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连忙高声道:“选选选,萧家的秘密,我选这个。”萧阡华闻言,倒是颇为意外地看向他:“哦?居然不选身世或者连理枝?”“你管我选什么,选了你就快说啊。”景墨看她灵魄碎裂之势越来越快,心里渐渐焦急起来。“你可知道萧家为什么冷血无情?”萧阡华似笑非笑地看向窗外。景墨无奈地摇头:“别卖关子,你都快死了,抓紧时间讲重点。”萧阡华并不介意他的语气,只是默默盯着窗外,仿佛陷入回忆当中:“萧家之人,在成年之后便会接受测试,灵力一旦高过一定程度,就会被告知这个萧氏一族的秘密。”景墨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掰开她的嘴,好让她一口气讲完的冲动。“萧氏祖训,你知道吗?”不过萧阡华并没继续讲这个秘密,而是话题一转,提到祖训。景墨第一反应就是萧云泉自己立下的那个祖训,他赶忙摇头,在话语出口前咽回肚子里。“不知道?”萧阡华问。“万古长空,一朝风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景墨说。萧阡华微微颔首,叹口气:“萧家为什么要选万古长空,又为什么要死守着水泽?这你不知道吧?”景墨摇头。“人,总需要有点寄托不是吗?情,权,势,总要有点什么。可萧家,什么都不能有,一旦有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萧阡华道。景墨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临死之前想发表感慨,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于是他沉默着等待下文。“不能动情,不能爱权势,也就只能守着个水泽,好让自己有些事情做。如果,我不对景征动情,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害了葆光,说到底,是我愧对萧家,愧对葆光。”萧阡华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哭了半晌,她冷笑一声,再次开口:“情深不寿,萧氏一族,一旦动情,便必死无疑。”第62章 情深不寿“情深不寿?一旦动情就必死无疑?什么意思?”景墨隐约感觉自己猜到什么,又不愿意深想。萧阡华终于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笑容里带上悲伤神色:“就是你想的意思,只要动情,灵魄便会不稳,情越深灵魄碎裂越迅猛。”这话太过匪夷所思,景墨猛地眯起眼睛,沉默良久,渐渐皱起眉头。虽然他不愿意相信萧阡华所言,但仔细回忆起之前过往,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应该不是虚言。“动情之初,灵力开始不稳,随着感情加深,灵力便开始时有时无,再之后,灵魄就渐渐的出现破裂征兆,最终,便只有魄碎灵消这一种结局。”萧阡华说完,深深叹口气,将双手举到眼前,那双刚刚还能握着茶杯的手,如今竟然已经隐约透明起来。“你的灵魄为什么现在才碎?你明明已经动情很久。”景墨看着那双越发透明的手,心思流转,最终面无表情开口问道。萧阡华用那双已经看不清轮廓地手指向远方,声音里带着无奈:“我灵力并不算太高,何况搬离聚龙山,常年避世,你以为是我所愿?”景墨顺着她手看向窗外,沉默片刻声音越发低沉:“只有这一种办法?”萧阡华摇头,面容渐渐模糊起来:“这并不能算一种办法,何况我能活到今日,也是因为景征并不中意于我,如若当初两情相悦,想来我早已...”“那还有其他办法?”景墨听出她话里有话,马上追问。“有自然是有,但难上加难。”萧阡华声音越来越轻。景墨生怕她马上消失,连忙问道:“什么办法?”萧阡华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句话:“手刃所爱之人。”听到这句话,景墨顿时想到预见中的情景,他下意识紧紧咬住嘴唇,半晌后,缓缓闭上微微发红的眼睛。萧阡华见他这样子,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倒是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听过的传闻,说你常伴云泉左右?昨天我本想劝云泉一二,谁知他不等我开口,便一口回绝。”“你昨天是想劝他杀了我?”景墨突然睁开眼睛,沉声问道。“我还未说两句话,他便起身告辞,真要算起来,也不曾劝。”萧阡华实话实说。“你没提连理枝?”景墨追问。萧阡华不解地看向他:“提连理枝做什么?”随后,她醒悟过来了然道:“难道,他还不知道连理枝的事情?不过也属正常,依葆光夫妻人的性格,如果不是有景征的预见,是不会同意用连理枝作为交换的,那时虽然做交换,很可能也从未对云泉提过。”“什么预见?什么交换?你把话说清楚。”景墨急了。萧阡华轻轻叹口气:“景征曾在预见某些事时,看到过你和云泉的身影,据他所说你们甚为亲密。”她缓了片刻,才继续道:“萧家之人,能用上甚为亲密这个词,想来你也明白他的意思。手刃毕生所爱,才是萧氏之人唯一生机,景征于是用你做了筹码,对你们下连理枝,日后如若你因连理枝而死,也算是云泉手刃。”景墨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景图南给萧云泉父母展示过预见之景,又用自己做筹码换得萧氏开启水泽,这才得以前往兽族换取圣物。景墨还想再追问几句,可萧阡华的面容已经淡到看不见。