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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秋》TXT全集下载_3(1 / 1)

又一个星期天。江离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脸上神情苦恼。小百合在他脚边,扯着他家居裤上的几根装饰带子。门开了,他直起身来,看向走进来的薄聆,满是期待。薄聆摇摇头:“隔壁说要打通玄关和阳台,得弄一天。我一敲门,女主人就姿态很低地道歉,又说弄好了请所有邻居去家里吃火锅,实在没给我说话的余地。”从早上九点开始,隔壁施工声就没断过,他们上午都到楼下咖啡厅躲了好一阵子,本指望下午就能消停。江离叹气:“好吵。我的头要爆炸了。”薄聆走近,坐到他身边去,把小百合抱到怀里说:“找个地方出去走走吧。”江离头也没抬,食指按着太阳穴,问:“去哪儿?”他宅在家里养蘑菇有一阵了,对出行提不起多大兴趣。“这儿附近不远有个湿地公园,要去看看吗?”公园至少比商圈好得多。隔壁不停传来的噪音都快使江离脑子裂开了,便也接受了薄聆的提议。他看一下猫咪:“那小百合呢?”薄聆揉揉小百合的脑袋:“也带女儿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用猫包背着。”江离点点头,说了句“那我先去换衣服”,心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小百合是流浪猫,一直是由他们共同来养的,猫儿又乖巧,不存在更喜欢谁的问题。薄聆称呼它为女儿,自然是爱意流露。可是,江离又该如何对待?也把小百合当女儿?那他们成什么关系了?系上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他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又解开,看向镜子。江离发觉自己的脸色有些红。他立刻撇开目光,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深蓝色的针织背心穿上,走出卧室。不过是个称呼问题罢了,他自嘲地笑一笑。湿地公园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大约有两千米,两人无事,便决定走路过去。这天阳光灿烂,气候温暖明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确也适合出行。薄聆穿一件经典卡其色风衣,里面也是白色宽松衬衫,与秋日之景绝配。又因他步子稍比他大一些,他俩就始终维持着半步之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走在人行道,踩着时有时无的树影,偶尔被太阳照亮,偶尔走入阴翳。一辆公交车驶过,江离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车窗边有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只风车,迎着风呼啦啦转动着。那车很快开远,风车转得飞快,只给他视野里留下白色的残影。江离还仰着下巴看,就没留心路上的石子,一下子撞到薄聆身上去。薄聆及时伸出胳膊拦住他,帮他稳住摇晃的身体,问道:“没事吗?”太近了。那话语就贴着他的耳际送到他耳中,痒痒。江离的鼻子撞到了薄聆肩膀上,撞得有些痛,他很快站直,忽略了痛感:“没事。”“刚才在看什么?”他突然问起来,江离没做好准备,答得格外老实,顾不上这举动显得蠢:“刚刚那辆公交车上,有个小姑娘拿着一只彩色的风车,漂亮,就多看了两眼。”想了想刚才看见的,江离微微笑了下又说:“小女孩挺可爱,见我看她就瞪圆了眼睛,立马加了一只手,把木柄攥得更紧,仿佛怕我抢了去。”“小孩子就会有要护住心爱的东西的想法了啊。”薄聆若有所思道。江离懒懒散散地弯起眼睛:“是啊,人的天性就这样吧?”“或许。”薄聆看向他的眼睛。那一秒,江离从他那双湖泊似的澄澈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非常微妙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尖。一只小蚂蚁,用轻柔的脚踏着他触觉最灵敏的那块儿肉,力度不大却来回地碾。江离暗自深吸一口气,撤回了目光。从别人那里看见自己,太……太……说不清楚。这种话题也不太对,很容易引出内心深处的东西。江离显得很愚笨地伸手摸了摸薄聆背着的猫包,触感自然不好,好歹让他成功转移话题:“小百合好像睡着了。”薄聆笑了下,黑发反射着秋日晴朗的日光,干燥、清爽。“大概是学你。”他玩笑着,声音清透得像洗净的玻璃,“你好爱在阳台上睡觉。看书看睡着了,也不嫌那椅子不舒服,小百合也小跑过去,居然靠着你的腿就能进入香甜梦境。”他看懂江离的尴尬,这次把目光落到他头顶,柔和地看着他的头发。江离莫名有点儿羞愧。“嗯。是我带坏小百合,她现在是只爱睡觉的小懒猫。”他主动承认错误。“不,多可爱啊。”薄聆向前走去,答得轻快。他在夸小百合。江离只能这么告诉自己。公园里人并不算多,两个人便到处走了走,把小百合抱到怀里也让它呼吸下新鲜空气。太阳缓慢下沉,公园里的数条小溪流里都泛起金色的粼粼波光,水边的绿草也都被镀上油画般的色彩。有好几个骑单车的学生飞快地蹿上斜坡,绕过弯弯曲曲的溪流,冲往远处的树林。