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见过生魂祭天的阵法。”苍慕珠对着他微微皱眉:“谁知道那究竟是用谁的生魂来祭天?”她这话一出,地道内突然安静下来。宁知非看看景墨,又看看苍慕珠,沉声问道:“你刚刚是见了什么人?还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苍慕珠没理他,而是继续对着景墨道:“景公子为了骗取云泉的信任,先是假意将其留在山下,又演了一出自己被景图南所抓的戏码将人骗来。后又趁着我们进入地道的时候,算准时机出现将云泉一个人带走,那请问景公子,云泉现在身在何处?”景墨听了她这番话沉默片刻,啪啪啪鼓了三下掌,这才开口:“这番话有理有据,听得我都要信了。”“你承认了?”苍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真的想用表哥的生魂祭天,救你那个什么青梅竹马?”“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景墨瞪他。“景公子,如今我们都已落入你掌中,云泉的下落能否请景公子明示?”苍慕珠说完这话,突然停顿片刻,不经意看了看地道入口的方向,随即露出悲伤的表情,对着景墨施了个礼:“就请看在云泉他对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求景公子放他条生路可好?生魂祭天,不入轮回,自此碧落黄泉皆不见,再无来世今生。”景墨只是看着她。谁知苍慕珠话锋一转,突然提到宁渊:“既然景公子已得到云泉全心信任,目的眼见要达成,那可否请景公子放了宁渊?”“这才是你说这么多话的本意?”景墨突然怒道:“你只想劝我放了宁渊,至于用谁的生魂祭天,就与你无关了是吧?”苍慕珠并没回答,而是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如今云泉也已经被你带进地道之中了吧?”“如果我说是呢?我就是想用他的生魂祭天,你能如何?”景墨冷笑着问完,突然表情大变,继而猛地回头望向地道入口。地道入口处,隐约出现抹蓝色...第59章 萧阡华萧云泉站在地道阴影里,表情看不真切。“寂寂,你怎么来了?”刚刚还叫嚣着你能如何的景墨,一看见萧云泉顿时气势全无,期期艾艾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扶他,被萧云泉一瞪蓦地又停了下来。苍慕珠也望向地道入口,快速道:“云泉,我不是传信让你快走吗?你怎么反而来了?师傅他说景轻尘心机极重,而且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那事又与秘术有关。何况他之前四处扬言对你的不屑一顾,说你的那些词汇简直...而且他又亲口承认要用你祭天...”萧云泉听到不屑一顾这句话,脸色又阴沉了一点,继而发现景墨停了下来,脸色更加难看。他怒视景墨,轻声打断苍慕珠的话:“他要祭就让他祭好了。”“不是,我...”景墨再次开口,却在看见萧云泉脸色的瞬间安静下来。“之前的那些话,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二?”萧云泉已经来到景墨面前,直直盯着他质问。景墨以为他在说秘术之事,而自己的确隐瞒了连理枝秘术,于是沉默了半晌,居然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萧宗主,景墨他只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信他。”宁知非素来知道景墨的性子,虽然不知事态为何会发展到这里,但依旧开口劝和。萧云泉看了看焦急的宁知非,径直绕过景墨走到那扇雕花门前,试着推了几下。雕花门纹丝未动,他想了想,将灵力附在掌心再次去推,寒气围着他和雕花门四散,离得最近的宁知非忍不住抖了抖。景墨盯着他的背上的暗红色看了一小会儿,实在没忍住,也走了过去:“萧寂...”萧云泉回头看向他,见他只是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冷哼一声再次对着雕花门传送灵力。雕花门上慢慢开始结冰,可依旧纹丝不动。“你别闹了啊。”景墨小声的对着他开了口:“你这还受着伤呢。”“还知道我受伤?”萧云泉说话间还真的收了手,对着景墨用眼神示意:“该你了。”景墨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雕花门虽然火烧不融,冰冻不碎,但如果冰火交替,一会儿极冷一会儿极热,那还真保不齐会裂开。他连忙对着雕花门燃起暗紫色火焰,雕花门上的冰晶没一会儿便融化了,门板上也慢慢泛起红色。萧云泉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次上前对着雕花门传送灵力。“萧寂,你...”景墨想劝他停手,可这又是眼下唯一可能破坏雕花门的方法,宁渊在里面命悬一线,他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于是话刚出口,又只能咽了回去。苍慕珠看着萧云泉和景墨联手破门,又看着萧云泉身后并无押送之人,垂头陷入了沉思。萧云泉一直到门板再次结冰才收了手,他退到景墨身旁时突然低声说:“你不是要用我祭天吗?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么祭。”景墨之前陡然发现自己的狠话被萧云泉听到,有些心虚,又听闻萧云泉让他解释,莫名地委屈。