看着她几近透明的脸,景墨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说只要萧寂杀了我,或者我因连理枝而死,他就不会魄碎灵消?哪怕是被设计或者误杀?就这么简单?”萧阡华笑着摇头,用最后一点灵力凭空画出张符文,看着符文渐渐消散,她才再次开口:“云泉必须心甘情愿才行,否则永失所爱,萧家之人,又怎能独活?”景墨愣愣地看着符文,耳边全是那句必须心甘情愿,否则永失所爱,萧家之人又怎能独活?“说到底,你也是无辜之人,如果当初我没有...刚刚的符文是连理枝解法,就当是我临死之前赔给你的一点善意,今后种种全在你自己。”萧阡华说完缓缓流出血泪。她稍稍停顿,流着血泪继续道:“虽然我没立场要求什么,但云泉是葆光独子,也是萧家嫡传最后一人,算我替萧氏一族求你,求你给他条生路。”萧阡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整个人渐渐化作斑斑光点。“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还有,我究竟是谁的孩子?”景墨下意识伸手抓她,手指却穿过那些光点。萧阡华微微张嘴,还未发声,整个人便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景墨直愣愣看着眼前蓝色华服翩然落地,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人。这就是传言里的灵碎魂消?竟然真的是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至此,上穷碧落下黄泉,皆不见...他呆立半晌,突然拔足朝着山下狂奔。“景轻尘?你不能走,如今景家...”景代序等人已经得到消息,正围在院外,看见景墨要下山连忙出声阻止。景墨回头发现是他,高声道:“我自有要事,十万火急。景家的事情劳烦你和行之叔了。”萧云泉盯着流动的水波半晌,垂眸缓缓挽起袖口,左腕之上那条红色细纹清晰可见。他之前在景墨右腕上看过类似咒文,也曾猜想两者是否会有关联。昨晚景墨醉后的那番话,彻底吐露出两者之间必有关联。而这关联,也势必不是什么好事。他昨夜曾想过,景墨就算醉酒不记得当时之事,事后也一定会有人告知他。而知道之后,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会追下山来才对。只是如今,自己已经在山脚空等半日,别说景墨,连景家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原本他很笃定能等到景墨,但眼看着太阳渐渐偏西,他也越发不安。不安这种感觉,萧云泉之前从未感受过,仿佛心里有十几个竹筒,一个个都在打水,一会上一会儿下,就没半刻消停。他闭眼凝神,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反复几次,这才感觉胸口淤塞之感稍稍缓解。任由心绪被情感控制,并非萧家之人的常态,萧云泉压下心中不安,再次盯着手腕细看。这红纹按照景墨所言,叫做连理枝。连理枝,顾名思义,便是枝干合生的两棵树,通常来比喻夫妻恩爱。只是这个咒,总不可能是为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以求夫妻恩爱百年好合吧?那它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连理枝,连理枝?枝干相连,同生共死?难道是这个意思?萧云泉仔细回忆昨晚在景墨腕间所见,那红纹和自己的虽像,细想画法却是截然相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奥秘。景墨酒醒之时已经过了正午,又在萧阡华那里耗费良久,等他好不容易追到山脚下,太阳已经偏西。“不会真回临川了吧?”景墨站在山脚下抬眸远望,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不过地面之上隐约有抹蓝色,他快步上前,只见地上是团染血的蓝衣。这衣服正是萧家的金纹锦衣,景墨一把抓起蓝衣,心跳漏掉几拍。他随即将衣服展开,仔细查看,幸好衣服上染血的位置是他之前被蛟爪所伤之处,除此之外其上并没其他血洗或划痕。景墨长出口气,放下衣服再次抬目远眺,这衣服上还带着余温,想来人还没走远。想到这里他马上沿着山路再次狂奔,可不知为何,眼看着太阳西下,繁星升起,都没追到萧云泉。景墨看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慢慢停下脚步。按理说萧云泉身受重伤,就算是要赶路,也决不会有自己跑得快,完全没道理追这么久都不见人影。他思考片刻,突然扭头又往回跑,跑到之前捡到衣服那里,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月光下坐着个人。萧云泉听见声音,扭头看他,湿漉漉的发稍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待看清他的样子,景墨猛地僵立在原地,随即他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大喊:“寂寂,你干什么了?你还带着伤啊,这种天气去河里洗澡?你疯了?”萧云泉没说话,只是沉默看向他,在他冲到近前时,突然抓住他右腕沉声道:“连理枝,究竟何意?”景墨顿时愣住。“是何意?”萧云泉加大手上力度,发梢上的水珠,在这种天气没一会儿便凝成冰晶。“你还是知道了?”景墨垂眸盯着他的手,没敢看他眼睛。萧云泉听他开口,渐渐放开手,低声道:“是你告诉我的。”