江离闲得发慌,目光一路追着他们的车轮远去,没入那片黄叶翩然的银杏林里。“要骑自行车吗?我去扫一辆来。”薄聆比他更闲,目光追着他的目光落到那一头去,又极快地识别出他心里那点蠢蠢欲动。江离好久没骑车,真的有点怀念那感觉,便没有摇头。薄聆把小百合塞到他怀里,找共享单车去了。江离抱着猫,抚摸它的皮毛,小百合喵喵叫了几声,又仰起头让他挠下巴。那模样娇纵极了。江离忍不住笑,看着它眯眼享受的样子,小声说:“懒猫猫。”坐在草地上揉猫,江离心情大好,没一会儿又听见了车链子的轻响。抬眼一看,他心里又不平静了。日光温存地映亮这片天地,薄聆骑着小黄车靠近,头发梢儿摇动着,跟高中生似的。关键是,他那辆车上,插了一只风车。红色的,在泛金的底色里显得出挑而明丽。那小小的红风车转动不休,火一样燃烧着,向着他来了。江离的眼里此刻盛满了鲜艳夺目的色彩,他的心却变得苍白,苦痛地跳动着。响声停住,薄聆跳下车,风把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拂过来,把江离重重包围。“我来抱小百合,你去骑一会儿吧。”江离听见他说。可江离心乱如麻。薄聆不说,不意味着江离就看不出那只风车是他特意买来的。目的,自然是哄他开心。江离不认为自己开心。只是他眼底有些湿,该是被这高饱和度的色彩给灼伤了。唯一承认的是,他觉得薄聆的声音特别特别好听。“抱歉。我被太阳晒得骨头发软,突然不太想动了。”没办法,江离不愿意面对那可爱的红色风车,又用可恶的借口来推开薄聆。薄聆一如既往地没有介意。他摸摸躺在江离怀里的小百合,脾气好得不可思议:“那我去骑会儿吧,你就在这儿看风景,照顾小百合可以吗?”江离点点头,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去吧。”薄聆或许要给他一个喘息的空间,于是自己离开了,江离很感激,松了口气。他那么地抗拒被爱。面前的湖泊,倒影着碧空,又照出对岸的树林。树影躺在湖面上,静谧的、昏黑的,一切走进它的深处的东西都不被显现。小百合很爱薄聆,支棱起小脑袋看向他的背影,动动耳朵,摇摇尾巴,又用美貌征服江离。江离揪一把它的白毛,无奈地笑笑:“你倒也看看我呀。”喵喵喵。薄聆已经骑远了。江离的目光横穿过湖面就能看见那边的他,踩单车的样子也很好看。银杏林在他的身侧,叶子都黄了,随着风纷纷扬扬地飘下。秋天啊。像极了薄聆的秋天。又冷又温。江离一个人静了一会儿,把乱七八糟的心情整理地差不多。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下午五点。温度降下去一些,冷气侵入他的衬衫布料,攻击他的皮肤。公园里已然变暗,天边只存了一把能握在手里的光,斜斜地照亮远处山头。薄聆骑车归返,看见站在路边的江离便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用他那犹如银弓弹射出的声音喊着:“lily!”太像高中生了,江离暗自腹诽,骑个自行车骑出一身荡漾的热情,太不稳重了。而且这人的发音还不怎么标准,声音一大,听上去更像“离离”。江离又把小百合从猫包里抱出来,想着让兴奋的薄聆得以尽情与它讲述喜悦。薄聆风一般驶近,停在他身边,两条长腿仍跨在自行车上,就已等不及地说:“送你。”两片金黄的银杏叶被递到江离面前。他怔了怔,有些发懵地说:“这个?”薄聆冷静些许,停好自行车,目光仍殷切幽深,微笑着说:“与你分享太阳消逝前最后落下的树叶。”若江离心思活泛些,便能够笑话他,好中二,好傻气。但他一动也不能动,不到眨次眼的时间,就想象出了那副画面。余晖远走,风渐停,树上两片叶子徐徐下降、回旋,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细响落到了一只手掌上。小心翼翼地被捏住叶柄,翻过山坡、绕过湖泊、穿过零零散散的人,最后来到他的眼前。这崭新的、色泽干净的银杏叶未必真是那最后掉落的两片。薄聆说得这么诗意化,无非是想打动他。那江离究竟该如何反应?他艰难地接过了那两片叶子,心脏发木,双眼酸涩疼痛。又轻轻地弯起嘴角,珍重地把那叶子放进猫包上透明的小袋子里,对着不懂人言的小百合至为温柔地说:“你看看你,喜欢吧。”薄聆仍挂着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秋意浓。只要太阳消失,寒意就肆无忌惮地涌上身体。江离越来越冷,把小百合放好在猫包里,被凛冽的风吹得脖颈冰凉。他们站了大概十分钟,或者只有一分钟?薄聆唇边的笑意逐渐消隐,他打破寂静,对江离轻声说:“去吃饭吧,然后回家,隔壁应该不会吵了。”:-( 这篇暂时停更哈。一连载我就不由自主地在意收藏评论什么的,没什么人看就超级丧,写出来的东西就达不到想要的状态。我好喜欢这个故事,所以还是埋头自己写好了。写完了,修好了再发出来。这本篇幅在10万字以内吧,会尽快写完。如果有在追这本的小可爱,不好意思啊。第6章 醉酒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最后他们走了,那只红风车仍被留在自行车上。江离不知道薄聆丢下它是因为担心他看了会尴尬,还是心灰意冷,但他自己不着痕迹地扭头看了一眼。没有金色的日光照耀,那风车就显得不再鲜亮。当晚风开始吹拂,它就又转动起来,轻轻地、慢慢地。离他们越来越远。当晚薄聆并没有一丝异样,仍旧温柔体贴,仿佛他是个永远也不会失落的人。只有江离暗自迷惘。他遗憾、纠结,又想不透为什么薄聆能做到这样。两人在巷子里的一家老店吃了砂锅米线。