸巾和毛巾,反正她在天生丽质的时远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岗位价值。于是拍摄继续进行,后续换了几个场地,拍摄内容就是些追逐和打斗,时而给时远几个特写,大约到了下午四五点,李导终于看着自己的素材库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手一挥示意大家下班。时远他们一伙人跑了一整天,一听收工立马欢呼起来,那断臂丧尸上前撞了下时远,说道:“晚上有空没?”时远歪了下肩膀,把那只血呼啦的爪子给抖下去,说道:“不去。”“哎哎哎!”那人紧跟着,说道:“我还没说干嘛去呢?”时远道:“你想干什么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见姑娘前把你这一身血洗干净点,别吓着她们。”那人说话间已经拿卸妆湿巾擦掉了半张脸的粉底和血迹,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年轻面孔,虽不怎么英俊,但浓眉大眼,五官立体,仔细看眼珠偏棕色。他是个中英混血,比时远大了两岁,却是俱乐部目前唯一一个比时远晚进队的,身手一般,好吃懒做,跑酷完全是为了泡妞。harlan道:“等会儿,我都说好了带咱们队的台柱子去了,多少妹子是冲着你来的,兄弟,给你哥一个面子。”国内跑酷圈子很小,还处在起步阶段,但谈起ifr国际跑酷锦标赛,知道的人则不在少数,它相当于跑酷届吉尼斯世界纪录。而时远,不久前才获得春季ifr少年组的冠军,并从此被队里损友称为全世界最快的男人。当然,harlan就是损友之一,还是那个带头的。时远道:“你自己摸着良心数数,你让我帮你撑了多少场子了?我今天不去,一会儿有事。”“良心是啥?我没那玩意儿,”harlan嘻嘻哈哈地说着,又冲摄像机那边喊道:“队长!时远要跑!快留下他!”摄像机前面站着个人,正巧抬起头来,朝时远他们几个勾了勾手,也扯着嗓子喊:“拍得不错!过来看看?”时远摇头,没想过去,但harlan硬是一边说着“给队长个面子”一边拽着他过去。队长微微侧开身,把队里其他人也招呼过来,跟时远说:“状态还行,我看你从飞机上下来时那样,还担心你十天半月都上不了房。累不累?需要提前回去休息么?”时远是上个礼拜跟着俱乐部一起从英国回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下来,晕一切交通工具的时远差点把一条小命交待在几万米的高空上,惨白着脸在酒店里躺了五六天,只能目送着队友热火朝天地出去跑山跑楼。等他缓过来之后直接进了这场拍摄组,手脚虽然生锈了似的,但心里的小虫子却爬得欢快,看着下水管道都痒痒,直接拿这场子当热身了。这里美中不足就是地方太小难以施展,又充满了人为摆布的痕迹,时远还被人支配着爬这儿攀那儿的,两天下来没过瘾不说,反倒憋屈得不行。时远当即说道:“这才哪到哪,我恨不得在韶城跑上一圈。孔队,一会儿有安排么?”队长道:“我在金鹤园订了包间,工作结束,总得带你们这帮小崽子浪一浪吧?”“啥?”harlan当即傻了,他仿佛看见他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变成鸽子扑啦啦地飞走。还没等他打商量,时远意味深长地说:“给队长个面子。你可别说你不去。”harlan苦着一张脸,忽然他眉头一展,道:“那必须给,对了,队长,你看就咱们这十几号和尚有什么意思,我有几个朋友,能不能一起来?”队长问:“妹子?”harlan挺胸:“当然。”队长想了想,道:“倒也没什么不行。”“哦吼!”harlan欢呼一声,赶在时远皱眉之前贱兮兮地说道:“队长发话了,给队长个面子!”时远哭笑不得,他这一扇风反倒烧着了自己的脚,于是一撇嘴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模样,想了想,说道:“金鹤园,是百亭公园旁边的那个?”“对,就是那儿。”时远道:“他们几个丧尸还得卸妆换衣服吧?我先走一步,回头金鹤园找你们。”队长想到了什么,毕竟国内不比英国,人多密集,可不是随便找个小巷子就能拔腿开跑的,怕他到处乱跑惹麻烦,忙问道:“你干什么去?”时远胳膊上也有血迹,但不太多,拿卸妆湿巾擦擦也就掉了,他挥挥手道:“去见一个老朋友!”他步子轻快,从背影看充满了跃跃欲试。“老朋友?”harlan念叨着,忽然“噢”了一声,道:“差点忘了,他家就是韶城的。”队长听后却眉头一皱:“他家是韶城的?那他回来还跟我们一起住酒店?”harlan自然地说道:“那有什么?我家也是韶城的,我不也跟你们住酒店么?”队长一脚踹上去,道:“你他娘的是跟我们住酒店吗?你是图钓到妹子方便下手。人家时远能跟你相提并论?”harlan笑眯眯地躲着,也不恼,反而有点自鸣得意,想了想,鬼鬼祟祟地说道:“孔队,话别说太早啊,时远说要去见老朋友?我觉得八成是他旧情人,你知道是谁不?”“我不知道……”队长活动活动手腕,拉开架势手脚并用地去揍harlan,道:“就你知道!就你八卦!”作者有话要说:隔壁完结文《合租的富三代总想撩我》戳戳专栏可见唷顾崖搬进合租公寓的第一天,一推门就看见主卧居民的大型搂抱现场,且对方是两个男孩子。顾崖根正苗红的纯洁心灵不仅遭受了重击,还被迫开始了吃狗粮小灶的日子。然而吃了一段时间他居然开始觉得那俩人怪温馨的。顾崖意识到这种想法非常危险,于是他主动帮房东发小广告,终于一个月后新人入住,虽也是个男生,但长得比明星还好看,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有女朋友。至少是个直男!顾崖十分开心,拉着他的手说:哥!从此你就是我亲哥!言竟:???*两年后深夜,顾崖辗转反侧,终于从鼻子里长哼一声,愤愤然爬起来摸手机。刚探起半个身子,就别人一把捞回了怀里。“怎么了?”那人带着低沉的鼻音说道,听得他耳朵发苏。但顾崖依旧生气:“不行,我得打电话骂房东一顿,他租给老子什么鬼房子,风水有问题啊!搬进来的都弯了!”第2章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时远还不知道自己正被队友吃瓜,但他要去见的,就是字面上的“老”朋友。