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却道:“要是你在一个刚住进来不久的房子里差点被人杀死,你觉得会不会从此留下阴影?”江单一震,他想起来了,时远小时候差点被继母在深夜里捂死的事情。从前江单便隐隐察觉,时远睡觉的时候会很没有安全感,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还总是要抱着些什么东西,好几次了。再与那件事连贯在一起,想来也怪让人心疼的。那时时远也才四岁。据说幼儿时期留下的应激障碍,如果当时没能及时缓解,是会跟着人一辈子的。即便长大之后不再惧怕曾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东西,可无形的恐惧,却永远缠绕不退。“不过也没什么,顶多就是睡不着呗,通宵打个游戏也成,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不强迫你,我回去了。”时远神情无异,好像真的无所谓一般,他卷着被子下床,还没站起来,手腕被拽住。“站住,”江单没看他,妥协地别开头,道:“晚上老实点就行。”时远停下来转头看着他,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犬齿。“还有,”江单又道:“私下里,别这么叫,怪别扭。”“嗯?别怎么叫?”时远逗他逗得来劲,故意装傻。江单瞪他一眼:“懒得理你。”江单虽然心软任由时远留下了,可到了睡觉的时候又隐隐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晾着他,可每每事情发展下来,总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前进。而这小崽子,他朝外推了几个月,两个人关系反而还越来越近了,他也……越来越难以拿捏自己心里真实的情绪。床倒是很大,他们各占一边,各盖各的被子,后来时远怕他冷,硬把自己的被子也给江单搭上了。江单平时怕吵,原以为身边多了个人呼吸,会很难入睡,可或许是白天太累,这一晚竟睡得颇佳,只是当早上悠悠醒来时,感觉身上有点沉。在两床被子中间,时远伸着手臂搂着他,毛茸茸的头搭在江单肩膀的位置。江单挪动了一下,时远感应到什么,手上把他抱得更紧了。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江单抽出一只手,侧头恰好能看到时远毛茸茸的头顶,他家冰糖葫芦小时候总睡在江单床上,也是这样紧挨着他。小动物似的错觉感令江单忍不住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时远蹭了下,蹭进了江单颈窝里,呼出的热气打在皮肤上,有点痒。这时房门外传来叩叩声响。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江老师,醒了吗?”江单去开门,又是小琪。“江老师,咱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出发了,尤雪儿团队已经到了,现在在楼下。”“我知道了,”江单笑道:“多谢,我马上来。”“不客气不客气!咱们今天拍摄时间长,江老师,多穿点。”“好。”时远也醒了,江单回来后,正看见他伸长了胳膊在床头柜上摸衣服,江单看不下去,帮他递了一把,又道:“听见没,今天多穿点。”“嗯……”时远刚醒,不爱说话,淡淡地应着。七点钟,江单一行十几个人裹成十几颗粽子整装待发,尤雪儿做好造型出现,倒有些惊艳。她长得娇小精致,略施粉黛,像个洋娃娃似的,但性格实在不怎么样,指使着一群助理帮她拿这拿那,动辄找茬发脾气。连陆欢跟她说话时也边弄指甲边答,爱答不理的。陆欢脸色不太好看,但不好发作,客套了几句便招呼大家出发。早拍完早省心。时远看不惯这种人,到拍摄场地后,他问陆欢:“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跟你摆脸子?”“时远!”江单说了他一句。时远声音有点大,尤雪儿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什么,皱着眉头朝这边看。时远却不惧她,又道:“最起码的礼貌得有吧?你说是不是,欢姐?”陆欢明白他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便小声说道:“算了,那位是个祖宗,后台硬,横行霸道惯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远又瞟了尤雪儿一眼,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目中无人的尤雪儿难得双眼全都睁开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单。“操……”时远确定她目光之后爆了句粗口,站起来把江单给挡住,又酸道:“江老师,你是迷魂汤转世的吗?怎么到哪都有人被你迷住啊?”江单挑眉,陆欢看了眼尤雪儿,也明白了,却担忧道:“早点拍完早点结束吧,真让她看上了,不是什么好事……”说话间,尤雪儿却走过来,她看都没看别人,直接对江单说:“你是摄影师?”“你好。”江单微微颔首道。尤雪儿看着他笑开来,扬着头高傲地说道:“不要有压力,我从小拍平面,随便哪个角度都是好看的。”时远适时地“嗤”了一声,狭长的眼睛白了她一眼。“你在笑我?”尤雪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质问道:“这人谁啊?怎么进来的?”时远当即道:“你怎么进来,我就怎么进来的。