江离点了一两,老板娘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多小姑娘吃一两都不够的。你这么高个子,不多吃点身体怎么能好啊?”江离心事重重,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木讷地张了张嘴,薄聆已经替他先回答了:“他要喝很多汤的,多了吃不下。”落座后,江离才后知后觉地细想薄聆的话。也许他的目光太过明显,薄聆很快笑了下,解释道:“之前我们一起吃饭,我看你就是顾着喝汤,米饭也吃得少。”江离心底陷下去一块儿,只仓促地点点头,他的鼻尖些微有点发酸。薄聆观察得过于仔细了。江离沉默地吃完这顿饭。他的确有些后悔,明明可以用更委婉更不伤人的方式拒绝薄聆的。然而,对待那么小心翼翼的一个人,大概再怎么委婉的言语也像一把尖刀。江离只是不希望自己太坏。回家后他就躲进了卧室。躲的痕迹太重,他也没办法了。不能够用语言来伤他,那就只有让距离来使热情退却。当天他们再没有一句话的交流。而次日,江离是听着薄聆的动静起的床,一直到对方出门上班了,他才从卧室走出来。这阵子,他跟薄聆达成作息的一致,几乎都是同时起床。偶尔薄聆做早餐,偶尔他做,有时也去外面买,但都是一起用餐。这天江离故意拖延着不起床,想来薄聆察觉到了,也没有来叫他。一室寂静,江离本该松口气,却又觉得异常的沉重,这静得出奇的空气把他包围,他蓦地觉得心脏难受。他感到一种被空气挤压的窒息感。像是他被装进了一只真空压缩袋,有人慢慢地合上拉链,抽动气泵,把氧气一点点挤走,过程温吞又迟缓,直让他呼吸困难。心脏压抑的这种感觉持续到他洗漱完走到厨房里那一瞬间。薄聆已经走了。但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今天起得早,有空做三明治,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希望你也尝尝。记得不要吃冷食,用微波炉热一下。看着他的字迹,江离的感受变得难以言说。某种尖锐的东西扎破了他的心脏,粗莽地涨大,蛮横地拆除了他的内脏,一路猛蹿,直直地从他喉管里戳出。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他猛地跑进洗手间,两只手扒住洗漱台,不停地干呕。他的喉咙好痛。这种感觉很像绝望至极的人,内心渴望着嚎啕大哭来发泄,但他嘴巴张得再大,也只能察觉到喉管深处紧缩闭合,那悲痛的声音死于途中。妄图用哭喊和泪水来消解痛楚,是天真的做法。痛到彻底了,就是不休的沉默和反复的煎熬,无可寄托。他费力地大喘气,又拧开水龙头漱口。冰凉的冷水不能够使他镇定下来,江离觉得内心深处涌上一股磅礴的恐惧感,把他压垮。害怕。太害怕了。“喵。”小百合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光,仰起头看他,像是好奇。江离瞬间有些难以呼吸。他收紧抓着洗漱池边缘的右手,左手扯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水。小百合又“喵”了一声。江离蹲下来,把它抱进怀里,慢慢地把脸贴上它柔软的皮毛,哑声说着它听不懂的话:“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的。”他的语气近于哀绝,简直不正常。干什么要拒绝一个人单纯无害的示好呢?江离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想到搬家,尽管对这房子十分满意。反正这一天,江离过得并不轻松,脑子里盘踞着各种各种的想法,闹得他心烦意乱。而薄聆也违反了他的作息规律。早已过了他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他还没回来。尽管江离想要躲避,但他对于薄聆久久未归的事并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脑子都要爆炸了。江离的大脑里充斥着互相对立的观点,吵吵闹闹,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是个可恶至极的聒噪之人。这个声音说:“薄聆一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找地方疗伤去了。”那个声音又说:“才不是!他是那么温柔冷静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地步。”“冷静的人就不能痛苦,不应该得到安慰吗?冷静不是冷酷啊你搞清楚。”第三种声音又插进来:“这是重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应该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时候一个微弱、细小的声音又无力地质疑着:“他一个成年男子,生得又高大,哪那么容易出事?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十点不回家也很正常啊。”“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难道是可以用常理解释的?”那微小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地反驳:“说……说不定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很低啊。”