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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的小狼狗是跑酷冠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1 / 1)

江单则道:“是我太不小心了,人多口杂的地方,我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给你们添麻烦了。”对方又道:“没事,你够谨慎了!我们倒没什么,主要还是怕影响你前程,对了,还有龙尧老师,他也是……哎,不好过啊。不过相信我,很快就过去了,好好过年,咱们初十还要兑现比赛奖励呢,争取再惊艳亮相一次。”江单笑着反复道谢,又请她代为向龙尧转达歉意。江单挂了电话之后愣了一会儿,高中和龙尧相关的那些事,曾被他刻意遗忘过,如今再想,也像是隔着层纱似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人在变,环境、立场、观念也在变,但江单翻着那些曾在少年时期给了他莫大冲击和疼痛的陈年帖子,依旧如芒在背。他叹了口气,想着,若是某段岁月里的伤害,可以洒脱地留存在那段岁月里该多好。走过之后,便成云烟,不念,不想。多好。江单爸妈不上网,他们并不知晓这些事情,王岚每天为江单的婚姻大事愁眉苦脸,江年则老实巴交地搜罗晖城哪里新开放了好玩的广场、哪里有花灯,然后带着一家人出去玩。这个年味有一半都是他贡献的。可惜江单已经过了喜欢花灯的年纪,与小时候不同,现在更像是他陪着父母闲逛,两位上了年纪的人看见热闹就开心,脸颊通红,不知是笑得还是冻得。晖城晚上很冷,江单出门逛了不到一小时,已经手脚冰凉,王岚和他一起站在城中广场的牌匾下,等着不远处的江年排队买炸香蕉。王岚瞥见他发红的指节,心疼地摘手套道:“让你戴上手套出门你就不戴,现在冷了吧?给你我的……”“我不用……还好其实,”江单心道,您给我的那是我小学时候的手套,他根本戴都带不进去,又道:“不用管我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把车开过来?”王岚说道:“不急,等你爸买完东西,咱们一块去。今年的花灯其实不错,就是少了烟花,据说今年咱们市的企业普遍效益不好,老百姓的腰包也紧,这不,鞭炮声连天的,可就是没人大规模地放烟花……”她一说起这些来就没完。江单其实是打算买几只喷花、架子筒的放一下,过个气氛,但不知怎地,他回来后市中心几个烟火售卖点居然断货,据说是被某位大老板给包了,却不知这大老板是准备什么时候造福市民。“可能正月十五会有一场烟花会?咱们城的惯例不就是这样么?”江单说道,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夜色格外浓郁,泼墨般的黑夜密不透风。江单妈妈却啧啧有声道:“那没意思,到那时你都走了,我跟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江单缓了两秒才意识到那个糟老头子是他爸,笑着摇摇头,说道:“那你求求老天爷,看看能不能现在下场烟花雨?”他话说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冻得僵硬的手废了好大劲才点开接听。江单稍微走开两步,清了下嗓子,道:“时远?”碰巧他信号不太好,电话里时远的声音断断续续,江单让他重复了几次,走到个更为空旷的地方,终于信号恢复,与此同时远处天空一声炸响,漆黑的夜一下子被撕开几道口子,五颜六色的光辉炸亮在上空。像是开了个头似的,接下来烟火不断在爆炸声中飞向天幕,而江单在此起彼伏的烟火爆破声和行人惊呼声中,勉勉强强听清时远说:“送你的新年礼物,好看么?”第30章“你说什么?”江单堵着一侧耳朵,他其实听清了,就是恍惚间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时远低低笑了一声,道:“烟花声音还怪吵的。不知道好不好看?你在家吗?我听说你家在城东,特意安排在萃华桥那边点的……”“你是说,现在,晖城的烟花,是你安排的?”“错,”时远纠正道:“是我,给你一个人安排的。新年快乐,江单,即便你此时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时刻希望着能看到你笑的样子。”江单怔了片刻,稍稍凝神,又问:“你……在晖城?”“没,有点事绊住了,没去成。想我?想我的话我连夜去找你。”江单找回了一点时远平时的样子,松了口气,道:“没说几句又开始没正形。还有,谁说我家在城东的?”“不在吗?康凡信说的啊。”江单道:“你听他的,他二十几年就从来没分清过东南西北。”时远有点急:“那你能看见烟火么?”江单想了下,道:“晖城很小,你这排场,全城都瞧见了。”时远满意道:“我就是要大家都瞧见,我恨不得把烟花排列成我爱江单……”江单听着不由自主地笑了下,又突然打了个喷嚏,时远停顿了片刻,问道:“你在外面?”