人都长了两条腿,还要人抬进来不成?”众人都听出来他这是在暗讽尤雪儿刚才怕弄脏鞋子不肯下车的事呢。“小远……”江单皱眉瞪他一眼,怕说了他大名被尤雪儿记在心里引起麻烦,又道:“这是我弟弟。”“呵,跟江老师比差远了。”尤雪儿嘴上丝毫不留情。时远烦这女星烦得不行,见江单还对她笑,更是不忿,又道:“原来你也会夸人的?我还以为有多大傲气呢,看见我们江老师还不是上赶着……”“少说两句!”江单真有些发火了,他眼含怒意地瞪了时远一下,眼神犀利,警告意味分明。气氛不是很妙,周围工作人员忙转移火力,陆欢说道:“好了,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开工!”试光的人员找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江单架上三脚架,不大会儿便找好了视野和参照,可以开拍了。时远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好歹听江单的,也便退让半步,不再搭理尤雪儿,专心给江单打下手。尤雪儿暗自不服,但几次三番的挑衅下来,都打在棉花团子上,渐渐也觉得无趣。谁知她又转移视线,同江单没话找话。——时远后悔了,他宁愿这人找他的茬。于是拍摄现场表面上风平浪静,时远心里渐渐起了台风眼。当拍摄结束的时候,孔雪儿来邀江单晚上到市区吃饭,江单早受不了她,自然委婉地拒绝。尤雪儿还不依不饶,胳膊都快蹭到江单肩膀上去了,江单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时远又抢上前来:“我哥说他不想去,听不懂?”尤雪儿脸色一变,却梗着脖子道:“行,那我也不去市区了。给我拎包,今晚我也住酒店。”第33章江单叹着气训斥时远:“还是这么孩子气。你理她做什么?”“就由着她?”时远道:“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人都耐着性子忍,这种人才觉得我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才越来越猖獗。她出言不逊,要是每个被她怼过的人都能怼回去,她能被惯成这样?”“交集也就这一次罢了……”“不管一次还是多次,做人就要讲理。”时远还是年轻气盛,在他眼里,这世界非黑即白,人坏就该付出最起码的代价。“算了,我就是怕你太冲动,以后吃亏。”时远无所谓地说道:“怎么可能。只有别人吃我的亏。”他们两人先行离开后,尤雪儿却拉住了陆欢,佯装亲昵地说了几句话,又问道:“他俩……是亲兄弟吗?”陆欢道:“是吧?他俩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啊?”尤雪儿细细回忆了一下,这俩人,一个眉眼含笑轮廓柔和,另一个横眉冷目棱角分明,哪里像了?陆欢又道:“怎么忽然这么问?”尤雪儿道:“总有种直觉……算了,没什么,我就当他们是亲的了。”她问完想问的,便毫不留情地独自上车走了。陆欢摇摇头,嘲讽一笑,说道:“别说,今天时远怼那两句,我听着还怪过瘾的……”她说完没人回应,转头见小琪正望着尤雪儿离开的方向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沉浸其中。“嘿!想什么呢你,眼珠子都快飞走了。”陆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琪抓住那手,犹豫了一下,捂着嘴巴说道:“欢姐,我也怀疑他俩不是亲兄弟……”陆欢凑着耳朵听了半天,不以为意道:“就算是表亲又能怎么样?干嘛对人家家庭关系这么在意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小琪组织了一番语言,道:“我昨晚不是下楼取奶茶么,回来的时候路过,不小心吃到一只大瓜……”陆欢噗嗤一声笑道:“你是猹吗?”“……”小琪顿时不想分享她的瓜了。“哎,你说你说,哈哈哈,吃到什么了?”小琪等她笑完,又继续说道:“就他俩……”后来工作人员已经把所有大型设备都拆分装车就等着走了,还瞧着这两个女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两人都很振奋,时不时地露出诡异的笑容。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中邪了?尤雪儿跟着回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层楼,把东西放进套间,便去寻江单。经过今天的相处,尤雪儿看准了江单应当是个温柔好说话的暖男,一般这样的男人都是不习惯直接拒绝女孩子的,谁知房门敲开,却看见了时远。尤雪儿一怔,朝里看了眼,眼睛瞪大:“你俩住一个房间?!”“跟你有关系?”时远靠在门上,没有邀请她进来的意思。尤雪儿咬着下唇,指指里面的江单,道:“我找他。”江单踩着地毯走过来,轻声问:“什么事?”“成片的事,我有些细节,想找你聊聊,”她看了眼时远,又道:“单独的。”时远问:“去哪聊?”“既然江老师房间不方便,那就去我房间呗。”时远冷笑一声看着江单,而江单道:“画风主题都是之前就定好的,具体细节我后续会和你的团队再沟通。尤姑娘,你最近挺红的,盯着你的人不少,咱们两个人最好别单独聊了,万一出点什么事都不好解释。”他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尤雪儿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让步道:“那你陪我下去吃个晚饭总行吧?带上这家伙也行。”指了下时远。江单正要说他们已经叫了餐来房间,时远却先道:“行啊,哥,走呗,正好我也饿了。”