第三种声音没有再解释,只冷冷地问了句:“是么?”是么?江离的心就被这小小的问句给揪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认为自己是没有立场打出那个电话的。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去干涉别人的一切。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清脆的、突然的,划破焦灼不安的空气。江离的动作显得急切,他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薄聆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通。听到的却不是薄聆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你好,请问是江先生吗?”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那边语气很礼貌,又带着几分不知为何的亲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团队聚餐,老大他喝多了。这边还有几个女同事,就剩我们两三个能开车的了,但是老大跟我们都太不顺路了。我给他打个车,让司机送到小区底下,您能下来接他上去吗?”江离有些发怔。薄聆居然是会喝醉的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等到回复,又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已经睡了吗?”他刚洗过澡,还没睡。江离打算说好,但话一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吧。”……江离到酒吧时,薄聆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酒保领他到了薄聆所在的卡座。这家酒吧不是气氛热烈的那种,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并不惹江离讨厌。薄聆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昏暗灯光落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静谧,不像喝醉了,只是睡熟。江离走到他身侧,轻声唤他:“薄聆。”没得到回应江离就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薄聆这才迟缓地抬了下眼皮。他的眼睛已不清明,酒意激起水汽,于是那两只眸子里光晕成一滩,然而瞳孔仍旧漆黑。他目光沉沉,瞥了江离一眼又闭上,倦极了似的。江离无奈,只得帮他站起来,又抬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带他往外走。薄聆有些沉,压在江离身上,脸就离他格外近。江离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热意和鼻息。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混合着薄聆自己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儿,并不难闻,但江离总要别扭地移开头,像是怕醉。薄聆跌跌撞撞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江离身上。两人刚走出酒吧,凉风还没消解酒意,薄聆的头就歪倒在江离的脖子上。感受到薄聆的嘴唇柔软的触感,江离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推开薄聆,又忍不住数落道:“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薄聆醉得厉害,却又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很无辜似的,闹得江离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人,醉了就像无所谓了,脸颊染着酒醉的绯红,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认出他。对视良久,江离实在局促,想要说句“别看了”,薄聆的脸却靠近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江离顿时手心一麻,后颈跟过了电似的,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慌乱地扭过头,躲避开薄聆那个像极了吻的触碰。但他动作不够敏捷,偏偏颈侧又被他吻住。接连两个吻,都太柔软了。第一次没有防备,第二次防备失败,江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眼里波光粼粼的,比薄聆更像醉酒之人。