他站在百亭公园熟悉的墙根底下,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正值傍晚,又是工作日,公园里遛狗遛娃的全都回家做饭去了,剩下零星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头,想必是被急匆匆回家的老伴给半路扔下的,他们也不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往外走,盘算着赶在最后一道热汤上桌前到家。时远小时候家住这附近,经常混进来玩,在各种山石凉亭中爬上爬下,堪称跑酷启蒙所。而他当时最喜欢的,是挑战常驻公园的兢兢业业的看门老大爷。几天他依旧熟练地攀上半山腰,当他坐在小烽火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从山下炸起。“干什么的!给我下来!”时远向后一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山下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老头迎着刺眼的夕阳固执地朝这边望,见时远回头,恍惚间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喊道:“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下来!”保安老头不安不稳地过了一年没有小猴子来惹他操心的日子,以为孩子大了,总算稳重了,这才刚定下心来,没想到噩梦又开始重现。“张大爷!好久不见呐!”时远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朝下面的老头招呼一声,不仅不听话,还故意来了个后空翻,摇摇晃晃地落在石道边缘,眼瞅着稍不留神就要栽下去。惹怒了老头,时远心情颇佳,他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反戴,沿着陡坡三两下滑了下去,朝某个方向跑去,保安怕他再去别的山头惹事,坐上巡逻车就在后边追。时远优哉游哉,不远不近地维持着距离,等到了保安亭处,他忽然停下冲身后巡逻车里的大爷喊道:“一点儿见面礼!改天再来看您老!”说着把手里的提了一路的洋酒放在保安亭窗下,解放了双手之后弹跳力飙升,直接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攀上保安亭,又靠树枝借了把力,跃上墙头。走前还不忘朝追上来的保安大爷挥挥手,像个偷到糖的小孩子。随后手一撑,朝墙外一蹦。然而紧接着脚下“”地一声巨响。时远触感不对,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跳到了一辆车顶上,脚底下被他踩出一个明晃晃的大坑。他暗道糟糕,方才他从这儿翻进去时墙根底下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呢,这才几分钟,就有倒霉蛋就把车停这儿,当了垫子。再仔细一看,这脚垫居然不便宜,还是辆最新款的保时捷panamera,这款车才上市不到两个月,那估计车主……不出意外提车没多久。时远瞬间头大了一圈,看来这事儿没个善了,而车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居然还没下车,而另一边,保安大爷提着酒瓶已经追过来了。于是时远当机立断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还正了正帽子,道:“快开车!”时远喘口气,等了两秒旁边没反应,刚往左边一瞟,那口气又被憋回了肺里。身旁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这人头发微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发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双唇薄得像刀子,唇角天生上扬,像是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有着一双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眼睛大而深邃,却丝毫不显女气。时远也是在美人堆里长大,见过世面的,可刚才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差点被看得走神。男人手里拿着副墨镜,错愕地侧头看了眼时远,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墨镜戴上,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出租车,而且,你刚才好像踩坏了我车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称得上春风化雨,但时远却觉得这人肯定藏在墨镜后面皱眉头。但眼看着老头快追上来了,时远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上车的!快先离开这儿!”“为什么?”男人问道。时远想也没想就急道:“有人追我,快点吧哥!来不及了!”男人手上犹豫片刻,不知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令他下定决心,拉下手刹,带着时远加入了晚高峰悠长的车流。过了片刻,时远好像终于轻咳一声,收回黏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车有保险吗?回头看看要花多少钱,我赔你。”男人没说话,但时远觉得他躲在墨镜后的眼睛抽空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所言的可靠性,时远又道:“先留个电话吧。”