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打打杂,还没混到厨师长。」楚毅输入完,点击发送。一分钟不到,那边来了回复,「昨晚怎么不回,不方便?」「睡着了。」「真够敷衍的,聊天还能聊睡着。」楚毅没再回,不多时那边又来了消息,「我都打听好了,你下周六休息,除非相亲,不然别找借口搪塞我。我跟赵瑞在校门口等你,一起逛逛吧。」楚毅顿了几秒,最后发送过去一个好字。消息刚发送出去,林小松冷不丁地就出现在了他身后,声音恹恹:大早上还有人找,你真忙。楚毅没理会,兀自收了手机,像个没事人的样子:走吧。林小松更生气了,他当自己是瞎子吗,绿底黑字那么醒目还能看不见?他冲上去抓住男人的手腕,撒泼打滚架势铺开,你是不是想跟他好!?楚毅甩开林小松的手,一点情面没留:你想问什么,今天一次性问清楚!听声音,男人明显是到了气头上,他讨厌胡搅蛮缠的人。林小松垂下脑袋,肚里的话没敢再说,吞吞吐吐的:我就随便说说的。楚毅冷冷地看着他:时间不早了,你今天要是不想去上班,我可以帮你请假。我没说不去。林小松跑去卧室拿起那本白话版《三国》,夹在腋下走出来,胆怯地看了眼男人,走啊。地铁车厢里人不多,只稀稀拉拉的几个乘客,男人靠扶手而站,林小松就坐在椅子上埋头看书。他得赶紧看书才好,多看一点书,底气就能足一点。楚毅猜得出林小松的心思,不戳破,也不见得多么心疼,随他去。楚毅哥,这个字念什么?林小松凑过去,指着书上的郿字问。楚毅看去一眼:méi。méi。林小松轻声重复,又拿笔做了标记,一笔一划十分认真。死气沉沉的人群里,林小松这样朝气蓬勃的举动,可想而知会有多显眼,每一站上车的乘客都会向他投去几瞥目光,更有闲者,甚至会无聊地去瞅瞅这孩子看的是什么书。他那疲软的心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他多高兴啊,这么多人在偷看自己,儿时不受爹娘待见的孩子,现在可真是威风了。松松幻想着一种恢宏壮阔的战场,他如神将一般从天而降,趾高气昂。到了,下车。男人的冷腔冷调唤醒了林小松,他合上书着急忙慌地跟上楚毅的后脚跟。走出地铁站,天气尚还夹点寒,日头不错,明晃晃的一大片白光。出了昨天那档子事,经理差林小松代表大家去医院看看许胖子,一来他俩关系好,二来松松是个有口皆碑的热心肠,别看才十九,整个餐厅就数他最勤快,拖地洗碗从不含糊,报菜名也数他嗓门最大,刘志豪背地里给他使绊子,这孩子只笑笑,隔天泼那小子一盆水,是非曲直分得明明白白。经理给了他一千二,一千块是慰问费,另两百是买水果的钱,全部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头。林小松给信封包了两层塑料袋,袋口扎严实了套在手腕上,准保丢不了。楚毅哥,我去了。林小松瞪大眼看着男人,眼神里藏着某些难言的期待。楚毅忙里偷闲摸了会儿手机,大概是在给什么人发信息,语气明显敷衍:嗯。林小松傻站了几秒钟,最后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王平川瞧见了,他把松松拉到厨房外面。两人同为东北老乡,王平川要年长个七岁,平日里对林小松颇为照顾,他多少知道点林小松跟楚毅的事。不般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就死心眼地一头扎进去了。去看许胖子啊。王平川笑着说,呲出一口白牙。林小松回:是啊。探望病人多好的事儿啊,还能在外面晃荡一天,经理没算你的私假吧?林小松摇摇头,满脸的无精打采:没算。王平川故意逗他似的,压低了声音:哎丁扒皮这回给了多少钱?林小松抬头,食指和中指一起竖了个2,嗓门渐渐大了起来:就只给了一千二。你小点声。王平川前后左右看看,对着林小松的脑袋轻拍了下,缺心眼啊,生怕别人听不见。林小松也跟着笑,把塑料袋攥紧了:平川哥,我得赶紧去了。去吧,走路看着点啊。王平川换好工作服进了厨房,他朝楚毅瞥去一眼,心里暗暗将林小松刚才的模样想了想,不自觉地叹了声气。咱们下班要不也去看看许胖子吧。有人忽然说道。经理不是派林小松去了嘛。说话的是刘志豪,差不多意思意思就得了。王平川闻言嗤了声,眉毛微扬:许胖子把你当半大个儿子,你就这么孝顺你爹的啊。你骂谁呢!刘志豪当即甩下脸子,食指怒气冲冲地指向他,看架势像是要干仗,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他妈就跟林小松一个衰样,你们东北人就这德行。王平川不跟他一般见识,晃晃悠悠地该干嘛干嘛,越是如此,刘志豪越是生气。最后,连着林小松一块给骂了。几个同事虽然都不喜欢刘志豪,但面子上,他们可是相处融洽的好同事关系,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得劝劝架。