但心虚委屈过后,他也反应过来,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萧云泉不至于就只听自己这么两句话,就真的信了他图谋不轨才对。然而看萧云泉的意思,又是真的动了气,于是他是探着问:“寂寂,你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啊?”“我难道不该生气吗?”萧云泉瞪着他。景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间搞不清他究竟想说什么。萧云泉在景墨烧雕花门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本子,又趁着二人交换的间隙,将本子塞给了景墨。景墨看着本子封面上萧云泉三个大字,心里咯噔一下,他咬牙翻看开第一页,果然看见自己用幼稚的字体写到:萧云泉卑鄙无耻,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寂寂,你听我解释啊!”景墨捧着这个本子,欲哭无泪。“你不是没什么好解释的吗?”萧云泉收了手,正想给景墨让位置,突然发现门板上裂了个缝。宁知非一直盯着门在看,见状顾不得门上的冰晶,飞脚将门踹开随即冲了进去。景墨见他进去,拉着萧云泉说了声等我,也跟着冲进门内。苍氏姐弟随即也跟了进去,萧云泉看着雕花门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之前闲来无事,又碰巧景坪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刚开始拘谨了没一会儿,就对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他说的都是跟景墨有关,萧云泉也觉得有趣,说着说着,景坪提到景墨以前曾有个习惯,会给本子下封印,并在封面写上萧云泉几个字。萧云泉听了这话,更有兴致。景坪突然想起来,之前景墨曾让他帮忙打扫别院,自己还收拾出来好几本写着萧云泉的本子一直没扔,见萧云泉想看,他连忙跑去别院随手拿了一本。萧云泉兴趣盎然地接过本子,解了封印翻开一看,顿时脸色不好起来。同时,门外飞进来只苍慕珠的传信蝶。还没等萧云泉回忆完,景墨居然又急冲冲跑了出来,小声说:“寂寂...”正事当前,萧云泉虽然不太想理他,但依旧问道:“何事?”“里面好像没什么事了。”景墨指指雕花门内:“刚刚进去的时候,宁渊已经制服了景图南。”“哦。”萧云泉点点头,起身欲走。“寂寂,那什么...”景墨赶紧拉住他,讪笑着解释:“这本子都是乱写的,你别当真啊。”“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景公子,让你如此记恨?”萧云泉斜了眼本子,想到上面不但有各种诅咒谩骂,甚至还画了自己的十八种死法,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一甩袖子抬腿就走。“我能解释,我真的能解释!”景墨连忙拉住他。“宁知非,你别走。”雕花门里突然传来个低沉的声音,继而又有惨叫及重物坠地的声音。景墨和萧云泉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雕花门。雕花门里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正中间放了口水晶棺材。景图南这会儿在被藤蔓死死捆在棺材上,发出阵阵哀嚎。宁知非站在门边,也是一脸震惊。有另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正紧紧拉着他的手。景墨看了看明显无力回天的景图南,又看看拉扯不清的宁知非和宁渊,回头对着萧云泉讪笑:“那什么,好像没事了,要不寂寂你先回去休息吧?”“不方便我在场?”萧云泉眯眼看着他。景墨其实是想问连理枝的事情,的确不方便萧云泉在场,可他又不敢直说,只能笑道:“怎么会呢,我不是担心你的伤嘛,我先送你上去吧?好不好?”萧云泉对着他冷哼。“那什么,等我处理完这里,马上就去找你。”景墨看他神色不愉,咬了咬嘴唇突然道:“处理完我马上就去找你,告诉你答案。”萧云泉闻言一愣,随即神色稍微缓和,却还是追问道:“什么答案?本子的答案?”“都给你,本子的答案和你已经知道的那个答案。”景墨对着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郑重许下承诺。萧云泉深深望了他一眼,缓缓点头,说了声:“好。”谁知道景墨所说的马上,比预计的要久,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他才再次钻出密道。一出密道,景墨就急急忙忙往宴会厅跑,刚跑到宴会厅,便被告知萧云泉已经去了别院。他又连忙跑去别院,可谁知别院里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在他愣神的功夫,突然从院门处冒出个小脑袋,景坪怯生生地对着他小声喊:“轻尘哥...”景墨一看是他,顿时想起本子的事情,气得火冒三丈。景坪眼见不好,扭头就跑。景墨哪能让他跑了,一把将揪住他,恶狠狠瞪了几眼,这才压着火问:“他人呢?”“萧宗主被景夫人请过去了。”景坪自知闯了祸,声音越来越小。“被谁?”景墨没听清。“景夫人,萧宗主被景夫人请过去了。”景坪又小声重复一遍。反应半晌,景墨这才明白过来:“你说我娘?萧寂被我娘萧阡华请去了?”景坪点头。“她不是长居在外,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她请萧寂能有什么事!”景墨自言自语完,突然看向自己右腕,放开景坪拔腿就跑。