“嗯,正打算回家,谁知道你忽然送来份大礼。多谢,回头考虑下给你升职加薪?”江单试图把走向朝公事上引,没说两句,时远又一把给拽回来,打断江单,道:“我认真的。”声音断了片刻,烟火升空的声音此起彼伏。“新年快乐,江单,我爱你,”时远的声音低沉而悠长,在江单的脑子里转了几圈,突然烟花似的炸开,而时远紧接着又道:“你知道就行。快回家,小心着凉。挂了。”电话里很快就变成了忙音。江单一尊雕塑似的立了半晌,终于悠悠深吸口气,把早已黑屏的手机从耳畔拿下来,低头揉揉眉心。他回头,看王岚正举着手机拍烟花,远处他爸提着两盒炸香蕉走来,好像在说什么,但距离太远又只能看到口型。等他走近,江单妈正好发完一个朋友圈,看上去激动不已,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儿子,忽然抬手贴了贴江单的脸颊,担忧道:“儿子,不是发烧了吧?脸怎么这么红?”江单忙躲了下,道:“没事,就是冻的,走吧,去开车。”之后回家的一路上江单妈妈又隔着车窗玻璃拍了许多烟花照片,直到十分钟后到小区门口,烟花依旧没有结束。江单爸爸感叹着:“这是哪位大方的老板?这烟花快一刻钟了吧?这得多少钱啊?可真舍得。”江单听着心里一抽。又听江单妈说道:“这算什么?说不定是人家今年有什么喜事呢?等我儿结婚,我也点满城的烟花,造福一下市民。”说完又瞄着江单神色如常,还想再多说几句,然而江单却把车停在楼下,道:“爸妈,你俩先上去。”“你不回家?”江单妈问道。“车没油了,我去加点。”确实快没油了。“哎,别啊,让你爸去!”江单道:“没事,反正也不远,我顺便转一圈。先上去吧。”说了半天总算把两人给劝上了楼,江单看着窗外,掉头朝城东开去。初五的夜晚,越朝外环走,车流越是稀少。他家在市中心偏北的位置,时远说的那座萃华桥,也不远,几分钟的车程,他先是就近加满了油,而后开车到那附近。桥下广场上聚集了一些人和燃放殆尽的烟花筒子。他大致看了一圈,其中确实没有时远。江单就停在路边,缓缓降下车窗,外面的空气里残留着些许硫磺的气味,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在这里看见那个小崽子。而此时隐隐有些没来由的遗憾,可抬头看着明亮的夜空,心里那一处空缺又好似被填满了似的。这种感觉,令他感到陌生。江单觉得此时自己其实应该抽支烟。压一压心里的纷乱。手机震动了下,他跟着吓了一跳,莫名忐忑地看去,幸而只是江单妈发消息问他加好油了没。江单摇摇头,抹了把脸,开车回家。家里空调开得很足,还有暖气的双重加持,江单一开门差点被热浪掀一跟头。“回来啦?热水正放着,先来吃炸香蕉,等洗完澡再来吃水果喝牛奶。”江单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道:“不是说了么,这些我自己都会做,不要这样安……照顾我。”江单妈脸色古怪地一愣,很快又笑起来,道:“忘了忘了,那你先把热水喝了,刚才冻坏了吧……”炸香蕉的味道很甜,但是放了太久,已经软塌,像是糊在口腔里,黏腻地不舒服。江单去漱了口。热水也放得差不多了,他脱了衣服进去泡着,手臂搭在浴缸沿上,微微蹙眉来回滑动着微信界面,时远的头像忽上忽下。像是有某种感应似的,被有意忽视的头像忽然跳到了最上方,江单一顿,滑上去,见时远问:“江老师,哪天回韶城?”江单道:“还早着。我有别的工作。”时远马上回道:“拍摄?去哪?”江单看见,皱眉将半张脸浸在水里,指尖却悬着,不知该往哪落。此时此刻,他有许多应该对时远说的话,比如,像长辈似的问他烟花这么大一笔钱他哪来的,或者他自己不是那种十七八岁的看见一场烟花就欢欣雀跃的小女孩,再重申一遍自己这块南墙任他怎么冲撞都不会有一丝丝裂缝。可是,江单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又像水雾弥漫一般恍恍惚惚地升起几分“不要这样说、只谢谢他就好了”的念头。纠结到了极点。他将脸全部浸在水中想冷静一下,谁知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好巧不巧地,时远发来了视频邀请。若换成别人,倒也没什么,关键……江单抹了把脸,他绝对做不出边洗澡边跟时远视频这种事!手忙脚乱地去按挂断,谁知手滑了一下,手机脱手飞出,隐约间他好像按到了那个绿色通话键,屏幕上一闪而过时远的正脸,随后啪叽一声掉进热水里。他倒吸一口凉气。再捞出来时,已经黑屏了。王岚正跟江年评论着一档狗血的调解综艺,瞧见江单丧里丧气地从卫生间出来,招呼了一句“来吃水果”,江单应了声,进卧室打开吹风机。足足吹了二十几分钟,江单妈妈奇怪,过去看了眼,惊讶道:“儿子,吹毛巾做什么?一会儿晾晾就干了。”江单闷声道:“手机进水了。”他从毛巾里拿出手机,掂了掂,江单妈说道:“哎呀,就跟你说洗澡的时候别带手机别带手机,你看你!不听妈妈的话。真是……哎,别开机!”她拿过手机来,接了罐米,再把手机埋在里面,说:“明天就能用了。”江单将信将疑:“这法子有用吗?”