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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的小狼狗是跑酷冠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1 / 1)

直到时远发现江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才恍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实习生,于是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手背后,学着冯鑫宇的模样说道:“老板好!我是时远!老板您今天真帅。”江单面色微微一动,没理他,直接对冯鑫宇说道:“工作室人少,大家都像朋友一样,你不用拘束,但工作内容比较琐碎,等小楠说完,你来找我,再安排。”时远问:“那我呢?我也找你?”江单道:“你跟着小楠,没什么事的话,不用找我。”“……”时远觉得自己入职第一天就遭到了办公室暴力。第13章这份差别待遇令一直以来都很受“上司”——也就是孔骞——赏识和器重的时远颇为不满,尤其是当冯鑫宇屁颠屁颠去找江单的时候,时远差点把吸管给咬烂了,甚至很想伸腿绊他一下。但只是想想。小楠瞅瞅时远,又瞅瞅他们老板,觉得这画面好玩,笑了一下,但时远没看见,于是她又拿本子挡住时远的视线,道:“别看了,隔着一整个办公区呢,你视力得多好啊才能看见?”瑶姐正好路过,夸张地嗅了嗅,说道:“哎呦,谁泡了柠檬水呀?这么酸?”“没有柠檬水啊,”小楠茫然地看着她,说道:“你闻错了吧?”瑶姐没说话,冲着时远挤眉弄眼。在她眼睛抽筋之前,时远终于被拉回了注意力,他反应了一下,吐出那根布满了尖牙印的吸管,举了举杯子,说道:“哦,柠檬红茶,瑶姐尝尝吗?”瑶姐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了。可别每天喝酸的,对牙齿可不好。”时远人畜无害地笑道:“多谢提醒。”冯鑫宇是个话少的,他坐在自己工位上大半天能一句话都不说,只有被人问话的时候才局促不安结结巴巴地回答两句。大家都知道他刚来不适应,于是没事也都尽量不跟他多话,有时候甚至忙起来就把他给忘了,往往是瑶姐凡事想起来问他一二。而时远虽然口齿伶俐,但他面对除江单以外的人是又会表现出一种惜字如金,能一句话说完的绝不多说第二句,好像多说一个字就要花钱似的。江单路过他时可就格外大方地花钱如流水。瑶姐仅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发现了时远的两幅面孔,调笑着说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当然更多是调侃他是不是不把她们普通职工当回事。说得时远连连否认,答应中午请她和小楠吃午饭,这才堵住这俩人的嘴巴。只是差别对待依旧没有收敛。下午江单像往常那般靠咖啡续命,才续上一半,从门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塑料袋的声音,随后是江卓天的大嗓门:“哥哥姐姐们辛苦了!我给你们送外卖来了!”安静的、美好的下午从此刻宣告结束了。所有人都这样想,然后纷纷上前去瓜分他带来的鲜果盒。江卓天像往常一样隔着整个办公区自认为小声地朝里面喊:“小叔!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然后江单也像往常一样抬手挥了挥,然后向他丢出一只康凡信,让姓康的去应付他。今天江卓天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诶,有新人啊!”他先看见的是时远,视线一落上去就移不开了,毕竟他俩只是初中同学,虽然曾是情敌关系,但也没到把对方长相印在骨子里的那种深仇大恨,故而瞧着时远的脸,心生熟悉,总觉得名字就在嘴边,可有想不起来。倒是时远先站起来,随意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是江卓天?”说完又指指里面:“你是江单侄子?”江卓天一听,本能地训斥道:“你怎么能叫我小叔大名?你跟我一辈,你应该跟我叫他小叔!哎,不是,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肯定记得……”时远闻言又惊讶又好笑,而江单在时远开口的同时才想起来这俩人的关系,于是从修图中抬起眼睛,朝那边看了眼。没人提醒,江卓天直到看见工位上新贴上去的工牌,才猛地一拍巴掌,惊喜道:“你是时远!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小叔还跟我聊起过你!”时远来了兴致:“是么?聊我什么?”江卓天便道:“聊你以前跟我认识啊,对了!你有女朋友了没?”他思路跳跃的太快,小楠先笑了,说道:“这么多年老同学一见面就问这个?怎么,人家没有你还想给介绍一个啊?”江卓天挠挠头,又不死心地问时远道:“真没有啊?”时远瘪嘴摊了摊手。瑶姐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上次江卓天和江单在办公室里聊天她是听到了的,于是解释道:“他啊,是怕时远跟他抢女朋友!”