按照他以前的调查,加上兽族郎文说的兽族圣物一事,景墨推测这连理枝多半是景图南当初,为了让萧家开启秘境给出的筹码,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受益的是萧家。景图南虽然走火入魔无法再问,可是宁渊曾在景图南死前搜寻了他的记忆,里面并没有连理枝的解法。反而倒是搜出来,景图南和萧阡华的一段对话,这对话印证了连理枝,正是开启秘境的筹码,解释了萧云泉年幼时为何会来聚龙山,也表明了连理枝的解法在萧阡华手中。如今,常年在外的萧阡华突然回来,而且一回来便请走了萧云泉,多半就是要说连理枝的事情。想到这里景墨脚下生风,恨不得即刻飞到萧云泉身边。第60章 你让我走萧云泉刚从萧阡华那边回来,看见景墨急急忙忙的样子,下意识笑了笑,随即又想到本子上的各种东西,脸色转黑。“寂寂?”景墨见到萧云泉飞身扑过去,但见他突然黑了脸,不自觉收了冲势,犹豫着拉住他手腕问:“你...”“不好了不好了,景公子不好了!”有个穿着宫里服饰的侍卫,看见景墨连滚带爬扑了过来,嘴里哭喊着:“景公子,大事不好了!”“什么事?”景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问完,又偷偷去看萧云泉的神色。“宁公子和二皇子打起来了。”那人声音都带了哭腔:“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宁渊就是该打,让他们打。”景墨挥挥手,想到宁知非之前心急火燎地要月末之前救人,顿时替他觉得不值。“这次是来真的啊。”那人回望了眼内花园的方向:“景公子,求您去看看吧。”“你去吧。”萧云泉突然说。“可是...”景墨看着他欲言又止。萧云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缓缓道:“我在别院等你,这次你总该给我答案了吧。”景墨也看向他的手腕,沉默良久郑重点头:“你等我,我会给你答案,给你所有的答案。”“行了行了,别喝了。”景墨抢下宁知非手里的酒壶一阵无语。他好不容易把宁知非和宁渊拉开,正想去找萧云泉,一转眼宁知非又开始作妖。“给我,给我!”宁知非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又要去抢酒壶。“再喝我把你扔给宁渊,让他收拾烂摊子去。”景墨无奈,只得放出杀手锏。“不,我不要见他。”宁知非突然嘟起嘴,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眼角挂着几滴泪:“我不要见那个骗子。”“不就是没告诉你真正的生辰吗?”景墨看他居然哭了,只能耐心劝道:“他们宁家不是有特殊缘故吗,生辰需要保密。”“你不懂。”宁知非摇摇头:“苍慕珠都知道他真正的生辰,而我却不知道。”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嘟囔道:“而且,我还像个傻子一样,死守着个假的生辰,信誓旦旦要在此之前将人救出来...景墨,我问你,我是不是很可笑?”景墨闻言也沉默了下来。昨天他们终于冲进雕花门里,却看见原本半死不活的宁渊,正灵力全开,一击拿下了景图南。别说是宁知非,就连自己都被惊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后来他才知道,宁渊告诉宁知非的生辰,并不是真正的生辰。而苍慕珠占卜时写在龟壳上的,才是真的。两者,只差了一天。宁渊的生辰,已经在一天前过完了。“景墨,你知不知道,他骗了我?”宁知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景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说,骗子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宁知非又问。“他可能也是情势所迫吧?”景墨叹了口气。宁知非摇摇头:“骗了就是骗了,这就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从此以后有事没事的就会疼一疼。”景墨想到萧云泉和自己,又想到连理枝,再次叹了口气。看萧云泉的表现,萧阡华可能已经告知过他连理枝的事情,他知道连理枝,会不会生气?会怎么想之前种种?景墨不敢细想...萧云泉在别院坐到天已经全黑,依旧没有等到景墨回来。他看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星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景墨能这么磨蹭,之前就应该约定好时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面熟的人闯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哭喊着:“萧宗主,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萧云泉看着这个面熟的侍卫,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猜测,沉声问道:“景墨和谁打起来了?”“景公子倒是没打起来。”那人哭着把话说完:“可是景公子喝醉了,正拉着宁公子一起放火烧房子!”萧云泉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宁知非,你别拦着我。”景墨推开宁知非,对着宁渊住的别院又点了团火:“你不是要解气吗,我今天就把他烧成烤猪。”“我又没让你烧他。”宁知非自己也醉得不轻,却还要去拉景墨,拉扯之间一不留神,两个人都摔在地上。