“有用有用,你就相信你老妈一回,上次隔壁小孩无人机掉水里了都是这么好的……来来来,吃水果去。”江单头发还半干,吃了一肚子水果听着夸张的狗血综艺,渐渐走了神,心里有点焦躁。刚才也不知时远有没有看见什么,若是看见了,现在他又关机,指不定那崽子要怎么想……他瞄了眼米罐里的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江单在他妈的再三笃定下,耐着性子等到第二天晚上,把手机捞出来,然而……依旧开不了机。他苦笑一声,果然不该信这种老土法子,现在可好,修也来不及修了。果然,等天亮后他去维修点,检测了一番说是电池已经报废了,主机要修至少得三天。江单等不了那么久,干脆买了个新的。登上微信之后看见来自时远的一堆问号,他没点开,先是回复了赛事主办方姐姐的一条公事,而后才对时远说:“手机掉水里了,刚看到。”少顷,时远发了条语音,先低低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江老师真在洗澡,我还以为是看错了。”过了会又补充了一句:“还挺白。”第31章江单被他这两句话逗弄得羞恼交加,差点把时远拉黑删除,幸而时远及时认怂,并赌咒发誓自己其实什么都看见就只是嘴欠而已,江单默念了几句孩子还小,不懂事,就此作罢不同他计较。这么一折腾,在家的时光便所剩无几,江单走前陪父母逛了商场,添置了些平时需要的东西,江单妈妈一个劲地说他乱花钱,同时又自掏腰包给他买了个新的行李箱,因为嫌弃他带回来的那个太小,什么都装不下。江单原本是算好时间回韶城直接跟拍摄组汇合登机,前往拍摄地点,然而现在他箱子里装满了鸡鸭生鲜罐头酱菜——还是在他再三强调不要给他装太多的前提下,于是就只能提前一天先回住所,安置好东西再说。他告诉过时远自己回韶城的时间和之后工作的安排,原以为那闲不住的崽子多半得来接他,所以当他下了高铁一路都没见到人的时候,反倒觉得奇怪。然而第二天,时远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机场入口。江单设备多,没人跟着,过安检时,只得嘴巴里叼着证件,一件一件手忙脚乱地拿包,剩下一个包从他面前滑过去,他来不及拽,却恰好被别人拦住,帮忙拎到地上。“多谢……”江单抬头,发现那人正是时远。在春寒料峭的韶城,周围人都穿着羽绒棉服的时节,时远穿着件黑色长款厚风衣,里面是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半月没见,他额前刘海长长了点,堪堪盖住了眉毛,人却瘦了些。“哟,这么巧!”时远夸张地说道。这边过道人多,江单拿着东西走到里面,猛地转头,看着小狗似的跟在身后的时远,道:“怎么是你?”时远摊摊手:“不是江老师说需要助理吗?”江单道:“我是问,康凡信怎么没来?”“他病了啊……”江单翻看手机,果然瞧见一条昨天晚上的未读信息,康凡信自称吹了冷风,急性荨麻疹又犯了。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时远则耐心地等他看完,才说:“你看,我也是临危受命,他去不了,总不能让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陪你吧?那多不方便。”江单看了他一眼,了然道:“康凡信是让小楠跟我的吧?”时远也不含糊,道:“江老师明察秋毫。小楠姐家里有事,还没回韶城呢,这不,也就只剩我了。我还不想去呢,你是不知道我晕机晕得多厉害……”“她倒会做顺水人情,”江单道:“算了,走吧,别愣着,一会儿误机了。”“得嘞!”时远要帮江单拎设备,江单分给他两个小包,剩下最大的那个依旧自己拿在手里,时远见状道:“那个也给我。”“我自己来。”时远没理会,直接去抢提手,手掌盖在江单微凉的手背上,江单手下意识地躲避,包便落在时远手里。江单深深地看了眼时远,两人沉默无声地朝里走。到值机处,江单才忽然想起,问道:“你订机票了吧?”“当然,”时远道:“不过我只买到了经济舱,主办方大不大方,不会给你订的是商务舱吧?”等值机选座之后,才证明时远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主办方小气得很,十多个人的摄制组,从负责人到打杂的,一溜全是经济舱。江单是在候机厅里和团队汇合的,之前同他说过话的主办方姐姐陆欢也在其中,打过招呼,陆欢视线落在时远身上,又间或看看江单,问:“你助理?”江单不着痕迹地看了圈周围的跟班,微笑着说道:“小康请病假。这我弟弟。”陆欢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你俩有点像,原来是兄弟。”江单挑眉:“像?”陆欢点头,另一个叫小琪女孩却笑着插话道:“我们欢姐脸盲,看着好看的人都觉得像哈哈哈哈。”“嘿,我什么时候脸盲了?”看着她们闹起来,江单挪了下身体,转眼看见另一边的时远翘着二郎腿,见他看过来,坏笑着作口型道:“夫夫相——”江单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当没看见,低头刷手机。