“哎,没有没有,”江卓天讪讪地找补:“我就是想给时远介绍对象的!时远,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留意。”众人都笑他,以为时远应该不会回答,谁知时远眼睛一转,落到落地窗旁边的江单身上,找死似的说道:“我要求高着呢,怎么也得和江老师条件差不多吧。”大家都听出调侃意味,胆子小的员工战战兢兢地瞄江老板。只有江卓天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眼光可太高了,我小叔这样的神仙……”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味,皱着眉头思索。康凡信咳嗽了几声过来镇场子了,他问江卓天:“找你小叔什么事?”“不是,”江卓天看了眼瑶姐,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上次瑶姐给我女朋友拍得那组照片太好看了,她已经进决赛了,所以我就想着来感谢下大家嘛,就带了点果拼的。”康凡信笑道:“哟,这是大家借了瑶姐的光啦?”江卓天又道:“瑶姐回头我单独、重点感谢。”他谢意送达,刚打算走,江单又微微探身叫住他:“去茶水间等会儿,五点下班后我送你回去。”江卓天好像想拒绝,但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半了,便屁颠屁颠地去候着。五点一到,江单下班,他路过时远工位是发现空空如也,正盘算着这家伙是不是熬不住提前溜了,进了茶水间才发现时远正翘着二郎腿摊在沙发上,跟他侄子一块打游戏。上班时间公然打游戏,也不比提前溜了强多少。时远先看见了江单,收了手机,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那边江卓天还在嗷嗷乱叫:“时远你干啥呢,你动啊,你都快死了!”一抬头看见他小叔,愣了一下,说道:“下班了啊?这么快?”“走吧,先吃个便饭,”江单洗了下杯子,放回架子上控水,扯两张纸巾精细地擦了手,看了眼时远,出于客气问道:“一起去?”谁知时远点头便道:“行!”江单最近火锅烤肉的吃腻了,便挑了家素淡的江浙菜馆,带着一个“闹腾的小崽子”和一个“更闹腾的小崽子”,其中还有一个总说些出其不意的话、做些出其不意的事。几个人一落座,江卓天又想拉时远打游戏。但时远却问江单:“一起玩?”江单摇头,他修了一天的图,眼睛酸。时远便说:“那别玩了。”江卓天惋惜了一阵子,忽然想起来加时远微信。江单看着侄子这个兴奋劲,随口问道:“他打游戏厉害?”“太厉害了!”江卓天眼前一亮:“他游戏时长跟我差不多,却足足比我高了五个段位,我满城还是第一遇见这个等级的!”江单看时远尾巴明明翘到天上去了还故意板着脸装淡定,便打击说:“学习不好的人总归玩游戏会厉害一点,命运总是公平的。”“谁学习不好?”江卓天饶有兴致地说:“时远当初是我们学校的学神!班主任整天夸他天生聪明,你不知道吧,咱们读小学都读六年,他只读了三年多,一溜烟地跳级!”江单重新审视了时远,算了下年岁,皱眉问你:“你说你今年大一,那你真的成年了吗?”时远立即说道:“当然!如假包换的十九,不信我明天给你看我身份证——对了,你不是看过了么。我小学入学晚,八岁才上,所以跳了两次才和正常人一样。”江卓天又喋喋不休:“时远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上次我在我小叔的电脑上看见他修你和明星的图,然后今天你又说你是工作室的新员工,你不会是一路跳级,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吧?”时远没说太细,就把之前跟江单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后江卓天追问:“那你是去了清华还是北大?你当年是咱校第一,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打这个赌。”也就只有被学业逼疯的中学生才要一点小事就打赌了,时远闻言说道:“那你们都赌错了,我——去了蓝翔。”江卓天差点喷饭:“别逗我,我又不傻。”时远认真道:“真的。”江卓天觉得没趣,反正他没参与过赌局,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时远去了哪,反倒是江单若有所思,他知道英国有所大学直白地翻译过来发音就是“蓝翔”,而且是藤校之一。如果真是这所学校……江单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时远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说他是从意大利混过黑手党回来的江单信,但说他是从小跳级本科就上藤校的学霸,江单怎么想怎么别扭。看来是过于先入为主地给这小子定性了。有了这层愧疚,再看时远时,江单目光就温和了许多。但也只是暂时的,等察觉到几次时远盯着他脑后的发揪露出一副想抓的神情时,顿时又把这份温和给全收了回来。学霸怎么了。那也是个不正经的学霸。第14章时远就这么在工作室落地生根。