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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 分节阅读 7(1 / 1)

d都不容易。赵朋也做足了吃亏的准备,他难道还没个娶老婆的钱吗可即便如此,他看着礼单也来了气,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同他那继母,人没到,却送了一毛礼金来恶心他。谁稀罕那一毛钱就是生意场上那些交情好些的,也不止送一毛,更何况除了这一毛,旁的什么也没有,其他人来吃酒,不但有一份礼金,还要送糖、枕巾、碗筷做礼,他这兄弟,不但没见着人影,还把他当叫花子一样打发“我呸要断就断个干净,时不时出来晃晃是恶心谁呢”赵朋把礼单拍在桌上,心头犯堵。不过他也气不长久,看着年轻的老婆,和新得的女儿,他气性儿又顺了。反正自打爹过世,他同那一家子就没再来往,就当路上白捡了一毛大洋。他杀好了账,寻思着福姐儿上学的事儿要早办,便亲自去离家最近的东明学堂为她办了入学的事项。东明学堂是新式学堂,学堂分小学和中学两部,只是两部不在一处,校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姓黄,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长相和蔼可亲。她是新派人士,很喜欢女孩子读书的,见有女孩子来报名读书,颇为热心,只简单问过几句,便答应让福姐儿入学,但有一点,福姐儿从前是没学过东西的,连认字也不会。黄校长嘱咐一句:“平日里自己要多用心,尽快把课程跟上来。”福姐儿应下了,及至登记时,赵朋才发现福姐儿的户籍还没迁,只能用她原本的名字容真真。他略一思索,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在家里福姐儿姓赵,日后生儿育女也都是赵家的种,逢年过节祭祖也祭赵家的祖,不过在学里叫一声,不是什么大事。自此福姐儿,不,容真真便开始上学了。她对上学这件事很重视的,爹说学到了本事,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大家都会尊重,娘说,多读书,学成了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她爹的话没怎么打动她,因为她其实还不能很好的体会到什么是尊重,尊重能有什么用呢但娘说的不挨饿却使她奋发了,感受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任谁也不想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容真真去上学读书,不用做家务,也不用再为生计奔波,甚至每天还有爹给的零用,虽然不多,只有几个铜板。按理说这日子已过得很好了,可事实上,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心。学里的同窗多多少少都是有基础的,只有她什么也没学过,她死掉的爹不会教她,她大字不识的娘没法教她,她长到八岁,学会的只有洗衣做饭,照顾病人,以及到当铺当掉所有能当的东西。但是在这儿,她会的那些东西毫无用处,她得学会书本上那些扭曲的,古怪的符号。她已经很刻苦了,可那巨大的差距是一时半会儿弥补不了的,她跟不上课程,了解她情况的老师自然不会过多苛责,只是时常督促罢了,可这并不妨碍同学的嘲笑与孤立。来上学的同学家中,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赵朋只是个开红白喜事店的老板,对于潘二娘母女来说,他是个富人,但对容真真的同学来说,这样的家境就很不够看的了。一个家境“贫寒”,学习不好,交际一般的女孩,怎么能不被孤立呢没有人愿意与她说话,她的同学,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好像都很乐意在背后将她当作谈资。有带头取笑的,也有人云亦云的,大家都觉得她不好,久而久之,她好像真的成了不好的,不受欢迎的女孩。但容真真很喜欢学校,在这里可以念书,她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好像有谁用手,轻轻拂去心上尘埃,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明白了许多,却又因看得不真切,说不出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这种感觉让她并不为没人喜爱她而伤心,她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吸收着新知识,但有时她也会渴望有几个朋友,能与她说说话,好让她不那么孤单。她想念起胡同里一起捡煤核的小伙伴来。放学铃响了,其他同学都说说笑笑结伴回家,唯有她收拾好书包,孤孤单单一个人。夕阳投下橘色的光,风很柔和,风里隐隐裹挟着花香,但她没看到花,这香是从哪里传来的呢闻着这股清甜的味儿,落寞好像远去了,她心中隐隐蔓延开愉快而柔软的情绪。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奇的观察着街上各色景象熙熙攘攘的往来行人,草把子上扎满糖葫芦的老者,提着大茶壶卖茶的小子,橱窗里烤得焦黄而松软的面包,西餐厅里洁白的桌布容真真打小出门当东西,上街的次数不少,但自从娘嫁了人,她才有机会在每日散学后,闲适的走在路上,惬意的欣赏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间店铺,甚至是迎面拂来的一阵风,悠悠飘落的一片叶。