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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 分节阅读 9(1 / 1)

d里有点生气,她很讨厌人家弄坏她的课本:“你把我的书弄坏了,真的好烦人啊。”旁边的同学都窃窃私语起来,赵珍涨红了脸,觉得自个儿吵架没吵赢非常丢脸,她上前一步,手高高扬起。容真真连忙将书挡在面前,熟料手还没打下来,就被另一只手拦住了。赵珍气急败坏道:“秦慕你拦我干嘛”拦住她的是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男孩子本就比女孩长得晚,岁数又差了那么多,他看起来比赵珍足足矮了一个头。秦慕一脸严肃:“你欺负比你小那么多的女生,不觉得羞愧吗”赵珍翻了个白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打你,别多管闲事。”秦慕没有让开:“你再这样小心我叫先生了。”叫先生赵珍一懵,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学堂里,闹事是会被罚的,可她不愿就这么被人压下去,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就去叫,去啊”旁边的同学怕把事儿闹大,都纷纷劝说,赵珍有了台阶,打算放两句狠话就罢了,谁知教他们国文的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奇怪道:“你们聚在一块儿干嘛呢”赵珍慌慌张张瞪了秦慕和容真真一眼,意思很明显,要威胁他们不许在先生面前乱说。其余同学都很默契的闭了嘴,谁也不肯把事儿闹到先生那里,但容真真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先生一问,她就清楚明白的说了出来,一个字儿不多,一个字儿不少,压根没理赵珍那凶恶的眼神。先生听了,很严肃的问:“这是真的吗”赵珍还想否认,可秦慕毫不客气的肯定了容真真的说法。迎着先生谴责的目光,赵珍心虚的低下了头,然而先生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教训她,而是对一帮围观的同学道:“都回座位上去。”赵珍忐忑不安的听了课,但这一整天,先生都没有找她谈话,她放下了心,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还挑衅的看了容真真好几眼,谁知散学时,助教把她叫去了教员室。她一进去,就挨了一通教训,最后先生吩咐她:“明日请叫令尊来。”赵珍本就被说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闻言红着眼睛道:“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先生却不听她的辩解:“你才来第一天,不光辱骂同学尊长,还差点打了她,难道你不知道她比你小了四岁吗何况既已有同学制止,你为何不听从人家的劝告这件事必须从严处理。”她咬了咬牙,道:“我父亲有事,可否让我母亲来”先生点头应允了,赵珍心里松口气,要是她敢让她爹来学校丢份儿,不知回去后得挨多少收拾,还是娘好说话些。周秀在教员室外等她,看见她出来,忙问:“先生怎么说,没责罚得太狠吧”赵珍眼泪唰唰留下,带着丝泣音:“先生让我叫我娘来。”周秀没料到这件事还要捅到父母面前,不由为她不平:“才多大点事啊,至于吗容真真也太讨厌了,要不是她说给老师听,哪里会有这么一遭这个告状精”她见赵珍眼泪啪嗒啪嗒流,连忙说了无数好话安慰她,想方设法逗她笑,她虽然嘴碎,爱说别人坏话,可对这个十分喜爱的好友,却有说不完的耐心。赵珍心里却有点烦,在朋友面前受了先生训,还要请家长,这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儿,偏生周秀没眼色,一直在她面前晃,叫她好不尴尬。走到校门时,她装作自己想起什么事来,对周秀道:“我还有点事儿,今天就不同你一起回家了。”周秀遗憾的与她道别,赵珍绕了个远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另一头容真真在路上碰见秦慕,叫住他:“谢谢秦同学今天帮我。”秦慕点点头,只道:“举手之劳。”两人都一本正经,一副大人做派,过往行人有看到的,都忍俊不禁,可他们自己却丝毫未觉,郑重道过别后,各自回家。秦慕在外头走着,磨蹭着不想回去。他娘是京城富商秦二爷养在外头的姨太太,秦二爷每年都会来两回平京,和外头这个太太过一段快活日子后,才回京城去。前几日他爹刚走,他娘成日里闲得无聊,天天约一些和她一样出身的太太打马吊,公馆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在外头盘桓了时间,他还是在天黑前回了公馆,几位太太正陪着他娘打马吊,见他回来了,笑着叫住他:“哟,小少爷回来啦”“啧,别看他一个小人家,生得真俊,日后不定得祸害多少小姑娘。”