第一周,他总共来了四天,剩下那三天,从他朋友圈看,是跟着俱乐部参加了一个国内青少年跑酷大赛,包揽了评委主持导师热场子的表演嘉宾等一应角色。没办法,国内跑酷还处在起步阶段,毕竟对身体素质要求高,又充满危险,感兴趣的人少之又少,感兴趣了家长又允许的,则更是寥寥无几。眼看着冯鑫宇和时远都已经适应了上班的生活,且都没有离职不干的念头,于是江单便说安排一次迎接新同事的小宴。他把找餐厅订位子的活儿直接给了冯鑫宇,并说:“可以问问小楠咱们以往都是去哪聚餐的,你看着安排就行。”于是周一晚上,所有人驱车赶往十五公里外的一家饭店,为此江老板不得不提前让下班。时远坐江单的车,刚坐上去就盯着始作俑者冯鑫宇,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单纯的冯鑫宇想不明白为何时远对他怨气这么大,便像个土拨鼠似的就差把头埋进□□里了。同坐一车的还有康凡信,他瞧着后面时远单方面发起的暗流涌动,说道:“时远,你恨错人啦,这饭店,一猜就是小楠推荐的,不关冯鑫宇的事。”开车的江单问道:“你怎么知道?”康凡信道:“那家挺有名的,我表妹总说想去‘拔草’?反正冯鑫宇肯定找不出离公司那么远的地方。”时远没说话。拿起熊猫眼罩戴上。过了片刻江单低声笑起来,说:“他没听见。”“啥?”康凡信回头一看,见时远耳朵里塞着耳塞,得,刚才话白说了,他又道:“江老师,怎么才说啊?”江单道:“我也刚想起来。”时远这个晕车的毛病太厉害,后来他摸索着找到个不晕车的好办法,就是蒙眼睛塞耳朵,五感全封,再打开窗户吹风,只要江单开得稳,一个小时内不会晕车,足够他坚持到市内的任意一个地方了。江单不知他从哪学来的歪招,一开始还不大乐意,对时远说:“我就差那条绳子把你捆起来了,然后卖到哪个山里去你都回不来。”时远则无所谓地笑笑说:“那不成,我都成年了,又是个男的,不值钱,说不定还抵不了你油费。”所以依旧坚持这副行头,引不引人误会的不重要,别吐死在车上才是真格的。他们提前出发便是为了避开晚高峰,故而这一路还算顺畅,康凡信后来跟冯鑫宇又聊了会儿,康凡信是个纯粹的理科生,跟他开玩笑,他捉不到笑点,问他喜欢什么,说喜欢化学,康凡信主动说,他就听着,康凡信闭嘴,他也闭嘴。社交小达人康凡信在这家伙身上碰了个钉子,下车时忍不住问江单怎么就相中了冯鑫宇。江单道:“就是看中他能做事、不说话,安静,挺好的,我就喜欢安静的小孩。”康凡信“切”了一声,挖苦道:“你是认识时远之后才喜欢安静的小孩吧?我倒觉得时远这样的更好,有年轻人的精气神。”他俩在前边说着小话,冯鑫宇在后边跟着,走上那家饭店的台阶,其他同事的车也陆续停了进来。工作人员热情地引他们从里侧的楼梯上楼,康凡信却犯懒,指着门口的楼梯说:“这边不能上?”工作人员为难道:“今天三层有活动,包场了,那边楼梯就划给了他们。”康凡信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后便道:“那行吧。”然而江单却站住不动了。他方才随意朝康凡信指着的楼梯处看了眼,那里立着一块立牌,是某家国内顶级地理杂志包的场子。而江单则在这块立牌上又看见了那个名字。龙尧。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块立牌和那天大街上砸下来的那块广告牌颜色有点像,细看才瞧出原来是同一个系列的照片,都是出自龙尧之手,故而附着他的名字。“怎么了?”康凡信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单躲开,正要转身,忽然又见门口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穿着件过膝长衫,走路带起一阵仙气似的。江单眼神一沉,康凡信看出异样,问道:“你认识他?”但那人没看见江单,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江单也适时地收回视线,答道:“校友。”康凡信想了想,道:“什么校友啊?我跟你一个学校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校友?”但江单没再说话,只是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五分钟后,已经进了饭店二层的江单忽然面色凝重地顿住,康凡信回头问他:“怎么又不走了?”江单转身扫视了一下自己人,有点想笑地对康凡信说:“你觉不觉得我们落了点东西?”“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没有啊?酒水什么的咱们也没带……我靠!”他想起来了。把蒙眼睛堵耳朵的时远给落在车上了。说起来都怪这饭店门口停车位太狭窄,江单让那俩人下车去帮忙看着,然后等他把车听好,就极其自然地自己下车走了。“哎不是,车停半天了,时远总不至于感受不到吧?”康凡信道。江单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接他。”康凡信说:“还是我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他被关车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生气,我去吧。”