作为大赛的头号奖励,江单获得的是一线时尚杂志《y》的春季刊封面拍摄资格。之前网上一波黑他内幕交易的谣言传出时,江单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取消拍摄,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这件事便得到有效澄清,压了下去,像是不曾翻过风浪一般。江单登机前无事,上网刷了会儿话题,只剩下几个不依不饶的帖子,打着“八一八这些摄影师情史”的招牌,写着些似是而非引人眼球的混账话。但其中有个帖子内容有点真,是关于江单的高中的,江单看下来,觉得这发帖人可能真是校友,因为很多有名的事件都能同他记忆中对上。而这个发帖人全篇只有半句人话,他说龙和江从未谈过恋爱,网上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句话锋一转,道:“但龙一直暗恋江是真的。”江单一声轻嗤,觉得好笑。“看什么呢?”时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凑过来瞧了眼江单的屏幕,顿时酸道:“你怎么又在看他啊,让我抓到两次了都。”江单退了软件,说道:“网上铺天盖地说我跟那人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没见你吃醋?”时远道:“别人怎么说跟我没关系。你跟谁关系一般还是二班,我比谁都清楚。哎,对了,哥——”这句突如其来的“哥”叫得江单心脏被抓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时远意味深长地靠近,低声私语道:“我怎么就成你弟弟了?”江单推着他脑门把他推走,看看左右,没说话,微信上打字给他:“都是些惯会使唤人的,要说你是我助理,到时候什么杂七马八的活儿都得落到你头上。”时远一笑:“哥哥这是心疼我呢?”江单又被腻歪了一下,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时远却不依不饶,江单起身去卫生间,他也跟上去,远离了团队便肆无忌惮地捏了把江单平淡的侧脸,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江单脚步不停:“想什么呢。不可能。”时远落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唇角一勾,低声道:“你就端着吧,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得到了江单亲自盖章认定的时远自然地改了口叫他哥,江单着实别扭了一阵,可纠正不过来,只能认栽,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月稻城还处在严寒之中,地面像是结了冰,江单下飞机时有些轻微高原反应,耳鸣不断,胸腔里像堆满了石头,呼吸得不太痛快,但更可怕的是冷,风吹过来,刀子似的。时远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也不好过,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恢复了些精神。“今天天气不好,先忍忍,”陆欢走过来,递给江单一件防寒的军大衣,道:“先穿上挡挡风。”江单刘海被吹开,微微眯着眼睛,想起来时远这傻子就只穿了件风衣,于是把军大衣丢给他,道:“你穿上。”时远有点意外,抖开大衣道:“我不冷。”说完就要给江单披上。“你穿太少了,回头生了病,还得照顾你。”“我真不冷,你摸。”时远趁机攥了下江单的手,而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江单脸上摸了下,道:“比你还热乎。”“噗……”陆欢在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道:“看看你俩,怎么跟对儿小情侣似的,这儿还有呢!小琪,再拿件大衣过来!”时远坚持把衣服罩在江单身上,然后接过陆欢手里的另一件大衣,道了声谢。陆欢笑着调侃道:“不谢。你俩一看就是亲生的,感情真好哈哈哈。”时远觉得有趣,也跟着说:“是,我哥比我爸妈对我还好。”言者无心,江单却听进了心里,想到时远畸形的家庭,心里又是一软。等车时,他顺口问道:“新年怎么过的?”时远道:“新年?在家过了除夕,然后就吃斋念佛去了。”“什么?”“回寺里看望了下师父,哎,原本想着多在他老人家身边待几天呢,谁知他说我六根不净桃花繁盛,扰了他的清净,硬是把我给打发回来了。不过师父给我算了卦,说我今年大吉大利,想要什么都能到手……”江单瞪他一眼:“接着编。”“哈哈哈哈,”时远笑起来,道:“就最后一句是编的而已。”过了片刻,江单又问:“和你家人还愉快吗?”