听到他声音还算平稳,景墨偷偷抬眼打量四周,见没有什么灵魄碎裂的征兆,这才松口气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什么?”“那就要你回忆一下,都告诉过我什么了。”萧云泉看着景墨,眸子里染上寒意。“你生气了?”景墨下意识想扯住他衣角哄哄,却又在最后停手。“身为受益一方,我又有什么生气的立场?”萧云泉摇摇头,周围渐渐涌出些星点蓝光。不过蓝光并不算多,而且很快便停止涌出,萧云泉缓缓起身对着景墨施个大礼:“景公子,之前种种原是我想错了,多有得罪。”第63章 六出景墨眼见蓝光涌出,马上联想到萧阡华死前场景,瞬间呼吸一顿。随即他又见蓝光莫名停止,还未长出口气,突然记起萧阡华的话。萧氏一族想要护灵魄不碎,便只有手刃所爱之人这条路可选,而且,还必须心甘情愿。想到这里,景墨死死咬住嘴唇,不置一词。萧云泉本来是想诈他,谁知他居然默认下来,看着景墨沉默不语,萧云泉一时间五味陈杂。他之前隐约猜到,连理枝可能是某种替身符咒,毕竟只有替身符咒才能说是两命相连。如若真是替身符咒,那究竟谁是谁的替身?按常理,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自己才应该是替身一方。不过思及昨夜,景墨言语间吐露出的意思,还有之前景墨几次舍身相救,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测。很可能景墨才是自己的替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明明两人并不相识,景墨在长空厅出事之前,也一直对他敌意满满,不但四处扬言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还特意写出满本声讨之语,可听闻临川出事,却又千里迢迢赶去相救。明明两人历经生死,情意相投,甚至,连萧家的有情之花都已开放,景墨却无论如何不愿承认。有情之花,萧云泉冷笑着摇摇头,是啊,都已经是命运相连,凭他有情没情,自然都会开放。何况如今,景墨都已经默认,想到这里,萧云泉周身灵力再次剧烈波动起来...“收心。”景墨连忙上前,急切按住他双肩,却被一把挥开。景墨不顾萧云泉反对,再次伸手,紧紧按住他肩膀,同时沉声道:“萧寂,收心凝神,快!收心。”萧云泉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灵力波动暂缓,他再次挥开景墨,纵身跃入一旁冰冷河水之中。“萧寂,你干什么?”景墨错愕地看着他跳入水中,反应过来,就跟着往下跳。萧云泉冷眼看着他,双手结印,蓝色的光凝结成雪花形状。他快速出手将雪花向前推去,随着他喊出六出两声,那雪花上面,突然出现六个短短的尖角,接着雪花快速旋转起来,眨眼睛飞至景墨身下。景墨眼睁睁看着雪花在他之前入水,在他反应过来以前水面陡然冻住,他落水之势被迫变成摔在冰面。接着冰面上的那片雪花快速上升,托着景墨落到地面。“你快上来。”景墨落在地上,马上又想往河里跳。雪花上短短的尖角,向外延伸,变成六条长长光线,光线向上聚拢,编织成蓝色的笼子,将景墨紧紧捆在里面。萧云泉指着雪花牢笼道:“你先待在里面,等我冷静下来我们再谈。”景墨抓着笼子喊:“你上来冷静行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啊。”萧云泉没理他,整个人渐渐入水,最终连头顶都没入水中。景墨焦躁地趴在笼子上瞪眼去瞧,却完全看不清水中情形,他有心暴力破开笼子,又担心会反噬到萧云泉,一时间进退两难。好在萧云泉没过多久就浮出水面,水滴顺着他额间留下,又快速凝结成道道冰棱。接着他周身蓝光奔涌,四周都河水也开始快速结冰,冰块将他缓缓托起。景墨趴在笼子上,看着河面冻结,萧云泉浑身冰晶站在冰面之上,脚下也踩着朵雪花。这时候景墨太才反应过来,刚刚萧云泉用的法术是传说中的六出。以前他总是偷偷打探萧云泉的消息,自然知道六出之名,那是萧云泉常用法术之一,用灵力凝聚出的六瓣雪花。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只是失忆前,他除了幼时山洞那次以外,再无机会与萧云泉正面接触,失忆后,萧云泉灵力又出现问题,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六出法术。以前他曾经多次想象过,萧云泉使用六出的情景,也曾暗自猜测,会不会雪花漫天,浪漫异常。他甚至和宁知非吐槽,这法术对敌效果,可能还不如追姑娘实在,如今真正看见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六出已出,浪漫没见到,冰冷和杀气倒是货真价实。想到杀气,景墨抿起嘴。萧云泉在冰块上伫立半晌,这才感觉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他又发觉之前自己所想有些不对。虽然连理枝可能真如猜测那般,可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如果没有连理枝,景墨也就不会远赴临川火海,更不会有之后种种,想到这里,萧云泉突然有点感激连理枝。随即他垂眸看着被冻在冰里大大小小的鱼,微微勾起嘴角。“喂,寂寂,先上来行不行?再折腾下去伤口要发炎了。”景墨看他好像平静不少,马上趴在笼子上劝。萧云泉抬头看向他,挥手撤去雪花牢笼。景墨得了自由,连忙往河边跑:“上来上来,你先上来。”萧云泉踏冰缓步来到岸边,手里还拎着根蓝光凝成的线,他把线交到景墨手上,开口道:“我饿了。”“什么?”景墨下意识接过线向下看去,只见线下面居然是几条已经冻僵的鱼。