兜里有两个铜板,这是早上出门时娘给的零用,虽然买不起面包店里的面包,但可以买一个小焦油炸鬼,不过她从来没有用过娘给的零用,早上领到的铜板,晚上会回到枕头下,那儿是她的宝库。容真真没有用到零用的机会,早饭娘会早早起来做,中午学校交了餐费,晚上回家吃,肚子里总是饱饱的。如今她的枕头下已不知攒了多少钱,就连睡觉时都会觉得硌得头疼。她摩挲着铜板,微笑着,有些快活的想到:不知道今天娘会做什么好吃的呢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妞子。妞子捧着一个破碗,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泪珠子一颗颗砸在碗里,露在外头的手脸依旧布满伤痕,青青紫紫,纵横交错。“妞子,妞子,你等等。”容真真大声喊叫着跑上去,此时此刻,她好像又变成了胡同里的福姐儿了。妞子停下脚步,极缓慢的抬头望了一眼,她也看到了福姐儿,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见到了曾经的伙伴,她是高兴的,可这股喜悦很快就被更深的苦闷压下去,于是那丝珍贵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妞子与容真真坐在街边,真真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她问:“妞子,你怎么哭啦”妞子还像往常一样,低着头,瑟瑟缩缩的,很低声的同她说话:“我把粥洒了。”她们说起分别后的境遇来。妞子的酒鬼爹还是爱喝酒,醉了还是爱打人,这回酒鬼张出去拉了两天黄包车,手头有几个钱,却没想着养家,把自己灌得烂醉,回去就乱打乱砸,小毛儿不知怎的犯到他面前了,被他打折了一条腿。好在小毛儿是男丁,酒鬼张醒酒后寻了两贴膏药与他贴着,只是一直不见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而妞子过得更难了,酒鬼张嫌她在自个儿醉酒时没顶上去,让他误打了小毛儿,很不待见她,一见面就破口大骂,打得也很凶。妞子在挨打受骂之余,还得想法养活自己和弟弟,好不容易捡了些破烂去卖,换了一碗薄粥,她才喝了一口,打算剩下的回去给弟弟喝,谁知被混小子推了一把,碗打翻了,粥撒了一地。她趴在地上,把面上的粥都舔了,剩下的粥早已渗进泥里,再也寻不回来,弟弟又要饿肚子了。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妞子说起这些,不断的抹着泪:“小毛儿昨天也没吃东西,他会饿死的。”小毛儿是妞子心中唯一的亲人,这世上,只有小毛儿会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小毛儿是姐姐的命。容真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妞子的眼泪,和沾了灰的伤,那打翻了粥碗的混小子,在妞子舔着粥时,趁机狠踹了她几下。她擦着擦着,眼里不知为何,也泛出泪来。第11章说完自个儿的事,妞子又提到了大壮,大壮家最近也不大好,顶梁柱倒了,如同天塌了一半,整日里愁云惨淡的。大壮爹,老刘,是个菜贩子,卖菜为生,他们家以往的日子虽说也挺艰难,但还能对付着糊弄过去,可当收保护费的混混越来越多,他的生计已艰难到难以维持的地步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摊位费,清洁费,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摊位的租金一直在涨,明明是一月一交的费用,这个月已交了两次,清洁费更是三天一收。菜市的各项费用再多再贵,老刘都咬着牙交了,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交了那么多钱,小混混还是能进来收保护费呢管理员说:“除了摊位费和清洁费,你可没向我多交一个子儿,怎么,却想我连小混混都管了吗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出去,别来我这儿寻事。”他一脸讥笑的将老刘赶了出去。好吧,老刘早该料想到,没有钱,谁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混混是狼,官家是虎,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哼,哪头都靠不住,万事只能求自个儿。下回混子们来收保护费时,他憋着股邪火,难得硬气了一回,管理员三天两头乱收费,巡警还白拿他的菜,再交了保护费,一家子都得睡桥洞去。可这不合时宜的硬气,却叫他吃了大苦头。不给,混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这个不给,明天那个不给,集市里的所有小贩都得翻天,绝不能纵容了这股歪风邪气。老刘被揍得满身血,与他一起摆摊的小贩缩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哀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揍了老刘的混子流里流气的哼一声:“不识好歹。”他们把老刘的摊子砸了,收了摊位费,大摇大摆的走了。其他摊贩这才上前,将老刘抬回了家中。