早在他们景墨开始放火时,周围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眼见两人摔倒,有人开始隐隐议论起来,萧云泉冷冷扫视一圈,皱着眉走过去,将景墨拉了起来。看热闹的人看萧云泉出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到底渐渐散去。景墨晃了几次,才借着他的力慢慢吞吞站起来,一抬头突然笑了:“宁知非啊宁知非,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萧寂?”“就是我。”萧云泉沉声道。“少骗我了,他才不会来扶我呢。”景墨小声嘟囔:“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萧云泉没理他后半段的胡言乱语,直接问:“为何不会?”“为何?”景墨撸起袖子,唰一声扯掉腕带,露出右腕上红色细纹。接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连理枝。连理枝你忘了?”萧云泉盯着那红纹,思及自己左腕上的细纹,垂眸不语。“连理枝啊,我多希望没有这个东西...”景墨甩开萧云泉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多希望,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萧云泉站在阴影里沉默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连理枝,这是连理枝啊,还问我为什么?”景墨紧紧抓着手腕:“要不是因为这东西,一切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萧云泉并不知道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景墨对现状的不满,心里忍不住有点难过。“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景墨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可是我找谁说理去?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没有连理枝,长空厅火海,九婴洞穴这都是情深意重的证明,可是有了连理枝呢?以前种种,只不过是自保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萧云泉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景墨,原来现在的种种,非你所愿?”“我所愿?如果真是如我所愿,我怎么连一句中意都说不出口?”景墨冷哼一声。愿意?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这种符咒束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讲出口?“原来...”萧云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前几步,轻轻抱住景墨:“可是我...”“你干什么。”景墨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在他抱住自己的刹那突然大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推开:“别说长得像了,就算你真是他也不能乱抱。少占我便宜,你赶紧走赶紧走。”可能是景墨的叫喊起到作用,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聚拢。甚至原本躲得远远的侍卫,看他们有要动手的趋势,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那我走了?”萧云泉看着再次聚拢的人群,回想着景墨刚刚的话语,神色不太好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景墨摆摆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带走。”“你真的,赶我走?”萧云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确认。“走!”景墨一锤定音。萧云泉垂下眼眸。“你凭什么不走啊?这聚龙山又不是你家,何况还有苍尔那些人,你把他们都带走。”景墨叹了口气:“景家也算是突逢大变,这几日指不定怎么乱呢,你可别留下添乱。”景墨说完话看他还没动,伸手推推他:“走啊?还等我送你?”侍卫悄悄又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努力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去搬救兵。萧云泉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隐约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再回想景墨伤人的话语和赶人的举动,心里五味陈杂。但想到景墨如今大醉,醉话也许不能当真,他依旧报着点期望轻声道:“我不是在等你送,而是在等你后悔。”“后悔?你做梦吧。”