刘志豪心高气傲,旁人越是劝,他越是骂得厉害。后来,大家伙儿看他这油盐不进的缺德样儿,也就懒得再伺候了,你爱谁骂谁去,关我屁事。王平川从头到尾当他在放屁,唯有骂到松松的时候,他会打量几眼楚毅。松松时常会跟他提到楚毅,每每说起的时候,眼神里的迷恋像是下一秒就要溢出水来,总说他楚毅哥如何如何优秀,又是如何如何待他好。有时他听不下去,便会反问:他不是北市人嘛,家就在这儿,他带你回家见家长了嘛?松松听后总是嘿嘿地笑,就说他还小呢,不着急见家长。他骂林小松,你也一声不吱,你这男朋友当的什么劲儿啊。王平川最终没忍住说了出来。楚毅抬头撩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这事不是你挑起的吗?王平川内心咒骂一句,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住了,今儿这事全我的错,您接着忙。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喵喵喵的地雷!第6章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许胖子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大病房里,身体没什么大碍,再住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住院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得慌,林小松一来,许胖子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瞎掰扯一通,当然吹牛的成分居多,松松并不介意,依然听得乐呵呵。聊嗨了,嗓子里觉得干,许胖子嚷嚷着说他这边水果多,都是别人送的,随便拿。林小松哎了声,从自己带的果篮子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剥了皮,先给许胖子递去半拉。许胖子尝过后:这橘子有点酸。林小松瞅着这黄里透红的橘子皮,心说这个时节不该酸啊,尝下一块,皱眉咝咝嘴:还真有点酸。中看不中用,包装倒挺上档次的,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许胖子又塞了瓣进嘴里,嚼了嚼,不过啊,周扒皮的钱咱花得不冤,不吃白不吃嘛。林小松傻呵呵地乐,许胖子看着他说:这次多亏咱们楚大夫了。他用一种轻松打趣的口吻,要不是他给按了那几下子,我现在能不能喘气还另说。林小松喜欢听别人讲他楚毅哥的事,就跟自家人受表扬一样,他会觉得倍儿有面子。楚毅以前真是当医生的啊?许胖子明知故问。那可不。林小松嘚瑟地扬了扬脖子,楚毅哥可是博士呢,跟咱们不一样。瞧给你嘚瑟的。许胖子知晓林小松跟那人的关系,故意揶揄,他是不是博士,跟你有啥关系啊。林小松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举止稍微收敛了些,但心里自有一把燃烧的小火苗,跳跃着想一吐为快。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你跟他走得近,你说说看,他一个当大夫的,干嘛窝在我们这小庙里啊。林小松像被灌了蜜糖,自作聪明地判断:楚毅哥现在在找工作,我猜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不会在咱们这儿干了。你替他高兴啥啊。许胖子取笑松松颟顸,身体微微向左倾,他飞黄腾达了,哪还有你啥事啊。怎么会,他不是那种人。林小松说完低了头,帮他胖哥在后面垫了块枕头。许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甭管是不是,看紧点总没坏处。林小松更加不好意思,嘴硬道:看紧啥啊,他又不是我家的。许胖子眯眯眼:大老爷们装啥啊,大家伙儿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林小松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一瓣橘子丢嘴里,酸溜溜的,却觉得分外的甜:那是你们都眼瞎,全看错了,我才不喜欢那种冷冰块。下午三点多,经理的电话等不及地打到了他手机上,林小松如实相告,一听人没事,那边就催着赶紧回来,快到晚餐的点了,餐厅里缺人手。刘志豪那厮还是一副欠扁的做派,林小松刚回来,他直接就给人扣上了旷工的帽子,就说来回两小时足够了,你林小松怎么费了大半天,不是偷懒是什么。说得义正言辞山摇地动,敢情全天下就剩他一人兢兢业业。这种挑刺的话听多了,林小松早习惯了,权当是放屁。