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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 分节阅读 12(1 / 1)

d太自从知道赵珍因与假侄女起了冲突,才使她去学校丢脸,更是对大伯子一家深恶痛绝,时不时就要翻出来说些闲话,在知道赵珍竟考不过容真真后,她对女儿大发脾气,严厉训斥,每回学校测验后,都是赵珍最痛苦的时候。赵珍在挨骂时,总能生出无限雄心壮志,要发奋图强,将容真真给压下去,可这份雄心基本过不了夜,第二日日头还没出来,就烟消云散,比清晨的露水消失得还快。但无论赵珍怎么想,容真真刻苦、自律、上进、有恒心,她的成绩一直在提升,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她定能顺顺当当的走下去,也定能有一个十分光明的前途。当然,前提是没有任何意外。第18章转眼间已是潘二娘嫁进赵家的第四年,她同赵朋恩爱和谐,这四年的日子简直像做梦一般,再加上女儿也很争气,她过得格外舒心。东明学堂的小学是四年,没几个月容真真就要小学毕业了,她学业优秀,凭她的成绩,应当能进入东明中学的。赵朋原只盼她能好好念完小学就不错了,谁料容真真竟是块读书的料子,他常说:“咱们老赵家要出个文化人了。”他无数次设想过等容真真考上了大学,他要怎样大摆宴席,请所有亲朋故旧来庆贺,他在席上又要怎样吹嘘,才能恰到好处的体现出闺女的优秀而又不显骄狂。他把这些想法向潘二娘诉说时,潘二娘就笑话他:“小学还没读完呢,哪儿就想到那么远了”“不远,不远,再过三两年,就出人头地了。”“你又知道她定能有出息”赵朋就瞪大了眼:“哪有当娘的这样不看好自个儿闺女福姐儿会读书哩,你等着瞧吧。”他总因那些还未实现的设想而美得找不着北,有时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仿佛女儿的辉煌就在眼前。潘二娘为他这样高的期待而发愁,她私下里对容真真说:“要是你考不上中学该怎么办呢”容真真宽慰她:“别担心,只要能顺利毕业,就能上中学,我难道还不能顺利毕业了么”“不是要考试”“如果第一名都考不过,那就没人能上中学了。”话是这么说,可潘二娘仍旧很忧愁,碰上女儿的大事,她简直无理智可讲,万一平日都考得好,单单就那一次没考好呢见她实在担心,容真真才透露了一句:“先生说我成绩优异,就算不考都能直接升中学的,只是若参加考试,考到前十,可以减免一半的学费。”这冷不丁一个大炮轰得潘二娘头晕眼花,她有些呆滞的问道:“不用考也能升中学”“先生是这么说的,但还不确定。”“能减一半学费”“还没考,不知道能不能减。”“福姐儿你出息了,你怎么瞒着不说呢”潘二娘又是喜又是怨,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朋。赵朋听了,也惊诧万分:“你先生真这么说”容真真点点头,补充了一句:“还拿不准是不是真的,而且先生叫我不许说出去。”说到这儿,她懊恼的捂住嘴,很后悔自个儿刚才没把住门。赵朋宽慰她:“没事,爹娘难道算外人么”他转头嘱咐潘二娘:“你也莫说漏嘴了,若是最终没那回事,岂不伤了福姐儿的脸面”潘二娘点头应了,面上是止不住的喜色,赵朋又道:“我约了几个旧友吃酒,今儿晚点回来,你们娘儿俩早睡,不必等我。”他那几个旧友是多年前认识的,许久不曾联系,都已生疏许多了,这回从山东贩货到平京,赵朋这个主人家不得不好生招待。其实他心里未必有多乐意去会这些脸都记不大清的朋友,可人家既请了他,他就得去,不然就不算个外场人,是要自绝于友人的,往后没人愿意同他往来。赵朋换了身挺括的中山装,脚下一双时髦的皮鞋,挺起的大肚子把门襟撑开一小道缝,扣子将肚子上的布料扯得皱皱巴巴的,衣衫很宽松,可架不住人太胖,紧紧贴身的布料把鼓鼓的肚皮勾勒成圆溜溜的酒坛子。他别扭的正了正领子,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装束,他喜欢穿洋布大衫,便宜又体面,然而,不时兴。大官们总闹着要改良,改来改去却只改了衣裳,好像不穿西装和中山装就是个土脑壳,不配与人说话。他这几个山东的朋友就是如此,凡是讲究改良,可他们的改良,并不是学西方的本事,强国富民,而是穿西装,穿长裤,穿皮鞋,再抽上洋烟,戴上眼镜,才算齐活了,即便他们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问题。赵朋去赴朋友的酒局,顺带送了女儿一程,在校门道别时,容真真只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她拽住赵朋的袖子不肯松手。“咋了”“没事。”容真真松开,但她很快又拽住了。赵朋纳闷,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黏人,且她读书最积极,怎么今天磨磨蹭蹭的呢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严肃着脸问道:“是不是学堂里有人欺负你”容真真摇了摇头,不舍道:“爹早点回家。”