景墨再次推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快走。”萧云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又看看身旁神态坚决的景墨,眸子渐渐暗下去。景墨看他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走到门边,一把将他推出去。侍卫没想到景墨对萧云泉先是不假辞色,继而还敢直接动手,而传言中横眸凝波冷胜千秋雪的萧宗主,也任由他推,并没动手的打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娘子和相公吵架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萧云泉一个人站在门外,听着侍卫的笑声,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脸色越来越黑,片刻后他突然道:“景轻尘,我等你后悔。”景墨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一拍脑袋喊声糟了,爬起来就跑。宁知非被他的叫声惊醒,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对着景墨的背影喊:“你去哪?”景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惊讶地问:“我昨天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的?”宁知非莫名其妙。景墨想到萧云泉还等在别院,没再理宁知非,一溜烟往别院赶。刚到别院就看见正在扫地的景坪,他马上问:“萧寂呢?”“下山了。”景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声说:“不是被你赶走了吗?”第61章 萧家的秘密“我什么时候赶他走的啊?”景墨声音瞬间高几度。“就昨天晚上啊,好多人都看到。”景坪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抖,下意识问:“轻尘哥,你真后悔了?”“什么叫真后悔?”景墨怎么回忆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赶过萧云泉,更不明白,景坪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昨天萧宗主被推出大门以后说的啊,他断定你会后悔,然后连夜下的山。”景坪实话实说。“什么?”景墨再次惊了:“还被推出门?连夜下山?他还带着伤啊,不是,谁推的啊?谁敢推他?我...”景墨原本想说我非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一个我字才出口,景坪突然快速点头:“对,轻尘哥,就是你。”景墨顿时石化在原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腿想往外冲,谁知门口也冲进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门口那人突然熟练地往下一跪,抱着景墨腿就开始嚎:“景公子,不好啦!”“怎么又是你!”景墨看着腿边的侍卫,听着熟悉的哭喊声,一阵无语。“景公子,您快去看看吧。”侍卫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快速地说:“景夫人要不行啦,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萧阡华要死了?”这倒是十分出乎景墨预料,他错愕片刻,突然问:“这是景家的事,为什么也要你来传消息?”侍卫揉揉鼻子,声音里也有点无奈:“那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景家的人都不敢这时候来触你霉头嘛,就花钱雇我来了...”无语半晌,景墨最终说了句:“宁知非到底有多亏待你?”听闻自己将萧云泉赶走,景墨甚至有心插上翅膀飞去把人追回来,但是萧阡华手上还有连理枝的解法,她外一真死了,这解法可就没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景家主宅走去。说到这个母亲,景墨其实并没太多印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萧阡华就搬离了聚龙山,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见过。至于她为什么快死了,景墨更是一点也不清楚。景墨边想边发呆,还未走进萧阡华住处,迎面走出来个抱着包袱的婢女,他不经意晃眼一看,顿时眯起眼睛厉声到:“居然是你。”这婢女正是他小时候贴身伺候的丫鬟。景墨幼时虽然是名义上的景家嫡子,可因他总是无法开启预见能力,一直有传言说他并非景图南亲生。同时,不知为何,父亲景图南对他非打即骂,从不给好脸色,母亲萧阡华又视他做无物,无论他是死是伤都毫不在意。这种环境下,萧家有头有脸点的下人都敢作践轻视他,缺衣少穿都是常有的,也就只有这个婢女对他还算好些。这好,也只不过是按时送饭,按时洗衣,可谁知道,哪怕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情,背后竟然还是场利用。那婢女见是景墨,也面露惊惧,可是忽然迎面对上,已然无处可躲,她只能垂着手往地上扑通一跪,嘴里喊着:“求主子饶命。”