“你……”江单摸不清非常讨厌尤雪儿的时远又唱的哪出。下楼时故意跟他落在后面,眼神询问。时远却摇着头不说话。楼下餐厅,三个人注意力都不在吃饭上,夹了几口便几乎没人动筷子了。时远明显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干脆放了碗筷,道:“我想起来今天有场赛事直播,我先回房等你。”江单狐疑地看着他,尤雪儿却不疑有他,还着实激动了一下,心道这个碍事的总算是走了,还算识相。又过两分钟她便说自己撑着了,想去外面走走,又道:“我保镖已经把酒店清场了,不用担心偷拍。”于是江单半空着肚子,跟她到酒店外面的小广场上散步,高原昼夜温差大,天一黑室外几乎就没人了。尤雪儿分明冷得牙齿都打颤,还嘴硬说凉快。不远处地面上有个大型喷泉,此时关了电源,水面上结了层冰。尤雪儿脑筋一转,心一横,径直拉着江单走过去,道:“结冰了哎,不知道结实不结实,我试下……”“哎!”江单急忙叫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尤雪儿一脚踏空,惊呼一声朝里面倒去,顿时冰碎声和水花声一同响起,电光火石间,江单虽然看出了她是什么打算,却还是好心拉了她一把。尤雪儿好歹没摔着,但一脚泡在水里,冰水没过膝盖。“啊……”尤雪儿惨惨地叫着,脸都白了,没想到这姑娘为了撩男人对自己这么狠,零度以下的冰水,居然来真的。江单想想都觉得冷,把她拽出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先回去再说……”尤雪儿可怜兮兮地皱着一张脸,这回声音是真在抖,说道:“我……腿好像麻了,能……能帮我一下吗,扶我到楼上就行……”江单朝门口那几个流连的黑影看了眼,让尤雪儿扶着他手臂,尤雪儿还没来得及窃喜,便听江单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小姑娘,心思要多花在有用的地方。你助理和保安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你呢,我早就看见了,你试试看能不能自己走,要是不能,我就去叫他们过来。”尤雪儿仿佛被冻在了原地,脸色更加苍白了。从小到大,她看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召之即来,结果这个小摄影师,这么不识抬举,她都主动搭了台阶,牺牲了条腿,居然又被人生生地给拆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感觉江单刚才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在羞辱她,也是素来为所欲为惯了,尤雪儿几乎想都没想,一把将江单推向喷泉池里。江单根本没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下这种狠手,一时不查,薄冰承担不住他的重量,噼里啪啦地碎裂开来,江单手胡乱在空中抓了下,没有任何搭手的东西。冷。冰水冷得刺骨。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他是摔进水里的,腰部以下全湿了,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某种预警。“活该,谁让你不识抬举……”尤雪儿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更为舒爽,腿也不麻了,自顾自地裹紧衣服进酒店。在旋转门处差点被小火箭似的时远给撞到。时远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凶猛地像头野兽,尤雪儿打了个寒颤,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灰溜溜地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时远跑向刚从喷泉池里出来的江单,一眼先看见他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江单披,碰到他湿淋淋的冰坨似的手,顿时心疼不已,又抱住江单,道:“对不起……我……”显出些手足无措来。“玩脱了吧?”江单还笑:“别抱了,我身上都是水,先……先回去……”再不走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时远果然松开了他,吸了下鼻子,拖着江单腿弯把人抱了起来。“哎——”江单吓了一跳,搂了时远脖子,又觉得不好意思,刚下放下来又听时远说:“别松手。”“……我腿只是湿了,又不是截肢,我自己能走。”“我比你走得快。”时远的体力果真惊人,抱着一个份量不轻的江单居然还能小跑着进酒店,也只是气息微乱。江单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便道:“你故意回房,就是想看看尤雪儿想做什么?”“不全是,”时远道:“她来房间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她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我不送她个机会让她死心,她得缠着咱俩一晚上。”“那你不怕她得了机会就真得逞了?”“江老师的定力,我太信得过了,”时远又后悔道:“我就是没想到这女的不仅蠢、心还黑,刚才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我他妈的……我就该把她捉回来按进外边水池里。”