“这副样貌可比秦二爷强多了。”一个太太冲他招招手:“小少爷,你知道你爹是谁吗”几位太太都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秦太太咯咯笑着扔了张牌:“别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胡说不胡说的,秦二爷有这样好的种吗”“哈哈哈”太太们都笑得前仰后合。秦慕没有搭理那位招他的太太,背着书包自己回了房。这些太太都当小孩子不懂事,其实秦慕远比她们想的要懂得多,像这样的话说多了,秦慕自己也隐隐怀疑起来,原先他是盼着他爹来的,可自从心里有了疑影,他见着他爹就有些怕。正因为这些太太老拿这个开玩笑,今日秦慕见到容真真被人那样说,才感同身受的生出了些许愤慨,替她出了头。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终于出来了,珍惜还未贫穷的他第14章第二日上学时,赵珍果然把她娘叫来了,小赵太太从未如此丢过脸,她哪料到女儿第一天上学便犯了错,累她也得往学里走一遭。赵珍昨日回家压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爹,若是她爹知道了,多半会挨顿好打,只偷偷摸摸告诉她娘,又求告无数次,才让小赵太太答应瞒下来。小赵太太向来好面子,出了这档子事,颇觉羞耻,来学里都恨不得遮着脸,等与先生谈过话,她气得在外头就把赵珍骂了一通,赵珍被说得抬不起头,最后是红着眼睛回课室的。正巧前儿测验的成绩下来了,容真真头一次门门功课都及了格,虽然这个水平在班上几乎都要垫底了,但若考虑到她入学方一月有余,且之前全无基础,这种进步就很大了,连教她的几位先生都忍不住夸赞了她。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酱汁腌得烂烂的,容真真吃着这个,连下了两碗饭。晚饭后,潘二娘拿了粽叶包粽子,明日就是端午,是她嫁给赵老板后的第一个节,她自然是要好好办得,容真真过去帮她打下手,潘二娘不要她去:“快去温书,我这里不要你。”容真真已经把手洗了,她没有离开,“我明儿不上学,连着放三天的假呢,有时间温书的。”听她这么说,潘二娘才允了她来帮忙。包粽子的馅料早已准备好了,潘二娘打算包三种,一种豆沙,一种咸肉,一种是什么也不加的白粽,容真真尝试着包了一个,因为从前没包过,她包的不仅不好看,饭粒还从叶子的缝隙里挤了出来。潘二娘有些嫌弃:“你别包了,白费一片叶子。”她把手头一个包好的粽子递给她,让容真真用棉线绑起来,这个活儿容真真会做,每个粽子都绑得很结实。等把粽子包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粽子堆满了整整一桌,潘二娘就赶容真真去房里看书了,容真真却站在原地没动。“咋了,有啥事”容真真踟蹰了一下,还是道:“娘,我同妞子约了一块儿去做小买卖呢。”潘二娘诧异道:“做什么买卖”容真真细细解释了一下,端午这几日大街小巷都有人游玩,她早就和妞子约好了,要进了五色线和栀子花去卖。栀子花是有一户老婆婆家种的,妞子同老婆婆商议了,卖了花的钱对半分,而五色线能拿到货的地方可多了,压根不必费心。潘二娘听了哭笑不得:“哪里就要你挣钱养家呢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容真真喏喏道:“我已经与妞子约好了的。”“你这丫头,约好了才同我说。”潘二娘有些嗔怪。赵朋插了一句:“她要去就去吧,学点做买卖的本事也是好的,你们打算去哪儿卖”这个容真真早就想好了:“天桥,娘娘庙,西山都使得。”明日端午,这些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去玩。赵朋点点头:“你们这主意好,想的也周全,只是端午人家也买艾叶和菖蒲,我前面店里也在卖,你顺带着多赚几个子儿岂不好”第二日容真真果然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色丝线,篮子边上别满了花,艾叶和菖蒲,行走间不光有栀子花浓而不腻的芬芳,还有艾叶与菖蒲带着微苦的清香。容真真和妞子先去的天桥,端午学校不上课,许多女学生很早就起来,梳妆后结伴出门玩。她们都是年轻爱俏的,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遇到卖花的,大多会买上一两朵,别在衣襟上,白色的花显得肤色更匀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如明亮的眼眸,跑跳间,花香就和着清脆的笑声传到远方去。栀子花卖得极快,两人去老婆婆家补了一道货,把所有绽放的花都剪下,依旧很快卖了个精光。日头渐渐上升,大街小巷的人更多了,常见着爹娘爷奶带着孩子逛庙会,看龙舟,容真真和妞子在庙里逛了一圈,又到河边走了一趟,不光把菖蒲和艾叶卖了,五色丝线也卖了半篮子。