金鹤园就在附近,他是打算留下联系方式后找个路口就下车,谁知掏出手机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变成了板砖。“嘶,真不凑巧,”他把按不开屏幕的手机朝旁边倾斜一二,又道:“能借用下你手机吗?我留个电话。”而男人正开车,并不方便翻手机给他,于是开口报出一段数字。“等会等会!”时远大刀阔斧地摸自己口袋,却连张能写字的纸巾都没有,他打眼瞧见手刹旁边放着只笔,边拿边说道:“那这只笔接我用用。”得到默许后,他将刚才那串数字抄在了小臂上。再还笔的时候,他无意瞟见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男人穿着件纯白得仿佛刚从店里拿出来的衬衫,袖口挽上几寸,恰好而不刻意地露出一块昂贵的限量款手表。再次证实这是位有钱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太把车子损坏当回事的,怪不得面上波澜不惊。时远瞧着他车开出挺远,急忙说道:“前面能停下吗?我下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车速却不减,反而隐隐加快,时远立马坐直,狐疑道:“什么意思?不让下?”“我说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时远有点火大,连带着车内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他试着再次解释:“我刚才着急,你也看见了,真有人追我,我上车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个电话。”原本是一箭双雕,现在却被人困在车上不让下,时远急了,他已经在车上坐了将近五分钟,胃里隐约要开始翻涌了,这种高档轿车简直就是时远的天敌,要是让他在里面坐一个小时,他能把胃都给囫囵个儿吐出来。“别急,等会儿就到了。”时远听他不疾不徐的声调,胃里翻腾得更厉害,甚至再瞧他的脸,都觉得颜值打了几个折扣。“不是,你要去哪啊?你不是现在就要修车吧?我真不是抵赖,回头多少钱我肯定给你,我发誓,要是赖账我不是人!哥们儿,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嗯?我……”执掌着方向盘的男人一个加速急转弯,时远猛地靠回座椅,脸都白了,摸摸索索地去开车窗,试图缓解晕车。“要跳车?”男人语气终于变了点调。时远吹到风,终于爽快些,故意道:“你要绑架我,我总得自救吧?”男人想了想,先玻璃一步按下操作盘,把窗户关上了不说,还落了儿童锁。时远的脸更黑了。而男人却误会,问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在你车里我就舒服不起来。你赶紧让我下车,不然我真忍不住,我可能……”时远“可能”了半天,最后一切可能都被掐灭在持续加速又猛然停下的车上,时远得救了,深深地吐出口气,朝外一看,顿时又哭笑不得。“你送我来警察局?”那男人摘下墨镜,说道:“报警还是自首,自己进去解释吧。”时远:“?”他自什么首啊?时远想了下,难不成还是怀疑自己赔不起,所以才直接送来走民事仲裁程序来了?正想辩解一番,男人却又道:“或者,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哪都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就踩了你车么,你要是报警我也就忍了,诅咒我去医院过分了吧?”男人则看着他,说道:“你在流血。”“我哪流……”时远顿住,他看了眼自己手臂,果不其然,原来他自己从剧组出来时,胳膊上的血迹没擦干净,从半袖的袖口隐隐约约露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心细眼神好,居然就瞧见了,再联系时远匆匆忙忙让他开车的模样……“你以为我打架?”“不是?”“当然不是!我以为你看见了,追我的是个老大爷!”男人表情有些凝重了。“不是,我也没殴打老大爷!这血是假的,假血包!道具!我刚从剧组出来。”时远怕他不信,把胳膊上的“血迹”使劲蹭了蹭,又凑到男人眼前去给他看。道具血和真实的血液若细看来,颜色和质地上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人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把儿童锁给打开了。时远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忽然较劲起来,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举到对方面前,道:“良民!良民!给你看证件!”他是有点激动,连掏口袋时跟着一起带出来另一个东西都没有发觉。而男人居然真的看了几眼,还念道:“时——远?”“没错,时——远——记住没?记住我可要走了,”时远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过去,又再次说道:“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头,忽然发现副驾上落了个红色的卡片。是一张酒店房卡。他怔了下,拿着房卡追出去,然而四周都没有那少年的踪影,这片刻的功夫,就不知跑哪去了。第3章时远去金鹤园的路上都是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忽然觉得就那么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是良民的样子有点傻x,回头想想顿时牙酸。但他今天或许水逆,刚差点被扭送公安局,等到了金鹤园,又弄丢了写在胳膊上的电话号码。这也都怪harlan,带了七八个女孩子来玩,其中有个女孩格外热情,目光总集中在时远身上,还总是给他倒酒。