康凡信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行。不过,老板……您能先把脸上过于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给收收吗?他没生气看你这么高兴也要生气的。”江单闻言轻咳两声,挂上平日里的标志性假笑。康凡信默默想着,至于这么好笑吗?他越来越不理解江单的笑点了。江单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时远后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察觉了。时远睡着了。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双唇微微张着,全身都格外地放松,呼吸悠长,黑白熊猫眼罩甚至微微滑落了些,搭在挺拔的鼻尖上。“时远?”江单推了推他。但时远睡得太香,可能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床,不仅没醒,还顺势翻了个身,沿着车座滑下去,直接躺下了。江单抬手去摘他的眼罩,看见时远眼下的一片乌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昨天周末熬夜打游戏了。正想着,那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带着几分迷茫悠悠睁开,车内毕竟空间狭小,江单摘眼罩时身体探了进来,一只膝盖抵在车座上,俩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江老师……你干嘛?”时远说话带着鼻音,一边慢悠悠地摘了耳塞。江单忽然头皮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忙退出去,说道:“睡得像只猪,差点叫不醒你。快走,别磨蹭了。”时远哼哼着伸了个懒腰,这才下车,追上江单,抬头看见饭店的招牌愣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眉目间凝重转瞬即逝,随即再次跟上去,问江单:“怎么就剩你?他们都走得没影了?我有这么难叫醒吗?”江单顺势“嗯”了一声,没说他险些睡过这顿饭的事,道:“你也知道自己难叫醒。”时远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说道:“哎,昨天周日嘛,参加完活动又有应酬,硬是后半夜才回去。”江单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别人的十九岁,生活在美好的象牙塔里,晚上熬夜玩,早上睡不醒,然后理所当然地逃掉早课。而时远,想必昨天的应酬无法推却,今早上班……江单记得他来的很早,九点打卡,半点半时远就到了,而且这一天都没打瞌睡。这个男孩,好像比江单想象中更加敬业。江单顿时有点心疼,说:“那今天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行,谢谢江老师!”两人间气氛难得这么融洽又温馨,然而时远正经不过三秒,忽然低声一笑,道:“江老师刚才真的只是想叫醒我?不会是把其他同事都支走,然后……想要潜……”江单没理他,快步走开,脑海却浮现出时远在车里时刚睁开的亮得吓人的眼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被时远一调侃,反而耳根有微微发热的趋势。他暗骂一句自己,早知道就把时远放车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偏偏时远不知收敛,跑着追上来,道:“哎别急着走啊,不敢承认?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的,不过老板,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江单停在包间门口,转身冷冰冰地瞪眼瞧着时远,时远马上识时务地收住话头,笑吟吟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江单这才罢休。进到包间之后,已经开始上凉菜了,冯鑫宇小心翼翼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见了江单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时远按着肩膀没站成。众人把最中间的位子留给了他俩。江单落座后,问道:“人都齐了吧?”康凡信道:“齐了,这是咱们点的菜单,你看看再添点什么?”江单翻了下,递给时远,却看着冯鑫宇说:“你俩的主场,随你们点。”时远也没客气,看了遍满意地说:“行,点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给他看看。”江单看着冯鑫宇说。“他肯定没意见,别难为人家了。”