江单又开始笑,调侃道:“你要是这么干了,你不也不是人了么。”“不一样,处理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方式。操,气死老子了……”时远是真的气着了,眼睛都有点发红。江单回去先放热水,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感觉暖意回来了点,腿红彤彤的,却好歹不再冰凉了。半个小时后,江单从浴室里出来,见时远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手机。江单以为他在等自己出来,便道:“你房间就在隔壁,可以回去洗的……”“嗯?”时远关掉手机,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腿,摸了下江单的侧脸,满意道:“总算热乎了,像个活人。”“怎么说话的?”江单说着,催促他也冲个热水。没过多久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热饭菜,还有碗姜汤,应该是时远订的。他把汤匀了匀,给时远留了一半盖起来。桌子上时远的手机绿灯闪烁个不停,一直在震动,江单大声问:“你手机一直有消息传来,需要递给你看眼吗?”浴室里的时远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顿了片刻说道:“不用管,没什么事。”江单喝完汤,感觉刚才些微塞住的鼻子好了些,正巧时远也洗完出来,两人一起吃完饭,所幸之后那个尤雪儿没再来添堵。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睡下后不久,江单起夜去厕所,感觉屋子里温度好像特别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空调灯没有亮,便摸索着遥控器,按了好几下也没反应。他钻进被子,又调试了几次,终于确定空调坏了。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叫客服也不一定有人来修,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好在被子里余温尚在。江单刚要睡去,忽然又睁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时远,时远面朝着他,头几乎缩在了被子里。他冷吗?江单想着,有点拿不准。但自己毕竟盖了两层被子,而时远只有一层,空调又坏了,房间里冷得像冰窖……江单越想越是不放心,终于心一横,把下层自己的被子抖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重新给两人盖上。其实被子很大,即便这样两人盖着,中间也不至于悬空。很安全。江单这样想着,又睡过去。第34章然而第二天早上,江单是被热醒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所老式的欧洲古堡里坐在壁炉前读书,而壁炉的火苗越烧越旺盛,竟然渐渐烧到他身上。而醒来后,那源源不断的火苗似乎仍贴在他身上。江单迷茫地睁开眼,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和时远依偎在一起。像是冰冷黑夜里自觉寻找热源的两只小动物,不知不觉便凑在一起。难怪这么热!时远这个小火炉果然名不虚传。一只手被压得有点麻,江单才刚动了下,旁边传来闷闷地声音:“醒了,哥?”还带着鼻音,像是强打精神说话。“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单问。“我还没醒,我在说梦话。”时远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江单往自己怀里带了下。“……你过去点,你那边床上长了钉子吗?”江单觉得自己对时远可能是太纵容了,无奈地推了几下,他都快睡到床沿上了,时远紧挨着他,大半张床都空着。“我想离你近点。”时远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翻身平躺过去伸了个懒腰。江单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是今天回韶城么,哥?”时远问道。“嗯,欢姐买了中午的飞机。”“现在几点?”“现在?八点……”时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翻身又是一声叹气。忽然他撑起上身,看见江单神情严肃地皱眉看手机,忽然笑着低声说:“哥……这两天,跟我睡得舒服么?等回了韶城,也这样好不好?”清晨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时远也知道自己说了这话可能要挨揍,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但他并没看到预想当中那双含羞带怒的眼睛——江单没看他,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正专注地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时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本来他就因为快要启程了而感到遗憾,此时恶向胆边生,不满地捏着江单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等下。”