于是率先瞧见时远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哄闹起来后,harlan嘴欠地问道:“这明显是个电话号吧?‘老朋友’的,还是‘新朋友’的啊?”时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债主的。”“哟,女债主吧?”时远白了他一眼:“男的。”他说的坦然,队里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多想,但架不住那些女孩子却都不信,写在胳膊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号码了。于是有人便开始酸,比如刚才给时远倒酒那姑娘。再加上酒过三巡,胆子愈发壮大,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时远身边的位置,借着三分醉意,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时远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时远忙抽回手臂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字迹被蹭到,后面三位已经完全模糊了。时远跳起来,凳子发出“吱嘎”的一声摩擦,他眼神冰冷地瞪着那女孩,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时远一直表现的淡定平和,她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好脾气的,谁知一下撞进雷区,才知是个硬茬。她在时远森冷的眼神中瞬间怂了,眼睛一红就要卖惨:“对不起啊,我……我其实……”“我说,”时远看了眼手臂,道:“才喝了半杯啤酒和三杯果汁手就抖成这样,要说不是故意的,那八成是有病,如果有病就别到处乱跑给人添麻烦。”姑娘泫然欲泣,后半句“真不是故意的”顿时说不出口了。时远又皱眉对harlan说:“队里聚餐都快被你搞成联谊了,我忍了你好几场,给你递了多少眼色,你偏装看不见,凡事也该有个限度吧?”harlan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刚才那姑娘也确实太过分,他张了张口,无话可说,缩在一边。时远像只刺猬,平时在熟人面前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遇见生人了,会直接翻个面,刺向一个方向收着,乍一看油光水滑好像很温顺,但一旦被惹恼,当即竖起利刺,不分敌我,逮谁怼谁。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给时远顺毛。队长拉时远坐下,拽着他一边胳膊,说道:“这倒数第三位好像是3……或者8,后面两位……确实看不出了,不就十位数字吗,让harlan今晚别睡觉了挨个试!”“没问题啊!”harlan马上讨好地笑道:“我特别乐意。”时远没说话,谁知那闯祸的姑娘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刚才被这么一呛,顺不过气来,这会儿哼了一声,拿了包竟直接走了。这事一搅合,后半场大家都有所收敛,等吃喝得差不多,harlan眨着一双微醺的眼睛凑到时远面前来,说道:“远弟,还生气呢?我说话算数,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去帮你打电话!”时远被他身上的酒气熏一跟头,推了他一把,道:“离我远点,用不着。”而提起留门,时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把身份证放回口袋时好像口袋里是空的,但他……时远一惊,翻找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房卡丢了。正好harlan还在装模作样地说:“真的不用?不用的话我可就去蹦迪……”话音未落,时远一把将他拽回椅子上,胳膊一伸,道:“手机拿出来,试。”harlan:?他记着时远不是这种一秒打脸的人来着?另一边。江单车还停在警察局门口,手里拿着张房卡,t酒店,他刚百度了下,在海棠路上,离这里着实有点远。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却是助理打来的。“到哪了,江老师?”江单顺手把房卡放进西装裤子口袋,发动汽车,道:“就快了,再十分钟,你们下楼吧。”“行,那我跟刘总在门口等你,包间已经定好了。”江单二十六岁,但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才出头的,本职是摄影师,大二时参加全国文艺摄影大赛拔得头筹,从此一条腿迈进了摄影圈,并开始接商片,当时一组写真标价可以达到五千。毕业后在父母的压迫下先进了家文化传媒公司,憋憋屈屈干了两年,心里不甘,于是在室友康凡信的撺掇之下,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他是老板,康凡信给他当助理。最开始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随着江单名气越来越大,路也越走越顺,逐渐在时尚摄影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目前拍摄对象基本都是小明星一类。他到工作室楼下,见到刘总和康凡信后,先是道歉:“不好意思刘总,路上出了点事,先上车吧。”康凡信则一眼看见他车顶的凹陷,倒吸口凉气,道:“这谁砸的?你新提的车啊!我心在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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