时远说道,被反复点名的冯鑫宇听到自己不用看菜单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江单便作罢,看着时远给他杯子里倒苦荞茶,忽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餐桌上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天,他这个喷嚏并不惹眼,但时远还是看了他一眼,并朝天花板上望了望,硬是把江单拽起来,说:“你坐我这儿。”“为什么?”江单被拉到时远的位子上,不解地问道。时远指了指头顶:“你这儿正对着通风口,我怕你冷。”江单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小子还挺贴心,而时远马上又补刀:“毕竟我年轻,不怕吹风。江老师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得注意保养。”江单差点失手把碟子砸他身上,道:“你这张嘴,真是让人想记着你点好都不给机会。”时远道:“不用记着我好,反正我隔三差五地展示一下我的好就得了呗。”热菜也陆续上来了,众人拆筷子准备开吃。这是碗哥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道:“正好今天试试这个。”他拿出来一双雕花银质筷子。小楠马上捧场:“哇,银筷子啊?好看,哪来的?”瑶姐笑着怼他:“哟,碗哥,出来吃饭还自带筷子,讲究啊!”碗哥骄傲地自动过滤了不和谐的声音,答道:“故宫里工作的朋友送的,限量款,仿乾隆用过的银筷,可不是普通东西。”小楠好奇:“真的吗?我能看看吗?”“当然。”于是这双筷子便在席间传看,传到时远处,他接来看了看,说道:“纯银的?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古代王室都要用纯银筷子么?”“有钱任性呗。”小楠说道。时远摇头,道:“因为纯银能试毒,像这样——”他把银筷子一头探进江单那杯还未动过的苦荞茶里,继续说道:“假如这茶里有毒,那银筷子就会慢慢便黑……”然后碗哥的银筷子浸入茶水里的那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变黑了。餐桌上一时间如死般安静。众人呆若木鸡了半晌,突然碗哥惊恐地一推凳子站起来:“卧槽!茶水有毒!”第15章通风口的凉风不断,吹在人后脊上,让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凶杀案现场。江单在一片寂静中盯着那半截银筷子,时远把它从茶水里拿出来,举起来看了看,说道:“是真变黑了。”江单皱着眉问:“是不是筷子的问题?也或许是这茶水里有什么物质也能让银变色呢,有毒?也太扯了吧。”于是碗哥把银筷子拿回来,将另一头放进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然而两分钟过去了,筷子没有变色。他乍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但紧接着又担忧地看着江单,说道:“老板,难不成只有你中头彩了?你没喝吧?”“还没。”“报警吧。”康凡信已经拨出了110,江单没阻止,虽然他觉得有毒是不太可能的,但出于稳妥,检查下也行,不然这一桌人可能都不安心。以凡事先问度娘为准则的小楠已经查到了相关知识,给大家科普道:“银变黑是因为遇到硫,但是像啤酒、肉、蛋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含硫的,而且漂□□也含硫,都会让银变色……”最初的那股惊慌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人甚至还问:“这个……要是万一最后虚惊一场,咱们算不算是报假警啊……”而时远却已经面色凝重:“刚才筷子是突然变黑的。”江单看他。“突然变黑,至少说明硫的浓度很高。别的我不是专业的,我也不敢多说,但我觉得报警没毛病。”“诶,对了,”康凡信忽然说道:“冯鑫宇,你不是说你爱好是化学吗?这什么情况,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冯鑫宇本就是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不禁吓,现在大家十几双眼睛又齐齐盯着他,他冒出一脑门汗,吭吭哧哧地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警察很快便到了。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能以前也接到过类似这样的警,毕竟现在疑神疑鬼的年轻人多得很。但是当他们拿专业的试剂对那杯茶水做了检测之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严肃。时远淡定地问:“真有毒?”一名警察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为你们安全着想,还是去医院查个血吧。”虚惊一场的愿望破灭了。警察将饭店清查,带了相关人员回去调查,那一桌子吃的喝的好像也被每份取样带走了一些。