赵朋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头,“爹回来给你带桂花胡同的鸡油火烧,快进去吧,小心迟了先生罚你。”容真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不知为何,她今天特别舍不得爹,走得很远了还回头看,赵朋站在原地目送她,矮墩墩的身子几乎成了个小黑点,隔着那么远,他还是发现了她的回头,挥挥手告别。这一天里容真真都心神不宁,来上课的先生都发现了她的不专心,几乎每堂课的先生都点了她回答问题,而每次她都不得不请先生再重复一遍,虽说因为底子打得好,问题都回答上来了,可在课上走神还是挺叫人难堪的。教英文的女先生还专将她喊到教员室,问她:“你今天上课怎么老不专心呢我都听好几个先生说了,是出了什么事”她羞愧的摇摇头:“没什么事。”“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容真真声如蚊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女先生叹口气,语重心长劝道:“再过俩月就毕业了,你最好收收心,虽然以你的成绩升中学没什么问题,但能考上前十减免学费岂不更好”容真真点点头,失魂落魄的回了课室,她努力想使自己收心,可收效甚微。赵珍嘲讽道:“某些人得了几次优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连课也不听。”容真真心里正烦闷着,平日里她不爱搭理赵珍,不管说什么都只当放屁,可今儿她心情差得很,总觉得有一把火在肺腑间燎烧,自然没那好性儿惯着赵珍。她硬邦邦堵了一句:“我次次是优,你回回是差,我自然比你了不得。”“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说着话儿回家。妞子从篮子里拿了个馍馍给容真真:“给,还热乎着。”她有时卖吃食,就会请容真真吃,虽然她自己也过得挺艰难,可她在朋友面前却毫不吝啬。容真真一面啃着馍,一面在书包里翻找,她找出了两双鞋,递给妞子。“你”赵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容真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你来。”她这么个做派,赵珍反而不敢上前了,她因为老找容真真的麻烦,已经吃过不少亏了,小赵太太就因这点破事,被先生请过许多次,一张老脸让她丢个干净。最后小赵太太也烦了,警告她:“再有下回,叫你爹来,看他打不打得死你,读书比不过人家,还回回被人家整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货。”在小赵太太眼里,自家女儿挑衅人家被罚了,不是女儿的不对,而是别人太心机,整治了她女儿,至于她女儿的错处,她是觉得没有的,要硬说有,也是错在人太蠢,整不到人反被整。赵珍也真怕把她爹给招来了,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她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觉得羞耻极了。看啊,那个蠢货挑衅了好学生容真真却又怂了。她认为人家都在这么议论她。强烈的羞耻心使她眼里竟然泛出泪来,她咬住下唇,死死将眼泪憋住。容真真不意她居然会哭,头都大了,极困惑的问道:“明明是你招惹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旋即她警惕道:“你不要想着装哭先生就会偏袒你,以前又不是没用过这一招,先生不会上当的。”赵珍:她吸气,她呼气,她使劲憋,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刷的流下了。周秀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阿珍只是在关心你罢了。”容真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赵珍要是能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周秀这个台阶递得有点晚,赵珍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趴在桌上咬着唇小声抽噎,因为憋得太厉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之前不是不去招惹她了么怎么最近又去找她麻烦你哪回找麻烦不是自己吃亏”周秀对这个是真的好奇。“要你管”赵珍愤怒的呵斥她。见好友冲自己撒气,周秀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便好脾气的住了嘴。