老刘一身伤,骨头断了,连床都起不得,去寻大夫接骨,又是一笔好大的花销,且卖菜是不能了,混子们绝不允许他继续在菜市摆摊,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一时找不到新的生计,他们一家如今正吃着老本呢。妞子说完大壮家里的情形,很惆怅的叹气,她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分外见不得别人也受难,好像人家受的难,也分了一分,加诸到她身上,更遑论大壮也是她不多的玩伴,她是很想看到他过得好的。说起这些事,两个女孩都很难受。容真真突然也有了很深的倾诉欲,有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憋在她心里头,叫她痛苦,叫她烦闷,叫她无措,她的心还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说起娘病重,她坐在炉子边熬药时,想着床上的娘会不会已经没气了呢她说起娘卖了院子,倾家荡产治病时,她却忧心钱花光了也没治好呢那时又从哪里变出大洋呢她说起住在大杂院时,看到泥里打滚的孩子,没穿衣裳的姑娘,殴打老婆的男人还有娘嫁人时,莫名想到的,睡在城外大匣子里的亲爹容真真从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气儿说那么多话,大概没人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多烦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后,她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座压在肩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大半,可以叫她稍稍缓口气了。虽然有那么多苦闷,可她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爹,她可以去读书,而不是用瘦而小的肩担起家里的生计。虽然学里的同窗不喜欢她,但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只是没人可以谈心。这些话她不想说给爹听,也不想说给娘听,及遇上妞子,她终于能一吐为快了。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说着话,虽然说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可她们在对彼此的倾诉中,都得到了一些慰藉。天渐渐暗下来,容真真站起身,同妞子告别:“我得回家啦。”妞子偏过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脸,低声说:“我们还能一起说话吗”“能的,要记得来找我玩。”她们相互拉了勾,容真真把兜里的铜子儿掏出来给了妞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带几个,两个铜子只能买两个馒头。她们道了别,妞子站在原处,看着容真真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她想:福姐儿抽大烟的爹死了,她娘的病也好了,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新爹唉,为什么我的爹不死呢她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爹现在还不能死,倘若他死了,她和弟弟就得到慈幼院去,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成天干不完的活儿,里面的孩子还时常斗殴,长大后都成了赌棍,流氓,懒汉,她不想弟弟变坏。若是等她成年了,爹再死,就便宜了,到时候她能自己养活弟弟,胡同里的院子,就是她和弟弟两人的家。容真真背着书包到家时,看到她娘在铺子门口张望:“福姐儿,你怎么捱到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野了”容真真把书包递给娘,腼腆一笑,没有回答,好在潘二娘也不是真要追究,只嘱咐了一句:“天黑前必须回家。”屋子点着灯,她爹正看报,赵朋虽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上了年纪后却很为年轻时的浪荡后悔,他对文化人有一种迷一样的敬重,因此自己也常常看报,好受一点墨水的熏陶。见容真真回来,他放下报纸,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了和蔼的笑,容真真很喜欢看他笑,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笑,所以她觉得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爹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走过去,叫了声爹。赵朋问她:“今天学得怎么样交到朋友没有”他是知道容真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但他没法帮孩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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