时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他们知道我回国,气肯定是要气的,不过我不会回英国,谁也强迫不了我。”“长辈的话总有他的道理,你其实应该回去把书读完。”江单说着,刚才飞机上时远和一位外国友人聊天,江单听了几句,他们聊了杂志上一起航空公司收购案,许多单词江单不懂,可还是能感觉到时远对商界的敏锐触感和了解。便又有点感慨。时远听后却道:“再说吧。或者……你接受我,我就回去读书,怎么样?”江单皱眉:“胡闹。这是能交易的事吗?左右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需要你来负责,我只是建议罢了。”时远道:“我现在只想想把你拉进我的人生。”江单摇头道了句“幼稚”。他们是两个人,有各自的人生,即便真能相伴走上一段路程,也不过是两个故事的些许重合罢了。时远见他当了真,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对你负责——怎么就幼稚了?”江单深吸口气:“时远,你再这样句句没个正形,就趁着还没离开机场,回韶城得了。”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时远还是顺从地抿着嘴巴,表示投降。到酒店之后就舒服多了。此时是旅游淡季,为了拍摄方便,他们一伙人直接开进山里,从酒店再出发不到五公里,就是雪山和冰湖。落脚后不久,江单和陆欢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查看现场,布置设备,而且这个时节地上有暗冰,也需要有车先去探探路。等安顿的差不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西方山顶露出一点金黄色的外形,和绵延的洁白雪山衔接在一起,像是颗刚打进锅里的煎蛋,蛋清蛋黄十分分明。江单手痒,换上远景镜头,拍下许多照片。直到蛋黄彻底沉下去,众人才驱车赶回酒店。南风工作室的微博许久没更新了,江单经历上次热搜,不敢太高调,传了几张雪山照片上去,连文案都没有。这段时间很多人新关注了他,江单随手一翻,有个人头像很凸出,是苍劲有力的手写佛家六字真言,江单以为网上那些算命看卦的,没当回事,而时远却忽然“诶”了一声。“怎么?”“啊,没事。”时远靠回车座上闭目养神,绷着笑。那个头像他认识,是他师父。时远心想,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和尚,还怪八卦的,自己不过是提了几句江单,师父居然就到微博上去看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师父意料之外的关注,还是源于雾灵山上道士那句“桃花劫”。第32章这次拍摄对象是位刚出道便如日中天的女星,是个星二代,后台很强,架子也拉得大,不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要拍摄当天才到。于是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便早早休息。吃饭的时候江单随口说了句酒店的空调不给力,房间好半天暖和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时远便抱着床被子给江单“暖房”来了。江单一开始没弄明白时远的意思,等开门把小狼崽子放了进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味,但时远已经在那张大床房上安营扎寨,尽着自己暖房小火炉的本分。已经有所好转的高原反应好像又加重了,江单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他严肃且固执地拉着门,道:“回你自己房间去——”时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闷声闷气地说:“你床这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加我一个怎么了?”“不行。”“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时远抬起眼睛,笑得一脸邪气,保证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哥,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想要你的人,早想别的法子去了,用得着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江单听不下去,红着耳根冲过来,试图连被子带时远一起拖到房门外去,谁知时远像尾鱼似的挣扎扑腾,江单不仅没把人弄起来,反而同他姿势暧昧地叠在一起。