赵珍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吃亏,连傻子也不喜欢吃亏,可她压根忍不住。她爹的车行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赵志在经营上没什么天赋,别的车行能请到打车的师傅,造出的车便宜又结实,跑得也轻便,收的车份儿也少,拉黄包车的汉子都愿意拉别人家的车,而赵氏车行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与之相反的,是赵朋蒸蒸日上的生意,赵朋娶了老婆,又眼见着女儿出息,日后说不得家里要出个大人物,自然干劲十足,卯足了劲儿挣钱,家里的一间铺子已变成了三间。容真真吃好喝好,穿着漂亮衣裳,爹疼娘爱先生喜欢,就连赵珍挑衅她时,同学们也说:“容真真那么上进认真,你干嘛老找她麻烦”而赵珍呢她哥哥的零用还没什么变动,可她的已缩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而且她爹生意不好时,还老拿她出气,动辄便是打骂,她心里能不平衡吗赵珍恨不得容真真现在家里就破产,再也读不起书,从学堂里滚出去她暗暗发誓: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容真真家破人亡作者有话要说:想给赵老板一个好结局,奈何关系到大纲,改不了其他妞子等人都会有好下场的原本定得太惨,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改了放心看吧,爱看甜文的作者也虐不到哪儿去第19章赵朋与那几个山东旧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少有见面,他们年轻时是一同混迹的浪荡子,如今虽都成了家,把原先的习气改了许多,可抽烟喝酒的毛病却一点没变。几人约在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二等妓院,各自叫了个姑娘作陪。贩布的高黑子取笑赵朋:“人姑娘都坐你身边了,咋跟个木头似的呢怎么,家里母老虎管的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钱铁嘴戏谑道:“我记得赵大年轻时却不像这样,难道是上了年纪不济事了”赵朋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只道:“我那婆娘醋劲儿大,回去闻着味儿要闹。”他又对着请来作陪的小凤姑娘说:“实在对不住,还请姑娘坐着说说话。”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最是会看人脸色,看样子就晓得今日只能赚些茶水钱了,旁边的那几个才是正经铺客,晚上不开张,怕是连税钱都交不够,等会儿还得想法子拉客。小凤心里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挂着甜笑陪坐说话。如今天色尚早,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与姑娘们滚到床上去,几人喝酒听曲儿打牌,高黑子还让陪侍他的小桃点了烟泡儿。小桃一双素手如冰堆玉砌,轻巧的挑了烟泡放进烟枪,分量不多不少,枪斗在烟灯上悬停,距离不远不近,手上功夫既灵巧又稳重,她这一手好技艺是她还在清吟小班时苦练出来的,精巧,雅致,很能体现出身份,叫客人看了心里喜欢。熟膏熬成稀泥,慢慢冒出了泡儿,这烟泡就熬好了,高黑子接过烟枪,歪在小榻上吞云吐雾,渐渐神智迷乱,醺醺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伺候好高黑子的小桃自己也点了一泡烟,偎在他身边,目光渐渐失神。这大烟约莫分三种,最高等是印度来的洋土,又细又纯,其次是云南的滇土,最差的是杂膏、劣土,高黑子吸的便是最好的洋土。钱铁嘴看了一眼吸得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高黑子,口里道:“且让他乐去吧,咱哥几个来打牌。”他烟瘾不大,只是爱酒色,这二者一日都离不得。几人打着牌,听着几位姑娘轮流说传奇,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容真真神魂不定的上了一天课,散学后在校门看到了妞子和小毛儿,两人手里都挎着篮子。这四年过去,小毛儿也长大了,他同姐姐一样,提着篮子大街小巷的做买卖,虽然一个地方做不长久,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把自己给养活了。妞子每日到下午容真真要散学时,都要来校门卖一遭,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些吃食和小玩意,赚不到钱,所得刚刚够糊口。等卖个一刻钟,学堂里的人就基本走完了,妞子便同容真真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