薄聆还不清醒,两只手抬起来,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拥抱了。“放开我。”江离整个人都被麻住,耳中嗡嗡叫个不停,声音都低得不行,没什么气势。薄聆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低哑地唤他。他的唇瓣很烫,摩挲着江离的脖子,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他唤着:“江离。”恢复更新啦!日更。暗戳戳期待收藏和评论??第7章 朦胧 你不要爱我江离心一颤,推开他的手顿住。他垂下睫毛,声音很轻,略显得别扭:“你又认得出我是谁了?”说完才又挣了挣,补了句简短的:“放开。”薄聆半点不松,反而搂得更紧,眷念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像小百合。江离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他,微喘着气点开手机叫车,还没等打开叫车软件,薄聆又贴着他的后背黏上来,紧紧将他搂住。江离彻底没办法,放弃打车,拖着薄聆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等刷卡进房间时,江离已经累得不行了,把薄聆扔到床上,江离喘着气,拧开房间里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冷水进入胃部,解去几分燥热。他侧头去看薄聆,对方被自己摔到床上,姿势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笑了下。薄聆喝醉酒的样子意外地有点可爱。只要他不要往人身上缠就好了。平复好呼吸之后,江离走近床边,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调整姿势,想要他睡得舒适一些。手腕却突然被攥住,江离失去重心,被薄聆拉倒,躺到他身边。江离受了惊,听到薄聆说:“想洗澡。”他眉头紧皱,应该不太好受,另一只手还略显烦躁地扯着领带。江离撑坐起来,帮笨拙的他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小声说着:“喝完酒不能洗澡。”他解开薄聆衬衫的几颗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却不愿意再帮他脱掉衣服了。薄聆自己又去解皮带,看来也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还知道要让自己舒服。江离莫名心跳得很快,他抵触着这种反常的反应,扭过头去任薄聆自己笨手笨脚地折腾衣服。床上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离心跳个没完,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去关心薄聆怎么样,但这个醉鬼又招人讨厌地叫他,声音委屈:“江离。”江离深吸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转身去看他:“怎么了?”薄聆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衬衫还挂在身上,但裤子被他蹬到床底下去了,连内裤都不见了。江离一下子呆住。薄聆的好身材他之前是见识过了,但那个东西怎么回事啊!喝个酒醉得硬成那样,丢……丢不丢人啊。他不情不愿地帮薄聆把衬衫也脱掉,嘟囔着:“别叫我了,我不帮忙了。”薄聆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偏又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来握他的手腕,声音都含着热意:“我想洗澡。”江离被闹得焦头烂额。坦白讲,薄聆醉了比清醒着难对付多了。他的样子有种幼态,让人难以拒绝。江离磨磨蹭蹭地去简单清洗了下浴缸,放好热水,才又扶着薄聆让他进去。薄聆等着他伺候一般,毫无自觉心,趴在浴缸边缘就不动弹了。江离无法,只得替他擦洗,甚至帮他刷牙。但也奇怪,江离对任何人都没做过这种事,照顾起薄聆却显得得心应手。抚摸对方身体时,他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实际上,没多少别的感觉,只是想要他快点洗好。喝完酒不该洗澡,江离的动作便很快,但热水激发了酒精,薄聆醉得更厉害,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江离臊得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地喜欢自己,又觉得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去。速战速决地帮薄聆洗完澡,江离拍拍他的肩,说:“站起来,洗完了。”薄聆还算能听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贴着江离站直,任由江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但他的性器还硬着,紧紧抵着江离,实在让人尴尬。擦完了,江离让他从浴缸里出来。薄聆站不稳,一下子又往后倒,江离费力拉住他才没让他摔。