在这样的热闹日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条丝线戴在手腕上,五色线,长命缕,消灾去百病,辟邪佑长生。谁不盼自己的亲人平平安安呢过了午时,妞子回家把小毛儿叫上,小毛儿上回被他爹打折了腿,养得又不精心,因此落下了病根儿,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无意外,大概这辈子都是瘸子了。几个小孩子并不能意识到瘸腿是多严重的事儿,只以为走得慢些,谁也没为此担忧。容真真挽着妞子,妞子牵着小毛儿,三人一块儿在外头吃了碗豆花,卖豆花的老爷子看他们几个年幼,格外关照了些,满满一碗豆花几乎要溢出来。热热的豆花浇上红油油的辣子,再撒上一把葱花,散发出顶香顶美的味儿,吞下一口豆花,热气和辣劲儿直往头顶冲,汗就刷刷流下了。小毛儿馋得口水直流,有个万事不管的爹,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不定吃得上,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好食所幸他有个疼他的姐姐,时刻记挂着他,不然他早饿死了。今日刚赚了几个钱,妞子就带着弟弟出来吃顿好的,小毛儿唏哩呼噜,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了一碗热热的豆花,妞子带着容真真和小毛儿继续往河边走,这会儿正在赛龙舟,河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呢,人一多,买卖自然也就做起容真真得了夸赞,心里特别愉快,她仔细将卷子收起,预备散学后拿给爹娘看。但还未到家,她在半途中就碰到了爹。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娶二房,请了赵朋去办喜事,赵朋把大宗事项都办了,余下的交给跟着他跑腿的几个小徒弟去做,自己先走了。说是徒弟其实也没正经拜过师,都是昔年好友的子孙,没什么本事,爷娘托付给他,让他带着学门糊口的手艺。今日这户人家出手阔绰,赵朋走时,打发了一斤肉,一包喜糖和两个凉菜。有菜正可配酒,赵朋在酒铺里打酒时,见到容真真背着书包,慢摇慢摇的往家走,他叫住了她,父女两个又买了花生米和炒黄豆,一块儿提着东西回去。两人脸上都是疏懒而惬意的,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儿,那样相似的神态,说不是父女都无人信。容真真做赵朋的女儿做久了,性子也活泼开朗了些,她特别喜欢这个爹,忍不住把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消息向他显摆。虽然只是将将够及格,但想想,一个月以前她还什么都没学过,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赵朋把她的答卷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满意,连连赞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爹日后等着享你的福哩。”他心里爽快,一路上为她买了无数零嘴,容真真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小糖人,背包里还装着炒栗子。潘二娘看着他两个大包小包的,嗔怪道:“给孩子买那么多零嘴干嘛没得惯坏了她。”赵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拿着几张纸,在潘二娘面前挥了挥,“瞧瞧。”潘二娘不识字,哪晓得这是什么玩意,接过纸后面露疑惑。“拿倒了,这是福姐儿的答卷,门门都及格了。”潘二娘不懂读书的事儿,看赵朋一脸喜色,真把及格当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忙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极为珍惜的将答卷上的褶皱抚平,“嗳哟你咋不早说,我都弄坏了。”她心里高兴,早把零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把将容真真拉到跟前,拍拍她的头,欣喜道:“我福姐儿真是争气。”等晚上吃饭时,容真真看到自己那几张答卷已经被裱了起来,就挂在饭厅的墙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娘没读过书所以不晓得,可她能不知道吗,这种成绩都是垫底了。可看着娘以她为傲的模样,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容真真得了“好”成绩,潘二娘不但整治了她男人的下酒菜,还专为女儿做了她爱吃的虎皮椒,用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