他看见楚毅,兴冲冲地跑过去,然后跐溜一下顿住脚,满眼的小星星眨啊眨的。楚毅正在清点送货单,见旁边站了个人影,偏头去瞧:有事?林小松整个人还像泡在蜜罐子里,没出得来,这会儿说话声脆亮得很:胖哥已经没事儿了,他说谢谢你,等他出院了请你吃饭。楚毅嗯了一声,即收回视线,手里的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上几个数字。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松渐渐从云上跌落进现实,他无奈地望望周围忙碌的同事,小声道: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同时他还试着替自己开解,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看哪儿哪儿都烦,跟你没关系。楚毅最近确实有点烦,倒不是因为林小松,完全是因为他妈催相亲的事。我早忘了。林小松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忘了什么?楚毅用笔点了点他的脑门,索然地笑笑:你说呢。林小松舔了舔嘴唇,抿着嘴傻乐: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这天晚上回去,楚毅冲了澡便开始看书,他最近很忙,上次考试的那家医院至今没收到答复,大概率是石沉大海了。林小松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男人旁边,也开始一心一意地看自己的小诗集,他并不能全神贯注,偶尔会神游天外,或者对着男人的侧颜偷偷瞧上几眼。当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许胖子白日里的话,林小松听一半信一半,真真假假,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判断得出的。他本性单纯,总拿好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飞黄腾达以后,他林小松也跟着沾光呢。可是,再用心想想,他林小松又凭什么跟着沾光?哎。林小松埋进书里,显得心事重重。楚毅摸向他的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叹什么气?说完摘了眼镜,揉捏起太阳穴。林小松慢慢探出脸,脑袋一转,直接右半边脸倒在了书本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楚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楚毅勾了勾嘴角,故意逗他似的:长的好看的。林小松一下子坐直了,像是忽然有了盼头,喜不自胜:你对别的都没啥要求吗?还喜欢话少点的。林小松垂眸笑了笑,我话就挺少的。他说这话时嗓门不大,比他平日里多了些含蓄。没看出来。楚毅拍拍林小松的肩,去客厅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好咧。林小松开心坏了,推开椅子溜撒过去,没几秒便捧着电脑走回房间。电脑给你放哪儿?林小松问。楚毅抬头逡巡一圈,愣是没找着可摆置的地方,这房间实在太小,堪堪能容下一张床和桌子,桌上又横七竖八地堆着些书和笔记。放床上吧,我查点资料。林小松士气昂扬,帮着楚毅将电脑开了机,左看看右看看,发觉桌面不太好看,黑漆麻乌的一团乱线,这叫什么审美,于是径自帮男人换了个桌面,换上了他最爱的利威尔兵长。楚毅急着查资料,没顾得上问,等差不多搞定收工,他摘下眼镜搁一边,抹了抹脸问:桌面上这谁啊?林小松还在抱着小诗集看,听闻这话,回头冲男人灿然一笑:巨人里的兵长啊,帅不帅?小屁孩。男人的嗓音有丝困倦,他合上笔记本,拉来把椅子随意搁上去。我哪儿小呢。林小松抱着书也爬上了床,往男人那边挤了挤,歪着头,楚毅哥,你怎么哪儿哪儿都好啊。楚毅低头瞧他,两双眼睛碰上了: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什么?林小松摆正好姿势,像个长吁短叹的年迈者:我干什么都不如你,以后也追不上了,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我肯定抢不过他。哎,到时候我就出家当和尚去。楚毅忍不住笑,逗他:才多大点儿,就看破红尘了?林小松佯嗔:要你管!这么凶啊。男人貌似心情不错,连语调都带着些宠溺,我可不喜欢太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