“站直!”江离慌忙叫了一声。薄聆好似听懂了,眨眨眼睛,努力站稳。但他的目光又落到江离身上,认真地看着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痴态。江离奇怪地看向自己,他身上有什么吗?江离颇为傻气地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对面这醉了的人的炽热目光仍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在描摹形状,那缠绵悱恻的眼波使得江离的心重重一跳,陡地明白过来了。外套里面,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白色毛衣——被薄聆夸过的那件。江离深吸一口气,甚至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怎么?一件毛衣薄聆都要记得清清楚楚,醉了都要告诉他,薄聆在意极了他吗!揪心的痛苦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江离,抽离空气,让疼痛变得干涩、真切。薄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不知受着什么东西驱使,拉着他的手猛然一拽。两个人摇摇晃晃几秒钟,又都跌回浴缸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江离的身体压到薄聆身上,一下子砸到他胸膛上,跟他面对面贴着。他侧过头,薄聆的嘴唇又擦过他的耳朵。江离全身一阵发麻,发着懵地下意识道:“薄……”他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含住了,薄聆含混不清地叫他:“离离。”麻意和羞耻感刹那间地漫过了全身,江离一时间手脚发软,只是意志上艰难地想要爬开。他挣扎着,薄聆便放过他的耳朵,唇瓣转而在他颈侧流连,很快落下几个吻痕。他醉了,欲望却汹涌起来,声音于热切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低低地唤:“离离。”这声音浓雾般罩住江离,给他耳根酥麻,又让他心口发闷,因着手软脚软挣扎不开,他窝在薄聆怀里,只有恼怒地说着:“不准这么叫。”醉鬼哪里管他的意愿,只顾着用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用低哑又满是热意的嗓音一遍遍叫他:“离离。”江离在理智上认为他此刻应该立即发火。看吧,小百合的英文名,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薄聆明晃晃、直白地在意淫着他。叫他离离,肖想他,又趁着酒醉来轻薄他。他有充分的理由推开薄聆,甚至完全可以揍他一顿。但是啊,但是为什么江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为着他那动情的呼唤而止不住心颤?江离隐隐约约意识到一点畏惧的滋味,像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陡然摸到未知生物的光滑皮肤。他看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心头涨得厉害,充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薄聆的温度使他自己也变得热,变得心跳加速。他努力找回一点力气,双臂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盯着薄聆的脸。他微微哆嗦,尽管并不冷,倒像害怕什么。光落在背后,落到薄聆头发上,江离的眼睛则黑漆漆的,他逼视着薄聆,像审视自己。这时候薄聆忽然半睁开眼,似醉又非醉,意味不明地与他对视。江离竭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颤,用着孩子气的、固执的口吻告诉他:“薄聆,我不让你进我的心。”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眉间紧蹙,但怎么也显不出一丝应有的骄傲。薄聆仍是醉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看得越来越认真,江离恍惚都以为他清醒过来了。心里堵着口气似的,江离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他不移开视线。薄聆要看他,那便由着他看。他这回不该躲,要告诉他江离不在意他的感情,要他明白江离不会爱他。那目光长久地连接在一起,渐渐变得烫。江离莫名的难受,他的心悲怆得很,像秋天在里头荡秋千,来回地漾起凉风。薄聆的嘴唇动了动,江离紧张地看着他,很天真地等待着一个醉鬼的回答。他的心绷着,像用细线悬在喉咙口。薄聆看啊看,最后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一句旁人看来自作多情的呓语,眷念的、叹息般的一句:“我的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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