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想吃烤鱼吗?”萧云泉点点头,找到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结冰的外袍脱掉,又脱去里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烤鱼之前,先来换药。”景墨眨巴眨巴眼睛,从萧云泉手中接过药瓶,一边上药一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等把药涂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么做有点不妥。如果真按萧阡华所讲,能救萧云泉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心甘情愿杀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须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两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想到这里,景墨把药塞回萧云泉手上,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了连理枝,我也不瞒你,我...”“先烤鱼。”萧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鱼:“我饿了。”景墨纠结片刻,看着鱼点点头:“行吧,吃完再说。”萧云泉坐在树旁,看着景墨用火漫漫将鱼解冻,又去河边清洗干净,这才一条条穿在树枝上,漫漫烤着。随着香气慢慢飘出,萧云泉眯起眼睛将头靠在树干上。景墨终于把鱼烤好,却发现萧云泉已经靠着树沉沉入睡。他这才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探上萧云泉额间。还好,额间温度正常,他又摸摸萧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刚刚碰到衣摆,就被萧云泉一把抓住。萧云泉捏着他的手,睁开双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图谋不轨,景墨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试图收回手:“叫你起来吃鱼。”“是吗?”萧云泉并没松手,甚至还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时候给?”景墨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萧云泉指尖。突然他脸色大变,反手握住萧云泉凝神去看,却见萧云泉指尖并无任何问题,刚刚模糊的模样仿佛是自己错觉。萧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景墨强自定神,努力维持面上表情不变:“没问题,先来吃鱼。”鱼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他马马虎虎啃完两条,吐掉嘴里鱼刺,偷偷看向萧云泉。萧云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如果只看他的架势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谁都会以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盘珍馐。景墨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别说,他还真见过萧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幼时山洞一别后,他被下连理枝。当时他高烧数日多次昏迷,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下人家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发现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给他下药,以便连理枝能下成功。当时他昏昏沉沉间,总是忆起山洞中一幕,回忆起有个人曾经为他披衣,分他食物,还为了哄发着高烧的他,用枯藤编出只老鹰。握着那只枯藤编出的鹰,他最终熬过那些天。然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咒究竟是什么,更没想过这咒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后来年岁渐长,认识了宁知非,慢慢查到连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连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两者相识,并且替身一方对另一方不能厌恶。原来山洞中那点温情,全是为了让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宁王宫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这道淡蓝色身影。