江单露出几分不耐又急切的神情,把时远捏着他的那只手给压下去,头扭去另一方。时远隐约看到他手机页面上好像是几个动图和大篇文字,然后视线就落在江单因为扭头而暴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锁骨轮廓分明,青筋外露,说不出地性感。时远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复似的低头咬上那片瓷白的皮肤。正看得入神的江单冷不丁被咬了脖子,他先是感到一丝刺痛,而后是令人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的麻痒。“嘶……你干什么……”江单皱眉推他,却没想到时远松开犬齿,温软的舌尖快速地在他皮肤上扫了一下,小动物般的啃咬变成暧昧地吮吸。刹那间江单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几个气音,脑内一片空白,异样的触感从那块皮肤延伸到心脏,刺激着他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向后躲去。他本就在床的边缘,这一躲,直接滚落下去。时远及时地护着他的头,两人缠着被子一齐掉在地上。时远还笑,扶着江单坐起来。“没摔着吧?就咬了你一下,怎么反应这么大?”“你!”江单恼羞成怒,摸了下被咬的位置,又反复蹭在时远衣服上。“哈哈哈,谁叫你不搭理我,就知道看手机?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江单手顿住,眉峰渐渐蹙在一处,恢复了几成严肃,拿起手机对着时远说:“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我……”时远一脸狐疑,定睛一看,忽然欣喜道:“哟,是这个啊,还挺有效率,我看看是哪家媒体……”“你高兴什么?”江单气不打一处来,他瞪视着时远,道:“我是不是说过,别理她、别惹事,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么?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非得报复回来?”是今早的娱乐头条。爆出几张动图,图里明显是尤雪儿,正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作风像个太妹,甚至有一张图上,她穿着鞋,把脚搭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背上。工作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幕幕,正是昨天在江单他们眼前发生的。时远听着江单的骂,也收了笑意,说道:“我小肚鸡肠?我报复她?江单,你把话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是发假图了还是爆假料了?让不明真相的粉丝都看看,他们粉的人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我有错吗?她要是本身坦坦荡荡,这些图又有什么用?”尤雪儿是国内顶尖演艺院校在读生,年纪小,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邻家小女孩形象,现在这些图一发布,想必人设彻底崩塌。“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时远无所谓地说道:“她后台那么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图就消失了,顶多留下一些污点,还可以慢慢澄清解释,能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让她焦头烂额一下、或者被经纪人骂一顿呗。”“你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江单声音更大了些:“那对你呢?你发出的每一张图片都有痕迹,她随意一查,就能知道是谁搞她。原本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结束了,现在你为了自己出气,非得结下这个仇?”“我又不怕她!”时远踹开被子,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她想报复那就报复回来啊,我看她是能打我还是能杀我!”“时远!你搞清楚你是谁的人!娱乐圈和时尚摄影圈几乎是重叠的,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是我南风工作室的,你这么做,是在给工作室树敌!”时远咬着下唇,愤恨地锤了下床,又道:“照你所说,工作室开十年八年,那这十年八年所有人都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亏,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时远生气的地方在于,那个被推进喷泉池里、被冷着了的人是江单,这是他一切冲动的根源。他说完后大口喘着气。江单却愣在那里,表情复杂,吵架就吵架,吵架里带着表白算怎么回事?什么心尖上的人……这还让他怎么继续吵得下去。房间里沉默下来。