江单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路上江单看时远神色如常,问他:“不晕警车?”不知在想什么的时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时江单会问这个,答道:“你别说,还真不晕警车,我考虑考虑以后当个警察。”跟吓得脸色苍白的冯鑫宇比起来,时远太淡定了,简直是钢铁般的心理素质。有警察负责安排,他们的检查很快便完成了,江单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喝东西也没吃东西,但还是被要求着抽了管血。原本是开开心心的聚餐,最后每个人灰头土脸饿着肚子还胳膊上涂着消毒水回家了,一个个蔫头耷脑。而江单和康凡信则连家都不能回,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好歹在派出所里吃了点小面包喝了水。等折腾完,俩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时远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望着天,嘴巴里叼着根东西,月黑风高地看不清楚,隐约像支烟。“你怎么还没走?”江单走到他身边问道。时远回头,江单这才看见他嘴巴里叼着的是一根棒棒糖,心里莫名松了一截。“我找了代驾,把你车弄过来了,给你发消息怕你看不到,就想着在这儿等会吧。还成,也没让我等太久。”江单接过时远扔回的车钥匙,当时还是抽血的时候他拿着个手包,不方便,顺手递给时远,后来吵吵嚷嚷地竟给忘了,没想到他居然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多谢,我送你们回家吧。”时远从台阶上站起来,夜深风凉,时远手臂上寒毛根根直立,想来应当不是他说的“只等了一会儿。”康凡信回他爸妈家,离这儿很近,江单先把他送到,又问时远:“你家住哪?”“t酒店,海棠路那家,你不是去过么?”“你还住酒店?”江单诧异。时远说道:“对啊,我们一直住这儿……地图上看怎么这么远啊,导航坏了吧?”江单没多问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说道:“就是这么远,你想想,咱们从工作室来吃饭的路上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你住的这地儿比工作室还要朝东,你常走的那条高速现在又封路,我看得一个小时吧。”时远自暴自弃地朝后面一靠,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叹道:“天要亡我啊,我困死了,还饿,我能不回家了在你车上睡吗,你下车的时候随便停哪都行,别叫醒我,明天再带我上班,我能将就。”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把江单冲个跟头,他笑道:“这什么话。”他倒是不介意开夜车,但知道时远辛苦,这小子又缺觉、又没晚饭,还晕车晕得要死要活。稍加犹豫,江单又道:“既然能将就,要不去我家?”被黑暗笼罩的时远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光亮,他坐直问道:“你家近吗?”江单发动汽车:“反正比你酒店近。”安静的车内放着缠绵的轻音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江单终于稍稍放松,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让你早点休息的,没想到又害你熬夜。”时远困得不行,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却还不忘嘴贱:“没事,我年轻,熬夜就熬夜。”江单失笑,这次没同他计较。凌晨一点,江单的车开进停车场,他叫醒时远,带他回家。没想到下车走了几步困劲过了就开始喊饿,江单家里存粮不多,煮了些拉面,两人分着吃了。江单现在独居,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他布置得温馨精致,客厅置物架上全是摄影设备,墙上也有许多装裱的照片,有人像也有风景,明信片似的质感,都是出自江单之手。之后江单先去洗澡,还盘算着一会儿让时远睡里边的床,然而出来后发现时远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生得人高马大,却窝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腿也蜷缩着,怀里抱着个枫叶抱枕。从睡姿上看,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江单轻手轻脚地把折叠起来的沙发展开,足够他伸开手脚,又给他换了个枕头,盖上一层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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