景墨看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忽然记起五行八卦阵中,自己刚刚理清连理枝的前因后果,挑断了这婢女一双手筋作为惩罚,而萧云泉突然出现,满眼都是疼惜。想到萧云泉担忧的样子,当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恼怒与难过减轻不少,景墨看着她垂在身旁无法动弹的双手,冷哼一声,绕开她走进主院。萧阡华正靠坐在窗边,虽说早已不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十分优雅华贵,见景墨进来她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是景轻尘吧?你刚刚看见了春锦?”“春锦是谁?”景墨愣了愣,才记起刚刚那个婢女的名字就是春锦,于是点点头。随后他仔细看了萧阡华半天,突然咬破手指画了个符,眼看着血红色的符咒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他这才皱着眉直奔主题:“你果然不是我的亲娘?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听说你要死了?连理枝怎么解?”“你猜到了?”萧阡华并没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你可真像她,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水性杨花。”景墨瞬间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马上追问:“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位故人。”萧阡华轻轻笑了两声,身周突然泛出了星星点点破碎的灵力。“你果然要死了?”景墨原本看她神色自若,还以为要死了只是侍卫夸大其辞,但看见她周围突然涌出来的破碎灵力,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单是要死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神魂俱碎的那种死法。“看到我的灵力碎了你不惊讶?”萧阡华盯着自己周围的光点,突然无奈地说:“也是,你想必,已经在云泉那,看过灵魄碎裂的前兆。”“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景墨听到这话,顿时再没心思顾及连理枝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满脑子全是萧云泉在迷魂凼里灵魄将碎的情形。“萧家的秘密,他没告诉你吗?”萧阡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墨,刚想再说几句,脸色突然变了:“不对,不是他没告诉你,是他并不知道。”景墨知道,这事一定与萧云泉的灵力问题有关,他两步走到萧阡华面前,提高音量:“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阡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漫漫流出泪来,低声喃呢:“景征啊景征,你魂飞魄散,我魄碎灵消,我们俩终究是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景征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景墨回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景图南的名字吗?“你突然提他做什么?萧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倒是快说啊。”景墨这时候一点也不关心他俩的感情纠葛,一心只想知道萧家灵力的秘密。“你想知道?”萧阡华低声问。“当然想。”景墨连忙道。萧阡华闻言再次笑起来,片刻后她止住笑,直视景墨:“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的身世,萧家的秘密,连理枝的解法,这三件事,我告诉你其中之一。”景墨听了这话,紧紧皱眉,随后想到宁渊的能力,他又渐渐舒展眉头。“你别想着让宁家的人来查看记忆。”萧阡华低声道:“我死之前,记忆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查看的,我死之后灵魄粉碎,自然也无法查看。”“就不能都说吗?”景墨沉声问。“只能选一个。”萧阡华点头:“我倒要看看,她那种水性杨花的人生出的孩子,会怎么选。”“我母亲怎么就水性杨花了,你别乱说。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清楚。”景墨马上高声反驳,试图激萧阡华再多说点什么出来。“你选的是自己的身世?”萧阡华完全没上钩。“就不能都告诉我吗?”景墨换上副笑脸,再次恳求:“就看着我们好歹做了多年母子的份上?”“我的灵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选,就一个都不会知道了。”萧阡华声音渐渐低下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灵力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