大床吱嘎作响,时远闷在被子里边笑边说着:“哥你也太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我很难办啊……”平时时远看着很瘦,没想到颇有份量,像长在床上了似的,江单连抱带拖忙活了半天,额头冒了薄汗,时远依旧不动分毫,他像是玩够了游戏一般,猛地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江单压在身下。两人位置调换,江单喘得很厉害,睫毛微微颤动着,而时远被捂了半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像只半熟的虾,他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危险地低声说道:“哥……你这么任性……万一擦枪走火了算谁的?”江单实打实地被呛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去推他,却像是推了堵墙,手感坚硬,时远却只晃了下。“走开!”江单去踢他,又被抓住了脚,时远玩心大起,压着江单硬是用被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这原本是江单的作战计划,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裹住的那一个。时远满意地看着这只江单卷,抬手顺便帮他撩开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作势要吻下来。江单慌了一瞬,他别开头,咬牙威胁道:“你敢!”他双唇微张,气息不稳,时远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缓慢而充满压迫性地说:“你猜我敢不敢……”然而时远在看到江单脸色变化之后却松开桎梏,低声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别怕啊,哥,我不敢,哈哈……”他还没笑完,江单从松散的被子里伸出手,拼着股狠劲抓着时远衣领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摔,江单头脑发晕,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提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哧溜”一声响。两人一齐愣住了,转头朝门外看去。江单来拖时远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根本没关门,此时小琪呆立在门口,神情迷茫又困惑,正吸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上。江单来不及反应,倒是时远,极其坦然地撑起身子,摇摇手,道:“嗨。忘关门了。”小琪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终于放开了被她咬扁的吸管,直愣愣地问:“你们干嘛呢?”“闹着玩呢,”时远道:“我嫌冷,跟我哥抢被子来了。进来待会?”“不了不了不了,”小琪摇着头,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让她不敢踏足的神奇气氛,她贴心地给两人关上房门,道:“哈……哈哈,是挺冷的,我也回去了……”房门关上,一屋子旖旎也好愤怒也好,都被打散在空气里。江单坐起来深呼吸,有点担忧地看了会儿房门,不知道小琪会不会乱说什么,不小心看见时远,没事人似的。时远确实是个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江单知道,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时远恐怕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以退为进邀请小琪“进来待会”了。“喂——”“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江单停住,侧耳听他说话。时远换了平静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不闹了,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睡,熟悉的地方就罢了,这种从没来的封闭房间,我前几个晚上从来都是睡不着的……”江单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脱口问道:“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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