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须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终锁定了两个最可能的人,景图南和萧阡华,他名义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谁,却无法确定。与此同时,他渐渐发现,萧云泉对于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与萧云泉接近,而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萧云泉和萧家,这留意着留意着,就发现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来越觉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有些可爱。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他只好一边说着萧云泉的坏话,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偷偷留意他。原本以为他和萧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连理枝解法,解咒之时,谁知他接到宁知非的消息...第64章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萧云泉吃完烤鱼,这才抬眼看向景墨,见他正在发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轻轻抬手将雪花送出去。景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见。“欠我的答案,现在给了吧。”萧云泉道。景墨抿着嘴沉默半晌,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给个答案,真的这么难?”萧云泉看出来他在犹豫不决,心一点点往下沉。景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连理枝什么预见,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将心意告知。可偏偏又出了萧阡华的事情。既然知道萧家的秘密,这中意两字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可要他逆着自己的意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他又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萧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经将嘴唇咬出血痕,却还是不愿开口,他长叹口气,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景墨听出他言语中的失望,连忙追问。“原是我自作多情,你将连理枝解了吧,我即刻返回临川。”萧云泉道。景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萧云泉也不再等他开口,径直起身来到他面前伸出左腕:“怎么解?”景墨摇头。“解不了?”萧云泉偏头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会解想必早就解了。”“萧寂...”景墨喃呢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萧云泉也静静看着他半晌,轻轻叫声景墨,叫完,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景墨,给我答案。”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景墨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不知道。”萧云泉点点头,退后两步,扭头走了。身体在大脑以前给出反应,景墨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已经迈腿追上去,甚至还用力拉住萧云泉手腕。“景公子可是要说什么?”萧云泉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问。“我...”景墨踌躇片刻,道:“你去哪?”“临川水泽。”萧云泉一字一顿。“我也去。”景墨下意识说。“你去做什么?”萧云泉冷冷看向他,眸子里并没太多感情。景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萧云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暗下来,他沉默片刻,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怀疑解法藏在萧氏?”