时远却迟迟没能冷静,他忽然站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行啊,你就是怕我连累工作室呗,我现在去找她,跟她说都是我干的,跟你江单、你工作室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怕你连累……”江单语气软了许多,他拉了下时远,却被他挣开。“你先冷静一下,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刚才表达不当,抱歉,我本意不在于指责你连累工作室,只是希望你再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或者和我商量一下,我其实也是怕你以后被阴,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江单见他穿完鞋子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怕他真犯傻,急忙拦他,时远钻了牛角尖,火气正大,根本也不听江单的解释。两人拉拉扯扯地僵持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江单拦着时远,听他继续说道:“对,我就是任性、幼稚,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了,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吧,所以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不配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拉扯中两人绊到被子,摔在地上,江单看着时远那张嘴往外蹦着各种气人的话,激动之下脑子一热,压着他吻了下去。两个人都带着火气的一个吻,江单唇上一痛,像是被牙齿磕破了,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终于为这场晨间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江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想堵住时远的嘴。而时远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双唇好像在颤抖着要退开时,抬手按住江单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江单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脸色骤变,挣扎得比刚才时远还要剧烈,但时远忍了太久的欲望被捅开,自然不想收手,变本加厉地探进舌尖,加深了这个吻。索求与推拒,来往间时远被咬伤,却被刺激着发了狠似的吻得更深,直到胸腔都因为缺氧和刺激微微发疼,他才终于受起攻势。江单迅速将他推开,两人唇上都沾了血,时远抬手抹了下,深沉地看着他,说道:“江单——你做这件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没有?”江单脸色惨白,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跄着夺门而出。第35章江单在酒店一楼,他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穿,低温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得虽出乎他预料,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动的是他,逃走的是他,后怕的是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道歉?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彻底逃回韶城?连夜搬家,把工作室也搬走!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一滚过,他甚至都忘了跟时远吵架的那个源头还像颗□□似的悬在他们头顶。直到时远再次出现。江单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但时远只是递给他外套,把收拾好的两人行李带下来放在一边,无比淡然地问:“吃早饭吗?还是等到机场?”江单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道:“再说吧。不想吃。”但他知道不该逃避问题,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时远叹了口气,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又不蠢,我发给媒体的时候,翻了个墙,用的是我国外的小号,所以根本追不到ip地址。”江单听后心里松了一截,又问:“可图是谁拍的?那个视角……”“放心,咱们工作组不是有个小群么,图是人民群众匿名发群里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反正好几个人都发了,她们叫着说要曝光她,可都是口头上嗨一下,我嘛,就比较有行动力,直接打包了。视角这么乱,根本找不出来是谁。这次,也算她惹了众怒,栽多大跟头也只能忍着,总不能找整个拍摄组的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