让萧云泉一人带伤上路,景墨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但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其他理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再次强调:“我要跟你一起去临川。”“随你。”萧云泉用力抽回手,再次上路。景墨跟在他身后默默赶路,几次想劝他先去投宿休息,但每每想到萧阡华的话,都只能作罢。萧云泉本也是存着逼景墨开口的心思,可不知为何,连理枝这事被捅破之后,景墨仿佛变个人一般,放任他带伤连夜赶路不算,甚至休息用膳时还不愿坐到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赶了两天路,来到个有些破败的小镇。萧云泉看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踌躇良久,才缓步走进去。这小镇破败,酒肆也十分小,满打满算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坐了两个人。萧云泉挑靠窗的空桌坐下,景墨磨磨蹭蹭坐在他对面,喊了声小二。谁知他这声没把小二喊来,倒是把另外那桌的两个人喊得齐齐抬头。“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朗文和景墨同时出声。坐在朗文身旁的狼武也露出惊讶地神色,随即他想起什么,起身朝萧云泉他们走过来:“圣物的事情我前两日收到消息,换走圣物的人并非这位景轻尘景公子,而是其父景图南。”萧云泉微微颔首:“多谢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知晓。”“我猜你们也会知道,只是于情于理都该亲口再说一次。”郎武说完,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神色有些好奇。“哥,你看什么呢?”郎文也起身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之前的银子,多谢你们啦。”如若平时,景墨少不得伸手要他还钱,可此时他一点玩闹地心情也没有,看萧云泉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你们吵架了?”郎文看看他又看看萧云泉,小声问道。“你多虑了。”萧云泉这次倒是开了口,脸上还带着些冷冷笑意:“何况之前种种,并非你们所想的样子。”郎文听了这话愣了愣,郎武将他拉回桌边,又对着萧云泉道施了礼这才道:“萧宗主,请借一步说话。”萧云泉起身,随他走出酒肆。“你们真吵架了?”郎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喊景墨。景墨也盯着萧云泉背影看,边看边摇头。这两天赶路,萧云泉都没再提换药的事,萧云泉不提他自然也没法提,这会儿趁着萧云泉和郎武说话的功夫,他恨不得用眼神扒掉萧云泉外袍,好把其背上的伤看个真切。“你看什么呢?”郎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道:“他受伤啦?他可是萧家的人啊,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受伤?”萧云泉背影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景墨扭头看着郎文道:“你怎么发现的?”“闻出来的啊,那么浓的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才受伤没多久。”郎文道。随即,他惊奇地看向景墨:“你们这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他伤得这么重还要赶路?”景墨垂下脑袋,心里十分难受。连郎文都惊异于萧云泉重伤赶路,自己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说一个字,感情加深一分,就是把萧云泉往死路上又推一寸。他如今能做到,也就只是把萧云泉安稳地送回临川,其他的,再说吧。哪怕最终真的如预见中那般,好歹自己一死,萧云泉灵魄便可以保住。想到这里,景墨叹口气,再次抬头,却不料直直对上萧云泉的目光。萧云泉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微微皱眉沉声道:“走。”“不吃了?”景墨边问边看向他身后,郎武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吃吧,告辞。”萧云泉留下这话,径直走了。景墨连忙起身跟郎武郎文道别,跟在萧云泉身后走出酒肆。他走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萧寂,郎武刚刚和你说什么了?”萧云泉连眼神都没分他半个,只是道:“与你无关。”“好歹认识一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景墨嘟囔。“景公子竟然和我提绝情二字?”萧云泉冷哼。景墨以为他会谴责自己今日的不闻不问,谁知道萧云泉却话锋一转:“谁不知道萧氏无情?”两个人就这么坐上了前去临川的船,上了船,景墨才开始为自己担忧。这是他第三次坐船入临川水泽,第一次虽然晕得天昏地暗,但当时记挂萧云泉倒也没太难熬。第二次又有萧云泉在一旁担忧询问,虽然难受也不至于太难忍耐。可这第三次,萧云泉真的坐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景墨抱着船杆喘息良久,缓缓靠坐下来。